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暗殇1
暗殇1
几日不见林溪，吴意心中苦闷，不知从何发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成为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不是霍惜瑶回来，他可能永远不会发现林溪对他已经这般重要。
他深知，庄主是在保护林溪，她也十分听话，当然，可能也是为了避免给他添麻烦，因为前段时间霍惜瑶要回来的事引起庄内的不小风波。尽管她并不是好奇的人，可是因为牵涉到他，加上大家都在议论，她恐怕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思，向清水他们询问他和霍惜瑶的事。
吴意一丝苦笑，一步错，尽让他的一生都这般崎岖难行，他喜欢和林溪在一起，难道也要受到影响？即便他曾经喜欢过霍惜瑶，但那并不代表她就是他一生最重要的人，从见到林溪的那时起，他最重要的人才注定！
喝了一口酒，平常并不喝酒的他感到喉咙很刺激，他咳嗽两声，把酒几乎全吐出来。
天已经黑了，吴意在院落前昏昏欲睡时，宫女扰了他的清梦，他有点不满的看宫女一眼，宫女有点脸红，低身表达一声歉意。
“我不是说过别来了吗。”吴意的语气显得很不耐，起身回屋。
“夫人说，这是最后一次，只想好好和你用一次晚膳，若是您依旧不喜欢，她就回宫，从此再不打扰。”
有点不信，这不像霍惜瑶的作风，他回头看着宫女，缓步靠近。
看着清雅俊秀的脸庞和风一样的气质，宫女一颗心开心扑通扑通直跳，脸红的低下头，嘴角一丝腼腆的笑容。
不知道霍惜瑶是真心还是假意？吴意从来不认为自己能够改变霍惜瑶的想法，可是，他依旧想弄清楚，如果她真能快些回去宫里，紫宸山庄也能恢复往日，更重要的是，他又可以安然的和林溪在一起玩笑。
他决定，霍惜瑶回宫后，他会渐渐和清水他们再次接触，毕竟，他和清水以及清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对小时候泥地打滚儿和椒山采椒，水里抓鱼等童年趣事充满怀念。
这些年为一个霍惜瑶，他几乎断绝和清水她们的来往，想想真是不值得。
夜空中的云比刚才厚重不少，刚才还亮眼的月亮此时全不见踪影，霍惜瑶一伸手，感觉湿气重了。
快要下雨，这是老天爷要为你哭泣吗？可是，只要能把你留在身边，天意我也要违抗！
吴意随着宫女到来，霍惜瑶微微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说是请他来吃饭，桌上却是一道菜也没有。也好，面对林溪，他能吃三大碗饭，是霍惜瑶，他一口也吃不下去。
人道是“秀色可餐”，霍惜瑶的“秀”，却让人胃口尽失。
霍惜瑶优雅的起身，一举一动，充满宫廷贵族的高雅，吴意苦笑道:“如今的你，真的不再是过去的你了。”
“恐怕我从来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霍惜瑶补了一句，很符合吴意的所想。
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近他，抬头看着他俊秀的脸，过去他给她的感觉不是这么冰冷的，而现在，他对她的态度，就像冬日里清晨的寒霜，她最不喜欢冬天的早晨，因为冬天的早晨夺走她的一切温暖。
“你知道我此番回来的真正目的吗？”
霍惜瑶问，吴意沉默不答。
“我明白，你很介意我曾经追求庄主的事。”霍惜瑶说。
吴意眼睛一眨，脸色有点黑下来，那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她明明和他在一起风花雪月，却又和庄主暧昧不清，实在不晓得她到底要干什么。然而，时间给了每一个人答案。
“也许我本性如此，虚荣心太强，喜欢高高在上被万众瞩目的感觉，每次看到你，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的，可是，我那时候想要的却只有庄主可以给我。”霍惜瑶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你知道我出生低贱，没有人看得起我，我讨厌那种感觉，它快要逼疯我。”
吴意显得很无奈，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霍惜瑶想抓住庄主的心，以利用他号令紫宸山庄，可是，庄主显然不是她霍惜瑶能轻易得到的。
母亲曾经挚爱着庄主，那份爱，是否影响霍惜瑶？不会的，她母亲的爱并不具备霸占和阴谋，而霍惜瑶，她不是爱庄主，她只是热爱那些虚名和地位。
可是，他吴意在她眼里算什么？宠物？
“人生是自己创造的，和你的出身有什么关系。”吴意淡淡的说。
“你没有一个青楼出生的娘，也不是被人指指点点的长大，你不明白这里面包含的痛苦，我恨那些人，我恨不得撕烂他们的嘴，让他们的齿舌暴露在外，让人看到他们其实才是最丑陋不堪的。”霍惜瑶显然不赞同他。
他看到霍惜瑶眼里的痛苦，尽然对她还有一丝心疼。
她爱她的母亲，也太不屑她母亲的身份。
也许她也曾看到他娘对林蓦然爱而不得的无奈，看到她娘褪去豪装后，满眼的苦涩泪水，在爱情面前，她这样的女人，更是低人一等。
所以，霍惜瑶才让自己绝对不要成为那样的人。
现在，她做到了，她的男人，是天下的主人，一统天下的君王，连名字都让人闻风丧胆，望而生畏。
所以，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看来，即便是皇帝，也有霍惜瑶想要，他却给不了的东西。
是什么？
“我入宫后，每天都在想着你，我知道，不管我喜欢过多少男人，我爱的人都是你。陛下给不了我安全感，他身边的女人太多，我得想多少办法才能让他不要忘记宫中还有我这么一个人。”霍惜瑶说。
摸着自己的脸，“在那里，我的美貌一文不值。我感受到刺骨的疼痛在一丝丝、一点点将我瓦解。我需要温暖，我需要有人帮我，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助我。我不只一次想过让你进宫，可是那是不允许的，我也知道你喜欢逍遥自在，闲云野鹤的日子，所以我一次又一次的遏制自己的想法，继续忍受着做一个随时可能被人忘记的孤魂野鬼。”
“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被人遗忘，并不是一件坏事。”吴意看着欲哭无泪的霍惜瑶说。
“才不是，来这世上一遭，可不是为了被遗忘。”霍惜瑶坚决的否定着。
吴意沉默着，霍惜瑶太执着，她的执着让他无法下手。
霍惜瑶再次盯着他的眼睛，“你以为我没有关注你，我可是一直没有放弃过你，直到我发现你和林溪之间不对劲，我才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把你让给别人，即使我得不到。”
“所以你才称病，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不会把她怎么样，她的生死我才不感兴趣，我要的只是你的一句话，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霍惜瑶目光咄咄逼人，吴意被逼的退无可退。
他看着霍惜瑶的眼睛，心中想的却是林溪的脸，说:“我不会再选择你。”
本来还怀有期望的心一下子彻底绝望，她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但也只是一刹那，她的嘴角泛起诡异的微笑，双眼的目光更是让人心生寒意。
早晨，最后的余香燃尽，青烟散去，香味恋恋不舍的依旧在房间里游荡。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意从昏沉中醒来，他还没睁开眼睛，就有点吃力的抬手摸一下自己的脑袋，感觉很重很重，像是绑了块石头在头上，让他很难起身。
视线从模糊中渐渐变得清晰，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环境，飞快的回想过后，才记起，他还没有从霍惜瑶这里回去。
门嘎吱一声开了，吴意扭头望去，霍惜瑶款款而来，见到他醒来，她露出来惊讶的神色，双手抓紧衣角，显得有些紧张。
“你醒了。”她的笑很不自在，本来善意的问候，倒像是刻意的躲避。
吴意看着她，心头疑惑。
霍惜瑶坐到他床边，说:“我本来是想让你再多睡几天，可今天我只是稍微迟疑，你就醒了。既然你迟早要知道，我是怎么都瞒不住。”
“你在说什么？”吴意云里雾里。
霍惜瑶笑而不语，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窗外的景色，“曾经，你是喜欢过我的，只是哪一点点的喜欢，挽回不了已经满身疮疤的我们。”
也许是窗子打开后清风拂来，吴意头上的沉重感减轻不少，他慢慢支撑自己的身体起来。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身下传来一阵热辣辣的疼痛感。
他心中一紧，随即便是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同时又麻木了，他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木偶。
他想起，他本来和霍惜瑶本来在一起用晚膳，半途时整个人就开始昏昏沉沉，脑袋越来越重，然后就失去意识。
霍惜瑶再次坐到他身边，说:“这几天，我不断的点着这迷香，就是希望能减轻你的痛苦，好好休息一下。”
“我睡了多久？”吴意的声音很冷，很狠，几乎咬牙切齿。太出乎意料了，他不知道霍惜瑶尽然做到这个份上，她明明夺走他的一切，还一副为他好的样子，世上怎会有她这般心狠手辣不知廉耻的人？
吴意的眼泪划过脸颊，他忍着自己不要哭出声。
霍惜瑶此举，不只是断了他的身体，断绝的更是他的一切。他不在是一个完整的人，也不能再去追寻自己的梦，因为他做不到霍惜瑶那么自私，他不会为了自己而耽误别人的一生。
从此刻起，林溪渐渐从他生命中远去。
“呵。”吴意笑一声，眼泪已经断线珠子一般落下，如雷雨般有愈演愈烈之势。
他前一刻还在向往以后和林溪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没想到下一刻霍惜瑶就决绝的断了他通往美好的桥梁，让他坠入深渊。
他猛的抓住霍惜瑶，布满泪水的脸，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表情看上去十分可怖，“为什么？”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咬出来。
霍惜瑶当然明白他现在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可是既然他已经知道她对他做了什么，她反而如释重负，没有了任何担忧。
这几天她不断的添加迷香，除了能帮他减轻痛苦之外，也是不敢面对他，她甚至后悔了。可是事已至此，多想也是枉然。
看着他的眼睛，他的愤怒一点点加重，然后又被难过替代，最后只剩下哀嚎，嚎啕大哭起来。
他的灵魂好像经不起身体这等痛苦，想要从他嘴里逃出来。
霍惜瑶将他紧紧抱在怀中，鼻子一酸，双眼湿润，哽咽道:“倘若我心中的山水你都曾看到，你我之间又何须走到今天这一步。”
吴意哪还有心思听她说什么，他只剩下难过和哭泣。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意平静下来，躺在霍惜瑶腿上，泪未干，他双目呆滞的看着窗外。
轻轻的抹去他脸上的泪水，心里正因吴意没有反对她而感到幸福时，他说:“你好狠的心。”他声音平静，让霍惜瑶整个人愣住。
“我跟你走。”吴意目光依旧呆滞。
霍惜瑶觉得匪夷所思，又是喜出望外，又是痛心，你若早答应，我又何必如此？！
她明白他改变心意并不是为了她，他只是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他心中想念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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