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谋杀之名
再次睁开眼睛,昏暗的围杆,潮湿的腐味,江梦昏昏沉沉地用力晃了晃头。
这是,廷狱!
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死?为什么被囚在廷狱?江梦喘了两口气,努力让自己清醒,地上寒潮刺骨,江梦挣扎着要站起身,刚轻轻一动,左肩上的伤口立刻火辣辣地叫嚣起来,不过疼痛感倒是让江梦清醒了许多。
“来人,把她带出来。”牢狱长看了看摇摇晃晃靠在墙壁上的江梦,“麻利点,大人们都等着呢!”
这是要提审她?江梦不动声色地跟着狱吏往外走,现在她什么也不知道,只能不变应万变了。
“明威将军,这件事是刑部分内之责,按律例,您真的不能进去。”刑部尚书柳正还是那副老顽固的作态,皱着眉拒绝了江白榆的请求。
江白榆知道这位尚书大人这副更正不阿的脾气,可是他真的心急如焚,自己就不该答应把她的暗卫撤掉。
柳正也劝不动这江老将军,只能当看不见,让他站在刑部大堂门口,自己转身去开堂审案。
“江梦,高家嫡女高欢可是你所害?”柳正端坐正堂,看着台下这个虽然狼狈但是仍旧镇静的女子。
江梦抬眼,“没有。”
“没有?当日院中只有你和高欢,并无他人痕迹。”柳正陈述着他们所查到的事实。
“当日,高小姐来寻我,说是受了高僧指点,说我是她的贵人,而后那位高僧就跟进我的院子,袭击我们,而后我就在这了。”江梦一字一句地陈述着当日发生的一切。
“高僧?刑部查探了全寺上下近百人,当日没有人见生人进后山。”柳正直接驳了江梦的话。
江梦皱了皱眉,果然,痕迹抹得很好,“敢问大人,高小姐如何了?”
“中毒无解,昏迷不醒,现如今在东宫,寻天下名医。”柳正神色也凝重起来,礼部尚书高辉已经急得发疯,东宫上下遍寻名医,毒害太子妃,此罪怕是难逃一死。
“那我的侍卫和她的侍女呢?”见过那花荣尼姑的还有她的婢女才对,江梦急忙问道。
“侍女微雨和高欢同中剧毒,而你的侍卫只中了迷烟,醒来之后说未见任何人就中招了。”柳正的语气里已经带着不耐烦,这件事情似乎只有一种解释,是江梦迷晕了侍卫,然后妄图杀了太子妃,又为了逃脱罪责自划一刀装作受害者,也就是为什么她没中毒了。
江梦立刻把这一切串联起来:所以,那人故意给我解药,是要让我背上杀人罪名,也就是要将军府和太子一党为敌!
江梦深吸一口气,她必须要冷静,不能慌,凡事都有破绽的,要拖延时间,才能争取自证的机会。
“大人,敢问我有什么动机去害一个我之前素未谋面的人?”江梦冷声反问。
“呵,本官听闻你与四皇子殿下交情匪浅,你为何会谋害太子妃还要我明说吗?”柳正的话外之意江梦算是明白了,就是说她为齐温言除太子党羽是吧,真晦气啊。江梦咬了咬牙,难道此事没有回旋余地了?
“柳大人,定罪要有实质证据。”江梦脸色难看的很,但是声音依旧不卑不亢。
柳正看着江梦仍然挺直了腰板站在堂下,脸色泛白,眼睛却毫不畏惧,不愧是将军之女。柳正其实原本接到此案也是万般惊讶,但是种种迹象都暗暗指向江梦,此案难翻啊。
“院中只有你和高欢,她身中剧毒而你无恙,她的侍女遭灭口而你的侍卫全然无损,况且高欢是中了飞镖,本官听闻你的骑射都是俱佳。”柳正不紧不慢地说着,“光凭这些,东宫就能给你定罪,只是我一向公正分明,还是要按律法办事,若你坦白从宽,或有活路。”
江梦低头不语,她一向知晓柳尚书为人,多年为官,算得上孤诘直臣。所以她要拖时间,但是若一直强忍不认,难免要受刑逼供的。
就在江梦思虑之时,柳望舒进来给柳正递了一份案牍,随后便坐在了一旁听审。
柳望舒!江梦看到他,心里立刻想起一个人。
柳望舒看着眼前站着的这个女孩,一时间有点恍惚,衣服满是灰尘,肩上血迹斑斑,发髻凌乱,只有那双眼睛仍和当初一般,明亮坚定。
北辰叫他来听审,就是让他找机会向江梦问清原委的,这件事的文案和现场的各种说法他们已经听了不下多遍,这个局似乎不太好破,还是问问当事人才有缺口。
“她身上有太多秘密,死了太可惜了。”柳望舒听着任北辰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心里总觉得是个托词。
“大人,此事事关重大,可否给我一天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明天我定可以给您答复。”江梦嘴上说着对柳大人的话,眼睛刻意地看了一眼柳望舒。
柳正看着她,又想着明威将军一世威名,心下恻隐,便默许了。
柳望舒意会了江梦的眼神,亲自押送江梦回廷狱。
路上屏退左右,柳望舒装作若无其事地向前走,轻轻说道:“我们派人详查了,却无人能证明当日现场有第三人。”
江梦不语,她站了许久,肩上的伤痛的厉害,身上的乏力也没有完全褪去,她现在觉得自己脑子乱的很。
“眼下只有高欢和那个婢女能证明当日的刺客存在,”柳望舒接着说现下的情况,“可是昨日北辰特意借口推荐名医,将易了容的木遥带进了东宫,可是木遥也没有见过此毒,高欢浑身上下浮肿却冰冷异常,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你说她浮肿却体凉?”江梦突然一个机灵拽住柳望舒,“是不是脸色潮红,耳后起了水泡一样的麻疹?”
“是啊。”柳望舒被她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
“是番木乌!”江梦的眸子变得锐利,原来是这种毒。
当年她已是皇后,齐温言纳了何太傅的孙女何琬入宫,何太傅也是父亲江白榆的忘年交,她便格外关照何琬。后来江菁菁也入了宫,便是专宠之荣,先是江梦身边的青荷含冤而死,又是玉竹为她挡了毒箭,再来就是她甚是重视的何琬身中剧毒,无药可医。
当时江梦歇斯底里遍寻名医,但是苦寻未果。临危之际,是魏渊国当时的国主提议以西北六州为置换条件,愿献出魏渊独有的蛇尾草做解药。
齐温言哪愿为了一个妃子割了疆土,还是江梦献出父亲多年撰写的兵书和江梦暗卫的调符,又在殿外与何太傅一同苦苦跪求,这才得了首肯。
可是江梦虽救了何琬这一劫,也没能救得下她一生,后来何琬还是被江菁菁设计害死,可那时江梦手中无实权,也没了靠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罢了。
想起这些,江梦忽然有些不解,这毒药番木乌至少要七八年之后才会出现,为何如今便现世?如今江菁菁应该还没有自己的势力,不可能筹划并实施这么大一个局,那又会是谁得了这毒呢?
“你认得?”柳望舒甚是惊讶,这太医院都不曾见过的剧毒她一个女儿家竟然知晓?“那你可有解?”
“你去告诉柳大人,我要见皇上。”江梦定定地看着他。
“皇上是你想见就见的?就算我父亲出面,总要有个由头吧。”柳望舒无奈地看着她,难道她想让他爹去跟皇上讲,有个女犯人他们刑部审不了得皇上见她才能审?这不是等着被骂吗!
“世子殿下是可以进宫的,对吧?”江梦记得祟扬帝为了表示对藩王的亲厚,世子均可以无诏入宫觐见的,“告诉任北辰,见了陛下我自有办法脱困。”
柳望舒一时哑然,她怎么这么笃定北辰会帮她啊,这种大事一般人可是能不掺和就不掺和的,这江梦说得好像北辰跟她多熟一般!
等等,他俩不会真的很熟吧?柳望舒不由得又多看了她一眼,这个虽然狼狈但是气场坚定稳重的模样,明亮的眸子透着不容置疑的神色。
“她能认得这毒?”林子墨听了柳望舒的话,一呲溜从凳子上窜起来,“二哥,我说句不该说的啊,这毒不会真是她下的吧?不然一个小丫头能比太医院的人厉害?”
“她说她能解?”任北辰拧着眉,看向柳望舒。
“她没说,她就说只要见到皇上就能为自己正名。”柳望舒一摊手,他也很懵啊。
“二哥,你当真要帮这个忙?若是她没能自证,你这可就算是被拉下水了。”林子墨心烦地摇了摇扇子。
任北辰沉思,久久没有点头。
“你俩都没看见今天江梦那个样子,”柳望舒自顾自地说着,“搁一般小姑娘早吓哭了,她倒好,和我爹一问一答从容得很,后来她说让北辰帮忙的时候,那个理所当然的模样,不知道的以为你俩多熟似的。”
她居然如此肯定我会出手?任北辰想到她往日那股自信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一声。
“去告诉她,准备好说辞,明天她会见到皇上。”
柳望舒和林子墨一齐看向任北辰,又奇怪地对视一眼,莫非这两人真的有什么别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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