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玥儿篇 第九十四章

蒋睿与陈阳本在各自安排人手将殷三原刚刚给的方子，将之前研制出来的解药送到姑苏郡守府，让慕容珉安排染上天花被隔离起来的病人服下。

        听到萧玥突然惊呼，便下意识地竖起耳朵留意这边的动静，原本他们听到殷三原再一次研制失败，默默地将心中的期待减弱了一分，担忧加多一分。

        可没想到竟听到了让他们不淡定的消息——萧玥知道如何解天莲教逆贼在事情败露之际撒下的脓液！

        于是都不由自主都停下了正在说的话以及手上的事情，把目光与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萧玥身上。

        殷三原此时不知拿起了一瓶什么药，手悬在了半空，好像小月那句话戳中了他的某个学位，动弹不得了。

        离萧玥最近的萧昀也愣了好一会儿，与脸色有些难看，但一双凤眸却十分明亮的容笙对视了一眼，随即也露出了惊喜与期待。

        萧玥此时思绪万千，但越想越觉得自己刚刚的灵光一现是可行的，于是一边任由脑子快速运转，一边挑重点替众人解惑：

        “是疫苗！”

        然而众人显然还未跟上萧玥的思路，听了这个答案之后，眼中的茫然更甚。

        于是萧玥之后停下思考，一边解释一边理清自己的思路。

        待萧玥简单扼要地跟众人说明了情况之后，所有人摒住了呼吸，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又心怀期许。一时之间没人开口，似乎都各自在消化这个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的消息。

        莫问自小跟着萧玥学医，虽然没有萧玥那般有天赋，但是也比寻常医者要懂得更多，也更能理解萧玥：

        “所以郡主的意思是，您之前接种的天花疫苗对这种类似天花的脓液起到了抵抗作用，所以您才会在高烧之后没有出现昏迷而是逐渐好转？”

        而且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会跟祭台下未曾染上天花也没有接种过疫苗的大部分姑苏百姓一样，在一个时辰之内已经开始进入昏迷状态，甚至有身子弱的承受不住如此凶险的病症，已经奄奄一息。

        萧玥点了点头：“大概就是这样。”

        殷三原从刚刚萧玥说出她知道解药之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直至此刻，他将所有情况都捋了又一遍，然后才开口：

        “可你身上的症状还有烧还没全退，脉象也稳定了下来，即便再过几个时辰几天，也是不可能自愈的。”

        在此之前，殷三原是每个半个时辰就替萧玥诊一次脉，若是按照萧玥的推测，那她接种的疫苗在抵抗外侵者——脓液的时候，脉象确实一直在变化，这也说得通。

        可近两次他替萧玥把脉，发现她脉搏已经平稳了，情况也有所好转，这就也可以说明疫苗的抗争已经结束。而她身上的天花症状没有消退的迹象，低烧也还在持续。

        萧玥听到殷三原这番话难得没有顶嘴，而是十分冷静地回道：

        “不错，但我感觉比一开始已经好了许多，或许是因为剂量”

        殷三原听到萧玥提起剂量便忍不住打断她：“你想说把疫苗的剂量翻倍试试？”

        萧玥一怔，还没回答就听到殷三原板着脸：“你不要命了？”

        殷三原一生放荡不羁，即便人到中年也依旧不见丝毫稳重，好玩的好吃的他都乐意去尝试，想骂谁就骂谁，该取笑的时候从不留情，大部分时间都在捉弄别人，要听他说一句正经话并不容易。

        更别提他冷下脸一本正经的模样了，就连跟着他四年的萧玥也从未见过，一时之间被他唬住了，忘了反驳。

        萧昀与容笙大概知道殷三原所说所忧为何事，但行外人蒋睿与陈阳则是听得一头雾水，容笙见状有意缓解紧张的气氛，便开口解释：

        “疫苗与解药不同，疫苗本身取自于天花咳咳——”

        只是他忘了自己此时还是一朵生病的娇花，说到一半便忍不住咳了起来。

        他的亲卫——赵庭见状欲要上前替他拍背顺气，被他抬手拒绝了：

        “我没事。剂量是燕王妃经过反复实验之后确定的。剂量若是少了，起不到防疫作用，若是多了，则有可能比碰了那些脓液还要凶险。”

        若是加重了疫苗的剂量，也相当于加大了被接种人染上天花的可能性，而且疫苗与脓液出于同源——天花，万一大量疫苗并不能起到防疫作用，反而还加重了病情，那岂不是弄巧成拙？

        陈阳听到容笙的话差点晕过去，心力交瘁地想，萧玥究竟是怎么养成的？什么有危险就做什么，简直就是个随时都能把他搞死的祖宗！

        于是他十分感激地看了容笙一眼，随后抬手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细汗，对萧玥笑了笑道：

        “呃，玥郡主，殷谷主说的对，既然我们已经有了头绪，便可照这个思路研制下去，这事儿急不来的！”

        开玩笑，他还没想到这事儿完了之后要怎么跟萧衍和慕容瑾解释萧玥为何会在他管辖范围内染上天花这件事，要是萧玥再有个三长两短，他觉得自己即便有百口也莫辩，还不如自杀谢罪呢！

        然而萧玥却不知道陈郡守此时心里的苦，虽然容笙与殷三原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知道这关乎性命应当谨慎，可是我刚刚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从我染上天花开始到情况有所好转，再接种一次疫苗大概就是可以治愈的。”

        她自小就对医术和药材方面有异于常人的天赋，慕容瑾知道这一点之后也有刻意在培养她，所以即便她年龄小，在某些方面欠缺经验，但是她好歹从小泡着医书和药草长大的，已经有了敏锐的触觉和直觉。

        而且这么多年来，她的直觉从来没有错过，因此萧玥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可她总不能告诉别人这只是她的直觉，暂时还没有有力事实可以支撑，这样他们更加不可能听她的了！

        萧玥以上的话听起来不怎么有说服力，因此音落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想要开口反驳她，而所有人也都十分默契地看了一眼对方，随即并没有脱口而出，似乎想要礼让。

        这样一来，祭台上就有了片刻的安静，也是在这时，萧昀突然开口：

        “可我记得娘曾经说过，疫苗一旦接种成功，以后就都会对这种疾病防疫，如果接种了一次，再接种第二次，还能起效么？”

        原本所有人对萧昀这个跟他父亲燕亲王一模一样，将萧玥捧在手心疼的少年不寄予任何希望，并没有指望他能说服萧玥。然而此时听到他这么说，所有人都怔住了。

        殷三原肯定了这个说法：“不错！”

        萧玥恍然大悟：“是啊，我怎么忘了这一点！”

        虚弱的容笙依旧十分坚强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虽然如此，但我觉得，玥儿这个思路是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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