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对面不相识

因为程家人在场，吴老板价钱给的很爽快，对程柔兰要求的等她的东西做出来送出去以后才可以做这些风格的饰品忙不迭的答应了，如果这股风从程家吹起来，相比镇上乃至县城里肯定都能形成一股子风潮，虽然式样传出去以后，外面的能工巧匠们一钻研就知道怎么做出来，可毕竟他家的铺子是占了先机的，其中利益不由得人不心动。

        程柔兰毕竟是程家的大小姐，对庶务懂的还不如对武功懂的多，自然没想到这一层，云果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可对她来说不仅没有什么坏处，还能得一笔银子，更能够搭的上吴老板这条线，万一以后实在没钱用了，卖两个创意也能够多少挣点钱回来，又何乐而不为呢？

        一时间，三方都皆大欢喜。

        约定好了取货的时间，云果又带着程柔兰去了趟布装，买了一些可以做绢花的布料，只是毕竟是镇上，布料看着都很一般，而且一买就得是一匹布，云果也用不上这么多，毕竟她也不会做衣服。

        不过买回来让别人做也可以，自己以后变瘦了，可能就没什么衣服穿了，得做新的，如果她推断的没错，陆枕确实生了什么病，治好了，身上那些浮肿消下去了，也得做几身，也就买了几匹布，如此一来，刚到手的银子就去了一小半。

        程柔兰要付钱，被云果阻止住了，程柔兰有些不解：“这是给我做绢花用的，自然是该我出钱。”

        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品性还真的挺不错，可以结交，云果暗忖，解释了一下：“这是我买回去做衣服的，这些布料不怎么样，可能做出来的效果只有一种。”

        程柔兰恍然大悟，拍手道：“你为什么不早说？我家里很多的。”

        皇帝要赏赐有功劳的官员，其中绢帛就是非常重要的一类，逢年过节入宫的赏赐也是以绢帛为主，她自己也被送了不少，又不爱绣花又不爱做衣服，自然也就都丢在那里了。

        “那再好不过了。”

        “那你是跟我回去拿还是我送过来？”

        云果看了看以匹为单位的布帛，想象自己抱着一大布行走的样子，打了个突，连忙道：“如果方便的话，我是否能去看看？”

        程柔兰欣然道：“那是当然。”

        毕竟是当朝重臣，还乡后该有的排场还是要有的，程家建造的虽然不是高深大院，却也自有气势，内里庭院小桥，也很有些云果曾经在后世去过的苏州那些小园林的样子，不过整体上还是延续了上京建筑风格的大气。

        云果跟着程柔兰进去挑选，准备将陆枕留在门房处，然而陆枕这次异常坚持，就是不肯分开，云果摇摇头，看着陆枕这个大宝宝，程柔兰看陆枕的样子有点儿替云果可惜，不过既然凉热已经是夫妻身份，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做人忌讳交浅言深，只是很隐晦的提醒：“无妨，进来吧，留在外面想必你也不放心，不过，若是你以后有什么想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就见小竹匆匆忙忙的跑过来，语气有点儿埋怨：“小，公子，你去了哪里，叫我好找！”

        “有事儿去了。”程柔兰摆了摆手，看到小竹两手空空，点头道：“我的冰糖葫芦都放好了吧？等会儿我要给祖母送过去。”

        小竹尴尬一笑：“我正要跟公子说呢，冰糖葫芦都被老太爷吃了。”

        “都吃了？一个没留？”

        程柔兰不可置信的问道，肯定的回复让她有点不能接受，直到云果安慰说是后天一定会做很多送过来才算是缓解了失落的情绪。

        “公子，你带这位妇人过来做什么？”

        小竹发现云果跟在程柔兰的后面，不停的对程柔兰眨眼睛示意，想提示她现在她是穿着男人装束的，带着一个陌生的年龄还差不多的女人回来不太好，而且看样子是准备去房间，到时候被发现真实身份就不太好了。

        程柔兰没有接受到，反而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眼睛抽筋了？”

        云果喷笑，她倒是看明白了小竹的意思，她知道对方女扮男装，可对方并不知道她知道，却默认了没什么，可见心还是有点儿大的，于是故意道：“程公子，我一个妇道人家跟您进去您的房间，似乎不太好？”

        程柔兰这才明白小竹到底为什么眼睛抽筋，现在既然在自己家里，也不需要顾忌些什么，当下解释道：“没什么，我本就是女儿身，只是为了出门行走方便，做男子装束而已，无妨。”

        说话间，到了程柔兰住的院子，镇上不像是上京，寸土寸金，程柔兰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院落，这让她还是觉得挺开心的，只是陆枕就不太适合进去了，变让小竹陪着呆在外院等云果出来。

        两人进去没一会儿，小竹就见到程心兰带着丫鬟过来了，不禁头皮一麻，看着自己一身装束，有点头疼。

        程心兰衣带款款的走了过来，行走间颇具有上京大家闺秀的风范，看到小竹礼貌问道：“七妹妹可是回来了？”

        小竹硬着头皮迎上去，行了一礼：“回四姑娘，七姑娘回来了。”

        程心兰柔柔笑道：“是么，之前看到七妹妹匆匆忙忙的，不知道在做什么，想找七妹妹聊聊，转瞬却不见了。”

        小竹道：“回四姑娘，七姑娘有事情要忙，所以匆忙了一些。”

        “再怎么忙，也得注意体统。”程心兰语重心长，“七妹妹也是可以许配人的年纪了，怎么可以穿着男装到处跑？言语举止如此粗俗，又怎么可以许配得了好人家？我们程家可是上京城的勋贵，该有的体面到哪里都不能丢，你身为七妹妹的丫鬟，平时也要提醒一二，怎可由了她性子来？自己还穿着这一身？这是男子穿的，你又怎么能穿得？”

        我们现在是在花水镇又不是在上京，小竹心里吐槽着，可没敢多说，有一次她多嘴了一句，直接被四姑娘命人掌嘴，给她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极其深重的阴影，以后学乖了，就算心里再怎么腹诽，面上也要极为恭敬，要不然还得给自家姑娘惹上麻烦。

        “若是七妹妹觉得日子有些无聊，我送她的《列女传》不是可以读得？那些女子都是我辈当效仿的对象才是。”

        “是，四姑娘说的对。”

        小竹低眉顺眼点头称是，程心兰心里算是舒服了一点，叹了口气：“我也是为你姑娘和你好，言行举止若无规矩，又怎么能许配得了好人家？”

        小竹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我们家姑娘又不是奔着王妃进宫拜见婆婆的要求来约束自己的，面上自然不敢发一言，神情甚至愈发的恭顺。

        对小竹的恭敬程心兰很受用，这时候目光才放到四周，发现了陆枕，向来温婉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崩裂，只是很快恢复了过来，用手绢捂住鼻唇，连退两步，似乎陆枕身上带着恶臭与毒气一般，声音里还带了丝严厉：“这是从哪来的粗俗痴傻愚笨之人竟然在这里？”

        小竹不敢隐瞒，也不敢全说，只是含混的解释，说是这个男子的妇人有一双巧手，姑娘请她做点儿东西。

        “七妹妹真是糊涂！我们程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怎么可直接与这些身份下等低劣之人交往？想寻手巧的妇人，让下人去寻就是了，怎可直接带回来？不怕玷辱了程家？”

        陆枕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能感知到这位穿着华丽繁复的女子对自己的嫌弃与恶意，想着云果还在院子里，心里着急起来，盼着云果早点出来，和自己回家，不要留在着莫名其妙的地方。

        然而程心兰似乎并不太想放过他，对身边的丫鬟道：“梅儿，你去唤个小厮过来，将这等人打一顿撵出去吧！别让这等人污糟了我们家的地。”

        梅儿应了声是就要出去，小竹急忙上前拦道：“四姑娘不可，这个人是我家姑娘吩咐我来照顾的，您可怜可怜见，等我家姑娘出来可好？”

        程心兰轻蔑的看了小竹一眼：“没规矩，梅儿，掌嘴。”

        小竹急得快要哭出来，跪了下来，等梅儿来掌嘴。

        梅儿挥起手，冷不防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定睛一看正是陆枕，陆枕本身长的高，整个人显得又胖又壮的，脸上还有一些红斑，看起来凶神恶煞，顿时手就软了。

        程心兰气的发抖：“这是从哪儿来的粗俗之人，怎么如此没有规矩？！当初我就说乡人粗鄙浅陋，祖父不信，一定要回来，看看，如此没有规矩！！！梅儿，唤人过来给我狠狠的打！”

        “谁敢？！”

        云果正和程柔兰有说有笑的出来，却不防听到有人说要打陆枕，陆枕是她家的崽，大宝宝，她可以欺负，却没有别人欺负的道理，当下气沉丹田，大喝一声，成功镇住了在场众人。

        程柔兰觉得云果并非是一般的乡野妇人，其谈吐见识甚至比一些男子更好，心里很愉悦，却见到程心兰站在门外，脸色苍白的样子，心里顿叫不好，却见程心兰在看到她的时候，手拿绢子摁住了额头，软软的倒在了梅儿身上，似乎晕过去了。

        程柔兰有些尴尬的对云果笑笑，云果了然，上前看了看陆枕，发现没什么问题，就和程柔兰告辞，程柔兰也没有挽留，只是双方都很默契的认为，下次再见还是在外面比较好。

        小竹带着云果和陆枕出门，经过照壁的时候，正遇见了背着手慢悠悠回来的程老太爷，小竹恭敬的行了礼，准备将云果和陆枕送出门，却见程老太爷顿住了脚步，看着陆枕。

        云果心里一突，以为又要遭遇什么责难，却见对方问道：“敢问这位郎君，叫什么名字？”

        “陆枕。”

        没等云果开口，陆枕自己先回答了。

        程老太爷叹了口气，摆摆手：“无事，你们走吧，这位郎君眉眼间有点像我的一位故人，因此问一句，不要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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