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佳人抚琴
第十五章佳人抚琴
白陌桑脸色铁青,实在无法不嫌弃,虽是这么想,但还是乖乖继续喂食了。
金冠杰眨眨眼,天真地道:“你们真有趣。”
在场又除了陆宁和金宵,所有人又差点把饭喷出来。
聂英心想,那金冠杰与传言不同,呆呆傻傻的,还很有礼貌,传言什么气傲心高,多半是装出来的或是讹传,问道时不用当他的少宗主,就露出本性了。这倒也是奇了,从小含金汤匙长大的,竟能保有这等纯真,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用完餐后,白陌桑细心地把这几天听学的过程告诉聂英,聂英心不在焉的只管点头。
蓝臻羽、白云飞和唐禹轩三人在闲聊,但蓝臻羽越发觉得插不上话,白云飞和唐小三一人一句来来往往,也不知道是在吵架还是聊天了。
而金冠杰倒是很神奇的去找陆宁聊天,而陆宁虽然回的话少,却每每皆会响应,聂英在一旁听着倒有些不踏实。
凭什么对他就瞅都不瞅一眼?对金冠杰就有问必答!
就在白陌桑苦口婆心、嘴乾舌燥,终于全部讲完后,金宵又跑到聂英旁边,递出一小包东西。
金宵道:“聂公子,手麻的话,可以把手放进去,和上次的凉贴差不多,或许能舒缓不适。”
聂英大惊,慎重地接下了:“多谢金宵兄,感恩冠杰兄!”
后面一句喊得特别大声,金冠杰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摆摆手道:“别客气,互相帮忙。”
聂英倒有些不好意思,搔了搔脸,道:“但我好像没帮过你什么啊?”
蓝臻羽白了一眼,道:“你才知道!”
金冠杰的唇角扬起大大的弧度,笑道:“助人为快乐之本,金某不求什么回报的。”
见金冠杰第一次这么明显的笑了,除了陆宁,就连金宵都露出惊讶之色。
白云飞道:“金兄,你真该多笑笑的,看这唐小三都被你迷住了。”
金冠杰有些惊恐地看了过去。
唐禹轩恼羞:“白云飞你莫要胡言!”
聂英两手撑在后头,一张带着坏笑的脸摆了过去:“冠杰兄,你还是尽量不笑为好,不然云飞总抓到机会欺负唐小三!”
金冠杰惊恐的面容又转向了另一边。
唐禹轩恼羞的对象也换了个人:“聂成华!你别叫我唐小三!”
蓝臻羽捂着额头,道:“唐公子,我们都喊你唐小三这么久了,你就不能心胸开阔接受这个叫法吗?”
“我……”
唐禹轩一惊一诧,他可没想到说这种话的竟然是蓝浩清。
白云飞帮腔道:“是啊,叫唐小三有什么不好?不是挺可爱的?”
被这么一说,唐禹轩不禁红了脸,低头骂道:“吵、吵死了!你们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随便你们怎么喊啦!”
聂英噗嗤一声,笑道:“哎呀哈哈哈!一开始就这么老实不是很好吗?”
白陌桑见气氛不对,连忙安抚道:“唐、唐公子,云飞哥哥、蓝兄和聂兄没有恶意的。”
唐禹轩股起双颊,瞪了过去,道:“不用你来提醒我!”
白云飞边笑边站了起来,走到唐禹轩旁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唐禹轩骇然:“白云飞你干嘛!”
白云飞立即作投降状道:“没干嘛,你哥给你摸头的时候你不都很高兴?”
“你又不是我哥!”
唐禹轩站了起来,出手要攻击,白云飞向后一闪巧妙躲过了,唐禹轩追了过去,边挥拳边骂道:“白云飞你有种别跑!”
见情况真的不妙,白陌桑连忙追过去挡在中间,道:“斗嘴就算了!万万不可打架啊!”
聂英偷偷移到陆宁旁边,轻声道:“你仔细看看。”
陆宁往旁边一瞥,道:“看什么?”
聂英微微笑道:“看他们多有趣呀!”
陆宁看是看了,却只觉得吵吵闹闹的。
等用餐时间过了,虽然考试考完能放假一天,但众少年还是被陆宁赶了出去,聂英表示很伤心。
聂英握著金宵给的小囊,凉凉的,光是握著都觉得手指舒服许多,他想那琅琊金氏就是富贵世家,出个门什么都准备妥妥的,倒是便宜了他这个外人。
聂英躺在地上,瞥向左手边,道:“陆宁,你方才瞧明白了没?蓝家与白家素来交好,我与云飞也是打小玩在一块的,虽然他嘴巴是坏了点,但我还没见他这么针对一个人的。”
陆宁没看他,张口道:“你多心了。”
“哎,你这人怎么讲不明白?”
聂英自讨没趣,打了个呵欠,搧搧手道:“罢了,我睡一下,你别吵我。”
即便他不这么说,陆宁也绝对不会吵他的。
躺了一会儿,聂英突然想到一件事,唰的一下爬了起来,凑到陆宁旁边,笑意满满:“陆师姐,你可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陆宁一瞥,道:“记得。”
聂英深深一笑,道:“那你还等什么?”
陆宁沉默片刻,微微叹了口气才将书卷放下,将桌面稍微整理了一番后,转身取琴。
自从把怀幽琴搬来之后,陆宁也没带走过,聂英跟琴日夜相处,却连包着的布都没碰过一下。
聂英坐正身子,脸上的笑容难掩期待,他看着陆宁的手指轻轻抚上琴弦,那一瞬间的神情似乎变得柔软许多,就像鹿耳纹上的流水。
陆宁轻轻挑起琴弦,平和优柔的旋律就像有了生命,盘旋在整个屋内。
聂英面露惊诧,他的心绪被音律牵着走,情感翩翩起舞,好似所有烦恼忧愁都被带走了。
陆宁抚过最后最后一根弦,收了个平缓的结尾,余音绕梁,念念不忘。
聂英久久没回过神,直到陆宁转过身又要将琴包起来。
聂英连忙抬手,道:“哎哎哎!别收啊!弹得多好啊!你再多弹弹嘛!”
陆宁愣了愣,摇头道:“不可。”
聂英鼓起脸颊闷闷道:“为何?难不成又要我抄完仙门录?”
陆宁看过去,道:“是。”
“……”
聂英登时傻住,看着陆宁慢慢将琴收好,他才骂道:“是你个头啊!我宁愿云门规章再抄五遍!好让你再弹五次!”
陆宁重新将书翻开,也没看过去,淡淡道:“仙门录就是仙门录。”
聂英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本还打算说些什么,最后又放弃了,没趣地滚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叹道:“罢了罢了。方才那曲子真好听,叫什么名字?”
陆宁没有答话。
聂英瘪瘪嘴,索性躺下继续睡觉,脑海中却不断哼起方才的旋律,很叫人安心。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聂英倒也习惯了这种生活,每日有人送餐,能睡到自然醒,有个一本正经的人能逗趣,每天想几个话题、做几个小陷井、折几张纸、画几张图、吟几首曲,偶尔跟来借书的学子闲聊,除了没地方活动身子,去茅房久了回来还被念之外,白日里倒也算逍遥快活。
但他大白天几乎不抄书的,都留到陆宁走了之后才拚命抄,每天睡醒就能看到陆宁坐在那个位子上,默不吭声,像个雕像,却又让他特别心安。
距离一月一大考的倒数第五天,仙门录已经抄得差不多了,聂英将厚厚一叠纸打理得整整齐齐,他伸了个懒腰,爬到了隔壁座位旁,笑道:“陆宁,再五天就解脱了。不过我觉得待在这儿也不错,不用听那些闷闷的学,零分就零分,我也不在乎。你说,如果我考不好再罚一个月,你是不是也会陪我?”
陆宁有些惊讶的沉默了半晌才看过去,道:“大概会的。”
聂英笑容一下加深了不少,道:“那……如果你也觉得这种日子不错,要不我故意考差?”
陆宁顿时无奈,又沉默了半晌,道:“不必如此。”
聂英登时皱起眉头,道:“啊?我又不是为了你,我只是想参考你的意见,反正你以前都听过了,还不如在这儿看其他书吧?行动自如、没人管你,想干嘛就干嘛,跟我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我还能逗逗你……哦等等,我忘了你讨厌我,哈哈哈!”
陆宁浅浅叹了口气:“有空想这些,不如快点抄书。”
聂英搧搧手笑道:“知道了知道了。听说蓝臻羽那小子已经见过大师兄二师兄了,他们也真过分,都不来看看我,假装路过也好啊!”
陆宁没有答话。
聂英仰头叹道:“哎呀!蓝臻羽说手断了腿瘸了也得撑完一年,我要是再被罚一个月,接着就休息一个月了,真要那样,我大概会直接被送回家了吧。”
陆宁心里有些想法,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既知如此,为何总要闹事?”
一月一大考前一天,聂英高举毛笔,欢声喊道:“抄完啦!”
其实他晚上就能抄完了,是故意留了几行特地抄给陆宁看的。
陆宁看了过去,有些讶异。
聂英注意到那视线,便勾起笑容回望过去,道:“正好明天考试,我算得很准吧?疏影佳人是不是该给点奖励了?”
陆宁眨了眨眼,逃避般的又低下头看书。
聂英愣了愣,将毛笔放下,爬了过去,道:“喂!陆宁,说好我抄完你给我弹琴的!不许赖账!”
陆宁一瞥,道:“下午。”
聂英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明白,愣愣点了点头,道:“哦,早说嘛。对了,弹上次那曲便可。”
陆宁抬眸看他,道:“为何?”
聂英灿笑道:“我喜欢呀!”
陆宁愣了一愣,也没响应,又低下了头。聂英大笑,就当她是害臊了。
聂英把整只右手掌塞进金宵给的药包里,这么几天抄下来,他都感觉手不是自己的了,害他也很少吟箫作画,只能捉捉跑进来的小虫吓吓陆宁。
但陆宁从来没被吓到过,每每淡定得不行,把小虫带到外头放生去了。盈盈一水间不杀生,陆宁倒是做得很彻底。
躺在地上的聂英突然有点困倦,眼睛都睁不开了,喃喃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我的伊人在何方呀……”
陆宁颤了一下,瞥眼看去,发现聂英就是在自言自语,便不打算理会。
之后,聂英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到醒来时,身上盖着晚上睡觉时的那张毯子,陆宁和怀幽琴都不见了,倒是整个黄金屋又挤满了世家公子们,那个唐小三还是一副不情不愿一点都不想来的表情。
“咦?你们怎么来了?陆宁呢?”
聂英揉揉眼睛,爬了起来,一脸疑惑看着毯子,道:“谁这么好心给我盖的?”
白陌桑将午膳放到桌上,道:“聂兄,你起来啦。是陆师姐让我们过来的,发现你在睡觉,我们就先去吃饭了。至于毯子,应该是陆师姐盖的。”
聂英愣了愣片刻,大惊道:“陆宁跑了!”
蓝臻羽皱起眉头,道:“跑就跑了,他的自由,你大惊小怪什么?”
聂英两掌拍在案上,惊道:“她说下午要给我弹曲子啊!结果跑了!”
白云飞噗嗤一声笑道:“成华兄,你居然跟疏影佳人约这种定了?也难怪她会跑了!”
聂英瘪瘪嘴道:“啧,上次抄完云门规章就弹了,说好抄完仙门录也弹的,太过分了!华山陆氏的家教这么教的吗?”
金冠杰端坐一旁,道:“方才我见陆师姐神色匆匆,说不定是有急事?”
白云飞大笑道:“哈哈哈哈!华山陆氏的家训自然不可如此,但她就如此了,所以才神色匆匆吧?”
白陌桑敲了一下掌心,幡然醒悟,道:“云飞哥哥说的真有道理!”
唐禹轩哼了哼声,道:“有道理个鬼!那陆静虚跟玄机哥哥出去了。兄长前两天与我说,山下蓬莱云城出了几具走尸,眼下应是抓完了,让陆静虚安灵去吧。”
白云飞似笑非笑地道:“唐小三,你既然知道就早点说,省得我们在这边猜。”
唐禹轩双手环胸,冷声道:“哼!就看你们能蠢到什么时候!”
金冠杰看着进食中的聂英,道:“聂公子,手还麻吗?”
聂英愣了愣,抬起右手晃了晃,笑道:“不麻不麻!抄书抄到没感觉了哈哈哈!你给的那药包着实好用,冰冰凉凉的,我腰酸背痛的时候敷着,竟也能缓解!”
金冠杰点头道:“里头都是药草,确实有舒缓筋骨的效用。”
蓝臻羽皱眉道:“你干什么腰酸背痛?”
“还能为什么,那当然是……”
话说到一半,聂英起了鬼点子,邪邪一笑,道:“你们都不知道陆静虚多奔放!”
众少年无一人相信,蓝臻羽白眼道:“鬼才信你!”
聂英瘪瘪嘴,觉得无趣,继续吃着午膳。
白陌桑苦笑道:“聂兄能窝在黄金屋整整一月,也是很厉害呢。”
聂英激动道:“没错没错!我都佩服我自己了!你们谁能跟陆宁待在一起整整一月,我跟谁姓!”
蓝臻羽嫌恶地道:“谁要给你姓,跟你撇清关系都来不及了!”
白陌桑道:“说起来,聂兄从小就住在蓝家,为何却不穿蓝家服?”
蓝臻羽指着聂英道:“听说他现在穿的是他们聂家的衣服,他打死就不穿蓝家服,我娘亲才答应他的。”
聂英搔了搔脸,讪讪道:“嘿嘿,其实我也不晓得我干嘛排斥,但也穿习惯了,要换反而觉得怪。”
蓝臻羽回头骂道:“就你最怪!”
白云飞笑道:“对了成华兄,明日考试,你可还行?”
聂英吞下一口米饭,面带惬意,道:“没啥问题。”
白陌桑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道:“聂兄没去听课还能没问题,那我……”
聂英疑惑地看着白陌桑,道:“陌桑,你有问题?”
唐禹轩大大叹了口气,道:“问题可大了!每次小考隔天下课就被大先生叫去训了一顿,被点到答题也是一问三不知,你说有没有问题?”
白陌桑低着头,无地自容。
聂英恍然一脸,道:“陌桑心善,无心向学,懂得风雅,也没什么不好,反正白家或安家,也轮不到他做主,逍遥快意,羡煞世人!云飞,你道如何?”
白云飞顿了顿,道:“白家未来我当家,安家我管不着。白陌桑,你要是真想这么过一生,我也管不着,但……你如果在那边觉得有压力,倒也不是不能回白帝城……咳嗯!当然现在还是得先问父亲的意思!”
白陌桑登时愣在那里。
唐禹轩噗嗤一声,捧腹笑道:“哈哈哈!白云飞你可真是个好哥哥!但安家是我唐门归属,白陌桑既跟着安家,便是我唐门的下属了,怕是也得过问我唐门的意思!”
白云飞道:“呵,唐小三,这时候才出来套关系。我告诉你,你的好兄长自然是不会拒绝了,清竹公待陌桑还不比待你差!”
唐禹轩一下恼羞,狠狠瞪过去,道:“你别挑拨离间!”
白云飞冷笑一声,走到唐禹轩面前,一手扣住他的肩膀,道:“谁挑拨离间?你这么黏着清竹公,跟个小孩子似的,他不说,旁人还看不出来?唐小三,你什么时候能长大?”
唐禹轩咬牙,拂袖打掉白云飞的手,回身夺门而出,骂道:“不需要你来教训我!”
众少年看着唐禹轩离去的背影,聂英边咀嚼边淡淡道:“这下糟糕了,云飞,这次是你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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