第5章 循循（五）
陈斯屿没搭理他，心里一直在想着刚刚的背影。
浅蓝色的礼裙，散开的头发，还有熟悉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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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言晞回到宴厅时，苏今漾已经来到了。
苏今漾穿着一身酒红色抹胸礼服，脚踩红色高跟鞋，面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手上端着一杯橙色香槟。
她天生就是那种浓颜系长相，肤色白皙光滑，面容精致。鼻梁高挺，狐狸眼迷人。细看，眼尾末端微微上挑。
是那种让人一看就惊艳到的长相。
此刻，苏今漾端着香槟站在宾客面前，巧笑应对着官场上的虚伪奉承。大方自然，举手投足之间，将豪门大小姐优雅高贵的风范体现的淋漓尽致。
苏今漾今年也不过才21岁，自小在玉泉山下的万国寺庙长大。去年从万国寺回来后她便下定决心要进娱乐圈。没有人知道她突然要进娱乐圈究竟所为什么，也没有人能够拦得住她。
她一向如此，性子随性，随心所欲，无拘无束。
明明也是爱玩的年纪，却比谁都活得通透。
苏言晞有时候心想，她活得如此潇洒通透，是否也没有烦恼？
也会想，她这样随性洒脱的一个人，爱一个人又会是怎样的。
可她这样随性的人，有时候也格外执拗，想要去做一件事，便是会竭尽全力去做到，并且做好。
谁也拦不住，谁也挡不住。
余光瞥到熟悉的身影，苏今漾周身清冷的气息散了散，弯了弯唇角。
几分钟后，苏今漾就端着香槟来到苏言晞面前。
“梵梵。好久不见。”
梵梵是苏言晞的小名，和醒醒不一样。醒醒是后来和谢苒她们玩笑间偶尔起的一个。
苏言晞眼眶微微湿润，自去年苏言晞决定去娱乐圈起，她便再没有见到她了。过年时，她也在外，没有回家。
苏今漾捏了捏她的脸颊，逗她：“看到我这么感动吗？”
“姐！”
苏今漾勾唇，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有些愧疚道：“17了，都成大姑娘了。姐姐三个月前在闭关拍戏，所以没能来给你过生日。”
苏言晞知道这件事，摇了摇头，并没有怪她。
“没事的，就是一个小生日而已，而且姐姐你还是差人送来了生日礼物啊。”
苏今漾轻笑：“下次不会了。你18岁的成年礼，姐姐一定会到的。”
苏言晞莞尔：“好。”
八点半，苏家家主苏昌毅站在台上的话筒前讲话。
“欢迎各位来到小女的接风宴，小女进娱乐圈一年有余，承蒙各位关照，在此，苏某感激不尽。”
台下，苏言晞看了眼苏今漾的脸色，自苏昌毅说“承蒙各位关照”这句话后，她的脸色就冷了冷。
苏今漾看了眼台上侃侃而谈的苏父，面色如霜，双眸微凝，却终究没有说分毫。
“而今天，除小女回家这一喜事以外，苏某还要宣布另外一件事。小女苏今漾与秦家公子秦时砚情投意合，在此，愿与秦家公子缔结连理，不日成婚。”
“但因秦家公子如今尚年少，所以我们两家决定，待秦公子年岁适龄，二人便成婚。”
台下，众人有的真诚祝福；有的感叹秦家与苏家这场联姻；但也有人在嘲弄，苏今漾作为宁市第一名媛，订婚现场未婚夫却不在；更有甚者，在嘲弄她即便为第一名媛，也终究是逃脱不了联姻的命运。
苏今漾静静地听着，面色毫无波澜。只是浅笑盈盈的应对着各种打量嘲讽的目光。
苏言晞扯了扯她的衣袖，想安慰安慰她。
苏今漾轻拍她的手背以回应。
晚上九点多，宴会快结束的时候，苏言晞先行离开。
她回到酒店的房间里，换下礼服准备离开。
快到门口的时候，苏言晞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熟人。
他站在三个容颜俊俏的男子中，却是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他。
苏言晞微怔，完全没想到他会在这里。
她不禁想到了谢苒常念叨的一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明显，陈斯屿回头向她这个方向看去。
看到她后，很是大方自然的跟她摆了摆手打招呼，像是早就知道她在这里一样，并不为她的出现感到意外。
苏言晞：“……”
所以她现在是不是应该也像他那样摆手打招呼？但他们好像还没那么熟吧？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腾出一只手挥了挥。
陈斯屿被她呆滞可爱的模样逗笑了，掩唇轻笑，露在外的眉眼都染上了笑意，将一天的倦意驱散。
姜承妄聊了半天突然发现陈斯屿没搭话，疑惑地转头。结果就看到了陈斯屿笑出声的全过程。
他顺着陈斯屿的视线看过去，是一个长相干净清冷的女孩子。气质很好，清冷文静。
此刻，女孩子的脸色明显有些呆滞。
他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两眼，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家陈哥晋级了，晋级成为一只会拱白菜的猪了。
这只猪的眼光还挺好。
不过这话他当然不敢给陈斯屿说，不然他非得脱一层皮不可。
陈斯屿笑够了，抬脚朝苏言晞走去。
“还记得我？”他问。
苏言晞点头，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过来了。
想到今天谢苒说的，她由衷地道了声：“谢谢。”
陈斯屿挑眉：“今天在学校不是说了吗？”
苏言晞想起下午她无声地“谢谢”。有些窘迫，张了张口：“总归是要亲口说一声谢谢的。”
“那今天下午的不是亲口说的？”
陈斯屿突然问。
苏言晞一噎，茫然地看着他，似乎是在想怎么回答。
见她这副模样，陈斯屿没忍住笑了笑，笑意在他嘴角弥漫，那双一贯散漫的桃花眼，也浮现了几分笑意。
苏言晞脸颊一红，耳尖红的像是成熟诱人的草莓。
她搞不懂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自己老是出糗。
“行了，不逗你了。”陈斯屿收回笑意，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态。
这时，姜承妄他们在门口喊他，他应了一声，跟苏言晞道了个别，便走了。
一路上，苏言晞看着窗外的景色。
窗外灯火通明，路上的车辆少了又少，昏黄的路灯在街边亮起，照亮了回家的路。
不知怎的，苏言晞心情有点惆怅。她看着窗外，突然想起苏今漾拍她手背时的隐忍。又想起宴会上那些自翎为优雅高贵的豪门少爷小姐说的那些话。
到家后，苏昌宏夫妇还没到家。作业她在学校大部分已经写完了。只剩下个别，还有些背诵的。
晚上十一点半，苏言晞放下笔，把作业都收进书包里，然后收拾收拾准备睡觉。
睡前，她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刷了刷。
校论坛还有的在讨论她今天没带学生证的事。
她眸光微凝，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她与陈斯屿素未谋面，那他是怎么有她的学生证的。
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究竟怎么回事，苏言晞按下手机的光，掐灭台灯休息。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秋分过后，天亮的越来越晚，黑的也越来越早。
窗帘外是浓重到极致的黑，陈斯屿拉开窗帘，没有那日见到的一轮明月，也没有火红炽热的太阳，有的只是无尽没有边际的黑。
他看了两眼，便出了房门。
外公还没起床，给他做好饭后，陈斯屿才拿起书包去上学。
他住的这个地方离学校很近，走路最多五分钟就到。
在学校外路边拐角的草丛中，他脚步一顿。蹲下身来，扒开草丛一看，是四只长相不一的小猫。最为惹眼的便是一只浑身白色和银色相结合的猫咪。
这只猫不知怎的，突然主动往前凑了凑。
陈斯屿蹲在路边，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轻笑道：“怎么是你这个小家伙啊？”
这只猫叫小喵，是陈斯屿去年曾喂养的一只流浪猫。
“小喵，学校不是有猫咪收养所吗，你这个小家伙怎么又跑出来了？”
少年声音轻柔，眉眼柔和，手上时不时摸摸它身上的毛。
小喵舒服的露出白白的肚皮让他摸。
陈斯屿哭笑不得：“你也不怕我是坏人？
小喵“喵喵”叫了几声，似乎是在回应。
陈斯屿略微感慨：“难得你还记得我，不枉我当初喂了你这么长时间。”
小喵又“喵喵”叫了几声。
半晌，陈斯屿把它抱在腿上，轻声说：“我要去上学了，下次见到你，给你带好吃的。”
话落，陈斯屿将它又放回草丛里，细心掩盖。
小喵既然跑出来，就说明它不想在收养所待着，倒不如回家跟外公商量商量，把它收养带回来。
陈斯屿离开后，一辆黑色宝马缓缓停在路边，车门打开，入眼便是一双干净的运动鞋。向上便是裤子下掩盖的细长的双腿，和女孩儿倾城的容貌。
苏言晞拿着一盒饭盒，蹲在路边，她将饭盒打开，露出来里面鲜美的鱼肉。
鱼肉并没有加什么酱油醋之类的东西，只是煮熟了，撒上点盐。
少女扒开草丛，露出来里面的小猫。
她将饭盒放在那里，轻轻地说道：“小可爱们，我给你们带好吃的来啦。”
猫咪们将脑袋埋进饭盒里，那只毛色银白的小猫往她手心拱了拱，舔了舔她的手掌。
苏言晞眉眼弯弯，浅笑盈盈。
“我上学去了，放学再来看你们。”
小猫“喵喵”叫了几声，苏言晞将它放好，又把草丛复原，才上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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