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篇 第二十六章

萧衍和慕容瑾自然比萧昀和萧玥要早一步收到卿少阁主传来关于启王府最新的消息。

        慕容瑾乍一听到拓跋启大言不惭的决定时，心里也闪过一个和自家女儿相同的念头，随后不由勾出一抹冷笑，这就狗急跳墙了？

        可即便如此，启王府外面叫嚣着要将拓跋启关起来的大队人马并不会以拓跋启的大放厥词为转移。

        所以这不怪慕容瑾母女在这奇怪的点上心有灵犀，毕竟此时寸步难行的人就是拓跋启啊。他哪来的自信能够突破重围，踏足王宫，还稳稳当当地坐上南疆的王位的？

        就凭他那位掌握着一支仅有一千人的王族亲卫统领——所谓的国舅爷么？究竟是拓跋启太天真，还是他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武器？

        萧衍与慕容瑾根据各方搜集的信息详细分析了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拓跋启果然是疯了。

        他是想坐上南疆国王位想疯了！

        于是萧衍与慕容瑾开始斟酌，是否还要继续履行当初大萧与拓跋启这个疯子约定的承诺——协助他稳定南疆局势。

        现在派人回去请示大萧对此事的态度已经来不及了，萧衍和慕容瑾想了许久没能得出结论，夜也深了，南疆王去世后他们虽按兵不动但也时刻警惕着，这回都有些疲累，因此两人决定先就寝，等明天的日头升起再说。

        就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萧衍似有所觉地醒来，看在还在熟睡中的慕容瑾，嘴角弯了一下，附身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然后轻手轻脚地下了榻，拿起外衣便往外间走边穿上。

        在外间守了一夜的春兰到了这时有些扛不住，头一下一下地戳着，虽然眼睛闭上了，可耳朵却是大开着的，耳听八方。

        这会儿听到细微的响声，还未分辨是营帐外面巡逻的将士脚步声还是主子起了，就听到萧衍刚睡醒时低沉沙哑的声音说：

        “外面什么情况了？”

        春兰的瞌睡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瞪大了一双杏仁眼看着凭空出现的萧衍，眼里还带着一丝茫然。

        这时守在营帐外面的莫东耳尖，不确定地出声：“主上？”

        若不是有要紧事，莫东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于是萧衍毫不犹豫地开口：“进。”

        莫东得到许可敏捷地撩开门帘进了营帐，向萧衍禀报：

        “刚刚收到消息，一炷香之前，刘国舅带着一千王族亲卫与围在启王府外面的各部落勇士动手了，王族亲卫拼死撕开了一条口子，护送启亲王和家眷进宫。”

        萧衍有些诧异：“已经进宫了？”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昨晚他与慕容瑾，想来他从启王府走出来的每一步，都是踏着王族亲卫的血肉身躯铺的路。

        不过拓跋启既然有后招，还想让他和大萧将士给他开路，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莫东给出肯定答复：“是。”

        萧衍心底冷笑一声，淡淡地问莫东：

        “其他人呢？”

        莫东几乎没有犹豫便说出了萧衍想要知道的消息：

        “明王爷听到消息，已经和各部落首领赶往王宫了。”

        明王爷——拓跋明，是拓跋启同父异母的弟弟，当年南疆王驰骋沙场，统一了南疆的同时，原配夫人却死在了战乱中。他统治南疆之后续了弦，娶的是第二大部落的首领的妹妹，那位续弦夫人生下了一个儿子，就是拓跋明。

        拓跋明资质平平，平生也没有什么建树，比其他诡计多端的兄长拓跋启，他在众人眼里的存在感几乎为零。

        因此在这场关乎部落子民自由与生存的讨伐中，拓跋明像个无关紧要的人，被忽略了。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王子，在各部落都反对拓跋启登基为王的时候，站在了拓跋启的对立面。

        好在萧衍一向谨慎，派人盯着他，不然也不知道微不足道的拓跋明，竟然藏着这么大一颗野心。

        他沉思了片刻便开口下令：

        “吩咐下去，整顿队伍，天亮之后随我一同前往王宫。”

        莫东得令退下去准备，慕容瑾披着外衣一边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说：

        “没想到这个拓跋启还是有点手段的。”

        萧衍怔了一下，随即立刻走过来握住慕容瑾的手腕，语气与刚刚的强硬冰冷截然相反，温柔得仿佛换了个人：“吵醒你了？”但在慕容瑾身边伺候多年的春兰知道，这么多年萧衍只对两个人露出过这样的柔情，一个当然是慕容瑾，另一个就是他的掌上明珠，萧玥。

        慕容瑾摇了摇头：“你下床的时候我就醒了。”任由他牵着做到了椅子上。

        萧衍松开手后似乎才发现什么，皱了皱眉，语气也带着几分严肃：

        “怎么不穿多点就出来，着凉了怎么办？”

        慕容瑾不以为然地笑着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

        “拓跋明这么做是想学当年的萧鸾，逼宫么？”

        萧衍直接感受到慕容瑾的手心是暖和的才肯作罢，回答她的问题：“他顶多就是不甘心地上蹿下跳。”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

        也是，按照嫡庶来分，拓跋明就是个“庶子”，除非拓跋启和拓跋霖都死了，否则王位不可能传到他手上。即便此时的他看上去似乎有十几个部落人民拥护，实力悬殊的拓跋启不可能得逞。

        而萧鸾当年，可是正经八百的“嫡子”，落得那样的下场，完全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想起历朝历代几乎都逃过不夺嫡纷争，慕容瑾就不由感叹：“在皇室贵族之中，但凡四肢心智健全的，都不会心甘情愿地居于人下。”

        音落她察觉到萧衍看向自己的目光，偏头与之对视，怔了一下笑着补充：“你和萧懿例外。”

        萧衍闻言心情不但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星眸反而还微微眯缝了：“萧懿？”

        慕容瑾当机立断改了口：“你。”

        萧衍这才勉强不追究，起身去穿戴春兰给他准备的盔甲。

        慕容瑾在一旁帮他一边系着好腰带，一边用日常的语气说：

        “早去早回，我炖好汤和孩子们等你回来一起用晚膳。”

        萧衍却从这样一句平淡的话里感受到了温暖与幸福，美艳都不自居地轻柔起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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