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解密(黎宪刚正笑眯眯的看着几个...)
顾年下一步准备提供给军区的, 将是真正最高等级的机密。
当然,也是一旦被米国方面发现,他就必须立刻自杀, 以保他的儿子们平安的东西, 所以这是绝不能有任何差池的事,不可以再有一个马尚北, 再有, 顾年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信徐勇义,信马琳,信如今还占斗在军区的, 他所有的战友。
但他不信韩超, 一则, 韩超在越国时违反军令,在撤退前夜打人, 造成的影响特别恶劣,顾年原来跟越国政府有生意方面往来的, 但因为韩超暴露了自己, 他的人全部受到牵连,越国方面就终止跟他合作了。
二则, 韩超虽有能力, 但脾气硬, 为人自负,狂妄。
虽说他一力揭穿了马尚北,但能力和人品不能相齐并论,而且一旦能力强的人人品不行, 他将是一颗极具杀伤力的定时炸弹,稍有不慎, 就有可能炸的顾年粉身碎骨。
而他上回专门给韩超带烟,就是想试试,他到底有没有放下曾经在越国,醉酒笙歌的那段日子,作为一个曾经吃过苦,后来有了钱的男人,顾年太清楚男人变坏的可能性了,酒色财气,韩超但凡沾上一样,但凡有一丁点的可能被人腐蚀。
就意味着泄密。
而一旦泄密,顾年就是死路一条。
不过烟的事没有试出韩超什么来,在原则和品德方面,顾年对韩超就没得可挑刺了。
而此刻,他意识到,韩超家的几个孩子很有可能正在被黎宪刚诱惑。
他于是走了过去,问几个孩子:“你们在讨论什么?”
几个娃听到顾年的声音,同时扭头,争先恐后:“爷爷好。”
顾年曾经见过这几个孩子,并且还对他们的性格做出过判断,他觉得其中最聪明,最沉稳的孩子的当属大娃,张朝民,以为他会先来打招呼。
但并不是,反而是甜甜站了起来了,伸手来摸:“顾爷爷,您的腰好了吗?”
顾年没有孙女的,仨儿子生的都是孙子。
他也从来没被孙子们关心过身体,他们来看他,不把他的家给拆了就是万幸。
要想男孩子体贴一下老人,不可能的,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不论哪个国家的男孩,都一样顽皮。
而距他上回来,已经过了将近两年,甜甜居然还记得他,这叫顾年很惊讶。
“我的腰已经好了,谢谢你,韩甜。”顾年说。
他再问韩蜜:“你们刚才在聊什么。”他看到了,韩蜜手里拿了张纸。
蜜蜜把手里的东西无声息塞给了大娃,两眼天真,摊着双手说:“爷爷,我手里什么都没有喔。”
顾年有五个孙子呢,一个比一个顽皮。
他岂能不知道该如何对付孩子?
他点了点头,看似转身要走,回手却一把抓,把大娃手里的东西给抢过来。
是张纸,油墨印刷的,上面写着:为贺精道武馆隆重开业,诚邀擅长以色列格斗术,跆拳道红带以上的运动员前来踢馆,报名费50元,一旦踢馆成功,奖励人民币两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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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年看了这东西,眉头一皱,问大娃:“张朝民,这是什么?”
既爷爷问了,当然得如实回答,大娃说:“顾爷爷,就在我们军区附近,最近新开了一家道馆,教跆拳道和以色列格斗术的,有奖励呢,我们想去踢个馆。”
“道馆,那是个什么东西?”顾年再说。
蜜蜜连忙解释说:“就是练跆拳道的地方呀,爷爷你不知道吗,现在可流行练跆拳道了,咱们首都目前至少有七八家道馆呢。”
顾年还真不知道,摇了摇头,说:“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其实原来国内是没有道馆的,但这几年,随着《陈真》、《霍元甲》、《中南海保镖》等片子的热影,大陆兴起了一股武班热,非但如此,市面上还流行着很多诸如《武功秘籍》、《气功宝典》一类的书,上面有图有招有详解,还会教你怎么练。
但其实真正能练成的人很少,或者说凤毛麟角。
人们买书,去道馆学武,抱的是一天就练成大侠的梦,可练武是个天长地久的功,大娃和蜜蜜学了整整六年了,如今也只会个一招半式,普通人又怎么能练得出来?
不过还甭说,像报武班,踢馆之类的事这几年还挺流行。
但肯定踢不成嘛,大多数人都是去人道馆,交五十块钱,挨顿打就出来了。
大娃和韩蜜练跆拳道,还懂点以色列格斗术,这事顾年听周雅芳提过。
他们居然要去踢一家武馆,听着挺有意思。
顾年忍不住觉得可笑,但同时,觉得这几个孩子未免太爱钱了点。
军区的孩子从小受教育,按理不该爱钱的,他们要钱干嘛?
在军区领导们看来,顾年事太多,而且胆子太小。
但顾年不得不谨慎,他现在干的事情,不但在他活着的时候不能被米国方面知道,而且即使在他死后,五十年,一百年,永不能解密。
涉及此事相关的,所有人都得严守秘密。
他相信韩超夫妻的素质,不会主动给孩子们透露消息,可孩子爱钱不是什么好事,贪婪是人性中最大的缺点,一旦人们陷入贪婪,就很容易被利用。
万一孩子碰巧,从侧方面知道谍站点的消息呢。
万一他们在知道后,会为了钱,而选择出卖他呢?
这一切都有可能。
甩了一下宣传单,顾年问大娃:“你们想赢两千块的奖金,赢来干嘛呢?想去游戏厅玩游戏,还是想去旱冰场滑旱冰,再或者是想去吃顿肯德基?”
几个孩子相视一笑,大娃说:“不是的爷爷。我们周奶奶的电视机太老,已经花屏了,看不清楚。我们几个的压岁钱攒起来,有两千,现在一台新彩电也是两千块,但是光有电视机不行啊,我们想给她买一台新的dvd机,也得两千块,而我们要从武馆赢两千回来,不就可以给她买个dvd机了吗?”
甜甜补了一句:“我外婆最喜欢看《新白娘子传奇》啦,可是她错过了好多集,等有了dvd,我们买碟片来,不就可以让她一次看个够了吗?”
顾年本面色阴沉,一副老灰狼的模样。
听了甜甜这句,老灰狼略弯了弯腰,轻轻的,哦了一声。
却原来几个孩子是为了想给周雅芳买台新电视机,才准备去武馆踢馆的?
这叫顾年想起他的孙子们,也会给他礼物,但大多是他们自己不想要了的东西,一张老cd,或者用旧了的棒球棍,再或者就是别人赠予自己的明信片。
他的孙子们可没有为了给他买个礼物,而郑重其事到,要去比武过。
他于是说:“去吧,祝你们成功。”
大娃带头,几个小崽崽跟在他身后,还在讨论要去哪儿买电视和dvd,就仿佛今天去了道馆,比武就真能赢,两千块已经尽在掌握了一般。
收回视线,顾年又去看周雅芳,正好这时周雅芳端着一笸的草果从走廊里经过,看到顾年在看自己,笑着跟他招了招手。
阿眯也在走廊里,看到周雅芳后,并肩走着,俩人说起了悄悄话。
说着笑着,一起往另一个车间里去了。
临进门前,周雅芳再回眸,又给了顾年一笑。
刚才跟几个小崽崽聊了一会儿,顾年心情还挺畅快,可在看到周雅芳的这一刻,他又有点郁闷了,因为他发现,要是他的孙子们不是像应付差事一样,跟他逢场作戏点爷孙情深,而愿意用踢馆的方式赚钱,给他买喜欢的礼物的话,他很可能也会开心到,在家做一个痴老家翁,而不是在这黄昏暮年,一边心里算计,却又贪恋一场恋爱的。
他一直记着周雅芳,是因为他在米国没有可以交流,可以说话的人。
周雅芳不记得他,是因为她的生活中,全是愿意跟她聊天,说笑,让她生活充实的人,这是个残酷的真相,但顾年不得不接受。
他这半年多来,一直在心里跟周雅芳对话,不论有任何事,总愿意在心里跟她说一说,把她当成自己的另一半,可她,早把他给忘了。
心情郁闷,还无处可诉,唉!
这时身后有人说:“顾先生,咱进办公室吧,我给您泡茶?”
是陈玉凤,这趟顾年来,指名道姓要见徐勇义,她刚才去给徐勇义打电话了,此时看自家几个小崽崽不在,有点惊讶,问:“顾先生,您见我家几个孩子了吗?”
顾年估计几个孩子是想悄悄给周雅芳买电视机,而且跑到一个跆拳道馆去踢馆,这种事陈玉凤要知道,肯定不会答应。
所以他替孩子们撒了个善意的谎言:“他们说出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陈玉凤请顾年进了办公室,并说:“顾先生,我有点急事,得赶紧出去一趟,我爸马上就来,您先坐这儿等他一会儿,可以吧?”
顾年这趟,可以说除了对韩超还有意见,别的方面都很满意了,于是点头,并说:“你把韩超也喊一下吧,我想跟他也好好谈一谈。”
“行。”陈玉凤说着,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今天于她来说是个特别重要的日子,因为今天下午考研要出成绩了!
此时正好下午两点,抽个空,她得去趟学校。
她考的是一个姓雷的副教授的研究生,这个教授陈玉凤之所以喜欢,是因为对方是个曾经的‘右派’,90年才平反的,在此之前,还在南方做过生意,她要学的是工商管理,总觉得有过市场实践经验的教授,应该比别的教授更懂点市场。
所以她从榜上挑了这位教授。
至于报雷教授的学生有多少,其中有没有能力很强的,甚至,就连雷教授总共准备带几个研究生这种事她都不知道。
毕竟扎扎实实学了五年,而且全院的军嫂,不论是喜欢她的,还是不喜欢她的,都特别关注,既分数出来了,有没有考上,结果怎么样,该问就得去问。
而目前要问笔试成绩,都是直接找教授。
所以骑着三轮车出了厂,过两个红绿灯,进了校门,她直奔办公楼。
今天出成绩,别的教授的门口都围了好多学生,但陈玉凤走到雷副教授的办公室门口,却发现冷冷清清,只有她一个人。
她甫一进门,头发花白,戴着黑杠眼镜的雷教授就问:“你就是陈玉凤?”
“对,我就是。”陈玉凤说。
“今年咱们院里笔试最好的成绩是497,平均分是476,但总共20个考研的学生,有19个平均成绩在490以上,而你是唯一报我的研究生,可你居然考了个全校最低分,你知不知道,全校的平均分,都平均给你了?”雷教授笑着说。
这就是无知者无畏了,这年头,要是成绩不行,谁敢报研究生?
而陈玉凤,凭一已之力拉低了全校的平均分,就说她得多低。
“那我具体考了多少分?”陈玉凤已经知道没希望了,但还是强撑着笑问。
“你可真会考,325分,这是今年的研究生录取分数线,你恰恰在及格线上。”雷教授笑着说:“面视就算了,杨教授跟我说起过你的家庭,你的工作,他一再推荐,说我必须带你,所以面试就略过吧,恭喜你,你被录取了,以后四年,咱俩得一起做课题,做研究,陈老板,以后多多关照。”
什么,这就被录取啦?
而且,雷教授的意思,怕不是,她是他这四年唯一带的一个研究生吧?
研究生,要毕业了,陈玉凤将拥有硕士学历。
可就这样一句平淡的通知吗?
学校不给她发个奖状,披个红,挂个绿,敲锣打鼓的宣传一下吗?
走廊里,好些学生凑在一起在愁眉叹气,其中一个说:“我们班长492分,也就比我高2分,他被录了,我得去上班了,这一年白辛苦了,唉!”
另一个安慰说:“实在不行再考一年嘛,明年你肯定能考上。”
“考研就得待业一年,生活费从哪里来?”叹气的那个反问。
大家面面相对,同时在叹气。
所以490分的都被涮了,她个325分的却被录取了?
这得是多大的狗屎运啊。
当然,陈玉凤不知道的是,因为工商管理目前还是个冷门科目,而且雷教授刚刚恢复岗位不久,执教期不长,学生们怕他教学水平不够才没报他的,她算捡了个漏,这漏也是绝无尽有的。
她只知道自己考上了!
虽明知此时不该幸灾乐祸,但她还是忍不住咧嘴笑出了声,虽然她并没有长尾巴,但她能感觉到,自己屁股后面有个无形的尾巴在摇来摇去。
可这一笑,于没考上的学生们,岂不是雪上加霜?
有几个知道陈玉凤是考上了的,此时可怜巴巴,一脸幽怨的在看她。
陈玉凤只好夹起尾巴,悄悄的溜了。
因为这片隶属军区,平常走在路上,陈玉凤时不时就会撞见个军嫂。
可今天出了校门,她刻意想碰,却一个都没碰到。
她不甘心,于是骑着车专门过马路,沿着军区的红墙走,想碰上个熟人。
但走了一路,一个熟人都没碰到。
转眼就到厂里了,这时那怕抓到条狗,陈玉凤也要炫耀一下。
可惜拉货的司机都走了,职工们在车间里,就几个小崽崽,也还没回来。
大院空空荡荡,连条狗都没有。
这院子里全是平房,而顾年呢,就站在她办公室的玻璃窗前,正在看外面。
总不能,她跑去跟顾年炫耀吧。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脚步声,陈玉凤顿时大喜,回头说:“哥,我考上啦。”
没错,来的是韩超。
他脚程快,居然比徐勇义先到。
韩超也愣了一下:“还真考上了?”
陈玉凤把自己擦线及格的事说了一下,笑着说:“是狗屎运,但我考上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韩超不停的捏着拳头,抽了一脸僵硬的笑。
他是个文氓加流氓,这种人,于文化,于高等学府,有着天然的神往,内心里于有文化的人,也会怀着一种深深的怯疑。他自己当然考不了了,而他的妻子,一个初中生,居然考上了研究生,他比她更激动。
正好这时徐勇义的车开进了院子。
韩超几步奔了过去,一如寻常徐勇义给领导们开车门时一样,弯腰,打开车门,喊了声:“爸。”
平常,这声爸韩超可吝啬的。除了曾经俩人为谈黎宪刚时喊过一句,就再也没叫过,而今天,韩超猜得到,顾年喊他来,绝对要挑他的毛病,会不会当面喊爸这一条,事虽小,但顾年绝对要挑一下刺。
而韩超呢,属于野狗脾气,倔驴性格,你不让他咬,他就非要吠个不停。
但你要让他吠,他死活不会张嘴。
所以今天,韩超来的时候对皮其实特别麻,因为他愿意诚心喊徐勇义一声爸,徐勇义在他心里,也确实是他父亲,可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当着顾年的面喊。
此刻,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那一声能如此的流利。
“有事?”果然,徐勇义也给吓到了。
他得去见顾年嘛,大步流星,韩超跟在他身边,也是大步流行。
“玉凤考上研究生了。”他说。
徐勇义停在原地,笑了:“真的?”
虽说大家都盼望,可没人敢信,但韩超说:“是的,爸,真考上了。”
父子点点头,进办公室了。
老战友相见,徐勇义还跟往常一样,揽过顾年拍了拍,顾年也拍了拍他。
相互让了坐,落坐,徐勇义说:“顾年,我们这边凡事都是按照你的想法来做的,也达到你想要的预期,按理你应该也没什么别的顾虑了,咱们从现在开始,就进行更深一步的合作?”
顾年当然想发作一下韩超。
可正如韩超所猜,就徐勇义和韩超的关系来说,无可挑剔。
似乎除了当初在越国打人那一项暴露了他性格中的劣根性以外,韩超滴水不漏,让顾年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但顾年并没有因此就接受韩超。
他跟马琳一样,都是从祖辈就参了军的军人世家,单从成份,气质方面,就接受不了韩超这种浪子回头的混蛋,可偏偏部队数十万官兵。
却得由韩超来负责谍站点的运营,机密文件的护送和输送。
而他的妻子,也参于其中。
这意味着,顾年的身家性命都在他身上,可韩超,真的可以信任吗?
顾年觉得并不是。
他先笑着对徐勇义说:“老徐,咱们都是出生于解放战争时期的一代人,咱们的先辈们抛头颅洒热血,拼出了个新世界,咱们其实也一样,而有句老话,叫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你就没想过,我们苦了一辈子,也该死于安乐吗,可我现在,于前途特别悲观,我觉得我可能无法死于安乐。”
徐勇义本来在笑的,可随着顾年这句话,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了。
生于安乐是古人的话,可理不是这个理,顾年这是心思不坚决,还在发牢骚,曲解古经。
当然,徐勇义只有一套房,一旦转业,就得还给军区。
存款只有三万块,在目前的首都,还买不起一个厕所。
而顾年在米国有钱,有豪宅,儿孙都在米国,此时收手,确实可以享安乐。
如今再度冒险,保不齐就要赔上性命,这辈子赚的钱,不就白赚了嘛。
所以他才会怕死,会犹豫,当然,会考虑牺牲的问题。
他这种疑虑徐勇义能理解,但无法认同。
他得尝试着说服顾年,所以他说:“顾年,死于安乐是不错,可安乐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不思进取,不思进取就意味着我们会落后,落后就要挨打,这是千年历史不变的规律,对吧!”
顾年依旧在笑,说:“你想的未免太严重,社会是在整体进步的,国家也会,我们不推,车难道就不走了?”
徐勇义人斯文,向来不喜欢高声说话,但语低,话却极具力量,他说:“社会的进步是由人来推动的,你不干,我不干,大家都不干,历史的车轮即使不倒退,也会停滞,而在别的国家都在飞速发展的今天,咱们停滞,就是倒退!”
这些大道理顾年都懂,但他还有别的担忧,是徐勇义可能都想不到的。
此时,已经到了干或者不干,必须给个准话的时候了。
顾年也就把自己最后的隐忧抛了出来,他说:“韩超,部队方面,我相信所有人的军人都可以做到万无一失的保密,但有颗定时炸弹就在你身上,他就是黎宪刚,我和黎是故交好友,但是,你们俩之间的事情始终没个定论,而且你似乎一直在挑衅对方,并没有想过,如何寻求一个能够化干戈为玉帛的解决方式,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万一你把他挑到恼怒之极,他为了攻击你,把我抖出来?”
听了顾年这句,徐勇义眉头一皱,正准备给他添茶的陈玉凤也扭头看着丈夫。
是的,黎宪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于顾年是一重隐忧。
当然,他也是韩超身边,如今最大的隐患。
事因韩超而起,也得他来解决,而他要怎么处理黎宪刚的事?
韩大团长很不高兴,因为他在爱人面前向来要面子,也特别不喜欢叫爱人担心自己,尤其今天还是她考上研究生的,大喜的日子,黎宪刚那块狗皮膏药当然要处理,可他并不想在今天,在他爱人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提这个。
偏偏面前两座大山,训的他跟孙子似的,还非要他表个态。
咬了咬牙,韩超说:“这样吧,顾先生,此事我给您承诺,要嘛,他来,犯罪,我抓到他,让他从此不可能出蓝国国门一步,要嘛,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努力做到合作共赢,成为利益共同体,让他没理由出卖您,怎么样?”
顾年觉得韩超这口气有点太大了。
一则,黎宪刚那种人,犯任何事都不必亲自动手。
所以你可以发现他的犯罪手段,可你无法指证他,再则,他想化干戈为玉帛,黎宪刚会乐意吗,人家愿意吗?
顾年笑了一下:“我会在首都长呆一段时间,黎跟我透露过,最近他应该也会来,我静待你的解决方案。”
“好。”韩超说。
他心想,越快越好吧,只要不是今天,明天后天都行。
只要黎宪刚来,他就必须给黎宪刚的事画上个终止符,句号!
因为作为军人,每个人都有共识,停滞不前就是落后,而落后,就要挨打!
可韩超想不到的是,偏偏就是今天,就在此刻,黎宪刚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家几个傻崽呢。
……
再说蜜蜜和大娃几个这边。
这几年,半大孩子们最流行干的两件事,一是上少林寺,二就是找个道馆,武馆之类的地方拜师学武。
据说嵩山少林寺,在《少林寺》、《陈真》、《中南海保镖》一类的电影热映后,每天早晨一开门,门外就挤满了从各地赶来,想习武的年青人们。
和尚拿大扫把赶都赶不走,得用大耙子来推。
跆拳道馆,武馆之类的地方,最近街面上开得也挺多,但大多开不了几天。
无它,半大孩子们是武打片看多了想去学武的,想学的都是电视上的花招式。
可去了以后才知道,要想学武,得从基本功做起,扎马步就要扎两三年,而扎马步跟电视上那些花里胡哨的功夫能比嘛,所以所谓的道馆,武馆,顶多开业时招几个人,过几天人不来了,就倒闭了。
而幸存下来的,则慢慢演变成了针对小孩子们的培训班儿。
几个娃是按宣传单页上的地址找来的,没想今天踢馆,主要是想来先踩个点儿,毕竟他们也怕遇到高手,一人掏五十块再挨顿削,划不来嘛。
当然,也是想赌一把,凭借他们练了五六年,扎实的功底,来个黑吃黑,赚点黑钱的。
可到了之后一看对视一眼,顿时都乐了:这不原来的旱冰场嘛。
原来位于地下室的旱冰场因为韩超举报,被封了。
但地下装璜的特别好,是个足有一个篮球场大的,铺着木地板的大场子。
那种场子用来滑旱冰,跳舞,练舞,都特别不错。
本来孩子们该胆怯的,但因为是熟悉的地儿嘛,他们一下就不怕了。
当然,社会主义下,光天化日的,还是在军区附近,要不是谁不要命了,没人会干绑架,撕票那一套的,法治社会,一切得按正常程序来走。
门口站了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笑着问:“小朋友,你们有什么细?”
这口音跟李嘉德似的,一听就是南来的,外地人啊。
这个女孩个头特别高,至少有一米七八,长相,看起来还隐隐有点像韩超,这叫韩蜜和韩甜觉得有点亲切,身材好,人也漂亮,她英姿飒爽的。
韩蜜鼓起勇气说:“我们听说这儿有比赛,我们是来踢馆的。”
女孩带着几个孩子下了楼,楼下灯开得不多,曾经的旱冰场也关着,但有几间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墙上贴的全是有关跆拳道的海报。
走廊里有几个穿着道服的年青人在走来走去,显然,那是跆拳道教练。
女孩带着几个娃进了一间办公室,这才说:“踢馆可以,但我们要先报名,预留你们的家庭住几,还要填父母的信息,而且要经过几天我们专业教练的指导才能比赛,到时候还要在父母陪同才可以参赛喔。”
俩娃犹豫了一下,因为踢馆的事,他们没打算告诉父母呢。
但这时女孩说:“必须要提前训练,也必须要在父母的陪同下才可以参赛喔,因为我们的教练可是从韩国,泰国来的,他们经验非常丰富,不小心打伤你们,公安可是会查封我们道馆的喔。”
家花没有野花香,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蜜蜜和大娃虽然参加过很多交流赛,但都是跟孩子比,还没跟教练打过。
听说有从韩国来的教练,一下就心动了。
而且这个道馆看起来很正规,那一旦他们赢了,奖金应该也会发得很爽快吧?
训练几天倒没事,反正他们最近要上培训班了,大不了把别的培训班挪一挪,挪出时间来呗。
就跟父母商量,他们肯定也会同意的。
对视一眼,由蜜蜜打头,就开始填信息了。
然后是大娃,俩人都填了父母的名字,可俩人不约而同的,在父亲的职务那一栏都填了无业,这是一种他们从小养成的意识,毕竟他们的父亲不是普通军人,在外面,是不能随便泄露身份的。
这时甜甜在看墙上,因为墙上挂了一排小小的小玩偶,全是穿着白色道服的小娃娃,有的在打拳,有的在踢腿,特别可爱。
而女孩呢,等大娃和蜜蜜填完,从中取了两个下来,给大娃和韩蜜一人一个。
并说:“明天你们就可以来参加训练了,这是我们道馆为你们赠送的小礼品,不过这个小礼品我有个要求喔。”
孩子总是爱礼物的。
不用交钱还有礼送,孩子们更喜欢了,蜜蜜点头如捣蒜:“你随便要求,我们什么都可以。”
“你们先说,跆拳道的精神是什么?”女孩问。
大娃和韩蜜对视一眼,说:“礼仪、廉耻、忍耐,克已,百折不屈。”
女孩笑着说:“那么,为了提醒寄已精进,你们一定要把它挂在脖子上,或者放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随时提醒自己喔。”
“我们会的。”俩娃同时点头。
“那我们明天见喔,训练上午11点开始,记得安排好时间喔。”女孩说。
“好的姐姐。”蜜蜜开心嘛,嘴巴可甜了。
高高瘦瘦,一头卷卷毛,皮肤黝黑的小女孩,跟个头一样高,却皮肤白皙的小男孩,俩对视一眼,把小玩偶挂在了脖子上。
当然,此时他们并没有发现,在黑暗中,有个身材高大,略胖,有个微微的小肚腩,一双桃花眼的男人,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像两只傻鸟一样,把那玩意儿挂到了脖子上。
几个娃对视一眼,觉得这趟可愉快了。
而本来,他们其实是想悄悄打个人,赚点黑钱,然后给周雅芳买台dvd机的。
可现在事情变成,他们要在这儿训练一段时间,还要邀请父母参加,并来正式比一场武了。
真不错啊,几个崽从地下室出来时,回望一眼黑漆漆的旱冰场,不论是韩蜜还是大娃,都特别想在那个空旷,阔大的场子里跟人较量一场。
出来后,因为看甜甜实在稀罕,大娃就从脖子上取下来,把自己的玩偶挂甜甜脖子上了。
而蜜蜜呢,边走,边把玩着自己的小玩偶,可爱啊,太可爱了。
有多可爱呢,它栩栩如生,就像个真娃娃一样。
哎呀,越看韩蜜就越喜欢,吧唧吧唧,还忍不住亲了两口。
她爱的捧在手里,把玩的不亦乐乎。
韩蜜的优点和缺点是并存的,当她喜欢一样东西是,就会忍不住把那东西玩个透彻。
为了看小玩偶,她几番差点撞到树,得大娃提溜着才能走稳路。
一路走一路把玩,到辣椒厂门口时,她突然觉得不对劲:这娃娃的眼睛,活灵活现的,对了,右边的比左边的更亮,特别亮,仔细看,咦,里面好像有个真正的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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