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番外
说完那句话，池清溪若无其事地继续吃圣代。
她捏着塑料勺子，搅了搅杯子里剩下的圣代，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雪糕状的冰淇淋已经融化成黏稠的糖水。她干脆仰起脖子，将这杯糖水一饮而尽。
喝完放下杯子，她扭过头，两只大眼睛兴致高昂地东张西望，一会儿望望海边，看人家迎着海浪帅气地冲浪，一会儿又咬着手指，偷瞄一对正忘情接吻的情侣。
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她扑哧一乐，捂着肚子笑作一团滚进孔刘怀里，两只脚踢来踢去，脚底板沾着的沙子蹭了他一身。
孔刘一只手搂紧她，另一只手去捉她的脚，想帮她清理一下，可手刚触到她脚掌，就被她扭着身子笑着躲开了，“好痒。”
这个时候，她终于舍得分出目光，抬起眼睫看他。她眼中盛满了加州热情似火的阳光，而比阳光更灿烂的，是她脸上扬起的笑容。
池清溪对上他的视线，笑容里带着狡黠的意味，“阿加西没什么想说的吗？”
孔刘凝视着她，沉默的面庞融化在她笑容里，流淌出经由岁月烘烤的暖融。
他笑了笑，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说什么？”
池清溪迅速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双手捧脸趴在他胸口，拖长音调，“我们结婚了——”
“似乎是个综艺？”孔刘接上她的话，最初的惊讶过去，他很快反应过来。
“谁知道呢，”池清溪望进他眼睛，“大概南韩网友说的是综艺，但传来传去传到推特之后，很多人搞不清楚状况，还以为我们结婚了是在说，我们结婚了~”
她眼里的笑在摇曳，晃出不真实的弧度，像是着了火一般。
而孔刘着了迷，“或许可以不只是，以为。”
池清溪的心脏猛地一颤，表情刹那间出现空白，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她茫然地看向孔刘，两个人目光交汇，他神色搁浅在面庞上。
孔刘不笑的时候，或者说面无表情的时候，硬朗的脸部线条和深沉的眉眼，总会让他显得过分疏冷。
有时候他望着某处出神，眼睛安静地看着前方，但任何事物都进不去他眼底，神情凝固，有一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冷峻之色——
沉浸在内心世界，游离于世间之外。
池清溪喜欢他脸上不经意间闪过的表情，喜欢那些被她偶然捕捉到却又让她捉摸不透的神色。
有一种性感的味道。
就像眼下的他。
在一片嘈杂中，有种特殊的气氛无声环绕着他们。
孔刘倏地笑开，目光紧紧锁定她，池清溪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一种莫名的感觉瞬间浸透她的心脏。
没等她弄清这种感觉是什么，是彷徨多一些还是期待多一些，耳边便传来他认真的声音，“既然他们都说我们结婚了，所以，为了不让那些人失望——”
话语顿住。
孔刘坐直身体，倾身吻住她，“我们结婚吧。”
声音碾碎在交缠的唇舌间，轻不可闻，但池清溪听到了，听得一清二楚，没有漏掉一个字。
整个世界的悸动，朝她席卷而来。
池清溪心如潮涌，太过强烈的感觉，哽得她说不出话来。
良久，她抬手摸着他的脸，真实的触感让她如梦初醒，喃喃地说了句，“阿加西再说一遍。”
太过仓促的决定，不太合适的地点，甚至什么准备都没有，因此话刚出口，孔刘就开始后悔。
后悔他的情不自禁，挑错了时间。
但同时，他又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在他内心深处，那点后悔，远远比不过让他神经绷紧的紧张。
有所期待，才会紧张。
因而他明白，或许什么都不对，什么都没有，但此时此刻，感情才是唯一要素。
就让理性见鬼去。
“missbrandt，”孔刘清了清嗓子，换成英语再次开口，“marryme。”
池清溪脸上渐渐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采，难以置信于此刻，自己脑袋里冒出来的念头，竟然是——
一向主动的她，被弯道超车了？
孔刘笑着看了她几秒，忽然补了句，“please～”
尾音轻轻上扬，是池清溪说“please”时一贯的语气，尤其是在她真的有所求的时候。
池清溪深吸了一口气，飞快地从他身上跳下地，一阵风似的往他们停车的地方跑，“vegas，vegas，vegas……”
“vegas？”这是什么意思？
孔刘哭笑不得地按了按眉心，“呀！池清溪！”
他站起身，望着背对自己停下脚步的池清溪，“所以你是答应了，还是答应了？”
几步远外，池清溪转过身。
犹如电影中的特写镜头，也像是慢镜头。
骄阳似火，也似她，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却又逃不开、躲不掉。
他们隔着人群相望。
燥热的海风拂过池清溪披散的长发，吹动孔刘身上的白色衬衫。
时光回转，蓦然回首。
初遇那晚，那个垂眸注视她，眸光悠远的男人，他的身形依然瞩目，气质温厚如旧。
只是如今，他眼中的疏冷不见，温度触手可及。
人来人往，池清溪的视线始终没有偏离，炽热汹涌，也一如初见。
她望着被人群隔开的孔刘，却如此深刻而分明地体会到了触手可及的感觉。
他从来不是入口苦涩的黑咖啡，而是她的四百次咖啡。
是她触手可及的阿加西。
过往一幕幕在池清溪心里映现而过，她再也无法克制，朝孔刘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一步一步往回走，越走越快，直到撞进他怀里。
孔刘垂眸，眼底的光影全是她的笑脸。
他唇角的弧度没有起伏，眉间微有浅痕。但眼里情绪微澜，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在烈日下晕出一圈又一圈的波光。
他眼里的情绪如此动人，衬得他的面容，现出触动心弦的吸引力。
池清溪简直爱死他现在看着自己的样子，踮起脚，更紧地拥抱他，“很抱歉，撞到阿加西了呢。”
孔刘神色微怔，记忆刹那浮现，将他拉回到那天晚上，想起那个平凡的夜晚，有个不平凡的女孩，曾大胆直白地对他说，他撞到了她心上。
池清溪把脸贴在他胸口，听他的心跳声，“不知道我有没有撞到阿加西心上？”
心跳声扑通扑通，在她耳边强有力地震动。她心满意足地蹭了蹭他胸口，笑着仰起脸。
孔刘视线落下来，对她一笑，“如果我说没有，你是不是就不答应了？”
“怎么可能，”池清溪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道，“我又不傻。”
孔刘笑出声。
他早该习惯她的不按常理出牌，但她总能出乎他的意料。她是命中注定的意外，一个梦境般的意外。
这个时候池清溪才不会故作矜持，一叠声地说了好几遍“yes”，见他只是笑，还急了，“阿加西不许反悔！”
孔刘低头，凑过去跟她脸贴脸，软软的触感让他没忍住亲了她一下，一下又一下，滚烫难耐，直吻到她耳际。
最后抵着她额头，沉沉地闷笑了一声，叹息着说，“心都给你撞得稀巴烂了，怎么反悔。”
话落，池清溪双眼倏地一亮，拉起他的手，“很好，那我们去vegas吧！”
“vegas？”
“拉斯维加斯，开车过去的话，差不多四个小时就可以到。”
孔刘脚步顿住，看她一眼，“去做什么？”
池清溪理所当然地回答他，“结婚啊。”
——我们结婚吧。
——我们结婚了。
这世界太过喧嚣，而爱情太过纯粹，就让我们头脑发热，奋不顾身。
让它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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