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首遇“贵人”

从天鹅市返回，到粮库时已是后半夜了。第二天还未到上班时间，我就早早的等在了粮库领导办公室的门前，准备向粮库领导检讨自己没有按时回来上班的错误。

        不大一会儿，一向基本都是第一个到单位的王书记和两位领导脚前脚后一块从走廊的另一端走了过来。离得很远，王书记就看到了我，走到我跟前问：“小，有事啊？”我满脸涨得通红很不自然地回答，“我是来向领导检讨的。”“怎么了？”王书记话音刚落，我就不好意思的回答说：“我旷工了，本来我请了一天假，可是因为在外地事没办完就多待了一天，我错了，领导怎么处罚我都行！”王书记一边“哈哈”笑了几声一边回头和其他两位领导会心的微笑了一下接着说：“没关系的，只要你认识到了过错，能改正就是个好同志，况且也没对单位带来啥影响。好了，我们马上要到公社去开会，你回到自己的岗位去工作吧。”听了王书记的话、看到其他几位领导脸上赞赏的微笑，我心里即刻有一股暖流传遍全身，心中暗暗在想：自己干一天就要尽心尽力一天，绝不辜负粮库领导对自己的厚爱与关心。

        时间飞逝，一晃两月已过。这段时间里，因为是雨季，粮库基本上没有多少粮食晾晒任务。我的大部分时间是在粮库办公室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特别是粮库有什么文字材料，王书记都会安排让我协助办公室的人员共同完成，有时还会由我亲自执笔。每次我执笔撰写的材料，粮库领导都十分满意。甚至王书记还当着我的面对主管行政后勤的粮库领导说：“让办公室给小找一个肃静点的办公室”，然后对我说“你以后需要写稿子就不要再在路灯下了，可以到办公室去写，反正粮库办公室都闲着呢，而且现在晾晒的活也不多了，干活的也不缺你一个。”不大会儿，办公主任过来说：“办公室我安排好了，这是钥匙先给你，现在我领你去看一下。”王书记对我说：“去吧。”

        当然这段日子也是我写作时间比较多的阶段。而且在这个阶段里，依山公社党委宋秘书也把我找到他的办公室帮助写了几次材料，其中有一次还帮助执笔了公社党委报给县委和县政府的工作汇报，而这一次，研究材料时主持公社党委全面工作的副书记周宏升同志也由始至终全过程参与了。

        8月下旬的一天，王书记找到我，“走，咱们去公社一趟。”我认为可能还和往次一样，公社可能有新的材料任务，没有多问便跟王书记来到了公社，首先到了宋秘书的办公室。这时，宋秘书正在接县里的一个电话，示意我们先坐下等一下。接完电话宋秘书笑着对我们说，“你们来的挺快啊，坐火箭来的？”王书记和他是老熟人而且个人关系也很好，也笑呵呵地说：“你公社宋党委召见，我们不得借两条腿跑过来呀！”正在两位领导打哈哈逗趣的当口，宋秘书的电话铃响了，他立即拿起电话，话筒里就传来了似曾熟悉的声音：“请他们过来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话筒放下后，宋秘书对我和王书记说：“走吧，周书记在办公室等你们呢。”然后就引导我们来到了正在门口迎接的周书记办公室的门前。简单的寒暄握手后，周书记让我们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而我有些拘束没有坐，王书记却对我说：“周书记让坐就坐吧，别不好意思。”说完一把把我拉坐在沙发上。我还没反应过来，宋秘书就已倒了两杯沏好茶的水放到王书记和我面前的木制茶几上，又把周书记办公桌上的水杯添满后就退出去，随手关上了门。这时，王书记恭敬的面对着周书记说：“祝贺书记荣升，您赴任前我们想做个东，请到我们粮库吃个便饭，还请一定赏光！”“好，其他单位我哪儿都不准备去了，就到你们那儿。不过呢…”接着，周书记话锋一转盯着王书记说：“我今天把你们请来，也是有事要求王书记帮忙的。”“书记您客气了，别说您是领导，就凭您平时所给予我库各方面的大力支持，我没二话，只要您喊一嗓子，一定落实。”接着，周书记双手抱拳笑着说，“那我就感谢了，我月末就去茉莉花公社报到了，小呢是茉莉花公社的人，我想让他回去？”听到这里，我和王书记都吃了一惊，也同时沉默无语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儿，王书记才有些不情愿的说，“我真舍不得让他走，既然书记相中了我没意见，不过我们也不好替他作主啊！”周书记见王书记不十分情愿，又带有不容置疑的口吻对我说：“小，你的意见呢，你是茉莉花公社的人，回去是天经地义的！”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头脑里在飞快的思考：自从到粮库工作以来，王书记等有关领导对自己都给予了热情的支持和帮助，才使自己的爱好与一技之长有了施展之地，如果就这样离开了愧对王书记和粮库领导；而且回茉莉花还不知道究竟是福是“祸”，能否还像现在一样发挥自己的爱好和特长；另外更关键的是，自己在茉莉花并没有户口，身份还算是“盲流”，一旦书记知道了这个情况，不仅很有可能被遣返回老家，甚至连继续在粮库做临时工也会化为泡影见我迟迟没有回答，还是王书记打破了沉默，“小啊，我知道你一时还舍不得粮库这份感情和工作，也舍不得我们几位领导对你的好，但毕竟粮库是在公社的领导下，俗话说得好，庙大了方丈多，周书记相中的人还不太多，既然书记看中你了，这是好事，也是你遇到的‘贵人’，况且周书记一向对部下是十分关心爱护的，肯定会对你负责的，只要你好好干，也肯定会得到书记重用的，我支持你跟书记回公社去。”“不亏你老王啊，不仅会说，还将了我一军，不过呢，你说的也没错，我准备把他安排到公社机关工作。这下你们都放心了吧？”

        听了两位书记的一席话，我心中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深深感到两位书记对自己的抬爱和真诚。就是被遣返或者会有任何后果，也必须由自己来承担，而绝不能再隐瞒自己的“盲流”身份，让二位书记蒙受影响。想到这儿，我心里也踏实了许多，便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如何来东北闯荡，又如何能在粮库做临时工的情况合盘向两位书记托出，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也没有任何藏藏掖掖。

        两位书记听完后，王书记感到很是吃惊，而周书记则显得比较平静。他面无任何表情地看着王书记说：“老王，你怎么看”王书记稍微愣了愣神，“啥‘盲流’不盲流的，不就是落个户口吗，看来周书记早就胸有成竹了呗，我是没辙”。周书记接过话茬，“这不是问题，把户口迁过来就完了，回茉莉花后你想落在哪个大队都可以。另外，8月末你到茉莉花公社去找我！”说完，他又伸出手和王书记握手，“今天咱们就这样定了，明天下午我在你们粮库会议室召开最后一次会议，晚上就在你们那儿吃顿便饭，就算和你们粮库的班子告个别，好吧？”“好，我来安排。”两位书记握别后，周书记也伸出手和我握了一下，我们就从周书记办公室退了出来，正好路过宋秘书的办公室，顺便打了招呼后就离开了公社。

        粮库距离公社比较近，路上王书记仍有些恋恋不舍的对我说：“小啊，真不咋愿意你离开啊，不过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跟周书记去公社肯定比在粮库成长会更快，况且落户的问题公社党委就有这个权力解决，周书记都答应了，这个在咱粮库是比较困难的。相信你只要继续努力，就不会有错！但是人生旅途中，将会面临的困难和曲折是不可预料的，只要有不畏困难的勇气和精神，敢于拼搏努力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我相信你！”“我也真的不愿离开咱粮库，更不愿离开您，正是由于您这么长时间对我的关怀和教导，才有我今天能被周书记发现和重视。您放心吧，我决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到8月末开资还有几天时间，王书记安排财务部门提前给我开了整月的工资，还特意让我休息几天准备以崭新的面貌准时到茉莉花公社去找周书记报到。

        1976年8月31日正是星期一，也是和周书记约定的日子，我一大早就来到了公社大门口。这时，报到并介入工作才三天时间的周书记正好也来到了公社大门前。打过招呼后，我便随周书记去了他的办公室。没等坐下，周书记就问我“是不报到来了，粮库那边的事情处理完没有？”得到我的肯定回答后，他坐了下来边看前一天的报纸边让我先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等一会儿。过了约摸20分钟时间，他拿起电话在电话机的转盘上播了几个号码后说了一声：“老尚啊，请你过来一下。”周书记刚放下手中的话筒，“当当”，伴随敲门声，一位身着中山装、40多岁、中等身材、手里拿着笔记本的男同志走进了周书记半开着门的办公室。周书记也随即站起身指着我对他说：“这位小伙子就是昨天咱们党委会上我推荐的小。这位是公社党委的宣传委员老尚。小今后就直接归尚委员领导，有什么不懂或困难的事情就直接和老尚请示汇报。”说完，周书记看着老尚，“你还有啥事要说吗？”老尚马上接过话头，“我正要和书记汇报呢，昨天党委研究后，我便和其他几位领导进一步做了沟通，大家一致认为，县委前不久召开的全县宣传工作会议上，强调要深入贯彻落实中央关于‘理论宣传工作’的指示精神，还具体要求各公社要运用多种形式加强宣传辅导工作，尤其是户户通广播的形式更要很好发挥应有作用。所以呢，几位领导都认为应当迅速把公社理论辅导广播宣传站（以下简称广播站）的自办节目建立起来。我看就由小为主，把这项工作先干起来，再考虑选一位基础素质较好的女同志做播音员。而小刘呢，我昨天也和社办企业办公室的负责同志进行了沟通，就按照企业办工作人员的工资标准，先在社办企业开资，每月32元。至于其他的工作细节，我再和小详细研究部署。”说到这儿，老尚稍稍迟疑了一下接着说：“不过呢，昨天在会上书记考虑得很周到，就是小应当尽快把户口从老家那边迁过来，否则，按照目前上边的政策怕”“小，刚才老尚都已说的很清楚了，你看还有什么困难或者要求没有？”我根本没想到周书记和老尚考虑安排的如此周到，此时此刻我只有感动而没有任何理由提出任何的要求和困难，再给书记增添更多麻烦。于是我迅即回答道：“谢谢组织，谢谢两位领导，我一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好，那你就尽快给老家去信商量迁户口的事情，你父母同意后随时报告老尚。然后，老尚由你带一名同志拿着准迁手续亲自去一趟他老家，帮他把户口起过来，同时顺便搞一下政审。户口起过来后至于落到哪个村，小你可以在全公社范围内选择，老尚你就多费些心帮助安排落实！”老尚很干脆，回答说:“没问题，我会逐一落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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