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次
“阿加西，我要去那边。”
“不行。”
“可我想吃——”
“不许。”
“那去——”
“不可以。”
“我都还没说要去哪儿！”
“……”
晚间时段，正是一天当中超市人流量最多的时候。
日化区的导购员刚推销出一款洗浴新品，正打算忙里偷个闲，转身之际却不小心听到了以上对话，不由得循声看过去。
灯火通明的货架通道前，此刻正站着一对男女。
穿着白色外套的男人，身材瞩目，打扮却很低调。戴着绒线帽和黑色口罩，露出的眉眼也因为角度问题看不太清。
倒是他身边的女生，虽然也被围巾挡住了大半边脸，但那双微微瞪大的眼睛，看起来漂亮极了。
她好像有些生气，推着购物车，眼珠滴溜溜地总往右边的零食区瞟，似乎打算趁男人不注意，自己偷偷溜过去。
在导购员看来，这两人给她的感觉可以说全然不同。
男人背影挺拔，戴着帽子的脑袋稍侧，目光专注地看着身边人。周身气质成熟温然，就像先前那段对话一样，是会阻拦女朋友吃垃圾食品的大叔型男友。
而女生就很明显可以看出年纪不大，如同她发间那朵小巧的蓝色鲜花一样，灿烂鲜活。
但他们此刻站在一起的画面，没有半点不妥，唯有赏心悦目。
看着他们，导购员想到了自己货架上那堆情侣洗漱用品，就想过去推荐一番。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名女生忽然动了。
她猛地调转购物车的方向，头也不回地就往右边零食区冲去。可惜，她身边的男士应该是早就觉察到了她的意图。
在女生迈出第一步的瞬间，男人伸手一捞，熟练地环住她的腰身，一派轻松地便将她整个人凌空抱起，然后连人带车一起拽了回去。
“噗——”目睹了全过程的导购员实在没忍住，闷声笑了出来。
这笑声来得突兀，听到声音的两人动作一滞，下意识地转头望过来。
不过那女生头转到一半，想起什么似的又迅速转了回去，姿势别扭地回身去捂男人的眼睛。
导购小姐：“……”占有欲这么强的吗？连男朋友看一眼别的女人都不行？
孔刘无奈，知道池清溪捂他眼睛，是怕他被人认出来，但其实他并不怎么在意这个。
他是不喜欢曝光自己的个人生活，没有工作的时候也习惯性神隐。可这不意味着自己偶尔出个门逛个超市都要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
艺人的身份难免会影响到日常生活，他不喜欢，却也已经找到了这其中的平衡点。
而且，他低声提醒，“你这样，只会更惹人注意。”
池清溪也觉得自己这样简直就是欲盖弥彰，她放下手，仰头对上他的眼睛。
孔刘神色平静，眼底一片坦然。
池清溪好像明白了什么，她心下一动，慢慢笑了，眼角眉梢多了些肆意。
她轻哼了声，“都怪阿加西长得太有辨识度了。”
孔刘目光垂落，看着她绚丽精致的眉眼，心情颇好地回了句，“比不上你。”
“那是自然。”在颜值这方面，池清溪从来不知道谦虚这俩字怎么写。
偏偏听的人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比如一直插不上话的导购小姐，她正着急呢，这会儿逮着空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吹起了彩虹屁。
“两位客人nim的气质都很出众，辨识度高才是正常的——”
池清溪和孔刘对视一眼，都觉得眼下的情况莫名有些好笑。她悄悄指了指超市深处的生鲜食品区：我们走吧？
孔刘点头，主动接过她手边的购物车，用眼神示意她：跟着我，不许再乱跑。
池清溪撅了撅嘴：内～
她重新挽住孔刘，抬脚正要走。
导购小姐的声音还在继续，“而且你们这么般配——”
池清溪刷拉一下站住，双眼放光地回过头，“你刚刚说我们，般配？”
“对、对啊——”导购小姐被她看得心里一惊，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怎、怎么了，客人nim有什么问题吗？”
池清溪又问，“所以你觉得我和他是？”
导购员捂嘴，表情僵住，“难道你们不是情侣吗？”
听到她这样说，池清溪当即得意地朝孔刘挑了下眉，“阿加西你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果然很般配呢！”
导购小姐也跟着看向另一位客人，依旧看不太清他的模样。但越看不清，就越想看清。
无奈不管她怎么盯着人家看，对方始终都没有给予回视，甚至连一丝余光都没看过来，只目不斜视地，低头瞧着自己身旁的人。
导购员暗暗腹诽：这位哪里还用得着捂眼睛啊，让他看他都不看，非常有身为男朋友的自我修养！
刚想到这儿，导购员耳边就传来一句出乎她意料的话。
池清溪也瞧着孔刘，没有移开视线，话却很明显是对着这里的第三人说的。
“不过呢，我们还真不是情侣。”
“他是我的——”
“叔叔。”
导购员：“……”
她发誓！
她隔着口罩都看到男客人的脸黑了！
孔刘垂着眼，眸光定格在池清溪闪着笑意的眼睛。默了半晌，他又慢条斯理地扫了一眼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意味不明地轻声重复，“叔叔？”
池清溪也低头看了看，然后一脸淡定地继续挽着。
她还踮着脚，凑过去下巴抵住他肩头，“你看，情侣之前已经被你拒绝了，夫妻你又害羞——”
害羞？
孔刘心里好笑，却也没打断她。
“那你这个年纪，咳——”池清溪眼睫抬起，对上他的视线。她忍着笑止住话头，简短总结，“所以，也只能是叔叔了。”
孔刘看着她没说话。
见他这样，池清溪苦恼叹气，“叔叔也不行？”
良久，孔刘松开购物车，手掌盖住她额头，把她脑袋挪开，应了一声，“行。”
超市明亮的白光下，他的眉眼舒朗好看，眼底浮现愉悦的痕迹。
他语气带笑，补充道，“不过，情叔叔——”
“不行。”
池清溪眼睛稍稍睁大，怔愣了一下。好在很快，她反应过来，“阿加西，你可不要后悔！”
孔刘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嗯，到时候再说。”
“……”
他们推着购物车，一路打闹嬉笑着来到生鲜区。
偶尔有视线投注到他们身上，也只是略微停顿一会儿。见他们站在玻璃柜前，有模有样地挑着食材，时不时还斗几句嘴，跟这间大超市里其他人并无不同，便很快就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
大冬天的戴口罩的人本来就多，一般人也不会往艺人那方面想。毕竟这年头，除了录制真人秀，还有哪位艺人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来逛超市？
还带着另一半？
于是就这么的，直到两人结账走出超市，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回公寓的路上，池清溪还笑呢，“阿加西，是我高估你了～”
他们走在人行道上，首尔的夜晚，车辆川流不息，人潮涌动。
孔刘拎着购物袋，神情闲适，面带浅笑，“高估什么？”
“你的国民度啊～”
池清溪背过身，倒退着走了两步，忽而停下脚步打量他。
高悬的街灯，流动的车灯，临街的招牌，这一切交织而成的霓虹光团。
却都不及他，明亮温暖。
孔刘无所谓地反问，“国民度？那是什么？”
“对，那不是什么。”
国民阿加西什么的，哼～
超市本来离公寓就不远，几分钟的步行路程，他们已经走了三分之二，过了眼前这个广场，转个弯就能看到公寓大门。
池清溪说完那句话，扭头面向小广场，冲着人群，扬声高喊——
“阿加西！是我一个人的阿加西！”
这一瞬间，孔刘只觉得，那些无关的嘈杂声陡然间远去，消散。
耳边只剩下她的声音，清亮，率真，久久回响。
“哈哈哈哈哈，他们看过来啦！”
“阿加西，我们跑吧！”
池清溪说完也不等孔刘有所反应，拉起他的手，撒开腿就跑。
孔刘望着前面那抹灵巧身影，慢慢地动了动手指，回握住她的手。
他忽然想起去年拍摄釜山行时，有天晚上下戏之后跟剧组在海边聚餐。他看着夜色下寂静深沉的海面，也许是酒意上涌，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在脑海里萌芽——
他想冲进海里。
哪怕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在极力劝阻，但他依旧选择疯狂一次。
当他迎着海风，一头扎进了海里。海水冰凉咸涩，翻涌而至，将他淹没。
那几秒钟的时间里，他心中只剩下痛快。
而如今，他奔跑在首尔街头，掌心里是如玉柔软。
然后蓦然发现，那种痛快感再次袭上心头。
甚至来得更加畅快。
回到公寓。
池清溪累得瘫在沙发上，半天没有动弹。
“体力这么差，你平时有在运动吗？”孔刘脱掉外套，将买回来的食材从购物袋里一一拿出来，放到流理台上。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她的回答。他边挽袖子边走过去，刚走到沙发背后，眼前便探出个脑袋。
池清溪双手搭着沙发靠背，撑着下巴眨眨眼，“你是指哪种运动？”
“床上运动吗？”
她欣赏着他挽袖子的动作，看到他露出来的手臂线条坚实有力。
“啊，是该准备起来呢～”
“要不然以后体力跟不上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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