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那你就去守护这片土地啊！我本就是蛟，非一定要化成龙。你是真正的龙族，只有你们龙族才能守护这片土地！”墨尧使劲力气朝南清詹喊道，他化不了龙但也能活下来，可南清詹一旦将龙丹交出，那南清詹定是活不了了。

        墨尧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他想阻止南清詹，奈何自己身受重伤，连攀上南清詹的力气也无，墨尧只能干着急，却什么也做不了。

        南清詹无声地笑了笑，他低下龙首俯视着小楼里的几人，而后微微抬眼，他放眼将金陵城里的锦绣繁华、芸芸众生都看了一遍。

        曾经在龙族眼里，人渺小如蝼蚁，殊不知人才是万物之灵，他们平凡，但却拥有极其强大的力量，能将上古神兽打败。

        南清詹又缓缓地低下头，看向赢追风，他也向赢追风祈求道：“请你照顾好舞夜，一定要照顾好他。”

        赢追风知道这是南清詹最后的嘱托了，何况南清詹是要让他照顾好龙舞夜，赢追风更不会拒绝，赢追风握紧了腰侧在刀鞘中不安分跳动的断龙刃，对南清詹点头道：“我会的。”

        南清詹微微笑了起来，他用力将龙尾向上抬起，让盘着的墨龙与他平齐，龙劲交缠，耳鬓厮磨，这是他对爱人最后的眷念。

        “阿尧，此生有幸遇见你，我南清詹很满足了。”南清詹在墨尧耳边低语，声音却越来越轻。

        墨尧还想阻止南清詹，奈何南清詹用龙力控制住了墨尧，浅绿色的光芒笼罩在墨龙周身，缓缓将墨龙推离了南清詹。

        “南清詹！”

        墨尧缓缓地下坠，他绝望地看着被碧青色光芒笼罩，却逐渐消失的龙影嘶喊着。

        天地间交错的闪电和轰隆炸耳的雷声也渐渐地消失，似乎天地也感受到了这巨大的悲恸，不再对天地间的生灵施罚。

        然而，就算天地有悲，消失的却再也回不来了。

        龙影消失一瞬，一枚萦绕着碧青色光芒的龙丹出现，龙丹似有灵识一般，追着缓缓落下的墨龙而去，一直到落到化为人形奄奄一息的墨尧手中。

        奄奄一息的墨尧怔愣地看着手中的碧色龙丹，泪水无声滴落在龙丹之上，龙丹感应到了墨尧心中的悲痛，发出深碧色的光芒，轻柔地将墨尧罩住，似乎在告诉墨尧，它会护住他一辈子。

        “没有你，我又怎能活得下去？”墨尧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龙丹，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而后他紧紧地握住龙丹，睁开双眼，冷芒四射，直视远处的帝王。

        源明静发现墨尧眼中的杀意，刚要并指凝诀，就被赢追风的断龙刃对准了眉心。

        “他要杀皇帝！”源明静吼道。

        赢追风瞥了一眼远处镇定自若的帝王，冷笑道：“谁都杀不了皇帝，知道吗？”

        这句话，听起来似是在劝说源明静，但源明静却听出了另外一层寒意。

        自汉高祖起，能杀死皇帝的只有一人——秦陵赢氏家主。

        源明静收起凝诀的手，心头发冷，他感觉到赢追风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这个秦陵赢氏的未来家主，与他的先祖太像了。

        在皇宫外等着的人望着刚放晴的天空喃喃低语，裴清台虽一直坐在马车上，可之前外面凄风苦雨，又电闪雷鸣，又雪花纷纷，着实让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末日将临。眼见天气放晴了，裴清台走出马车，呼吸着清新空气，却怎么也舒畅不起来。

        “这天气太玄乎了，跟那些志怪小说上写的还真像，以为有妖怪出来了呢。”车夫嘟嘟囔囔的，刚才瞬息万变的天气也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妖怪啊……”裴清台莫名感慨了一句，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妖怪呢？

        还没等裴清台想清楚，就见远处的皇城门里走出了三个人来。

        那三人都是熟人，其中一个还是大理寺卿，裴清台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赶了出去，赶忙迎上去，心里还分外奇怪，为何这三人出来身后都没人跟着。

        “赢寺丞，北国师？”裴清台迎面感觉两道风冷飕飕的，比刚才的凄风冷雨还要彻骨，也不知从哪里刮来的。

        赢追风眼风扫了一眼裴清台，见是礼部的那个年轻侍郎，也没怎么搭理就架着墨尧要走，北寒天看了眼裴清台的马车，想到了什么，刚要开口问裴清台皆马车，就听见赢追风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国师想想自己的身份，最好别跟旁人走太近了。”

        被赢追风这样提醒，北寒天哪里还敢跟裴清台说话，他悻悻地转身跟上赢追风，又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满脸莫名其妙的裴清台，心里老不是滋味了。

        “嘭”的一声传来，喜公公被吓了一跳。皇帝怒气冲冲地拿起案头的笔洗，还想再扔，却在一眼看见蹙眉不语的源明静时，转了个方向，就要把笔洗砸向源明静。

        喜公公一见，忙上前拦住皇帝，一边劝道：“陛下不可啊。”

        源明静抬头直视皇帝，见皇帝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源明静不惧不退，亦没向皇帝低头，他仍旧站在原地，轻描淡写地说道：“陛下要臣的命尽可拿去，只是就算要了臣的命，陛下会消气吗？就能逃脱秦陵赢氏的操控？就能灭尽天下龙族了吗？”

        “源明静，你放肆！”皇帝怒不可遏，紧抓着笔洗的手用力颤抖着，若非喜公公拦着，笔洗早将源明静的脑袋砸开了花，还轮得到他在这里耀武扬威？

        源明静无视皇帝的怒火，他仍旧平淡地说道：“陛下，秦陵赢氏千年来操纵历代帝王，王朝兴衰皆在秦陵赢氏手中，陛下以为真的凭赢追风手中的那柄断龙刃吗？”

        “朕不是白痴，自然知道为什么！”皇帝怒意更甚，他感觉到源明静对待他的态度似乎也不如从前一般恭敬，语气中似乎带着嘲讽。皇帝并非冲动之人，刚才不过是怒上心头，如今源明静再激他，皇帝终究按捺住心中的不悦，冷静下来说道，“赢氏操纵历代王朝，凭借的是传说中的那一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军队，在历代王朝衰败之时，那支军队就会出现，替他们新选的帝王推翻前代王朝，朕怎会不知？”

        一枚碧色龙丹被淡淡的青色光芒笼罩，墨尧痴痴地看着手中的这枚龙丹，眼神暗淡似失去了焦点。

        虚弱的龙舞夜挣开了赢追风的手，他怒视着满脸歉意的人，并不想原谅赢追风。

        北寒天尴尬地站在一边，想替赢追风说几句好话，奈何看见两位同族的模样，又想起南清詹消逝的场面，北寒天也没法违心说些什么。

        “为什么？”龙舞夜一边远离赢追风一边追问，“你明明可以阻止，就像当初阻止我一样，你为什么不出手？”

        赢追风按着腰侧的断龙刃，龙舞夜的质问如利刃一般句句扎在他的心头，赢追风料到龙舞夜会质问自己为何不向皇帝请求留墨尧一命，阻止南清詹自殒，但是他知道，皇帝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人世间存在那么多龙，那么就会威胁他的统治。而作为秦陵赢氏，赢追风心里也认为，这天地之间若留的龙族太多，对赢氏也会有威胁。

        “那个……”北寒天还是忍不住了，这里气氛太过沉重，北寒天虽知道大家都很悲痛，但是总不能自己人先打起来吧，“这也不能怪任何人，那是南清詹的决定。”

        北寒天话音刚落，就得到了墨尧的一道锋利的眼刀，北寒天一惊，意识到自己刚说错了话，忙要解释，却听见耳边响起了一阵叹息之声。

        赢追风背过身，似乎是要离开，他并不想解释太多，他自信等龙舞夜冷静下来会明白的，当时的那种情况，非是墨尧死就是南清詹活不下去，这只是其中的一种结果罢了。

        北寒天第一次见龙舞夜，知道对方虽能化龙，但与真正的龙族又有所不同。赢追风走了，墨尧又默不作声，而龙舞夜还在赢追风的气头上，北寒天杵在这里觉得有些尴尬，不过他还不想回去，毕竟哪里都不是同族，他呆着也别扭。

        龙舞夜用力将胸口的闷气摁下，转身就见到北寒天一脸无措地站在一边，这才想起这里还有一个人。

        “抱歉，忘了请教您是哪位？”龙舞夜一边伸手邀北寒天入座，一边问道。

        北寒天笑了笑，想了一会才回道：“漠北国师，其实跟你一样。”

        “龙族？”龙舞夜想起不久之前忽然下的那一场大雪，听闻漠北龙王主雨雪风霜，看来这个传说倒是真的。

        “嗯。”北寒天点了点头，心里很是难过，如今这世间上的龙族已越来越少，今日还有一位龙王殒命，北寒天想到以后，总觉得今日南清詹的身死或许是龙族逐渐走向衰落的预示。

        龙舞夜瞧出北寒天的心情也不好，他给北寒天斟了一杯茶，又担心墨尧，他盯着墨尧看了许久，对方仍旧神情木然，只是低头呆呆地看着手里握着的那枚泛着碧色光芒的龙珠，心头也没来由得一阵抽搐。

        “为什么，他就不肯放过龙族呢。”龙舞夜低声自语，这句话却传入了北寒天的耳中。

        北寒天也不懂，在漠北，他的身份漠北王是清楚的，漠北王非但不忌惮他的身份，更将北寒天奉为国师，更将最亲爱的妹妹交给北寒天抚养，为何到了中原，中原的帝王就如此惧怕龙族，甚至想要亲手灭尽龙族呢？

        “唯有心有畏惧者，才会惧怕异族吧。”北寒天低语道。

        “他还有何可畏惧的？”龙舞夜冷笑，“他已是一国之君，掌握着所有的生杀予夺，他还要怕什么呢？”

        皇帝有秦陵赢氏的护佑，又有源明静的协助，整个帝国尽在他手，到底皇帝怕什么呢？是怕龙族重掌帝国，还是怕他的皇位被其他人觊觎？可是，他的皇位已牢固得如同铁汁子牢牢铸在地上的，谁也挪不动。

        北寒天歪着头看向龙舞夜，他其实已经明白了，皇帝到底在怕什么。

        “他这个皇位，真的属于他吗？”北寒天问。

        漠北王的皇位继承是名正言顺，没有人质疑过漠北王的王位属不属于他，而漠北王心里也清楚，自己是天定的漠北之王，其他人都不是，所以漠北王从不担心自己的王位会丢，他唯一担心的是自己的族人是否会被中原皇朝攻击。

        可中原的皇帝，看似坐在了皇位上，但是这皇位并不是本该属于他的，这个皇位是秦陵赢氏给他的，一旦他得罪了秦陵赢氏，就像历史中诸多的帝王一样，被秦陵赢氏毫不留情地赶下皇座。

        龙舞夜一怔，他也看向北寒天，瞧见北寒天打量的表情，就知道北寒天心里在想什么了，龙舞夜苦笑，似叹息道：“他若不触怒秦陵赢氏，这皇位就是他的。”

        北寒天摇头道：“恐怕他已经触怒秦陵赢氏了。”说着，北寒天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龙舞夜。

        龙舞夜未曾察觉嘴角边的冷笑还在，他故作平淡地说道：“秦陵赢氏还是帮他的。”他说是如此说，可心里也开始怀疑起来，赢追风对皇帝的态度似乎有些许改变。龙舞夜微微喟叹，纵然赢追风一人对皇帝态度改变，可秦陵赢氏还是帮皇帝的。

        北寒天瞧见龙舞夜这表情，张了张口，终究没说什么。

        躺在床上的人握紧了手中的龙珠，眼珠动了动，终于恢复了往日神采。

        龙舞夜和北寒天注意到墨尧的神情，以为对方有什么话要说，没想到墨尧只是轻轻地张了张口说道：“我有些累了。”

        大家都知道南清詹对墨尧来说是有多么的重要，也明白此时的墨尧怕是什么劝也听不进去。龙舞夜叹了口气，与北寒天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退出了屋子。

        天已放晴，毕竟是冬日，在屋外待久了也受不住。龙舞夜身子骨也瘦弱，经不得风寒，他吸了吸鼻子，问北寒天：“国师可有落脚之处？”

        这一问，北寒天就窘迫了。虽说之前有驿馆可以入住，还可以借住在裴清台的家里，可如今他的身份被揭破了，想住哪儿都不成。北寒天有些舍不得离开裴清台的家，但是赢追风的那句提醒是对的，他的身份久居人族之处也不妥当，何况还是如此排斥龙族的金陵城。

        “不知道啊，随便找个地方住吧。”北寒天摸了摸腰间的荷包，也没多少银子可以住好一些的地方了。

        龙舞夜看了眼北寒天的腰间，笑着道：“如漠北龙王不嫌弃，就住我这里吧。”


　　https://www.biqivge.cc/book/58564850/24597434.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iqivge.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v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