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到底是谁?
周一的神情看不出任何变化,只是手指捏紧了酒杯,但旋即又松弛了下来。
“什么我是谁,我当然是周一。”周一用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的平静语气说道,“我知道这句话,是因为我看过。具体在哪看的,不记得了。”
“也是。”没有周一想象中的迟疑,何夕可一瞬间就相信了他,“很浅显的道理,可能也不只有我爸说过。”
如果有些事情怀疑起来太复杂,那就去相信最简单的答案。何夕可很早就有这种能力。
“很浅显的道理,却没有多少人真的明白。”静默了一会儿,周一说,挺富哲理。
“阿嚏!”没来得及捧场,何夕可用一个喷嚏结束了今晚的对话。
周一他们休息去了。而在许涤非家里,生日party正当happy。
二半夜了,一群人还给那鬼哭狼嚎、载歌载舞的,幸亏许涤非家做了加厚隔音处理,否则绝对要被投诉扰民。再看许涤非自己,正跟着那对今年新出来的姐妹花组合一起跳女团舞呢,舞姿妖娆又滑稽,没有他的舞蹈功底真没法把这两种状态融合的如此天衣无缝。
群魔乱舞的这帮人里,也有一些江江好认识的,都是些三线小明星,也就点头之交,此时正一个个巴结着比自己咖位高的艺人——或是知名经纪人,谁也没空搭理江江好。许涤非只在江江好进门时挺郑重地给宾客们介绍了一下,便也没再管她。
按理说以江江好的交际能力,能怕这洒洒水的小场面?但面对许涤非,她就失了智,啥能力都发挥不出来,最后特拘谨的一个人坐那傻笑。
不大会儿,江江好就从客厅沙发被挤到了餐厅,又从餐厅被挤到了厨房。没想到厨房也人来人往,每进来个人,都得有意无意瞟她一眼,免不得招呼一句。她觉得挺尴尬,居然缩进了厨房角落的小隔间。
隔间只用一个门帘挡着,里面堆放了一些杂物,还有把小椅子。江江好坐下,觉得歇脚刚好,也没人看得到她了。
要不先走算了。江江好犹豫着,但又觉得很不甘心:今晚都没跟许涤非说到话,何夕可一番好意给自己创造机会,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起码得当面对他说句生日快乐。下定决心后,江江好打算就在小隔间里待着,等人少一些了,再出去找许涤非。结果她就这么等着、等着,脑袋往旁边一歪,好么,等睡着了。
生日会一直闹到凌晨,在簇拥着许涤非读过秒后,一帮人恭喜顶级偶像又红了一年,可算是慢慢散去了。
许涤非喝得七荤八素,靠意志力强撑着送走了最后一个投怀送抱的妹子,一下子瘫在了沙发上。看着满地狼藉,莫大的空虚涌了上来。
房屋阿姨明天会收拾,空落落的心房又有谁能收拾得了呢?
“今年,也没有人给我做长寿面。”许涤非喃喃自语,醉醺醺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晃到厨房,竟是准备给自己做一碗长寿面。但他醉的太厉害了,锅也端不稳,火也打不着,好不容易从橱柜里掏出一卷挂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第一个步骤。
“没……关系,我记了,我用本子记下来了。本子在……在那里……”许涤非攥着挂面,一把扯下了小隔间的挂链。
“啊!”两人同时惊叫。
惊醒的江江好目瞪口呆地望着许涤非。
许涤非满眼通红,看起来像要吃人。此刻举着挂面,差点怼进江江好鼻孔里。
两人对峙了好久,江江好不敢动,许涤非晃晃悠悠。然后许涤非冲江江好大着舌头发问:“喂!你!会做长寿面吗?”
江江好端着长寿面出来的时候,许涤非已经瘫在沙发上睡着了,用一种匪夷所思的姿势:上半身趴在沙发上,下半身一条腿挂在茶几上,一条腿扔在地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江江好才把身长近185的许涤非搬上沙发,扯了空调毯给他盖上。抬头看看时钟,已经快两点了。看着熟睡中的许涤非,江江好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怎么办?面也做了,人也安顿好了。现在是不是应该深藏功与名,立马走人了?
可是许涤非刚才絮絮叨叨什么“生日要吃长寿面的,一定要吃的。”吃长寿面看来对他很重要啊,要不现在立刻把他敲醒了吃面?
但是他有起床气啊,还挺严重的,那对我的好感度不是大打折扣了吗?不能喊、不能喊,得等他自然醒来,醒来第一时间吃到我为他做的长寿面,这才是happyendding。
许涤非没有睡太久,他是被源源不断的香味唤醒的。一睁眼,茶几上摆了一溜长寿面,离他最近的那碗还在冒着热气。
“你醒啦?”江江好突然的关心吓得他一抬手,差点给那一排面全掀了。
“你怎么还没走?”许涤非震惊地看看颇具排场的一溜面,又看看江江好。
他记得自己在彻底失智前确实赶……哄走了所有女孩子。没有意义的肌肤相亲,他从来不屑一顾。
这怎么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看许涤非气压不是很高,江江好慌忙解释:“我不小心睡着了,没想到人都散了。然后你就问我会不会做面,我说会,你就让我做面。可是我面做好了,你又睡着了。然后面冷了,我就想热一下,可是热完面就糊了,于是我又重做了。可是你还没醒,面又冷了,我又重做了。然后……然后这碗是刚做的,你吃吧。”
江江好指了指冒着热气那碗面,把筷子递给许涤非。
许涤非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他想起来了,自己确实想吃长寿面,也确实好像让不知道谁给自己做面来着。
自己定的面,含着泪也要吃完。许涤非甚为无奈的接过筷子,尝了口面,愣住了:“你是n市的?”
“对。”江江好挺高兴,“是你的老乡。”
“还挺正宗。”许涤非笑了,“好久没吃到n市口味了。”
听到夸赞,江江好更开心了,提醒道:“荷包蛋在下面。我怕蛋冷了,就给藏面里了。”
许涤非从面里把荷包蛋捞出来,恍惚了一下:“以前我妈也喜欢把蛋藏在面里。”说完冲江江好笑了一下,“好多年没人给我做长寿面了。”
好多年……江江好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许涤非今年也不过才25岁,是不是有点夸张了?反矫情达人的她不自觉的就想腹诽,忽又惊觉自己的粉丝身份,此时哪是腹诽这个的时候!
听到哥哥……弟弟说这么让人心疼的话,应该默默垂泪!
泪肯定是憋不出来的,但深情款款地看着他,江江好还是擅长的。
“小夕姐也给我做过长寿面。”许涤非边吃边说。
“啊?”江江好想起何夕可泡个面能连调料包和叉子一起闷水里的生活不能自理样,顿时吃惊不小。
“面没熟,鸡蛋散了。”许涤非补充。
……果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何夕可。
“但我全吃完了。”想起往事,许涤非笑得温暖,“小夕姐是除了我爸妈外,对我最好的人。”
江江好在脑海中默默把许涤非的家谱扫了一遍,疑惑问道:“你爷爷奶奶对你不好吗?”
“嗯?”许涤非显然被问住了。
“外公外婆呢?叔叔伯伯、阿姨舅舅呢?”开玩笑,许涤非家里有几口人,江江好记得比自己有几支口红还清楚。
许涤非彻底懵圈了,他总觉得江江好的反应有哪里不太对,但仔细琢磨一下,又觉得人家问得挺对。
最后许涤非笑了:“也是,他们对我也挺好的。”
江江好却不淡定起来了:我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人家觉得谁对自己好跟我有什么相干啊!我凭什么像七大姑八大姨一样对人家指指点点啊!
一紧张,说出来的话就更离谱了:“那个,不好意思啊。之前我公司里有几个小孩,也整天怨天尤人的,我实在看不惯,教训过几句。不自觉就场景代入了……啊,不是,我不是说你怨天尤人,也不是说你是小孩。那什么,总之,对不起!”
气氛都烘托到这了,江江好情不自禁就站起来给许涤非鞠了个躬。
没在意江江好说了什么,许涤非倒是被江江这夸张的行为逗乐了,哈哈笑着摆手:“没事儿,真没事儿。你说得挺对的。也从来没人跟我这么说过。听着挺……新鲜?”
完了,这不就是在说我是个异类吗?
哦,不!小非,我不是异类,我只是个对你有亿点点喜欢的卑微小粉丝啊!
凌晨三点,江江好失魂落魄地从许涤非家里出来,绝望又羞愧,差点把车一头扎进花圃里。
一夜未眠,江江好干瞪着两颗大眼珠子,靠自己对何夕可的爱苦苦支撑,生生忍到六点,迫不及待给何夕可打语音。
“嗯,是有点越界。”听完江江好的讲述后,何夕可如是评价。
“是吧!你也这么觉得。”江江好欲哭无泪,准备马上打电话让老爹投资时光机,穿越回去把昨天的自己五花大绑了扔进h江。
“但是小非不会介意啦,他身边肯对他说真心话的朋友不多,你倒显得珍贵。”何夕可安慰。
“我昨天的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江江好显然没有接受到这份安慰,仍在兀自懊悔,“小非他12岁就出来了,在h国做练习生,回来又签约t公司,吃了多少苦啊!这才有了今天。我是后妈么,我拿他和那些娇生惯养的小孩比。”
“但你的话也没有错啊。”何夕可说,“无论人生轨迹是什么样的,懂得珍惜和感恩才能更快乐地生活。你说这番话,也是为他好。”
江江好立马急了:“哎哟,可别什么‘我是为他好’了!我爹、我妈、我大哥、我二哥……你想想这些人哪个不是“为我好”,可我快乐吗?我快乐吗?我快乐个鬼哦!”
说罢语调一转,戏精附体:“如今悲剧重演,角色转换,我终究还是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听着那头演着演着都快带上哭腔了,何夕可赶紧哄:“好啦好啦,我去替你向小非解释一下好吗?你不是‘妈味’的人,你可能昨天太困了。”
“你才‘妈味’呢!”江江好更难过了……
好不容易把中年熬夜的江大小姐哄睡着了,何夕可才发现许涤非给自己发信息了。
打开一看,发自凌晨三点,先是一张照片:杂乱的茶几上,整齐地排着一溜面条。后面跟着一条信息:
小夕姐,今年也有人给我做长寿面。
何夕可笑了,没回。看来解释什么的,也没必要了。
时间还早,何夕可却难得的不想继续睡了。她的卧室在一楼,窗外就是别墅后院。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何夕可拉开窗帘,吓了一跳。
“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看着周一,何夕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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