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米戈听到这句话之后，手一顿，好不容易夹起来的苦菊叶再次掉进碗底，他干脆放下了筷子。
桌面发出的动静使液体状的食物产生小小水纹。
「进展好快！」
手边的水已经去了一半，除了棓苣那一杯，其余都冒着热气。
吃完饭过后，他们一起在厨房做收尾工作，乌壬和斑车坐在外面，厨房时不时传来嬉笑的声音。
外面沉寂，里面热闹。
乌壬在使用平板，不知觉间斯提伯也一下跳上沙发，差一点把斑车扑倒。
「你很喜欢番林的男朋友」，乌壬随口说道，斯提伯听见卷了卷尾巴，似乎对这句话表示认可。
头使劲往里钻，埋进斑车的臂弯里，翘着屁股，西瓜藤似的尾巴向后卷着。
斑车有些拘谨，他任由斯提伯扑在怀里为所欲为，自己却大气也不敢喘，该不会发现它也是小狗吧。
又是很大的一场雨，铺天盖地，像鼓点一样，有击穿地面之势。
两人还继续在厨房聊着以前的事，雨泼在窗户上，溅起不小的水花。
「啊，这样的话」，番林感到很头疼，又会被淋得一片狼藉了。
又？对啊，那个夜晚，也是像这样。
整理好水池里的最后一只碗，她把手套取下来，挂在冰箱的一侧。
「搬来之后，几乎每天都在下雨」。
「好烦」，脏衣服已经快堆成山了。
「过段时间就好了」，米戈摸摸她的头，先一步走出去。
手套上的水跟着外面雨水的频率一样往下掉落，发出嗒啪嗒啪的声音，雨悉数淋在对面的玻璃上，台面上也积累了不少水分。
番林关上顶灯，把门也一起拉上。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脱下的围裙被挂放在一边的衣架上，上面画了一颗西兰花。
番林望向客厅，斑车抱着斯提伯，陷在沙发里动也不敢动。
「你们同居了吗？」
「嗯。」
收到回答，也不多问，这是番林自己的选择。
「不要在路上玩手机」，打雷很危险。
「知道了。」
接下来一段路，两个人打着两把伞，路过一棵树的时候，狂风大作，乌云翻转。
斑车被吓了一跳，手一松，伞也被吹远，想去追回来。
「算了吧。」
番林把斑车拉进伞里，挽住他的手，伞顶着它的头，斑车也不吭声，只是微微歪了歪头，又伸直背，用头将伞撑的更高。
她想把伞举得更高，斑车就伸手过来，把番林的手与伞柄一起握在手里。
它的手还是很烫，番林觉得很温暖，在这样的大雨天。
还是从它手心偷偷溜出来。
手机传来振动，却没有留意它。
雨水像小河一样在地上流动，盖着鞋子的一半。
斑车今天依然穿着一双运动鞋，不是皮质的，所以几乎被雨水淋湿，番林的半靴也难逃厄运，表面的皮质已经微微变色，被浸湿了。
走路的时候鞋子卷起的雨水就被带上裤脚，惹得周围一片全是潮潮的。
连脸也不例外，两人的脸也被迎面吹来的斜雨，溅湿。
又走了一段，番林的领口处也渗进雨丝，幸好，上衣还保持干燥。
「斑车。」
番林突然出声讲话，伞因此晃动了一下。
又被扶正，「我在」，怎么了。
「你想出门玩吗？」，我们可以出国旅行。
「！」
「好！」
斑车很喜欢出门玩。
「回去问问棓苣，得去办签证了。」
番林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构思想去哪里玩。
就到了门口，屋里的光透出来，照着地上的草，看上去是黄黄的。
有身影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向门口，窜动，狗的影子站在鞋柜旁的窗户边，覆盖住一些光。
他知道我们回来了。
番林翻包，包里实在装了很多东西，里面就传来指甲刮门的声音，然后咔的一声，门被从内打开。
棓苣学会了开门。
「晚上好。」
番林向他打招呼，后者站在地上摇了摇尾巴，然后看向他们，斑车后一个走进来，它转身看看自己的屁股，又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扯了扯衣服，把门轻轻合上。
三人出了玄关，进了客厅，电视机已经被打开了，正在播放旅行广告。
角落的狗碗，盛放的食物也被吃得干干净净。
现在提起这个话题就最好不过了。
「棓苣，我们去旅行吧。」
番林把包取下，放在茶几上，刚好按着遥控，就换了一个台。
广告标的中介电话早被她记了下来，她去沙发坐下。
「汪」（好）
只是他看上去有点意兴阑珊。
「他说好。」
斑车这两天已经习惯了充当两人的翻译机。
那只要决定目的地的话，沙发上一人一狗盯着她，番林却已经打开电脑开始在搜集攻略。
「明天我带棓苣去做检疫证明。」
「好！」
「好像会耽搁一些时间。」
「好！」
「我问问米戈。」
「好！」
似乎说什么都回答好。
刚好要跟他说我们已经到家，番林拨通了电话，对面却传来闷闷的声音，好像在抑制什么，不知觉连呼吸都变得慢了下来。
话筒中只有呼吸与沙沙的电流音，番林没有讲话，因为对面也没有。
隐约间，好像听见了来自乌壬的抱怨。
然后米戈忍不住出声笑了，声音却还是在颤抖，听上去柔软无力。
番林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挂断了电话，而鼻尖与耳朵却像烫到一般，且逐渐变粉。
他真的是…干嘛要接起来。
过了一会儿，微信亮了，是米戈发来的信息。
「等我一会儿。」
番林把手机关上，走去二楼，洗脸洗澡换睡衣。
回来时手机在振动，便接了起来。
「喂，怎么了」，他的声音听上去更有磁性，同时还很温柔。
「我们到家了，还准备问你们关于出国的事。」
「刚才吃饭怎么不问？」
「忘记了。」
「我把微信推你」，说完的同时，手机亮了，已经发了过来。
那边有潺潺水声，「水放好了」，乌壬又在讲话，他好像很不满自己霸占了米戈，一直在强调存在感。
「挂了。」
「嗯，晚安。」
番林挂上电话又继续坐回来。
进行到哪一步了。
对，我们还要去买旅行用品，转换插头……
夜深了，番林把电脑带去了卧室，她刚才和中介聊了聊，明天见面把证件都给她。
然后带棓苣去医院，希望可以顺利出国。
第二日：
「嗨」，「我是van」，「你是米戈的朋友吗」，两人在万水街路口相遇。
「对」，「他昨晚把微信推给我。」
「那我们走吧」，为了不显奇怪，番林牵着棓苣，今天换斑车独自在家。
尽管在出门时，斑车告诉番林，棓苣想要一双自己尺码的鞋子，光脚踩在地上还是让他不太能接受。
只能先这样，待会在商店碰到就买一双。
番林把证件都递给她。
「这次出行很仓促」，「是有什么事情处理吗？」
「没有」，「想出去散散心」。
回到家，番林让大家去整理自己的东西，棓苣脚上终于踩了一双除了奶牛拖鞋以外别的鞋子。
一双小狗运动鞋，但它现在又要被脱下来。
她还狠狠购物了一番，玄关处堆满了袋子和各种礼盒，斑车一起帮忙拿了很多趟才完毕。
鞋子胡乱倒在玄关，门垫上今天难得同时出现这么多双鞋。
斑车去外面的露台上捡那些以前藏在这里的球，上面有很多牙齿撕咬之后留下的不平整划痕。
吊椅受到风吹而微微摇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蜷起膝盖，又伸直，站了起来。
玻璃门从后面缓缓拉上，番林也走了出来，她头上戴了一个遮灰的头巾，看上去像欧洲的保姆。
棕褐色相间的格纹，还戴了手套，拿着一块白色抹布。
斑车怀里的球没拿稳，掉了一颗在地上。
滚到番林脚边，捡起它，放在吊椅旁的桌上，像那天的书一样。
风真的有些大，搬来之前没察觉，搬来之后，似乎隔三岔五都是刮风下雨。
好像还没晒完一天完整的太阳，也从没有在这里晾晒过衣物。
从旧小区匆忙离开，只是几天就敲定好新的住所，连家里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觉得惊讶。
甚至那些摆放在室内的家具，也包括室外的这些，保护套还是笼罩在外面，一直都有一层距离感。
好像它们此刻还是商店所有物，我们之间还是有那么一层薄膜，或多或少。
应该是吧。
风卷起庭院中央摆放的秋千，灰绿色的绳就带着座椅摇晃，这里还是一片生疏的领域。
番林很喜欢秋千，它把人带去半空中，又无数次安稳着地，很少有一样物品能这样带给她安全感。
我们好像刚搬来这里不久，这下，又要暂时离开了。
在整理好所有携带物的这几天，van亲自来了家里一趟，她已经拿到出国相关的一切物品，效率快的让番林决定下次也要找她，比电视上的广告好用到不知多少。
番林把庭院里的秋千架用一层油面材质的幕布遮挡起来，底部用绳子系的紧紧的，好像没有东西能穿透它。
在完成这一切之后，番林回到阳台，把隔断露台与庭院的那扇玻璃门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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