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忆篇上帝在云端只眨了一眨眼
2001年11月17日下午,林叶和记风出了车祸。那天他们出去约会,看了电影,记风买了票还有大桶焦糖爆米花和可乐,站在电影院门口等林叶来。
天气很冷,记风看了眼手表然后观望四面看,满眼都是期盼。没等多会儿,林叶从不远处急匆匆的跑过来了,看着记风说:“抱歉,我来晚了。”
喘着气缓了缓,记风笑着说:“没事,走吧!电影快开场了。”
林叶点了点头和他进去了,走到放映厅找座位坐下,记风买的是头排,离屏幕很近,看的这个电影也有点冷场,人不是特别多。
记风递给林叶可乐让她喝,林叶接过来喝着,靠在椅背吃着爆米花看电影,跟记风说:“我听说过两天有狮子座流星雨,我们一起去看流星好不好?”
记风说:“好。”
温柔的看着林叶,对于流星雨他也很期待,想在流星雨之际,向她求婚,他已经攒钱买了钻戒,毕业以后在大公司工作,很稳定,薪酬也高。记风想努力赚钱,争取给林叶买更多的钻戒,还要买一个他们俩的房子,温馨美好。
只要有林叶在身旁,记风就可以感觉到幸福还有安心。
林叶察觉到记风的目光,转头看他说:“看电影,看我干嘛?”
喂了他一颗爆米花:“快吃爆米花,别只会傻傻的看我,每次都看着我发呆。”
林叶有点害羞,记风笑了笑说:“好,不看了。”
两人专注的看电影,电影结束的时候把爆米花都吃光了,可乐也喝光了,记风把垃圾扔了,林叶去上了个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往外走,记风在等她,牵着手走出电影院。
记风问林叶:“我们还去干嘛?”
林叶看了看说:“去街上走走吧!”
大下午的,天很阴,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雪了,天气预报说最近会下雪,初雪会能一起看到吗?
记风和林叶牵着手散步,记风说:“是不是要下雪了,林叶,如果我们能一起看到初雪,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好吗?”
牵着的手晃了晃,林叶笑了下说:“记风,你怎么这么会趁机提条件,万一你让我答应的要求是我做不到的怎么办?天这么阴沉,下雪机率挺高的。”
记风回答她:“不会太难的,是你做的到的,而且只是一句话而已。”
林叶好奇问:“什么话啊?”
记风神秘的说:“保密,要到我们看流星雨的时候再说。”
林叶泄气:“那好吧!”
记风笑了笑:“那就说定了,如果下雪的话,你就要答应我这个要求。”
林叶说好。牵着手走了很久的路,还买了章鱼丸子吃,记风给她买了杯热巧克力,递到林叶手里的时候,杯身还是滚烫的,他怕她冷,让她捂着手也能喝杯热烫的巧克力。
林叶喝完巧克力,记风刚要去把杯子扔到垃圾筒里,林叶看到马路对面有卖烤红薯和板栗的,跟他说:“记风,路边有卖烤红薯和板栗的,我想吃。”
记风看了眼然后笑着对林叶说:“好,我这就去买,你站在这等我。”
林叶点头,站在原地等他。记风跑过马路到了对面,排队等买烤红薯和板栗。
等了会儿到他了,付了钱买了,拿着东西穿过马路回到林叶身旁,刚到她面前要递给她吃的,一辆车开了过来,气势汹汹,好像是不会开车的人新手上路,车子有些失控。
记风就站在马路边,背冲着,他没有及时看到,林叶看见了,急忙拉记风往旁边躲。
没来得及,这辆车直直冲向了记风,撞到了他,手里的烤红薯和板栗洒了一地,林叶当时也在拽记风,和他一同被车撞了。
在记风反应过来扭头看到车的时候,来不及将林叶推开,只能用身体把她护上。两人被车的冲击力翻滚倒在两边,血流了一地,从羽绒服里流出来,满地都是血。
记风伤势惨重当场死亡,林叶也伤痕累累,伤的最重的就是左胳膊,血肉模糊,被车轮卷了,流血不止。
林叶还有些意识,挣扎的看向记风,可是下一秒也闭上了眼,失去全部意识前,好像看到天空飘起了雪花。
街道两旁的人们看到这情景被震撼到了,赶紧打了120。
一片嘈杂,开车的人也下来了,看到林叶和记风,腿都软了。
林叶和记风被送到了医院,记风被盖上白布,医生拿出他的手机联系了他家里的人,准备登记火化。
林叶在120到了医院的时候,被紧急推入医院里,进行抢救。
抢救室里的林叶昏迷,医生在抢救和治疗她,护士拿着她的手机给她家里人打电话。肇事者去缴费了,然后被警察带走了,驾照也吊销了。
林爸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校长室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听到林叶出车祸了,手里的包瞬间就掉了,大脑空白,感觉天都塌了,跟电话里的护士说:“好,我这就到。麻烦你们一定要尽全力抢救我的女儿,拜托你们了。谢谢。”
说话已经有了悲伤的颤音,挂了电话拿起包就往外冲。
到了医院,护士看到林爸说:“您是林叶的父亲吧!跟我来,她现在失血过多,血库里的血不够用,需要您给她献血,您是o型血吗?”
林爸连忙点头:“我是。快,赶紧去抽血。”
护士赶快带林爸去抽了血,抽到他不能再献的程度。然后跟他说:“还需要您签一下病危通知书,您女儿林叶可能有生命危险,也还有可能左边胳膊会残废。”
拿出通知书和笔让林爸签字,林爸看着推到跟前的纸张和笔,大脑一阵晕眩,像被什么重击了一样。颤巍巍的拿起笔签了字,递给护士的时候说:“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多少钱都没问题,我拼出我这条命都没问题,你们一定要全力医治林叶,用最好的药和最好的医生。”
护士拿着血袋和单子说:“好好好,我们一定会尽力的,请您相信我们。”
说完急匆匆的走了。林爸坐在椅子上眼眶红了,手不自觉发颤,流着眼泪,内心求上天一定要保佑他女儿林叶好好的,活下来。
起身走到抢救室外等着林叶出来,同时也拿出手机给林妈打电话让她过来,电话通了的时候,林妈问:“怎么了?老林。”
她正从超市出来,手里还提着给林叶买的零食还有家里的日用品,听到手机响接了电话。林爸说:“女儿出车祸了,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医生说有生命危险。我到了医院,你也快过来吧!在市中心的医院,抢救室这里。”
林妈瞬间泪如雨下,表情呆滞,脸上全是泪,带着哭音镇定的说:“好,我这就过来,马上就到。”
两人挂了电话,林妈打了车,没一会儿就到了医院,跑到抢救室门口看到林爸单手掩面流泪,周身浓浓的悲伤感和无力感。
林妈哭着叫他:“老林。”
说不出话,手里的东西放到椅子上,林爸站起身抱住了林妈,两人流泪,紧紧抱住对方,给彼此支撑和力量。
直到抢救室的门被打开,两人赶紧松开,抹了把脸,看到林叶被推出来,闭着眼昏迷着,毫无生气,面色和嘴唇都是苍白的,胳膊被缝合,裹了厚厚的布,之后还需要正位和打石膏。
身上的严重擦伤都被处理了,腿正了骨打上了石膏,全身几乎都是伤。
林叶虽然在昏迷,眼角却漫出泪水,一方面是伤口疼,一方面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心好痛,梦里一片白茫茫,什么都没有,她轻的像朵云,偶尔被现实的疼痛牵扯回来。
林爸林妈看着林叶被推进病房,医生叫住林爸跟他说:“您女儿林叶左边的胳膊伤的太重,我们保住了她的胳膊,但是会肌肉和神经坏死,可能就这样废了。”
林爸顿时就站不住了,医生扶了他一把问:“没事吧!”
林爸说:“我没事,没事。”
问医生:“那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医生不忍的摇头:“没有了,抱歉。”
说完就走了,林爸站在那里,神情恍惚,眼里都是悲痛。
走进病房,看到林叶躺在病床上,苍白病弱的像张白纸,全身都是伤,坐到病床前的椅子上看着她。
林妈站在病床前,伸出手摸摸林叶的脸庞,心疼的说:“林叶啊!怎么会突然这样了,我的女儿,今天早上出门前我还看她好好的,现在变成了这样。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女儿,我宁愿代她受苦。”
看到林叶流了眼泪,林妈给她擦了擦,她还是闭着眼,有了点意识,嘴里喊着:“妈,妈我好疼,我好疼啊!”
林妈倾身问:“宝儿,哪里疼,是伤口吗?忍一忍,忍一忍,我的女儿,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没办法替你分担痛,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林叶喊了两句痛就流着眼泪睡着了,林妈看着她,捂着嘴痛哭。林爸掩面而泣,屋子里都是哀伤。
等到晚上九点多,林叶醒了过来,觉得身上哪里都好疼,动不了,手上还输着液。
睁开眼回忆,想起了车祸,眼角滑落热泪,她还不知道记风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抢救。
这是个单人病房,林爸出去跟医生聊林叶的胳膊和身体问题,还回家取了银行卡。
林妈去给林叶买生活用品,还回了趟家拿衣服,熬了热粥,装到保温桶里,林叶现在只能吃流食,喝粥也只能喝小米粥。
病房里安排了护士在看着输液的事情,林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换了输液瓶,满满的在一滴滴输着。
等林妈拿着生活用品和林叶的衣服,还有一桶热粥走进来,看到林叶已经醒了,让护士走了。
林妈把东西放下,摇起病床,之前已经给林叶擦过脸了,也检查了,各项都良好,可以吃流食了,身上也弄了尿管。
摇起病床,支起了桌子,把保温桶打开,粥摆放好,先给林叶倒了杯水喝,喝完喂她喝粥,林叶喝着粥问林妈:“记风他……怎么样了?”
林妈手一顿,看着林叶说:“我不想欺瞒你,但是你现在可以承受吗?”
林叶看到林妈的眼神,知道情况可能不好,内心的预感来了。
林叶说:“妈,我想知道。”
林妈叹气:“记风……在车祸的时候就当场死亡了。现在他的父母刚从老家赶来,正在遗体告别处理后事。”
林妈认识记风,和女儿谈恋爱的事情她也都知道,包括林爸也知道。
林叶听到这个消息愣住了,虽然预感已经告诉了她,可能是这样,但还是接受不了。回想车祸时的最后一眼,记风的样子还有天空中飘起的雪,原来都是真的。
林叶唰唰的流着泪,哽咽说:“妈,都怪我,如果我没有让记风去给我买烤红薯和板栗他就不会这样,车来的时候,我抓住记风想躲开,可是来不及了。是他护住了我,我才活了下来,不然我们肯定都死了。”
林妈放下粥,拿了纸巾给林叶擦眼泪:“我和你爸会记这份情的,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打算给记风买块好墓地。”
林妈看林叶难过,说了声:“先吃饭吧!等你好了就能去看记风了。”
拿起粥喂林叶,林叶喝了,把粥喝完,林妈收拾了东西。她靠着床看自己的伤,最终目光停留在胳膊,她记得当时车祸的时候,胳膊是最痛的,其次是腿,然后才是身上。
现在包扎好了的胳膊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样的,但是林叶也感觉到左边的胳膊不一样了,之前还很痛,现在有点没知觉,很无力。
林爸从病房进来了,看到林叶醒来了,走到病床前坐下跟她说:“林叶,过些日子你的胳膊还得正位,然后打石膏。医生说你的胳膊可能不太好,但是爸一定会努力让你好起来。”
林叶嗯了声,看着林爸,不过才一天没见,他的头发似乎都白了好几根,面容也添了几分沧桑和憔悴,眼里都是爱和痛。
林叶说:“爸,对不起,女儿总是让你操心,真的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不懂事,现在还让您和妈妈为我这样。”
林叶感觉再也没有比这一天更痛的了,身上痛,心里痛,哪里都在痛,悲伤挥之不去。
林爸摇头,握着林叶的手说:“爸没觉得,这都是我为人父母该做的。爸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就好,别的都不求。”
林叶和林爸默默流泪,忽然所有的曾经和关系都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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