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96章
寂静的木屋内，向灵烟倚靠在床榻边，身边散落着三四个酒瓶，这是她回来时特地去寒梅谷弟子聚居的明霞居小厨房顺来的。
那个厨娘酿的酒似乎都不怎么醉人，向灵烟喝到第四瓶，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可是意识却很清醒，半点没有昏睡的迹象。
终于，许久未发声的系统在她喝完第四瓶酒后，出言劝阻了。
【你别喝了，喝醉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向灵烟听见这久违的声音，冷笑道：“原来你还没死啊。”
【……说人话】
向灵烟闭上一只眼睛看看酒壶底，发现真的一口不剩了，便把手里的酒壶扔在边上。
向灵烟仰着头看屋顶，她没有点灯，昏暗的屋子全靠皎洁的月光照亮，勉勉强强能看见轮廓。
“你怎么不扣我积分了，我和云叶暮都有那种程度的肢体接触了，你不是应该狠狠扣我几百分才对吗，那群少女怎么不发疯了？”
系统沉默无言，可是向灵烟知道它还在。
“哼，怎么，觉得对不起我是吗，没想到全书最邪恶的大魔居然藏在我的内府中，我随时有可能变成石佛手那样，神志混乱，不人不鬼，而她们对此毫无办法。”
系统发出了叹息声：【据客户反馈，她们也很抱歉，对你表示同情，她们现在才明白，原来书里云叶暮留着向灵烟一条命的伏笔在这里，怪不得云叶暮对欺辱过他的人都毫不手软，却没有对向灵烟下死手……】
向灵烟自嘲似地笑了笑：“那按照原书简介，后面他还要灭掉天魔皇，如果天魔皇和我合二为一，变成一体两魂，那他要杀的不还是我吗？”
系统无言以对，只能用沉默表示同情。
“还不止如此，一旦让五大派知道天魔皇的元神被封印在我的体内，还不能分割出来，他们会怎么对付我？恐怕比对付袁南衣要狠千倍万倍，辜竹筠和风清渊还不如一开始就杀了我，不对，杀了原主，这条命还能轻松些。”
向灵烟转头看着窗外的圆月，眼神悲凉：“你不觉得真正的向灵烟很惨吗，从小被剥夺七情六欲，被强迫修炼，生生变成活死人，最后的结局还要被剥夺身体和神志，变成半人半魔，再被男主杀了，成就男主的高光时刻，这人生，真是比我自己的还操蛋。”
系统：【这只是本小说】
向灵烟：“是啊，原来只是本小说，但现在已经成了我的人生了。”
【……哎，系统和客户已经达成协议，会全力配合你活下来，完成任务，离开这本书，并且不会干涉你和云叶暮之间的任何接触】
向灵烟听着这话，只觉得可笑：“麻烦你告诉她们，我不会对她们的男主生情的，你知道我和原主唯一的共同点吗，就是我们都被父母早早剥夺了感受世间温情的机会，我和她都是活死人，没有那颗可以动情的心，如果她们真要帮我，就帮我找到原作者，只有原作者才知道破解的办法。”
系统：【一定转达，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向灵烟摇摇头：“不知道，先按辜竹筠说的待满七七四十九日，然后……”
系统：【去找云叶暮？】
向灵烟忖道：“不是，去幽冥鬼司找鬼司司主。虽然他没说离开的原因，但我觉得，应该和幽冥鬼司里发生的事有关，我在司主的鬼殿中突然进入了某个结界，对外界的事一无所知，我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云叶暮为何被逼成那样，自己显露真身，还有我帮着司主恢复原身时，他和赤炎天低声说了一些话……也许只有司主能告诉我真相。”
系统：【抱歉，幽冥鬼司有奇特的能量场，系统进不去，没能帮到你】
向灵烟白了一眼：“习惯了，有你没你都一样。”
系统：【……】真是做人不过三秒。
不过这么一问一答间，向灵烟的心情似乎开解了一些，方才那种无力到虚脱的感觉总算过去了。
她捡起地上的酒瓶，走出门整齐摆在屋外，而屋外空地上，小竹正睡在雪狼的怀里，看起来很舒适，金翅大鹏雕是站着睡觉的，它收缩完翅膀后整个身子小了许多，屋外廊檐下还有一个小小的芥子瓶，向灵烟看见它们，明白云叶暮来过，不由得愣在原地。
……
第二天一大早，云叶暮便在梅林中寻找出路，昨晚他试了一夜，都没找到出去的路，只能等天光初亮时，再继续寻找。
这梅林中有个天然的灵力场，被人利用起来做了一个禁困阵，怎么转都出不去，哪怕看着那些梅花树一动不动，但往哪个方向走，似乎都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云叶暮想起向灵烟昨晚说的话，不想再看见一株梅花，也无奈地笑起来。
“看来，只能砍光这些碍事的梅树了。”
言毕，云叶暮挥出命剑，命剑飞驰而出，云叶暮当空画出一个暗符，暗符急速旋转，追着命剑而去，锋锐无当的剑锋在一株株树干上留下划痕，梅树应声而倒，暗符随即追至，宛如一个大吸盘，吸走了梅树的所有水分，方才还生机勃勃的梅花树瞬间变成了焦黑的木炭，随着剑风一扫，一个个都变成齑粉，消散无踪。
命剑所到之处，渐渐开出了一条路。
云叶暮沿着那条路疾速前行，才走出几丈远，却被一人拦住，一道白烟从后飞出，停在他面前现出真身。
云叶暮看见来人，颇为惊讶，他规规矩矩行了一个晚辈礼：“晚辈云叶暮见过谷主。”
辜竹筠随手一勾，还在前方左劈右砍的命剑被一条细细的白烟勾住，随即白烟加力，命剑被猛地回拉，刺/进/了云叶暮身旁的泥土里，而那道暗符不攻自破，在空中自行散了。
云叶暮浑身一紧，说道：“晚辈不是有意破坏梅林，只是这阵法太过诡异，晚辈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出此下策。”
辜竹筠面色冷漠，似乎并不在乎梅林，反而问道：“你要出谷，去哪里？”
云叶暮回道：“晚辈去哪里是晚辈的自由，似乎和谷主无关。”
辜竹筠听了这话，不以为忤，表情没有半点变化。
“倘若你是个普通的太息峰弟子，自然与我无关，本谷主也丝毫不关心你去哪里。但是你相助狐妖救出清木，杀了那么多南垣岛弟子，本谷主怎能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杀那些弟子的不是我，是荀天。谷主你信也罢，不信也罢，等我找到他，自会带他到五派面前对峙。”
辜竹筠眉头微皱：“荀天？可有证据。”
“还没有。”云叶暮坚定回道，“但我一定会找到他，自证清白。”
辜竹筠冷笑道：“自证清白？就算人不是你杀的，那勾结白夭呢，你可知道狐族少主白夭和魔族长老随无暨的关系？”
云叶暮怔愣住了，这个关系，也是他一直想知道的。
“晚辈不知，愿闻其详。”
辜竹筠像是轻轻吸了一口气，才克制地说道：“魔族和妖族分属两族，妖族以北冥苍龙和青丘狐族为尊，当年仙魔大战初期，魔族需要妖族助力，随无暨便奉命去勾引狐族女帝白芷，还让白芷怀孕，生下了一个小妖狐，取名白夭。”
云叶暮瞳孔放大，一脸不相信地看着辜竹筠。
辜竹筠继续道：“你能让白夭成功混入南垣岛，是收了它做灵兽对不对？你觉得你和灵兽共感共知，她绝不会骗你，却不知她身上有一半魔族的血统，最善欺骗。”
云叶暮声音涩然：“所以她一开始就在骗我……可是谷主你既然分析到了这里，想必是相信我的，为何又要拦我？”
辜竹筠哼道：“白夭身份尊贵，绝不会随便和你达成协议。她这么多年一直蛰伏在南垣岛附近，企图找机会入岛救人，为什么会突然前往相隔万里的凉风镇，又恰好碰上你？我听向掌门说了，那日你和一名女子碰巧遇上她，白夭还主动引诱你，要知道白夭除了清木以外，绝不会让别的男子近身，为什么会主动来招惹你？你和她之间，恐怕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云叶暮心下一凉，一层薄汗从后背窜出，他没想到辜竹筠这么多年一直闭门不出，却对所有人所有事了如指掌，看来其他四派掌门以她为先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世上能支使白夭做事的，恐怕只有她那个比起亲人更像敌人的父亲随无暨了。当年白芷几乎牺牲大半狐族，帮着随无暨杀害正道弟子，我师尊重伤不愈，也是拜她所赐……可是仙魔大战后，随无暨的妻子却设计杀害白芷，夺了她的妖丹，随无暨虽然和她撕破脸，却没有杀她为白芷报仇，白夭一方面为狐族排挤，被随无暨护着长大，另一方面，她也把随无暨视为敌人，但论这世上还有谁真的了解白夭，能支使她去她不愿意做的事，恐怕只有随无暨了。”
云叶暮的手心全是汗，辜竹筠一脸冰冷，可是说的话却像被火烧过的石头，让云叶暮焦灼不安。
“随无暨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听向掌门说你们在灵魔岛遇见过随无暨，烟儿为了救你，差点功力全失变成废人，白夭之事好巧不巧就发生在灵魔岛之后，难道你身上有什么东西让随无暨怀疑，或者感兴趣？”辜竹筠顿了顿，狐疑地看着云叶暮，继续道：“我曾听闻，狐族有一个秘术，可以自行控制孕育之事，她如此引诱你，难道是为了怀上你的孩子？”
云叶暮听到此处，凉凉一笑，抬头直视着辜竹筠，方才还动荡不安的心魂瞬间冷静下来，他不闪也不避，对辜竹筠道：“谷主今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终于明白我和灵烟犯了那么大的错，四派掌门居然会同意让谷主处理此事，我没什么话好说，只想问谷主一句，就算你的推论都是对的，你如今又能奈我如何？”
说罢，云叶暮双手快速结印，咒痕从手臂徘徊而出，一路蔓延而上，辜竹筠看见云叶暮的咒痕，面色终于变了，她退后几步，喝道：“我猜的不错，你果然是天魔皇之子，今日你休想活着离开寒梅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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