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黥布!
但也不是没有收获。
收获就是,他体内的那股气感,真的可以作用到别人身上,帮助别人梳理经脉,尽管他已经很小心了,进去的时候也很小心,但是还是把人直接给撑爆了……
无一例外,爆肺而亡。
今天要是再不行,他就得考虑换人!
剩下的妻妾中,不论是论气感的强弱,还是论对这些气感的把控程度,尉未央都是当之无愧的绝对性第一。
但尉未央不是他,未必能担当起为始皇帝治病的风险。
能不换就不换。
再次看到赵郢的身影,出现在院子的门口,院子里那些在玄甲精锐看守下,聚在树荫下纳凉的死囚们都不由下意识地一哆嗦,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唯恐与赵郢的眼睛对上。
他们都是死囚,而且身染肺病,时日无多,来这里就是搏一把的。成功了,自然是祖宗保佑,就算是失败了,也没白来,好歹在临死之前过上几天好日子。
但说是这么说,真落到头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两股战战,就跟即将被人抓住鸡栏的肉鸡似的,眼中充满了恐惧。
赵郢目光平静,如古井无波。
生命的每一份馈赠,都已经在在暗中标好了代价。这些人早已经有取死之道,今日他们来此,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给他们自己博取一线生机。
是自己给了他们一次生的机会。
“今日,再试三次,谁先来……”
树荫下的十几个人,不由面面相觑,面露惊恐,忽然有一个脸上挂着一道狰狞刀疤的汉子,扶着身后的树干,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
“我来!”
此人长得面目凶狠,身材魁梧,原本斜靠在树底下的时候,还看不出什么异样,此时一站出来,顿时显得极为扎眼。
“你就是那个连杀里长一家四十八口的芒?”
赵郢见状,不由微微挑了挑眉,心中暗自点头,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此人虽然凶悍,手段也极为残忍,按照大秦律令当死。
但那里长贪婪骄横,间接逼死了芒的老父亲,也不是什么好鸟,对于此人,赵郢不仅没有什么反感,反而有那么一丝丝欣赏,至少说明是一个有血性的汉子。
“好壮士!若是你能熬过此关不死,我准你入我帐下听用……”
那个叫芒的汉子闻言,轰然拜倒。
“多谢殿下赏识!”
虽然赵郢给出了诱人至极的许诺,但一众死囚眼中也并没有多少艳羡的神色。能不能活过这一关还不一定呢,前面可是已经死了十几个,老惨了……
赵郢见再无人主动请缨,便随意又点了两个。
被点到的两人,当即两腿发软,瘫软到了地上,看着他们被迅速打湿的衣服下摆,赵郢不由眉头微蹙。
“把他们先拉下去用水冲一冲……”
有时候,越想躲越躲不过去,两位被吓到失禁的死囚,很快就被人拉了回来,然后赵郢根据前两次的情况,再次调整自己体内气感的强弱,很是小心地输入那两名面色惨白的死囚体内。
结果就是,暴毙。
一个当场暴毙,一个挺了一刻多钟。
赵郢脸色有些难看。
寻常人的经脉,实在是太脆弱了,根本经不起他的疏导,不知道,在他体内,极为温润的气感,一进入对方体内,就变得极为狂躁,更让他心中发沉的是,始皇帝的身体状况,比他们这些死囚更加糟糕,不出意外的话,经脉状况应该比他们更加脆弱……
他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同样脸色有些不好的芒。
“如何,你可还敢一试……”
芒看着地上已经死得透透的两个“先行者”,抿了抿嘴,用力地点了点头。
“有何不敢!”
赵郢眼中的欣赏之色,不由更重了几分。
这样的人,放在乡野之间,可能是一个极不稳定的祸害根苗,但若放在军中,绝对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悍将。
“躺过来吧——”
赵郢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不过心中还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把自己体内的气感又悄悄调低了几分,这样的壮士死在这里就真的是太可惜了。
但大秦自有律法,他是监国皇太孙,更不好因为个人好怒,而无视律法。
芒若想清洗掉自己的罪过,那就必须经过这一遭,将功赎罪。
“殿下,请吧——”
芒很是光棍地往床榻上一躺,做了个请的姿势。
赵郢按照医官们给自己画出的经脉图,提起手掌,轻轻地点在了芒右胸下第六根肋骨之上,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芒忍不住一声闷声。
但这一声落在赵郢耳中,却不由精神一振。
撑住了!
越发提起了几分精神,芒也不由心中一喜,眼中也不由多了几分希冀。
结果就是成了,没完全成。
身体极为强壮的芒,在赵郢的治疗下,活了下来,经过宫中医官反复检查确认,肺部经脉通了,肺部原本的病好了。但随之而来的另一个问题是,看上去好像更严重了,肺部受了重伤,虽然这些伤势,在宫中医官的眼中,算不得什么,但赵郢却非常沮丧。
这还是壮得跟小牛犊似的芒,身体强壮,经脉坚韧,自己又格外的小心,不然,估计也直接送走了……
芒却心情很好,抹了一把嘴角溢出来的鲜血,轰然拜倒。
“小人愿为殿下麾下走狗……”
赵郢点了点头。
“先下去调养身体吧,等身体好了,径直去找太孙府率更锥古报道即可……”
直接编入太孙府亲卫,待遇不可谓不重。
谁知那芒并不起身,而是跪在地上,又拜了两拜。
“殿下连小人这等微不足道的乡野匹夫,都能赏拔任用,愿意赏下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小人斗胆,愿意向殿下举荐小人好友,此人之才,远胜小人十倍百倍,殿下若肯一见,定然不会失望……”
赵郢不由眉梢微挑,眼中露出一丝饶有趣味的表情。
自己刚刚侥幸逃过一死,身体还伤着呢,竟然就敢直接拦住自己推荐的好友。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郢目光清冷,看不出喜怒。
他是爱才,但却不是没有规矩。
芒似乎没有听出赵郢口中的冷意,坚持跪拜道。
“小人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不敢有半分虚言,小人非是不知进退,是不忍英雄豪杰,折辱于狱吏人之手,埋没于刑余人之间而默默无闻……”
赵郢终于端正起脸色。
“你好友是何人……”
芒顿首再拜。
“六县人英布!”
赵郢:!!!!!!
他不由脱口而出。
“黥布!”
芒不由一怔,旋即脸上露出大喜之色。
“周围的人,确是称呼他为黥布,殿下莫不是也听说过他的名声……”
我何止是听过,简直是如雷贯耳!
这可是在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九江王,与韩信,彭越并列的汉初三大名将之一,就连吕后,都忍不住亲口称赞他,认为他“天下猛将,善用兵。”
赵郢心中狂喜,但脸上不动声色,很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好,那孤就见一见……”
他前世的时候,就听说黥布曾经获罪,在骊山服劳役,但是历史记载语焉不详,此人什么时候到的骊山,又什么时候从骊山逃跑的,他一无所知。故而也不好只凭借这么一个名字,就贸贸然地去寻找一个不知道相貌,不知道年龄,不知住址,甚至连此人此时到底在不在骊山都不知道的人。
要知道骊山服役的人口,多达七十余万人。
真要只凭一个名字去找,几乎等于大海捞针不说,光是这动静传出去,就显得极为诡异。故而,他虽然心中对英布颇有兴趣,也只能先暂时搁置。
却没想到,竟然以这种方式,听到了这位人才的名字。
芒见赵郢竟然真的答应下来,不由心中大喜,当即忍着肺部隐隐的阵痛,从地上爬起来。
“小人愿意亲自去带他过来拜见殿下……”
赵郢瞥了一眼他嘴角隐隐的血渍,温和地笑了笑。
“事情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你且在这里治病就好,回头再找他不迟……”
芒闻言,很是坚决地摇了摇头,再拜固请道。
“殿下,小人无妨,愿即刻前去带他前来……”
赵郢闻言,不由心中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也不再多说,旋即轻轻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孤这就派车马带你前往……”
芒听到赵郢的吩咐,脸上神色一喜,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当即强撑着胸部传来的剧痛,坐上宫中的马车,在宫中内侍的带领下,拿着赵郢的手令,直奔骊山。
“劳请大人,再快一些,看看能不能在日落之前赶到骊山……”
出了宫门,芒看看外面的日头,忍不住再次拱手请求。
那内侍大概早已经摸清了赵郢的脾性,知道他对人才的重视,能令殿下亲自下令去请的人,哪怕是一名刑徒,他也不敢怠慢,很是好说话地点了点头。
“好——”
病人都不嫌颠簸,他自然更无所谓,若不是有必要,谁愿意露宿荒野。当即下令,加快速度。从咸阳到骊山,足足有一百多里,但骊山与咸阳之间,有官道相通,在不惜马力的情况之下,竟然真的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堪堪赶到了骊山脚下。
看着不远处的营地,芒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还好,来得及!
英布长得身材极为高大,宽肩厚背,魁梧非常,站在人群中宛若鹤立鸡群,很是显眼。见神秘失踪了数日的好友,竟然坐着这么华丽的车马回来了,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诧异。
离开队伍,一脸喜色地迎上来,对身后传来的呵斥置若罔闻。他身后的那管事,恼羞成怒,原本还想过来呵斥,可是看到背负双手,一脸矜持地站在芒身后的宫中内侍以及那辆明显出自宫里的马车,顿时就又缩了三分,扭了扭头,假装没看到英布的挑衅。
“芒兄弟,你回来了,这几日去了哪里,我还以为你遭了某些人的暗算,正准备今晚临去之前,就为你报仇雪恨……”
英布偷偷瞥了一眼在芒身后不远处站定的宫中内侍,压低声音道。
说完,他又眼神不善地偷偷瞥了一眼,正执着马鞭,呵斥咒骂那些刑徒的管事,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那狗贼仗着一点小小的权力,勒索孝敬,但凡有不识抬举又或者拿不出来的,就各种针对刁难,自己就是因为拿不出钱财,没少受他的羞辱。
芒很是认真地冲着英布拱了拱手。
“多谢英兄挂念,我没有什么大碍,如今因祸得福,得了皇太孙殿下的赏识,不仅被治好了病患,还被特许进入皇太孙麾下做事……”
说到这里,他上前拉着了英布的大手,一脸喜色地道。
“我向殿下举荐了你,殿下已经答应,说要亲自见你!”
英布脸上神色变了数变,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静静地等在不远处的那辆华丽马车,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且等我片刻,我已经联络了几位要好的兄弟,私下里邀好,今日就杀官出逃,前往楚地藏身,总不好一走了之……”
芒点了点头。
“英兄仗义,自当如此。”
英布说的这事他知道,事实上,他当初就是被邀请者之一,只是他跟英布这等无家无室的人不同,家中尚有老母妻儿,亲朋故旧,一旦他杀官出逃,势必连累家人,故而没敢答应。
后来,听闻宫里招肺部有伤之人入宫试药,他才毅然决然地报了名。
英布出去转了一圈,很快就回来了。
“我已经与几位兄弟说定,等我入宫见了皇太孙,若是得了赏赐,就马上出钱为他们赎罪,若是不能,再回来带他们一起趁夜走人!”
朝廷对那些欠了朝廷亦或是别人钱财的犯人,其实极为人性化,只要你肯交上钱,就可以提前放你回家,可若是你没钱,那就必须老老实实地留在服劳役,打工赚钱。
赚的钱直接扣下,替你还账……
简直老赖的噩梦。
及时阻止了英布越狱,芒不由彻底松了一口气。
看看天色已经晚了下来,也不好连夜返程。带着他前来的内侍,见他和英布已经处理完私事,商谈妥当,这才很是客气地上前给英布打招呼,提议明天一早再赶路。
听闻宫中来人,要带走黥布,负责此处的官吏很快亲自赶来。确认了内侍的身份之后,当即爽快地点头答应,只是一会儿,就给英布办好了从骊山离开的相关手续。
又盛情地邀请内侍、英布和芒三人入住此处最好的客舍,晚上摆宴接待,还喊了一众此地的同僚,在左右作陪,言辞很是亲切。
期间,那位曾折辱过他的小心,捧着酒,臊眉耷眼地过来敬酒赔罪。英布脸色很平静,也没有因为他们前据而后恭的行为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神色淡然地举起酒杯喝了。
那小厮拜谢再三拜谢,又咬着牙,忍着肉疼,奉上一笔厚礼,作为英布和芒二人的行仪,英布也面色淡然地收了。
第二天一早,三个人便坐上内侍带来的马车,径直朝着咸阳赶去。
……
而就在他们刚刚动身不久,一辆马车在几名身披玄甲的精锐护持之下,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咸阳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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