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向流星许愿》
死而复生。
对于自己感到陌生，已经变成大人的友人抱住自己，“欢迎回来。”未尽的话是，你只能再活三个月。
“谢谢你，硝子。”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坦率。你笑着摆了摆手，“只有知道自己最后的生命期限，才好真正投入地活着不是吗。”
是啊，自己的过去不就是一直浑浑噩噩的吗，直到最后才知道想要什么，现在去做也为时不晚啊。只要还活着。
自己陷入假死的十多年里，记忆还停留在学生时代，那些青葱岁月宛如还是昨日。
你们对那个人都没有主动开口提起。
“具体的问悟吧。”
“……好。”
她避开你的视线，“我去抽个烟。”
“好。”
你盯着她的工作台发呆。多年不见，硝子已经变得更加具有成年人的魅力了，自己呢？
你看着倒影的人影，附上脸庞——依然停留在了记忆的最后一刻。你的思想、你的□□，你的灵魂归宿也都将截至在这一年。
挺好的。你难以想象本就不是美人的自己，脸上还要再增添岁月的痕迹。
你想着，或许你回来，是上天给你安排的特殊的礼物。你有未尽的使命。和他人的约定。
脚步声响起，你循声望去。是一个穿着制服，头戴眼罩的高个男人。你必须仰视他。那个银色的头发倒是熟悉，于是你迟疑地开口，“五条——悟？”
“哟~好久不见。”
啊啊，是14年2个月03天了。
“你变化好大啊。”你感叹，凑过去比划了下身高。
因为长期灌营养液，你的身体是远超于常人的虚弱。瘦弱见骨。
你半是羡慕半是欣慰地看着过去的友人。
“……”
“……”
你们默契地陷入沉默。
应该聊什么好呢。
这么多年你过的还好么？这是不是有点俗套。
你猜测，以五条悟的性格肯定能过的很好。所以这句敷衍的问候被你压在了喉咙里未说出口。
于是，你转而开口，“通关了吗？”那是最后一个暑假，印象中和对方打的一款单机游戏。
他似乎陷入了回忆，因为那副口罩你看不清他的任何神情，倒是唇角的笑容弧度不变显得游刃有余，就在你以为会听到“我是最强的，那种东西，早就通关了”的自信话语时，你却听到对方说，“没有。”
稍微变得低沉的声音更具磁性。
你捂住自己因刚苏醒而敏感的耳朵。
大人模样的五条悟确实变得成熟了不少。至少视觉上、听觉上是这样的。
“怎么会？”你不是号称最强的五条少爷吗。
虽然现在的他可能不会再这样说了，但还是与记忆出现了偏差，你确实被勾起了点好奇心，同时也是为了缓解潜在的沉闷，以及另一种因对方的到来莫名的、强烈的焦虑感
真的要开启这个话题吗。你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但除此之外你也想不到别的了。比起尴尬，沉默更让人窒息。于是你再次追问了一遍。
“……”他唇角的弧度消失了。
“我有点饿了。”
“对不起。”
你和他同时开口。
那种焦虑的源泉被落实了。
你并不想听到。所以有预感了的你才开口的。
“对不起。”
你不想知道。
“对不起。”
“不要这么对我说——！”
你听到自己的嘶吼，像被惹恼的野兽。
这不是你想要的答案。
你毫无形象地撑在硝子的手术台上干呕。为那猜到的不想承认的可能性。
对方默默在一旁候着你。
你仿佛听到最后一个夏天那聒噪的蝉鸣，那个夏天真的好漫长，但你希望它能更嘈杂一点，能填满自己空缺的心以及不想再运作的大脑。
你听到了那个未尽的答案，听到自己美好幻想破碎的声音。
2007年，夏油杰叛逃。
2017年，夏油杰被处刑。
你和他再次错过了。
兴许是刚刚醒过来，你的身体过于虚弱，只是流了几滴眼泪就让你喘不过气，对方碰上你的身体，你似乎被触及灵魂的烫地痉挛了下，但那温度却让你留恋。
他也适时地揽住你，没再开口。静静地与你“分享”这份寂静的死亡。
“扣扣。”
你惊醒，从对方的臂弯里抬头，家入硝子回来了。
“对不起，我拿个东西，急用。”为什么他们都要对自己说对不起。你抿唇。
已经留着长发的硝子咬了根未点燃的烟，似乎已经等了一段时间。
“你们继续。”她带上了门。
“……”
你推开五条悟，对方的制服已经被泪水沾湿。
你垂眸，要是以前的他肯定会借此欺负自己一顿，但成年的他却接受了。或许是出于失约的负罪感。
于是你淡淡开口，声音沙哑、陌生无比。
你听到自己说。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让你们独自承担了这一切。我也太狡猾了吧，不想面对就逃避地睡了这么久。杰也太狡猾了吧，自说自话地、一声不吭就走……掉……”
声音到最后甚至不能完整发出完整的音词，你也不在乎对方是不是能听见听清。
“我还有好多好多，想要和大家一起做的事情。”
应该承载四人回忆的记忆图册里，我却缺失了。已经丢失的碎片，无法再拼补回来了。
你恨自己过去幼稚的不负责任的决定。
你意识到自己的苏醒并不是上天的奖励，而是迟来的极刑。
“……我知道。”
他动作温柔地抹掉了你的眼泪，但源源不断。
他也耐心地擦拭。
兴许是这行为超出了你对五条悟的认知，打从心底里感到陌生不耐。你撇开了头。
对他生了份无名火，同时更是对这归责他人推卸责任的二次逃避行为而自我唾弃。
“我饿了。”
“好，想吃什么？”
“荞麦面。”
“……好。”
带去吃的你一人点了一大份，食量本就小再加上还未适应食品，胃部立刻就发出了剧烈的抗议，你还没来得及多塞几口，就忍不住对着垃圾桶狂吐不止。
你以为自己会遭到五条悟的嘲讽，但他却只是给你递了个纸巾。你似乎又忘了，他已经不是那个总是酷酷双手插兜，用贱贱语气一直调笑你故意逗你抓狂的少年了。
宽大到能覆盖你整张脸的大手此时正顺着你的背，你听到他说，“还是吃点清淡的流食吧。不要勉强。”
“我就要吃。”你咬牙说完下一刻就呕了出来。
刚吃下的食物已经都吐干净了，现在是反的酸水。
“……”
他不由分说地拉住你的手腕，将你拽起，横抱在了怀中。
“喂，我还没吐完。”
你惊异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从前还有洁癖的他如今这么不在乎了。
难道是变异成了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大叔了？
“那就吐我身上吧。”
你听到他这么说，整个人气结。
看来是决心带你走了。
五条悟这个人脾气倔强程度只会比你多，你终于摸索到了那份久违的熟悉感。
在过去的全盛时期，兴许还有挣扎的余力，现在的你连自己做选择的权力都没有。
你自暴自弃，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靠在五条悟的胸膛。
你开始胡思乱想。
毕竟这是你第一次被人公主抱，但却没有一点浪漫的氛围，反而弥漫着淡淡硝烟。
你发现也只是周围的视角发生了一丝转变。并没什么新奇的。沉寂的心犹如被砸入一颗莫名闯入的小石子，下一秒就恢复了平静。
倒是心底的某个念想也随之落了空。想象的和实际的差距真的很大。以后还是让它们停留在念想阶段吧。至少美好点。
你的余光察觉路人们不断落到这里的视线。
情侣吵架了？好帅。
是哥哥和妹妹吧？
五条悟抱着你长腿迈过，你听到擦肩而过的女子高中生小声议论。
两个都不是，谢谢。
夜风拂过你的脸侧，宁静美好。
你却希望此时能有什么填满自己。
什么都好，是谁都行，帮我关掉那个运转意识的按键吧。
你已经疲惫不堪。
送到过去的出租屋，他转身欲走，你迅速地扯住了他的衣角。
他停住。
要是对方想走其实你也拦不住。
但他没有。
你们沉默地进屋。
你能理解对方，毕竟你自己也不知道从何开口。
但你讨厌沉默。
未开灯昏暗的室内，你只能借着模糊的月光用视线勾勒对方成熟的轮廓。
你讨厌沉默。一刻都忍耐不了。
你直接解开衣服扣子。
尚还青涩的身体在暴露在了冷冷的空气中，你感觉自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说话。”
别比我还像个死人。
以前的你不是最能讲了吗。
你不满地抿唇，拉起对方的手放在自己身上。滚烫的热度让你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喂叹。
他骤然向你倾身将你整个禁锢在身下，巨大的阴影将你笼罩。
对方能将你尽收眼底，而你的视野里只有黑黢黢的一大块黑影。你撇了撇嘴，这不公平。
于是你扯下对方的眼罩扔远，但随即又后悔了。
此时唯一能看清的部位是五条悟的漂亮眼睛。似将全身上下将优点集于一点的他的眼神里却满是你看不懂的情绪。啧，还不如罩着。徒增烦躁。
“我身上没有带套。”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的。
“嗤，谁随身带套？”你好笑地想拍他的脸，但老虎的胡子依然摸不得，他瞬间就抓住了那只意图不轨的手腕。
“……”
你挑眉。
“我这里也没有。”
对方欲起身，你反手拽住对方的衣领。另一只手也向下探去。
假正经。
你撇嘴。
“别去买了，直接做。”
你用命令般的语气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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