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晋江唯一正唯版
夜那么黑, 一颗星子也没有。小小的月牙挂在广袤的高空中,向大地铺洒着一抹细微的月光。
方杰拼命的奔跑着,急速的心跳声仿佛打鼓似的砰砰直跳。破空的风声在耳边不断响起, 整个脑袋都在嗡鸣。
四周一片漆黑,他几乎已经看不见路了, 只能凭借着本能向前奔跑。张牙舞爪的树枝抽打在他身上, 留下一条条血痕,他也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汗水一滴一滴地从额头,脸颊上滚落。咸涩的汗水浸入眼睫,又滑入苍白干裂的嘴唇。
方杰张着嘴剧烈的喘息,喉咙到心口处都传来撕裂一般的疼痛。但他不能停下, 他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跑!
他要离开那里,离开那个恐怖的地方。
他的两条腿已经沉重得仿佛灌了铅一样, 浑身的肌肉紧紧绷着,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疼痛。
他仿佛又听到了那个惊悚可怕的桀桀笑声,透着刺骨的寒意和阴冷, 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
方杰惊恐地瞪着眼睛,忽然脚下一个趔趄, 他在刹那间失了平衡, 整个人猛地往前一扑,身体在泥土上翻滚了数米远, 直到撞在一颗大树上。才算停下。
他浑身都是草叶, 失了血色的脸在冰冷的月色下显得更加苍白。
方杰手忙脚乱爬起来,一刻也不能耽误。他不能停下……
然而下一刻, 脚下忽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条件发射“啊”地一声, 从喉咙里挤出了短促的惊叫声。
但很快, 他就害怕地咬紧了牙关。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四下扫视着。
四下里空无一人,黑暗将整个山林都笼罩了,唯有头顶细碎的月光自层层叠叠的枝叶间投射下来。
他紧紧抱住摔伤的腿,试探着从地上爬起来。但很快,腿上就再次传来不堪重负的疼痛。
方杰压抑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突然受伤的腿让他更加彷徨无助,怎么办,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
四周是死寂一般的黑暗。方杰惊恐的瞪大眼睛,仿佛下一刻,就会有恶魔从黑洞洞的林间跳出来,将他捕捉。
“啪嗒,啪嗒”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透过静谧的空气传了过来。
那声音缓慢,有条不紊,代表着主人的势在必得,好像无论方杰怎么跑,都在他掌握的巨大网中。
方杰后脑猛地袭上一片酸麻。他急促地喘息着,手脚不由自主开始颤抖。
他仓惶地四下扫视着,忽然,目光定在了一片黑森森的角落里。
方杰再也顾不得什么,他拖着疼痛难忍的右腿,小心翼翼地爬了过去。
月光下,一个黑森森的洞口出现在一棵大树的树根下,整个小洞只容得下他一个人蜷缩着。
他艰难地爬了进去,将旁边的枯枝树藤拉过来尽量做这掩饰。
然后他捂着唇,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啪嗒,啪嗒”
脚步声越来越近,方杰的手紧紧捂住了嘴巴,指尖都泛着青白。
黑暗中,他惊恐地屏住了呼吸。
踢踏地脚步声从越来越近,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慢慢地,脚步声逐渐远离,周围又恢复了死寂。
方杰瞪着眼睛,直到眼眶传来难忍的酸胀,他才好像回神一般,眨了眨眼睛。
他竖着耳朵,依然不敢动一下。
直到确认对方已经走远,他才猛地长舒了一口气,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没有发现他,他安全了?
方杰脑海里划过这个念头,一直紧紧绷着的神经也倏地放松了。
也在这时,他浑身上下的疼痛也都冒了出来,心口处的惊惧和身体上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想要痛哭出声。
那个恶魔,可怕的恶魔,他得逃出去,他要报警
他紧紧咬着牙,他想到了被抓住的同伴们,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着?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要出去,他要救他们
方杰紧张地鼓动着咽喉,他应该快点逃出去的,但是过多的恐惧让他四肢发软,竟是一点不敢离开这个暂时的安全之地。
或许,等天亮了就好了。
方杰安慰着自己 ,等天亮了,他就能够找到出去的路,然后报警。
他半眯着眼,双手还在止不住颤抖,他把下巴轻轻地放在膝盖上,正想闭上眼好好休息一下。
忽地,一只粗粝的手猛地探了进来,如钢爪一般牢牢捁住了他的手腕。
方杰浑身一抖。
“抓住你了”阴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仿佛死神的低语。
方杰猛地抬头,下一刻,一声惊恐的大叫声响彻整个山林。
旭日东升,金灿灿的太阳高高挂在天空,刺目的阳光投射下来,山林草叶上的露珠随着热气的蒸腾逐渐蒸发殆尽。
周文斌和周道文在院子里摆弄着镰刀锄头。
“星君,拜托你在家看着我妈一下了,辛苦你了”
周文斌蹲下身体,两手轻轻地抚摸着大公鸡的羽毛,眼神里都是请求。
“咕咕咕”
沈宜点了点头,他踩着爪子把他的手顶开。知道了知道,放心,有我看着,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们就放心去干活!
于婆婆自从上次摔了后,身体好像就变差了许多。这两天早出晚归的忙碌农活,风吹日晒,又感冒了。
昨日下午才去了村里的小诊所挂了吊瓶,拿了药。睡了一晚后,比昨天要好了许多,但整个人也是昏昏沉沉,没什么精力的样子。
于婆婆闲不下来,身体不舒服还想着地里的农活。早上吃了两口饭,就想要跟着一起出去干活。
周道文和周文斌父子两连忙阻拦,生病了怎么还能去干活,也不怕病情加重?在两人的极力劝阻下,于婆婆终于打退堂鼓,同意留在家休息。
看着于婆婆昏昏欲睡的样子,周文斌很是担心。他本想留下来照顾于婆婆,但是现在正是忙碌农活的时候,耽搁不得时间。
屋后那片地里的菜籽已经收割完了,但后山上那片地还没有收割完,他们得趁着这几天全部弄好。
得到沈宜的答复,周文斌顿时一喜,“谢谢星君,辛苦星君了,晚上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周文斌咧开嘴笑了起来,既然星君答应了,那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他心里也放松了不少。
他起身,将地上的背篓背在背上,“星君,我们就走了哦,有什么事你就到后山来找我们,或者你嚎一嗓子也行!”
周文斌心想,星君的嗓门那么大,他要是在院子里嚎一嗓子,他们在后山应该也听得到!
“咕咕咕”沈宜打开翅膀扇了扇,你们快去,等会太阳大起来了,能热死个人!
两人都咧着嘴笑了笑,他们戴着斗笠,背上背篓,顶着大太阳,就往院子外走了。
沈宜看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声,两个老人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风吹日晒的,实在是太辛苦了。
或许,他该劝劝他们收割了这波菜籽明年就别再种了。年纪大了,太辛苦了身体也受不了。
要真是闲不住,就在屋前屋后的土地里种点小菜就得了。像什么菜籽啊,玉米啊,这些需要消耗大量精力来收割的就别种了。
现在周文斌也回来了,房子也修起来了,等以后养鸡场再办起来,他们也该安生下来享享清福了,整天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图什么啊?
沈宜有些无奈,眼看着周文斌两人没了踪影,他转身往于婆婆房里过去了。
于婆婆房间采光不好,一年到头总是昏暗得很,还有一股常年难以散去的霉灰味。大概是房子太老了,无论怎么收拾打扫,都除不掉。
沈宜想着,等新房子修好后,就让于婆婆他们住在一楼,亮堂的环境对身体要好一些,而且这样进出也方便。
他和星星还有周文斌就住二楼好了。
于婆婆躺在床上,时不时发出一声又一声的轻咳,连带着床边挂起的蚊帐也跟着微微晃动。
这床是老式的木架床,床脚离地面很高。沈宜走到床边,扬着脖子往里看了看。除了床栏,和突出来的凉席,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咕咕咕”沈宜轻轻叫了一声。
他站在地上等了半晌,也没听到于婆婆的回声。
于是他张开翅膀,轻轻一跳,就飞到了床头柜上。
屋子里只有一扇窗户,开得也高,就是周文斌那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也要踮起脚,才能看到外面的光景。
借着这小小的窗户透进来的光,沈宜看到了躺在薄被里的于婆婆。
她眼睛轻轻闭着,脸上的皱纹一层层堆叠着,显出浓浓的疲态。嘴角也微微耷拉着,好像已经睡熟了。
睡了也好,多睡睡,感冒就好了!
沈宜也不打算出去了,就怕等会于婆婆睡醒了,要是难受或者想拿点什么东西,喊人的话自己听不到。
他直接在柜子上蹲了下来,腹部厚实的羽毛贴在柜面上。
他闭上了眼睛,屋里昏暗的光线也让他昏昏欲睡了。
冷古山是众多爱好徒步旅行的旅客们的圣地,它位于鲁文岭和波密山岭的交界处,此地艰险,自然条件也相较恶劣,人力难以开发。
这是一条让人爱恨交加的荒野之路。这里群山连绵,重峦叠嶂,除了山,就是树,一眼望去,杳无人烟。
但每年依然有许多的徒步爱好者来寻访,感受最自然的美。体会来自身体,心灵,精神与毅力的极致挑战。
在这山腹之地,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矗立在一片山峦碎石中,周围参天的大树将其牢牢挡住,成了一处最隐蔽的黑暗角落。
“小诗,你怎么样了?你快醒醒啊,小诗?”
方杰抖着手轻轻地晃着身边昏迷不醒的女子,连嗓音都透着颤栗。
“周雪,周雪,你们醒醒啊”
方杰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淌,他一直呼唤着身边的人,又不敢放大了声音,生怕又把那个恶魔唤了回来。
“方杰,你别叫了,小心把那个人又引回来了”罗阳虚弱的声音在昏暗的角落里响起。
熟悉的声音让方杰心里涌上了几分欣喜,暂时将恐惧压了下去。他匆忙转身,拖着疼痛的脚往那处角落爬过去。
“罗阳,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罗阳咬着牙,因为疼痛,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他借着洞顶投下来的微弱阳光,看了看肩膀上的伤口。
一件轻薄的防晒衣被裹成了一条绳索,绑在了他的肩膀上。雪白的颜色也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方杰,是你帮我包扎的吗?”罗阳满脸的汗珠,嘴唇都开始发白了。
方杰点点头,“是我,我看你肩膀一直流血,所以就帮忙包了一下,包得不太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罗阳摇了摇头,“谢谢你,血止住了就好了”
他眯着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山洞内很是昏暗,只有头顶上的小洞透进来一缕刺目的阳光。
他们此刻待的是一间用树干拼成的牢笼。笼子外面,摆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黑乎乎的几乎看不出样式。应该都是那个人平时用的东西。
而一旁的墙壁上,却挂着许多刀具,尖锥,锯子,斧头等物。每一样都黑沉沉的,锋刃上沾着黑色的血块,
靠着石壁地方摆着一张老旧的长桌,桌面上还堆叠着一些没有收拾的动物皮毛和骨头,干涸的血凝固在桌面和地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
让罗阳和方杰都忍不住抖了抖。
罗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收回来眼神。他看着方杰,有些失望地说:“你不是跑了吗?怎么又被抓回来了?”
罗阳是几人里最壮实的一个,他当时被那个人用刀子刺中了肩膀,也拼着最后的力气死死拽住了那个人,给方杰争取到了逃跑的机会。
他本想着有一人逃出去也好,只要有人逃出去了,就能报警,至少他们还有一线生机。却没想到,连这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
罗阳疲惫地扫了眼躺在地上昏睡不醒的周雪和夏小诗。眼下他们几个都被抓住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儿。就算家里人后知后觉发现他们失踪了,再报警,也来不及了。
他瞥了一眼方杰肿起的脚踝,“你的脚怎么回事?”
方杰苦着脸,眼里透着浓浓的不甘,“这地方太大了,我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跑,那家伙对这附近很熟,我没跑多久就被他抓回来了,脚也摔伤了”
罗阳叹了口气,他现在受了伤,方杰的腿也摔了。他们几个可谓是病的病,残的残,根本没有力量跟那个人搏斗,只怕这回真是要栽在这里了。
“那个人出去多久了?”罗阳靠在笼子上,他失血过多,现在整个人都有些无力。
一提到那个人,方杰脸上就露出了几分惊恐,“我也不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就没在了。罗阳,咱们怎么办?我们会死在这里嘛?那个变态,他为什么抓我们啊 ,我们根本不认识他”
罗阳皱紧了眉,他呼吸有些沉重,“冷静点,你这样恐惧”
罗阳话还没说完,就听得洞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两人顿时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瞪着洞口。
下一刻,洞口一暗,一个十分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头发凌乱,长长的披散下来,将他的面容掩盖住了。他提着两只不断滴着血的兔子走进山洞,然后砰的一声,将兔子甩在了老旧的木桌上。
随后,他转头,一双森寒冷厉的眸子透过打结的头发直直投射向角落的笼子。
罗阳和方杰都是一滞,浑身的血液瞬间结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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