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风(4)
1
人死后都会成为游魂吗?
没有传说中的三途川,没有奈何桥,更没有鬼使孟婆判官之类的鬼神,只是普通的闭上眼再睁开,依旧是这个熟悉的环境。
蝶屋的气氛似乎有些凝重,匡近一路走下来,每个人都沉浸在悲伤中,面对他的安慰也不为所动,让匡近有些苦恼。
这时他的小青梅迎面走来,脸色同样不太妙,虽然奇怪为什么平时总拉着自己哼哼唧唧的小姑娘为什么这么冷漠,但还是习惯性的张开怀抱打算好好询问一下。
结果她就这么和他擦肩而过,视线从未在他身上停留,就好像……
他并不存在一样。
实弥从走廊另一边走来,他看了佐仓一眼就错开了视线,他的喉咙动了动,声音沙哑。
“走吧。”
走?去哪?
这时候匡近才发现两人穿的异常素净,不只是这两人,这一路见到的都是如此。
这么跟着一行人来到了墓地,他的墓前。
抬手下意识捂住了自己当初致命伤口的位置,虽然现在那里没有任何异常,但一回想起那股痛就还是会忍不住龇牙咧嘴。
原来如此啊。
2
匡近看着自己的墓碑下意识拜了一拜。
不过这个经历倒是奇特,祭拜自己的坟墓什么的,匡近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自己多了一个炫耀的资本。
嗯,自己被自己逗笑了呢。
坐在蝶屋的制高点,他生前也喜欢和实弥佐仓一起溜到屋顶偷懒。
那时候阳光晒在身上的温度正好,偶尔忙得团团转的小葵还会在下面到处喊着佐仓的名字,小姑娘把自己缩在两人中间,捂住耳朵假装自己听不见,一旁实弥笑她掩耳盗铃。
那故意提高的语调引起了小葵的注意,随即也发现了在屋顶偷懒的佐仓,被发现的佐仓也再没这样自欺欺人,小葵怒吼间跃下屋顶就开始逃窜,身旁是实弥故意起哄的吁声,他可记得小姑娘因为这件事生了好久实弥的气,实弥也哄了好久。
匡近笑着朝身边看去,没有故意躲闲的小姑娘,也没有一起说笑的实弥,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不由又轻笑了一声,只不过这一次笑的是他自己。
一阵风吹过,扬起他的衣角,匡近无聊的撑住下巴盯着远方。
【有些寂寞呢。】
3
“佐仓,去休息吧,你都好久没合眼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原本在听其他队员聊天的匡近耳朵一动,立马起身朝外面跑去。
走廊里,小葵用力拽着抱着托盘的佐仓,这个威严日渐增长的少女皱着眉一脸严肃,强硬的命令着不听话的同僚:“你快点去休息,剩下的都交给我就好了!”
匡近飘到两人身边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有些苦恼的佐仓任由小葵夺去了手中的东西,顺着力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哪怕只是闭会儿眼也是好的,我可不想到时候你还要给我增加工作量。”
为避免某人不好好休息,小葵在房间里一通搜罗,把平日里佐仓会看的书籍和一些记录通通没收,将她一个人留在了房间。
佐仓并没有困意,望着门口发了会儿呆,慢慢爬上床抱住膝盖将下巴放在上面,扭头看向了窗外庭院的那棵名叫必胜的樱花树,许久没有动作。
并没到樱花的季节,偌大的树冠绿油油的和其他的树没有什么区别。
这时候匡近才想起好像今年因为任务错过了这棵樱花树盛开的最佳时间,等他匆匆赶回来的时候樱花已经落了满地,枝头只零星缀着几朵还顽强的挂在那。
“樱花啊。”
『“樱(sakura)?很美的名字哎。”
脸颊处有着两道长长疤痕的男孩趴在窗口指着窗外开的正好的樱花,回首笑容灿烂,笑得女孩不适应的低下头,拽着手中的红绳,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纠正道。
“佐,仓(sa,kura)。”
“啊,这样吗?”男孩一点没有叫错了名字的自觉,只大咧咧的呼噜了一把后脑勺,笑着朝女孩伸出手,那双眼睛亮的特别。
“啊哈哈,没所谓啦,呐,要不要一起玩?”』
4
“我,能,和你,们,一起,玩吗?”
嬉笑的声音戛然而止,几双眼睛齐刷刷的朝旁边发问的小女孩看过去,小女孩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双手在背后不安的绞来绞去,但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
为首的那个认出了她,眼睛滴溜溜的转着,随后爽快点头:“好啊!”
“那我们来玩竹笼眼1吧。”
女孩不喜欢这个游戏,揪着衣角不知道怎么拒绝,就看见有人神情逐渐不耐烦。
或许,或许可以试一下……
女孩迟疑着点头。
……
“竹笼眼,竹笼眼。
笼子里的小鸟哦,
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一个孩子蹲在地上蒙住眼睛当鬼,其他的孩子手拉手将那个人围在中心边唱边转圈,所有人的声音都没有很大,所以衬得中间有个声音异常突兀。
“竹,笼,笼眼,竹,
笼,子里,的,小鸟……”
那个结巴的声音越来越小,女孩的头慢慢低了下去,脚下甚至还踉跄了一下,歌声很快结束,正好把女孩卡在了鬼的身后。
女孩喃喃的歌声才唱到一半,虽然很快也闭了嘴,但尾音还是被中间的鬼听到。
“小结巴!”
“哈哈哈,果然太明显了一点吧。”
“快快快,该你当鬼了。”
众人哄笑着把女孩推了出去,中间的那个孩子嘻嘻哈哈的拍拍她的肩膀说了声加油,站在了她的位置上。
被人注视的感觉让女孩有些别扭,忙蹲下身用手捂住眼睛,竖起耳朵辨认身后的声音,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歌声听着好像比刚才洪亮多了。
歌声落下,女孩仔细辨认着,小心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哦哦!错喽!”
“笨鬼!笨鬼!”
“哈哈哈,再来!”
女孩动作没变,藏在两膝之间的嘴紧紧抿起,直到歌声再次停下。
“健,健,健次……”
许是因为紧张,女孩说的话比平时还要磕绊,放下捂住眼睛的手看向身后,果然是健次,站起身还没松口气,又被按了回去。
“不算啦,我们又没有叫健健健次的家伙,再来再来!”
“可……”
“有什么好可是的,快点继续啦,别磨蹭!”
重新蹲回去,女孩的小手有些发颤,她没有选择捂住眼睛,而是把脸埋进了怀里。
明明没有唱到过竹笼眼的后半段,女孩却滚瓜乱熟。
这无聊的游戏很快就被孩子们抛弃,一群人互相推搡着跑去做别的游戏,那个小小的身影还蹲在原地,许久才缓缓起身,走回家里,难得休息了一天的直纪笑着欢迎女孩回家,蹲下身用袖子替她擦去脸上的汗渍。
出于对情绪的敏感,少女很快就察觉了妹妹情绪的不对,想着女孩离开前的目的,脸色一黑,不过当着她的面并没有发作,隐藏好情绪温柔地把妹妹拉进屋,给她端来她最爱的点心,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后披着外衣匆匆出门。
面前香甜的丸子丝毫没有勾起女孩的食欲,俯下身体用额头抵住桌面,房间里安静的出奇,可她仿佛能听到有人争吵的声音,吵的她心慌,女孩捂住耳朵,嘴里哼唱着刚才竹笼眼的歌词。
“竹,竹笼眼……”
是不是她把歌词练好了,是不是她不再磕绊的说出别人的名字,就不会如此了。
“背后,的,那,那个,人是……”
是谁呢?
只会是她吧。
歌声戛然而止,原本捂住耳朵的手掌环住了膝盖,慢慢将自己缩进角落。
5
佐仓和她的姐姐直纪是突然搬到自己所在的村子的,因为村子里难得会搬来新居民,所以那几天他们在村子里的热度不低。
自己也曾和一群孩子扒在篱笆墙上往里面看,那时候的佐仓有些怕生,小小的个子往姐姐背后一躲就只能看见她和服的下摆,和她怯生生的眼神。
他兴致勃勃的和她搭话,但得不到任何回应,就连她的姐姐直纪也有些神经兮兮的不肯他们过分靠近,似乎是怕他们会做些什么一样。
那时候的自己歪头看着努力保持和善笑容的直纪姐姐,有些困惑。
真奇怪。
不管是姐姐还是妹妹都很奇怪。
6
“佐仓,不打算和姐姐去拜访一下新邻居吗?”直纪蹲在女孩面前,语调轻柔“听说隔壁婆婆家养着一只小兔子哦,还有还有啊……”
可即便她怎么诱惑,女孩依旧不为所动,直纪只好作罢,看着女孩乖巧的送她出门,心底泛起一丝苦涩。
自己终归还是没照顾好她。
低头在佐仓额上那个轻轻落下一吻,也借此掩饰自己差点没控制住的表情,随后转身离去。
但其实直纪的脸色本就不佳,不管是生活带给她的压力,还是佐仓性格突变带给她的无力感,都让她觉得自己辜负了父母临终前的期待,死者的遗言成为了压在直纪心头的一座大山,渐渐将她压的喘不上气。
拜访了附近的邻居,大概是许久没应付过这么热情的人,直纪觉得脸都快笑僵了,回到家坐在玄关的台阶上脱下外鞋,便没了再起身的力气,直直往后躺了下去。
『“直纪,母亲怕是撑不住了,拜托你,拜托你照顾好佐仓,她还,她还那么小……”
病榻上的女人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身旁的手紧紧抓住身旁女孩的手,抓得女孩生疼也不曾察觉。
“知,知道了,母亲。”直纪哭着保证道。
得到承诺的女人脱力的松开手,低头看了眼怀中襁褓里睡得并不安稳的孩婴,泪水在眼中闪烁,撇过头不再看她。
“对不起,直纪,对不起,原谅母亲吧。”』
可是母亲啊,直纪好累啊……
直纪慢慢将身体蜷缩,在玄关处昏昏欲睡。
突然一只温热的小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抓住自己的手腕用力拉扯,直纪睁开眼,是佐仓在担心的望着自己。
脸上的疲惫被一下子掩饰掉,顺着力道坐起来,将妹妹小小的身体抱进怀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那么糟糕:“新邻居都好热情啊,可偏偏佐仓都不去帮姐姐的。”
女孩乖乖的一动不动,哪怕这个姿势其实不那么舒服,略带歉意的用脸颊蹭了蹭她的,努力环住姐姐的身体。
门口的少年放下本要敲门的手,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小花,听着从门缝漏出来的喃喃细语,匡近选择将花放在了门口,然后从一旁捡了块石子。
【欢迎你们。】
本来想写得长一点来彰显自己的热情,但是匡近怎么看怎么嫌弃自己的字迹,写了又划,最后简单的四个字,连署名都没有就蹑手蹑脚的离开。
转天,拒绝掉其他小伙伴的邀请,匡近潜到两姐妹家的院子外探头探脑,一下子就和正在晾衣服的佐仓四目相对,焦糖色的眼睛中惊慌一闪而过,将最后一件衣衫匆匆扔上晾衣绳,然后抱着盆就往回跑。
预料之中的反应。
路过正门,那束小花已经消失,匡近鬼使神差的靠近,原先自己那行字的下面,多出来了短短的一个单词,不知道是为了瞩目还是怎样,它被几个石子围在了中央。
【谢谢。】
最基本的礼仪,可还是让匡近黑色的眼眸闪烁着。
7
在交朋友方面无往不利的匡近第一次受挫,不过不服输的他坚持每天都会去女孩面前刷刷存在感。
“呐,你为什么总是自己待着?”
“怎么都不理我呢?”
“你看的什么书?这我也有在看哎,我最喜欢里面的这个故事了!”
“呐,后山有成片的野茉莉可好看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人总是拿厚脸皮的人没办法,在他的坚持不懈下,佐仓终于对他的存在没了排斥的感觉。
那天他站在窗边的一个矮板凳上朝屋里看进去,穿着鹅黄色小振袖的女孩果然就坐在房间里,低头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顺着没有关上的大门溜进去,兀自说了声打扰了就脱了外鞋哒哒的往屋里跑。
大概是次数多了,佐仓也不意外匡近的出现,把自己又往墙边蹭了蹭接着琢磨手中的花绳。
“又在玩花绳吗?为什么总是自己闷在房间里,和我们一起出去跑一跑吧。”
匡近得不到回应也不恼,趴在桌边看着女孩翻花绳翻得认真,心中纳闷自己的存在感难道还比不过一根红绳,但看着一个个图案在女孩手中诞生,男孩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和你一起吧,两个人更有意思不是吗?”
或许是唱独角戏习惯了,匡近本没想对方会给什么回应,结果女孩摆弄了一会儿,抬手伸到匡近面前。
“哦!你同意了?”
得到意外之喜的匡近两眼放光,忙直起身子看过去:“让我看看,唔……”
小心翼翼的插手,在脑中无数次的幻想,最后信心满满的拉住红绳一拽,原本漂亮的一朵花就这么成了一团乱麻。
“对不起!我这就帮你复原!”男孩不好意思的把线团攥在手里,头越埋越低,眼睛都快变成斗鸡眼了。
佐仓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匡近手里的原本还有些松散的线团慢慢变成了一个疙瘩,本就有些泛红的脸也越涨越红,头越埋越低,动作越来越重,扣也越来越紧。
默默从线轴上取下来一节系成了一个环,替换掉匡近手里已经没救了的红绳,这次匡近没有贸然行动,在佐仓的指导下,没一会儿一条金鱼就出现在了两手中间。
匡近把成品高举,眼中闪着崇拜的光:“哇,你好厉害呀。”
佐仓抿着嘴低头把衣摆,那藏在发丝下的耳朵悄悄染上了红色。
8
直纪感觉最近身体状况有些糟糕。
头疼,乏累,每天都无精打采的,让周围的人都有些担心,但一方面她担心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积蓄会因为这点付之东流,另一方面两个小家伙相处的越来越和谐,直纪示爱不忍心打断妹妹难得的高兴致,便没有去就医。
可一天早晨,明明感觉自己已经根据生物钟起身了才对,可睁眼确实佐仓快要急哭的表情,外面的太阳也已经爬的很高。
直纪笑了笑想爬起身安慰一下被自己吓到的妹妹,可无力的双臂支撑不起她的身体,不止是手臂,她浑身都没什么力气,直纪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有些苦恼的想。
【这下糟糕了啊……】
这次发烧似乎只是一个引子,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大病小病不断,人也肉眼可见的憔悴下来。
“直纪姐姐真的还好吗?”匡近有些担忧。
直纪如果只是生病的话也不至于会憔悴到如今这个地步,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于自然接过养家重任的佐仓怎么也不放心,就连意识不清的时候嘴里都在念叨要去工作之类的话。
每天神经兮兮的,醒着的时候但凡佐仓不在她的视野里,就会不顾医嘱和阻拦坚持要出门寻找妹妹。
这让匡近想起来两姐妹刚搬来时,直纪似乎就是这个状态,只不过没有如今这般明显罢了。
佐仓垂眼看着被姐姐死死握住的那只手,哪怕睡着这双手也握得用力,也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一双秀眉紧皱,嘴里似乎还嘟囔些什么。
不过佐仓没有探听的想法,她大概能意识到姐姐在担心什么。
无非是自己罢了。
9
她讨厌现在的自己。
卧病在家,身体虚弱的什么也做不到。
家里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点积蓄几乎被挥霍一空,可即便如此佐仓依旧不肯动父母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坚持自己能够维持生计。
可这些……
这些明明该是她的责任啊。
这些日子直纪每天都会梦到母亲,她拜托自己要照顾好妹妹,要照顾好自己。
可别说佐仓了,她连自己都照顾成这个样子。
真是糟糕啊。
直纪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失败的人,没有一技之长,只能赚些微薄的薪资。没有灵活的手艺,缝纫这类完全拿不出手,更是要分出一部分资金来购买成衣。该说幸好佐仓是会一手厨艺的吗,不然靠她的手艺又要分出一笔钱用于吃饭。
不禁自己的人生活的乱七八糟的,连妹妹的异常也没能及时发现,不过也是,发现了又能怎样,并不坚强的自己完全没有替妹妹出面讨说法的勇气,最终还不是灰溜溜的带着佐仓离开了那个落地起就生活的村庄。
好不容易生活终于又平稳了下来,自己的身体有这样不争气让这两年的努力又都打了水漂。
啊啊,真是糟糕透了。
10
匡近的父母已经去世,只留下他和叔叔一家生活,不过叔叔一般也懒得管他的事,供吃供喝供住,也就仅此而已,所以匡近是很自由的。
这天,他随叔叔去镇上办事,回来的时候特意给自己的小伙伴准备了伴手礼。
兴致冲冲的跑到她们家,只是没想到会看到直纪姐将佐仓压倒在地准备杀死的一幕。
不敢置信的匡近把佐仓护在身后,将还想再扑过来的直纪撞倒在地,然后努力压制住她,直纪姐明明在做一件可怕的事,却好像一副委屈得要哭出来的样子:“对不起,母亲对不起,直纪受不了了。”
“不能留下,不能留下佐仓一人,她那么小,那么小……”
说得匡近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啊!给我清醒点!”
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直纪愣愣的看向捂着伤口茫然无措的佐仓,喃喃道:“清醒,是啊……”
佐仓又不是她,怎么会活的这么失败呢。
外向的刀尖慢慢掉转抵在了自己的脖颈。
匡近背过身把佐仓的头按进了怀里,喷溅的血点溅到他的后背上,有些烫人。
11
直纪的死无疑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村里的人纷纷唏嘘那么好的女娃为什么会自杀,别说他们想不通,匡近自己也未必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直纪姐活得很痛苦吗?
那时候的匡近不懂,多年后在祭拜的时候匡近回忆着关于直纪的点点滴滴,似乎的确笑得不开心。
直纪是个爱笑的女孩,总是温和的对待每一个人,虽然偶尔在佐仓的事情上有些神经质,但都可以理解为姐姐过分担心妹妹。
可她笑得很难看,不是外貌上的难看,而是笑得很勉强的那种,一直如此,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开心起来。
直纪姐真的过得很不幸福啊。
如果当初能发现的及时一点,他们能帮着直纪姐幸福起来,是不是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可又怎样才算得上幸福呢?
12
匡近不是很明白关于幸福的定义。
就他本人来说,他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外人觉得叔叔一家对他太过冷淡,可叔叔本来就有三个孩子还同意接纳他这个累赘,且不是对父母留给他的那些遗产有想法就已经足够好了,更何况他也喜欢这种自由的感觉。
他的父母据说死在劫匪手中,只不过他比较幸运,只是脸上留下了两道疤痕而已,可匡近隐约记得自己昏迷前的情形,直觉没有他们认为的那么简单。
可父母已经下葬,让逝者安心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匡近也就没揪着这点不放,直到听说了鬼杀队的存在,坚信父母的死和鬼有关的匡近选择成为一名猎鬼人。
和他一起离开的还有佐仓这个固执的小姑娘,本来还担心佐仓会不会不适合,结果人家转头就钻进了医疗组的怀抱,还美名其曰:
总要有人帮你收尸,交给别人不如她来。
觉得被小瞧的匡近按住佐仓,抬手揉啊揉啊揉,小姑娘也很配合的摇头晃脑,让匡近狠狠rua了个爽。
匡近从回忆里抽身,眼神在佐仓的头顶飘忽。
突然又手痒了呢。
13
无所事事的匡近到处游荡,不过不知道是以蝶屋为半径还是什么,他似乎不能走太远,看过正在接受康复训练的剑士,看过在实验室忘我的蝴蝶忍,最终找到了和小葵商量午饭的佐仓。
两人深色凝重,仿佛在做什么大决定。
“吃炸猪排吧,好久没吃过了。”
“病人。”
“不能油太大吗,那炖菜?”
“昨,天,才吃过。”
“也是,那火锅,简单方便。”
“人多,锅也……”
“不够吗。唔哇啊啊啊——到底吃什么啊!”
小葵趴在桌子上发出痛苦的□□,佐仓感同身受的摸摸她的脑袋,匡近在一旁倒是看得乐呵,毕竟他许久没见过小葵抓狂的样子了,上一次好像是因为有个难搞的病人实在不肯配合吧。
不过说起难搞的家伙,他是不是好久没见过实弥了。唔,似乎有五六个月了?
匡近摸摸下巴,巡视着来往的零星几个剑士,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恶人脸。
“实弥那个家伙也真是的,这么久都不来看一看的吗?这样怎么能和别人好好相处呢。”
“嗯,或许是因为他杀鬼的方式越来越离谱了也说不定,不然怎么会不肯来蝶屋看一眼。”
“这么想的话就更可恶了啊,以实弥的性格,没人盯着的话肯定会回来的吧,肯定会的吧。”
自己喋喋不休这件事自从变成孤魂野鬼之后匡近就没少做,就算知道自己说话他们是听不到的,自己也得不到回应,但匡近还是忍不住倾诉的欲望。
碎碎念了半天,匡近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点头总结:“真是混蛋啊。”
念叨完习惯性地看了佐仓一眼,匡近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倏地一缩,眨也不眨的盯着那双漂亮的焦糖色眼睛眸光剧烈波动,嘴唇微启。
“是啊,真,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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