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种子
秦宫里迎来夏如风六十大寿。
那一天，各国贺礼丰厚，最后来的，是天子送的，没什么特别，只是一杯酒，由国师奉上。
夏如风不能不饮，国师海苍梧看着他犹豫不决的饮下，发出一声长叹。
为表心意，夏如风邀国师与自己同席，国师坐到了他身旁。
歌舞表演开始，大殿再次恢复热闹。
海苍梧一边饮酒，一边观察着临政。
海苍梧道：“看来你这些年很好的在培养这个孩子啊！”
夏如风扭头看着海苍梧，道：“他是秦国的继承人，自是要好好培养。”
海苍梧一笑，在夏如风耳边低声道：“是要继承天下吧。”
夏如风心里一紧，紧盯着海苍梧，见他缓缓道：“放心，我不揭穿你。”
“揭穿？”夏如风觉得好笑，“你怎样说都行，谁知道你回洛阳后会怎么跟天子说，那时你们会不会危及政儿的性命，都不过是天子的一句话。”
海苍梧道：“我不会回洛阳了。”
夏如风诧异的看着他。
海苍梧继续说：“天子气数已尽。”
夏如风不屑，“你要去找下一个天子当主子了？”
海苍梧看着临政：“他不就在这里。”
夏如风握紧了酒杯，海苍梧却道：“天命如此，我又何必逆天而行。我一生唯一做错的，就是辅佐天子姬凡，他不是个好东西。”
“那你还辅佐他，十八年前，我儿就是因你一句话而亡。”
“是吗？如果你想保住儿子，我说多少话，做多少事都没用。”国师饮下一杯酒，“此番，我已经劝过天子，可是他还是没听，他是自己害死了自己，我……”他又看着临政，叹了一气，“……也是自掘坟墓。”
海苍梧起身告辞，一直沉默饮酒的临政目光转向他，一刻钟后，临政起身离去。
出了宫门，没等海苍梧开口，临政就自己出现到他面前，冷漠的看着他。
海苍梧笑了几声后，临政凛冽道：“当年，你可否劝过天子，让他放过我们兄弟俩？”
海苍梧道：“既然我告诉他‘真命天子’降生，又怎会去劝他不杀你们？”
临政道：“你既然知道‘真命天子’降生，就不该逆天而行。”
国师道：“人啊，总希望每次自己都是赢家，人中没有对手了，就想和天对着干。你呢，如今不也开始逆天而行了！”
“既然你说本宫是‘真命天子’，那本宫所做的一切都不是逆天而行，而是顺应天为。”临政冷笑：“不管本宫是不是逆天，本宫都不能辜负兄弟的牺牲，今日，本宫先拿你开刀，接下来，就是天子。”
海苍梧没有再说话，他等着临政动手，却良久不见他动作，道：“你怕？呵，你又不是没有杀过人，怕什么？”
临政瞳光一闪，看着海苍梧，他知道的事挺多。
临政还在犹豫之际，万恒却从后一剑贯穿海苍梧，几滴血溅到临政衣服上。
万恒收起刀，对临政说：“哪有那么玄乎，世间事，事在人为，曾经有老人告诉我，神仙之所以修炼成神仙，就是懒得管人世间这些琐事，图个真正的清净，否则凡人什么都不用作为，去求神仙就行了。太子殿下，就算真有神仙转世这种事，您还是要谨慎小心，毕竟神仙不轻易来世间，来了，就别闹笑话，在人间好好作为，回天上也让神仙敬佩啊！”
临政看着万恒，眼里没有信任，也没有感激。
回到宫中，临政就听到夏如风薨殁的消息。
临政后悔刚才出宫，未曾陪父最后一程。
洛阳，天子姬凡得知夏如风确切的死亡消息后，喜笑颜开，“各国的贺寿，变成送葬，有意思。”
天子道：“夏如风一死，接下来就轮到他的儿子了，虽然‘天命之子’早就弄死了，可他这个叫夏临政的儿子，让寡人更加寝食难安啊！”
他的丞相出主意，下个月天子七十大寿，召各国参加，天子亲自指定何人前来，那些小角色国家随便叫个，像秦国这种势力较大的，就指个重要的人物，免得让人怀疑，当然，秦国就指定是夏临政。等他到了洛阳，要弄死他易如反掌。事后再整死几个小角色，以免秦国怀疑我们故意针对他们。
秦国，新王还未继位就传来这个消息，难免让人不安。
有人说天子不体恤诸侯，先王刚薨殂，太子守孝期间就传召。
有人说天子就是忘不了“天命之子”的事，不放过临政。
可是他国也有重要人物被召，他们怎能不去，不去，就给了天子处置他们的理由，去，又担心新王安危。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洛阳，天子的地盘上，胜算难说。
众人议论纷纷时，临政却下定决心去洛阳，话罢，不说其他，离开大殿。
临行前，临政再次吩咐临渊，一定要保证秦国安危。
临渊有些躁动不安，想陪临政一起去，临政还是拒绝，只让他谨遵王命。
洛阳是天下的中心地带，这里曾是大夏帝国的中心，如今，异姓占着它。
如今的大周朝天下分二十八国，其中十二国为夏氏，皆以当年的夏朝帝国后裔自居，可是他国觉得是个笑话。
夏氏中势力最大的就是秦国，可他们从来没有吹嘘说过自己是夏朝的后裔。
临政明白，秦国是货真价实的夏朝皇族后人，其他不说，单是那象征意义的“天子花”，就足以证明。
以前，不少夏氏都拿出过所谓的“天子花”证明自己的身份，可后来，那种子不过是普通的花种而已，再后来就没有人炫耀了，否则，满天下都是天子。
有一传说，天子花是“白神的眼泪”，形似明珠，起祖先人夏言城曾无意将血洒到上面，开出花朵，继而一统天下，后人将此花尊为圣物，每年以族人的鲜血灌之。
也有传说，天子花就开过两次。
第二次，是先人夏泽风的天子花，可他为了白神，舍弃皇权，入山修炼，才造成夏朝日渐西斜，三百年后，被异族侵占。
也有人说是先人们解读错了，天子花的指示，本不是夏泽风，他只是给无能的君主们背了黑锅。
也有人认为，将国家的继承押在一朵花上面，本就可笑。
但那都是千年前的事了，谁知道到底如何？！
不管怎样，在那之后，夏朝在风雨飘摇中依然屹立了三百余年，足见当时国力之强。
如今的大周王朝，虽强盛，但多年来，还是不能比拟当年的夏朝。
至少在夏朝，没有把神州大地分裂成二十八个小国，还整天打闹的局面。
如今的天子，暴戾无脑，摆架子第一，诸侯国中那些小国还称他为天子，时而拍马屁让他飘飘然一番，像秦国、楚国、赵国等基本已经不把他当回事了。
临政未曾以血养花，他不明白父王为何这么做，但既然有人说他是“天命”，那么他应该比常人有优势，兵行险招，富贵险中求，他要拼一把。
天子特别热情的招待临政，送了不少美女和宝物，临政却直白的拒绝。
天子道自己想得不周全，他刚失去妻子和父亲，何来心情作乐？！看似关心，实则意为揭临政伤疤。
对于天子伤口上撒盐的行为，临政波澜不惊，道：“不是臣无心作乐，只是天子的女人实在让人没有兴趣。”
天子的脸立刻拉下来，在场有的胆小的人已经腿软。
临政轻笑了一下，继续道：“您身为天子，日夜操劳，忧国忧民，值得更好的，臣带来了秦国的美人和三件秦国圣宝，请天子笑纳。”
有人认为临政话里有话，可天子看到美女已经无意关心其他。
十位秦国美人环绕，桃李之年的她们冰肌玉肤，声音动人，身上的香味更是让天子爱不释手，沉醉其中。感叹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有人感慨，他七十岁了还这么精力旺盛。
临政眼眸一抬，露出嘲讽的笑意。
天子举起美酒对临政道：“秦国的美人果然与众不同。”
临政拿过天子的酒，淡然的将酒杯一翻，酒水撒了一地。
“夏临政，你干什么？放肆……”
有人怒斥，被临政一个狠厉的眼神瞪回去，继而又恢复满不在乎的神色。
天子也表现出了不满，临政马上就奉上了秦国美酒。
万恒一边倒上酒，酒香四溢，布满整座大殿，临政一边介绍：“此酒产自我秦国神泉山，那里的泉水是秦国最美最可口，那里的桃花最香最艳丽。此桃花酿，延年益寿，恭祝天子福寿安康。”
天子饮下，赞叹有佳，“不愧是白神修炼的地方，你们秦国的好东西就是多。”
临政笑道：“天子，天下可是您的，秦国只是您的子孙。”
见他低视自己，天子十分赞赏。
第二件宝物是一把琵琶，临政道：“这把琵琶和其他的没什么两样，只是特别在这根琴弦……”临政修长的手指在那根特别白的琴弦上碰了一下，“据说是白神的头发，其他的琴弦续弦多次，唯有此琴弦千年不断。臣下无福之人，受用不了，送于天子，只求天子一笑。”
天子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美人也不要了，美酒不稀罕了！颤抖的双手想捧又不敢触摸，怕自己污了这圣宝。
他隔空想象着自己触摸琵琶的手感如何美好，激动的说话声音都带着哭腔，“这……就是传说中的……毒琵琶……”
他不相信自己真的见到了传说中的东西，为了验证，他拿出了自己收藏的最好的宝剑去劈琴弦，然而宝剑断了，琴弦依旧，在场的无不惊叹。
第三件宝，则是一颗珠子，天子以为是鸡血玉一类的玉石所成，可临政告诉他，此玉以血养成，血，是他夏家历代的童子之血，他对天子道：“这是夏国对天子的赤诚之心。”
天子对临政是喜欢的紧，要将自己最喜欢的孙女许配给他，临政谢恩，俯身时，目光狠厉。
在洛阳的几天，临政与其他诸侯互访问候，也趁此与其他夏氏交好。其中有人指责他，为何将夏氏圣宝送给姬凡，临政不语，让人送客。
天子姬凡未曾再召见过各国使者，临政觉得很奇怪。
万恒来到临政身边，告知他几位美人终日缠着天子，天子早已意乱情迷，夜夜笙歌。
临政问道：“能潜入宫中吗？”
万恒道：“他们的巡逻换岗我已经很了解，可他到底是天子，身边肯定高手众多，你一个人进去很危险啊。”
临政道：“你觉得那些高手和我比起来如何？”
万恒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敢回答，道：“如果你只是要他的人头，我可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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