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借七星之命

江啸天闻言，微微皱眉，“你们这个村子有些古怪，我先跟你回家，今晚恐怕不太安宁，准备个房间，九儿跟我一起睡。”“啊？这怎么行！九娃睡觉不规矩，给他打个地铺就行了。”爷爷紧张地看着江啸天。
  毕竟道士的地位崇高，在祖父眼中，我显然不具备与他们同榻而眠的资格，那样是对神圣道士的亵渎。
  "无妨，夜晚不安全，九娃，你跟我一起吧。"
  江啸天平静地说，语调虽稳，却透出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坦白说，那一刻，我对江啸天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乡亲们，无论男女老少，都唤我九娃，我总觉得有些轻慢。
  然而江啸天却唤我九娃，这个称呼既亲切又得体。
  见江啸天如此说，祖父也不好拒绝，于是带着我们返回家中。
  入夜。
  江啸天靠床侧躺，我们背对着背。
  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一丝尴尬，我习惯独睡，突然多了个人，尤其是个男子，让我颇感不适应。
  "我知道你还没睡，起来吧。"
  江啸天忽然开口。
  我略显尴尬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江啸天只是淡淡回应，"今晚会有东西来找你，若你能安然入睡，那你的胆量可真不小。"
  确实如此。
  江啸天预言今晚不会太平，让我心中不安，毕竟周才已逝，下一个可能是伴郎黄涛，也可能是我。
  然而他直截了当地道破我的想法，反而显得我过于怯懦，这让我颇感尴尬。
  "你听说过替命吗？"江啸天突然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这些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领域。
  "道教中有替命、改命、天命三种说法，替命是找一个命硬的人，与命薄之人交换生命。人的命运不受自身控制，即出生、时间、意外等无法改变之事，这就是天命。"
  "改命，如诸葛亮的七星灯续命，是通过阵法改变命运的轨迹。"
  "而替命，则是将他人的命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江啸天的话语深奥，但我听得津津有味。
  对于这些，我充满好奇。
  "这跟徐莹莹的事有什么联系呢？"我疑惑地问。
  "徐莹莹的死因我尚不确定，但你们村的周才，明显是中了替命的招。"
  江啸天语气庄重地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正一盟威道初创时，有一本《太玄》的典籍，记载了替命的文献。凡是上吊而亡者，皆被视为枉死之鬼，死后无法转世，唯有找到替命者，才能交换生命。"
  "不过，周才死于老槐树上，这种死亡方式的目的是让他的魂魄永远留在那里。"
  "其实，就是所谓的'猫挂树'。"
  闻言，我愣住了，"我们这里有个'猫上树'的习俗。"
  "嗯，差不多的意思。猫狗死后绑在树上，人也一样。不洁之物挂在树上，无法接地气，也就无法超生。"
  "起初我也有所怀疑，直到目睹他悬挂在树枝上，棺材仅由他的脚尖点触，足跟虚空，我才确信我的推测无误。"
  江啸天接着叙述。
  "何等推测？"我满心好奇。
  "足跟触及大地，意味着吸取地气，此举旨在切断周才与地气的联系，从而断绝他寻找替身的可能。"
  "这意味着，你们村中有人利用周才的生命来保全自己。"
  闻言，我更为震惊。
  然而，江啸天的话语深思熟虑，即使我不完全理解，也能大致明白其含义。
  "难道是陆莹莹设法让周才替她受死？"
  我愈发困惑。
  "未必如此。"江啸天简洁地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恍惚中沉沉睡去。
  感觉有人持续踢我，但我疲惫至极，无法睁开眼睛。
  然而那一晚，我睡得格外安稳。
  或许是因为江啸天在我身旁，我感到异常安心。
  清晨来临。
  屋外的喧嚣声将我唤醒。
  我发觉江啸天并不在床边，便匆忙穿上衣服出门。
  村民们聚成一团，江啸天也在其中。
  "怎么这么热闹？"
  我好奇地走近。
  但那一刻。
  我无法保持平静。
  一块白布覆盖着一具尸体，周围湿润，尸体上缠绕着水草，显然刚从水中打捞出来。
  尽管如此，白布的一角已被揭开，露出一张青紫色的脸庞。
  正是另一位伴郎。
  他的身体因水泡而肿胀，但五官仍可辨认。
  我父亲曾说，溺死者怨念深重，水属阴，人死后化为鬼。
  鬼亦属阴。
  魂魄被困于水中，永不能上岸。
  因此，以前村里有人溺亡后，多数人都不敢靠近河边，生怕遭遇水鬼。
  "徐莹莹显然是来复仇的，三个伴郎已死俩，九娃肯定是下一个！"
  村民们开始为我担忧。
  这使我更加恐慌。
  周才罪有应得，我对他并无怜悯，毕竟他是徐莹莹的凶手。
  然而，这位伴郎和我一样，并未参与那次事件。
  却同样丧命。
  那我岂不是也将面临同样的结局？
  原本我还并不太紧张，现在却焦虑起来。
  但最焦急的还是我爷爷。
  面对这一幕，他突然痛哭起来。
  一个即将入土的人，却哭得如此悲痛。
  "九娃命途多舛，算卦的预言他活不过十八，看来真难逃此劫。小姑娘，如果你心中有恨，冲我来吧，放过我孙子好吗？他无辜啊！"
  爷爷哭喊着。
  目睹祖父痛苦不堪的神情，我的心愈发沉重。
  生死由命，我若离去，亦无可奈何。但瞧见年迈的祖父悲痛欲绝，心中实难承受。
  江啸天察觉我的紧张，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语气柔和地保证：“别担心，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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