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八次
1月11日。
经过几天时间的发酵，网络上有关孔刘因高强度拍摄而出现健康状况的传言，不仅没有平息下去，反而越传越离谱。
尤其在《鬼怪》官网发出第十四集延迟放送的消息后，sns上直接炸开了锅。在粉丝看来，这两件事具有因果关系，于是大伙儿齐齐涌入soop官网，要求公司出面回应。
见状，金代表在征得孔刘本人同意后，终于在这一天针对这一情况发表了声明。
声明言简意赅，先是否定了晕倒送医的不实传言，而后提到由于《鬼怪》的拍摄已经进入收尾阶段，演员本人只是因为连续不断的拍摄而感到身体疲惫。电视剧也将于本月21日，即原定的日子正常收官。
与此同时，这一天。
《藏好你的标签》剧组正式在首尔举行开机仪式。除开主创人员，网飞制片人以及公司相关人士也有出席。
开机仪式由制片人朗读祝词作为开场，随后导演、作家、幕后制作组等人依次进行祈愿，最后是几位主演。
池清溪特意拜托金材昱带着她先过了遍流程，以保证祈愿仪式圆满完成。
等到祈愿仪式结束，电视剧随即进入拍摄流程。
1月21日。
这天是《藏好你的标签》进入拍摄后的第十一天。
首尔时间中午12点，网飞官方在社交平台上公开了电视剧开机当天的现场照片。随后不久，相关媒体纷纷转发，引得theqoo、naver等各大娱乐论坛也接连热闹起来。
网飞向来深谙网络营销的套路，开机现场照这么好的曝光机会当然不会白白放过。放出的照片经过精挑细选，力求能瞬间抓住路人的视线。
因此第一张就极其心机地放了两位主演的合照。
画面中，金材昱一身西装姿态闲适地坐在折叠椅上，单手撑着脸，神色慵倦，视线的落点是坐在他旁边的池清溪。
他们没有对视，池清溪只给了他一个漂亮的侧脸，但散落的黑发遮不住她嘴角的弧度。
两人身边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则有意作了模糊处理，整个场景像是在说——
这世间过客匆匆，但没关系，我们彼此拥有。
帖子底下的评论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飞涨起来。
——终于！开机大发！
——这是什么？电影画报？
——kk，被第一张照片骗进来了，这竟然是电视剧的开机现场照？
——我也……第一眼还以为是d社干活了，点进来才知道是电视剧的开机图。
——kk笑死，元旦那天d社放鸽子，人家说要“专注政治新闻”呢。
——大发，突然get到了演员金材昱xi的帅气了呢kk～
——哦莫，这是剧未播先发糖？！
——藏好你的标签？这个剧名怪神秘的。咦，是宋载正作家的作品啊，那难怪了。
——摄影师你好会！
——氛围感完全爆炸！！！
——是宋载正作家nim啊，大赞！
——这么一看这两人简直配一脸，是化学反应啊化学反应kkk～
——清溪这侧颜绝了。
——这张脸，演员圈新一代脸蛋富翁？
——演员的话，还是要看演技啊。
——推荐大家去flix线上平台看《我伫立桥头》，浪漫爱情片，有校园有甜甜的初恋，wuli清溪倾情主演-～
——浪漫爱情……好像也没错？
——咳，没错没错，看就完了。
——期待新剧～
……
《藏好你的标签》作为网飞在韩投资制作的第一部原创韩剧，可以说从最初立项开始便备受国内电视圈业内人士的关注。
如今流媒体大行其道，是网络时代发展的必然趋势。然而，对于老牌电视台而言，网飞进驻韩国的举动，是在向他们发出挑战。
只是当初网飞在cbs、abc、fox等在内的美国五大电视台的围追堵截下，照样强势崛起。所以目前大家都在默默观望，谁也不想做那只被打的出头鸟。
毕竟说起来，韩国的演艺圈背后是财阀没错，但人家网飞也同样财大气粗。
根据这些天各方打探得来的消息，据说《藏好你的标签》一集的制作成本就高达两百万美元，折合韩元23亿。而这还只是预算，不是账面上的最终数字。
这个制作成本对于电视剧来说，未免太贵了。
事实上，就是有这么贵。
因为这部剧真的太太太烧钱了！
此时此刻，也就是网飞官宣开机的当天晚上，剧组迎来了第一集中最烧钱的一场戏——追车戏。
烧钱的倒不在于一路上被刮蹭甚至撞翻的车辆，因为这些都可以靠道具车加后期特效来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真正烧钱的是街道实景拍摄。
这里面不可控的因素太多，安排入镜的人员、场景，都需要特效师一遍遍地模拟预演、实地勘测，最后才是演员上阵来实驾实拍。
前期准备工作费心费力，轮到实拍就开始费钱。
而且追车戏也不可能总是ng重拍，尤其这里还是首尔市中心，封锁街道需要有关部门批准，还有时间限制。如果这场戏未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那没办法，只能重新申请下次接着来。
那经费真的是在哗啦啦地如水流走。
因此拍完追车戏，坐在驾驶座上的池清溪看到金炳秀导演比了个ok的手势后，很是松了口气。
她低头解开安全带，转身和金材昱击了个掌，顺便等工作人员过来给他们解除安全措施。
车窗外灯光璀璨，不远处还有围观人群踮着脚伸着头往这边看。
池清溪看了眼窗外，收回视线的时候看到金材昱靠着座椅，安逸地闭着眼睛假寐。
根本不像刚拍完追车戏的样子。
“其实，我昨天才拿到驾照。”今天的戏份都已经拍摄完毕，池清溪心情不错，忽然就想吓吓他。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渐渐发现金材昱这个人，和他给人的感觉无限接近。
池清溪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冷”，后来剧本围读会那几天，见他主动找自己说话、对戏，她还以为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但接触多了，她才恍然当初第一次见面，自己的感觉并没有出错。
这几天片场休息的时候，比起和大家玩闹，他更喜欢独处。通常池清溪和李有镇他们在一旁谈天说地聊得热火朝天，一回头却看见金材昱独自坐在角落里，就差没在脸上写“离我的世界远一点”这几个大字了。
就像现在这样。
听到她的话，金材昱连眼睛也没睁开，不慌不忙地说，“就算你无证驾驶，我也不亏。”
车门被打开，池清溪被工作人员扶着下车。特效师过来拆除她身上的装备。虽然是实景拍摄，但后期还是要配合cg特效制作。
她接过助理欧尼递过来的外套穿上，回头看还坐在车里的男人，“不亏什么？”
“就算翻车，也有你给我垫背。”金材昱缓缓坐直身体下车，学着她将胳膊搭在车顶，勾唇朝她笑了一下。
夜风吹来，吹乱了池清溪披散的长发，她顺手整理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那边场务已经过来清理片场，准备收工。
她裹紧外套，拉了拉袖子，拢着双手往坐在监视器后面的导演走去，“下班啦，等下要一起回酒店吗？我看你助理好像不在。”
身后传来金材昱稍显迟疑的声音，“好，麻烦你了。”
池清溪继续往前走，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
……
酒店离今晚的片场有点距离。
路上，池清溪脑子里想着明天的拍摄，忽然问金材昱，“如果有一天你像金秋那样，突然之间听不见了，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问得金材昱心生疑惑，他侧身打量着池清溪的神色，没看出什么来。
沉默片刻，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座椅的扶手，低声回答，“其实没经历过很难感同身受。”
“不过我的话，”他顿了顿，试着设想自己失聪后的情况，忽然笑了，“唱歌的时候听不见自己跑调什么的，好像也还可以？”
池清溪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背过身面朝车窗，不想搭理这哥了。
金材昱好笑地盯着她的后脑勺，“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
玻璃上雾气蒙蒙，池清溪伸出食指画了个笑脸。
看着这个笑脸，她继续道，“每次拍戏，进入一个角色，看似是经历了那个人的一生。但其实就像你说的，我们很难做到感同身受，喜怒哀乐都是演出来的。”
金材昱安静地听着，等她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挑挑眉，“都是演出来的？”
池清溪耸了耸肩，”丰富的想象力搭配一些表演技巧，契诃夫的——”
“契诃夫的心理姿势。”金材昱当然知道这种表演体系，只不过这个体系在西方演艺界更受推崇，比如好莱坞。
“没错，”她说着状似无意地瞥了他一眼，“所以你呢？走的是什么体系？体验派？”
金材昱好像有些明白她聊起这个话题的意图了，“为什么是体验派？”
“嗯，”池清溪沉吟了一会儿，直言不讳道，“因为我觉得哥你有点出戏困难。”
“呀！我可是前辈，”金材昱哭笑不得地捂脸，“给我留点面子。”
池清溪缩了缩脖子，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过了一会儿，金材昱低叹一声，语气无奈，“有这么明显吗？”
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有出戏困难的问题，只不过以往大家心照不宣，谁也不会这么直接点出来。
出戏困难罢了，拍完戏减少往来就好。
只是这次，电视剧拍摄刚刚渐入佳境，他却已经在无意识地远离。
金材昱擦了擦玻璃，车窗映照出身旁人的身影。
她靠着座椅，刚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还没解锁屏幕。因为听到他的问话，她手指顿住，小心翼翼地瞄过来一眼，点了下头想到什么又飞快摇头，“不明显不明显。”
可以说很照顾前辈的面子了。
金材昱望着窗外的夜色，街灯在他眼中光影交错，连带着被映衬在他瞳孔里的她也跟着明灭不定。
“你知道园子温导演吗？”
“我想想，”池清溪思索片刻，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位日本导演？”
“是的，”金材昱回头看她，“我很喜欢他说过的一句话。”
他小时候因为父亲的工作关系，童年时光是在日本度过的。后来回了国，他也一直比较关注那边。
池清溪对日本的演艺界不怎么了解，之所以对园子温这个名字有点印象，是因为以前在cult片爱好者的室友那里听到过。
金材昱说出那句让他备受感触，并且直到现在依旧深以为然的话，“哪怕是最劣质最低等的电影，只要把自己的欲望在其中燃烧殆尽就好。”
从镜头前开始，也在镜头前结束。
在镜头前，在拍摄时，面对欲望，他作为演员可以无所顾忌，只要将它燃烧殆尽即可。
因为作为金材昱，面对自己的人生，他只能收敛欲望。
“用电影燃尽欲望？”池清溪若有所思地放下手机。
但是，欲望真的可以燃尽吗？
她觉得欲望更像一把火，只会越燃越旺。短暂的释放更像是在给火焰添柴，满足是不可能满足的，只会欲壑难填。
池清溪心里这么想着，却也没再说什么。
她重新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日期在朝她微笑。
今天！鬼怪！杀青！
她可以见到阿加西了！！
池清溪弯了弯眼睛，点开那条自昨晚收到后她看过无数遍的短信：明晚见。
——from：［爱心］阿加西［爱心］。
看到她又捧起了手机，金材昱有一瞬间的失神。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也掏出手机刷了会儿sns。
他虽然不是网瘾患者，但个人账号还是有的，而且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更新。今天网飞官宣开机后，他还上传了一张在片场的自拍照。
刚刷新了下网络，页面就跳出来一条新消息。
sweetsweetji：［开心］［开心］［开心］～
连发三个一模一样脸红红甜笑的emoji，看得出来是很开心了。
心血来潮地发了条ins，池清溪没有去看评论，很快就退出软件，想着要不要给阿加西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过来。
刚翻出通讯录，就听到前面副驾驶座上的李允彩说，到酒店了。
她应了一声，也没有收起手机，边打开车门下车边登上了naver论坛。《鬼怪》杀青肯定会有新闻报道，她先看看情况再说。
他们一起往电梯走，进电梯的时候，池清溪如愿看到了一则热帖，出自大名鼎鼎的dispatch新闻社——
【21日凌晨＃《鬼怪》剧组杀青＃，演员孔刘低调离开片场，于下午悄然现身lv品牌店】
一共两张配图，分别是孔刘离开片场和走出商场上下车时的照片。
他戴着帽子和口罩，照片上只能看见个模糊的侧脸，但这并不妨碍大家一眼认出他。
有着韩国民众最想拥有的完美身材，以及所有女人看见都想靠上去的太平洋宽肩，名演员孔刘xi绝对是人群中最吸睛的存在～
照片上他身上的黑色大衣垂至膝盖，抬腿上车的时候，西装裤略微上移，露出了包裹着脚踝的深色袜子。
比起第一张照片，离开商场的那张，他右手多了一个路易威登的纸袋。
池清溪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这是阿加西给她准备的礼物吗？
惊喜什么的～
可惜被跟拍了呢kk。
池清溪正想看看网友的评论，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了剧组包下的楼层。
金材昱率先走出电梯，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明天见。”
“内，明天见。”
她干脆也不看手机了，想着快点回房间好给阿加西打电话，也就错过了接下来d社的骚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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