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国郡兵会试
“好啦！我视你们兄妹为家人，你们也就不必多做这些客套。”
田玟拉住正欲下跪的赵破奴，继续道:“另外，相国府里都是糙老爷们，没人能照顾好小玥儿，公主府那边人手多，还有玩伴，我也只是这样考虑。”
说着，田玟望着赵破奴，说道:“你是他的哥哥，若是不放心，便让玥儿留在相国府。”
赵破奴不住地摇头，哽咽地说道:“侯爷，若是没有您，我与小妹都活不到此时，您的安排就是给了玥儿天大的福分，破奴怎会不放心呢？”
常言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田玟无法确定眼前的赵破奴之后会怎样，可他知晓史书所记载的赵破奴，那是军中的悍将，是凭借战功封侯之人，这样的人很值得收到麾下。
当下，田玟尚与领军无缘，只能先将赵破奴送到国郡兵中历练，然后再送出去，让他踏上历史所记载的进程。
然而，这就像放飞的风筝，脱手升空后则需要一根牢固的线来掌控。
恩情算是一种形式，可田玟还是要把这种恩情转化为亲情，兄弟情，如此才能拴住一个人的心，不至于以后挣脱了这根线。
用后世的话来说，这便是提前介入的感情投资，
既然定下了安排，田玟也就没有必要再多谈及，望着小赵玥打趣地问:“小管家，今日相国府有无大事发生呀？”
前几日，小赵玥染病未愈之时，田玟曾说等她病好了，要替玟哥哥管着相国府，小丫头一直牢记在心，田玟也没有忘记这个玩笑之言。
赵玥闻言，点了一下头，神秘兮兮道:“玟哥哥，今日正午的时候，府中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还带了一大车的东西，周叔给他们安排在府里啦，那个姐姐生得极美，就住在在对面的偏房。”
说着，小赵玥牵着田玟的手来到房门前，指向对面的偏房，小声问道:“玟哥哥，她是你纳的妾室吗？”
“瞎说，玟哥哥是驸马，哪里会有妾室！这话要是让公主嫂子听到了，玟哥哥就要受苦喽！”田玟说着，抬手在小丫头的发髻上轻拍了一下，笑着望向对面。
雨夜中，那间偏房亮着烛光，一道女子的身影正坐在临窗处，潮湿的风透进窗棂的缝隙摇曳了烛火，将那道纤美的身影晃动了几下。
突然，那道身影站了起来，消失在寝房内，继而又随着正门的轻启，李妍出现在门外的雨廊下。
虽然两间房相隔的距离并不远，可密集的大雨还是遮挡了视线，“哗啦啦”的雨声更是影响了听力。
田玟看到李妍在冲这边低身施礼，猜测她可能还说了什么，只是听不清，也模糊地看见了她脸上的笑意，隔着雨线都能感觉到很开心。
“快回屋吧！别淋了雨。”田玟冲着李妍喊了一嗓子，摆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又挥手示意对方回屋去。
李妍听到了田玟的喊话，静静地站在原地望了一会儿，随后也学着田玟摆了摆手，点了一下头，略带羞涩地转身返回屋中。
此刻，赵破奴正站在田玟的身后，将这一幕雨中即景看得真切。
他的年纪不大也不小，在匈奴人那边做奴隶时，因为匈奴人的行事开放，见惯了苟合之事，对男女间的那点事也算有点心得。
中午，赵破奴帮着搬东西的时候，听说了李家兄妹的身份，也听说这二人是田相国的朋友，以后要去长安城。
此刻，他倒是觉得这个女人应该很想跟着侯爷，从女人进屋时又转身回望的神态便能看出来，这种想法很迫切。
“侯爷，您这朋友很喜欢您，好像希望您能过去与她说说话。”赵破奴小声地念叨了一句，闭上了嘴巴。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愿意多嘴之人，只是想提醒侯爷，免得侯爷一旦不通风情，耽误了好春光。
“啊？你说什么？”田玟转头望着赵破奴，惊讶道:“仅凭一个转身回眸，你就能猜出她的心思啦？”
赵破奴闻言，即刻觉得自己真是多心了，看来侯爷不仅懂风情，而且还是一个弄情的好手。
田玟看到赵破奴了然的笑，抬手扇了他一巴掌，好气道:“笑个屁，当我和你一样呀！人不大，知道的事情倒不少，别在玥儿的面前乱说话。”
小赵玥自然不知晓两个哥哥隐晦的话语，只是觉得自己以后会留在公主的身边，也要唤公主为嫂子，那就应该帮着嫂子看好玟哥哥。
故此，小丫头扯了一下田玟的衣襟，一本正经地叮嘱道:“玟哥哥，您不能喜欢她呢，您也说了，若是被公主嫂子知晓了，要受罚呢！”
田玟故作醒悟道:“哎呀，你看看，还是我玥儿妹妹明事理，处处为玟哥哥着想，不像你哥竟出馊主意。”
这一番话都是玩笑之言，却也拉近了三人的距离，好像真的成为了一家人，赵破奴也没有了之前的拘谨，觉得和侯爷更亲近了。
★★★
秋分，秋季第四个节气。
《春秋繁露·阴阳出入上下篇》中有云:“阳在正西，阴在正东，谓之秋分。秋分者，阴阳相半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
《夏官·司弓矢》中也有记载:“中春献弓弩，中秋献矢。”其意为中春置弓弩，以便为秋冬的狩猎做准备。
秋分之日，赵国的国郡兵大会试开始了。
所谓郡国兵，即为地方兵。
汉初，高祖令各郡国选择勇武有力之人,以各郡国所处地势所宜，配置材官、骑上、轻车、楼船等军种，各有员额。
素日里，这些军卒要参加操练，遇到特殊情况时，内郡兵要奉调到指定地点屯驻，边郡兵不仅要经常集中出屯，还要担负烽燧候望，警戒等任务，而且随时都要做好应敌的准备。
既然为正规的朝廷兵马，那便要校阅与考核，以此来评定优劣，上报朝廷给予赏罚。
故此，每年八月的秋分之日，各国郡都要进行地方军的大会试，而且边郡的太守还要率万骑巡行障塞。
赵国境内的山地与平原参半，国郡兵的军种以骑兵和为主，车兵为辅。
邯山军营内，车骑兵种各列其队，又以什伍为单位进行站列，进行一组组的操演，等待着居于阵列前各级官属的评定。
对于这种军事操演，相国田玟作为一军的统帅，可谓是一窍不通，也仅能感受到一种气势而已。
不过，这不重要，不懂可以学，而当下也没有人敢质疑他统军的身份。
点将台上，田玟并没有坐在主将的上首位，而是将这个位置谦让给了赵太子刘丹。
原本，这个位置是留给赵王刘彭祖，太子刘丹说父亲偶染风寒，在府中养病，命他来替代校阅，因此也便坐在了主将的位置上。
此番大会试，田玟将领兵操演的军权交给中尉秋仲，而秋仲则在县尉杜秦辅助下掌控全军，同时也将指挥权交给杜秦，由杜秦负责安排具体的操演事宜。
另外，通过前段时间的调整，秋仲与杜秦将挑选出来的人安插在两个兵种的重要位置上，而后又通过一层层的权利下放，使得整个赵国的国郡军处于总分支的控制中，最后的军权则聚集在了田玟的手中。
因此，太子刘丹虽然身居主将位，却没有任何发号军令的权利，军中将属也无需向他请示，甚至连个招呼与施礼都没有，完全将他当成了一个看眼的摆设。
当县尉杜秦率领所有军骑来至点将台前时，田玟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赵太子刘丹，冲着身侧的秋仲点了一下头。
秋仲会意，起身吩咐道:“赵破奴，下去入列，跟随杜县尉左右。”
此刻，赵破奴正作为护卫站在田玟的身后，听到秋仲的军令，先是一怔，继而拱手高声领命。
随后，他快步走下点将台，飞身跃上杜秦身旁的一匹战马，仰首挺胸地望向田玟。
田玟见状，笑了一下，继而冲着秋仲再次点了一下头，军骑操演的战鼓声也随着秋仲的将令发出而响彻整个校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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