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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算无遗策,十四谶言陨星剑


首阳山上的动作很迅速,殿议结束之后藩主们便纷纷下山,他们首先要做的便是回到自己的藩地召集人手,之前调兵往往只需要藩主的一道手令即可,但是如此大规模的调动一道手令就显得有些不够。

    况且有些军队也不是一道手令就能调动的,那些被藩主们藏起来的军队除了藩主亲至之外他们谁都不会理会。

    金甲士是何首的亲卫军,是诸藩中最强的军队,同时也是能全建制驻扎在首阳山上的军队。除金甲士之外,大藩的其他力量也都围绕首阳山而设,所以在其他藩主刚刚动身下山的时候,何首就已经集结齐了军队护送着装有侯江尸首的棺椁启程前往八藩。

    梁辰也借口需要回七藩下了山,不过他并不是回落仙宗,而是在路上易容之后就消失了踪迹。

    其实梁辰回去与不回去都是一样,这位从来没有管过宗务的宗主,回去之后也不知如何下手,还不如传信回去,反正有梁方夏和梅景在,比他自己亲自去布置还要放心。

    闵真回到闵王城之后就去了府中的后山。闵王城很大,这种大不是体现在城墙的长度与街路的宽度上,而是体现在人多上。

    城池的布局也很有意思,一条江水绕城而行,将闵王城分成了两个部分,较大的部分十分繁华,城墙隐于闹市之中,虽少见巡逻的藩兵但是却显得井井有条,每年都有人在闵王城定居,城市不断向外扩张。

    隔着江水的另一边却截然相反,准确来说江水的另一边只有一户人家。

    当初闵王召集各方队伍反抗入侵的匪修,闵王城顺理成章的成了当时罪域的圣地,许多无家可归的人纷纷涌入闵王城,为了安置这些人,闵王将当时占据闵王城一半面积的闵王府全部拆除,空出来的地方分建宅院以容之,然后以灵力削对岸高山,辟平地重建闵王府。

    新建的闵王府比之前的要大许多,当时的闵王在削平高战之后又造了一座山,然后在修建闵王府的时候将这一整座山都包了进来,光是这座山就占了整座闵王府面积的一半。

    不过奇怪的是自府邸建成之后,这座山上除了在山顶的一间殿宇之外再无其他的东西,就连景致都没有造,任由野草杂树生长,有好事之人曾经问过闵王这是为何,也有人私自去山上探查过,但是最终都不了了之。

    闵王府后山顶的大殿中供奉了两个石像,位于正中间的那座石像是一名老者,着甲扶剑,不怒自威。在老者身侧是一位看起来颇为瘦弱的男人,这个男人身穿长袍,虽然瘦弱却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两座石像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面露慈祥之色,用极其宠爱的眼神看着闵真。

    大殿之中烟雾缭绕,显然是刚刚上过香。

    殿中蒲团之上,闵真盘腿坐立,虽然始终用轻纱遮着面容,但是却不难看出他脸上的思索之色。

    与闵真一起回来的赤鸾长守在后山山门处,四周布置了许多祭离鸾的暗哨,若是有人闯入即可格杀。

    路边是疯长的杂草,赤鸾长有些担忧地看着这条唯一能上山的小路,在她的印象中闵真轻易不会把自己关在后山,出现这种事情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闵真遇到了没有把握的事情。

    赤鸾长之所以如此紧张是因为闵真以前一直都是算无遗策,上一次他把自己关在后山还是五藩主叛逃首阳山的时候。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闵真眉头微皱,脑中不断回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她发现自己现在竟有些看不懂梁辰,升藩之战的时候她被破凰卫对梁辰的效忠所震撼,猜测梁辰或许就是自己要联合的那一类人,不然破凰卫不可能愿意为之效命。破凰卫对梁辰的态度自己在祭离鸾身上也见过,是模仿不出来的。后来她发现梁辰好像在试探自己,于是她顺水推舟与梁辰一起去汶城,让她没想到的是梁辰屠灭汶城仅仅是为了祭拜了高战,这位闵王军的前军大将。

    当时闵真心中是感动的,不仅是因为梁辰对高战的态度,也是因为那八个字。

    那一刻她无比确信梁辰一定是自己要联合的那类人,所以她有些迫不及待地答应了梁辰的联盟,为此还高兴的尝了自己从未喝过的酒,尽管酒的味道的确实不怎么好。但是她高兴,所以回忆起来的时候觉得酒似乎并不是那么难喝,尽管后来大醉了一场,被自己的赤鸾长教育了一天,但是她是真的高兴,自己这些年有多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所以在后来的七藩统一之战中她不仅让却寒谷的人撤回,还给梁辰提供了不少帮助,梁辰统一七藩,让她的谋划能够更好的实行。

    但是,梁辰回首阳山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不在她的谋划之内,八藩主身死、万城盟闯山、两方全面开战,这些事情始料未及让她有些被动,但是他还是在尽力配合着梁辰,虽然之前的规划需要推倒重来。

    梁辰有自己的打算,但似乎并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

    “不知他可告诉了梅景。”

    念到此处,闵真心中不禁对梁辰有些气恼。

    供桌上的长香燃尽,闵真起身又续了一支,自言自语地道:“爷爷,父亲,我有了高战前辈的消息,但是却没有等来那八个字。”

    看着袅袅上升的烟雾,闵真的思绪也跟着回到了三十年前。

    那时候自己虽然还小但已经记事,记忆中父亲的面容还是那么清晰。

    那是一天清晨,父亲正抱着自己在院中嬉戏,说是午后要带着自己去江边捉鱼,正当她满心欢喜的时候爷爷走了进来,两人在一边谈话,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父亲把她交给了哄着她的嬷嬷,然后跟着爷爷走了。

    以后几天他就再也没有见到父亲,自己那曾经无往不利的哭闹突然变得绵软无力。一个月之后,父亲被抬了回来,躺在床上的他面无血色,身上的力气连支撑自己起床都不能,更别提去江边捉鱼、抱着她在院中嬉闹。

    就这样过了几年,她慢慢长大,父亲身体日渐枯槁。直到有一天父亲拉着她的手,满脸愧疚地对她说了一声对不起之后便撒手人寰。

    在父亲的葬礼上,爷爷单独把她叫到了一个房间,跟他说明了原委。

    原来,当时闵王带领的军队在打败了几次土匪的入侵之后还没太平几年,何首便带着人来到了罪域。

    一波又一波的匪患让闵王有些力不从心,但是他还是立即组织军队试图去剿灭匪患,那时候的何首虽然没有进入神游境,但是他的实力已经超出了闵王许多,在将闵王的军队打退之后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逼迫他签订了盟约,从此闵王成了首阳山的二藩主。

    但土匪终究是土匪,在闵王势力触及不到的其他地方他们依然在作恶,闵王虽然心疼但也没有办法,他只能委屈求全,不然连二藩之内的人也保不住。

    但是他不甘心,罪域需要希望,他原本以为闵氏是罪域的希望,但结果显而易见,他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罪域不再受匪患之苦,罪域到底有没有希望。

    若是实在没有希望,他不介意破釜沉舟。

    反复抉择之后,闵王想到了家中的秘术,当时闵真的父亲是最有希望突破神游境的人,同时也深谙天机之道,他比闵王更加出色,当闵王找到他的时候,他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也想找到希望。

    秘术是祖先传承下来的,可以探知前后一百年时间发生的事情,但是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其巨大。

    “未来之事何其渺茫,你父亲以自己的生命为祭,又借来闵王军九千老卒之命强窥天机,爷爷我也赌上了自己的寿数才能勉强拨开一丝迷雾。”

    闵真声音有些颤抖,她生怕自己父亲的牺牲换不来希望,不过好在闵王的话没有让她失望:“不枉我父子拼上这身性命,于未来五十年的天机之中握住了一丝希望,好在老天没让我们等太久。”

    “是什么希望?”

    闵王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语气庄重地道:“陨星剑归,遥飞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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