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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非人


人界帝王聚一界之气运,是一方小世界的关窍人物。若帝王遭遇毒手,会影响一方小世界灵气流转的稳定。

        皇城历来防守严备,不仅有皇帝自己的军队守护,各大仙门也在此加了屏障。按理来说,皇城是世间最安全之处,即使是妖王狱陀也无法轻易突破。

        但恰逢乱臣贼子起谋逆之心,里应外合妖族。皇城失守后,虽禁卫军及时反应,将贼子诛杀,但皇帝还是被妖族劫走。

        人妖两族缠绵近百年的战局,在此刻达到了最高峰。

        众仙门掌门齐聚灵衍宗,共商营救皇帝的计划。

        计划由灵衍宗掌门凌虚子主持,真人境高手几乎都参与其间。

        计划分为四路人马,第一路负责突袭妖王,第二路趁着妖王被突袭者转移注意,绕道爻山后崖救出皇帝,第三路负责伺机包围妖王及其部下,以支援第一路先锋,第四路负责殿后,确保皇帝被救出后能顺利回到皇城。

        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那负责突袭妖王的——此人选必须是最顶尖的战力。

        当世无人修成大罗金仙境,真人境末期便是最高的修为,达到这等境界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去掉隐世的、年老体衰的、修为倒退的,剩下的只有曲翡一人。

        修为顶尖、年轻力强,最是合适的突袭人选。

        真人境末期对上狱陀这天妖境,虽说大概率赢不了,却也可最大限度拖延住对方。等到端玉所带领的第三路支援到来,便算完成任务。

        曲翡接到安排时,掌门凌虚子只道:“你无需与狱陀硬碰硬,坚持到你师父带着人来支援你,便可寻机脱身。放心,我们做了周全安排,此一战虽险,但若众人同心,想来能化险为夷。”

        曲翡回了是,后抬头轻轻看了一眼凌虚子身后的端玉。

        端玉看起来与平时不同。平时的他脸上总挂着浅浅的温柔笑意,即使身处险境也极少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可此刻,他脸上全无表情。

        曲翡从不知道,原来素来温和的师父不笑时,五官竟是这样冰冷锐利。

        曲翡想问他怎么了,怎的心情这样糟糕?

        可凌虚子在,到底不方便说话。

        凌虚子嘱咐完曲翡,转头看向端玉,端玉轻轻点了头。

        一旁看着的曲翡估摸着这两人应当是还有要事商量,且不便与她说。果然,凌虚子与端玉一道去了灵衍宗主峰议事堂,一去便是大半日。

        曲翡忧心方才端玉一直心情不佳,于是便想在七云峰的山门前等他回来。她从天亮等到天黑,凌晨时分,天上突然下了雨,夜雨如丝,淅淅沥沥。

        曲翡撑着玉骨伞站在夜雨寒风中。直到天蒙蒙亮了,才在山路尽头看到端玉归来的身影。

        端玉不知在想些什么,不仅没撑伞,也没撑起灵力屏障来避雨。雨打湿了他柔顺的黑发与白色衣袍。

        曲翡见他这般模样,十分担心,便跑过去迎他:“师父,怎的下雨了也不知道撑伞?”

        她踮起脚,将一大半的伞倾斜至端玉的头顶,也不顾自己的肩头被雨打湿。

        曲翡问端玉:"这次行动计划定下后,你似乎一直有些不对劲,怎么了,计划有什么问题?”

        端玉这会儿才从沉思中回神,虽然微蹙的眉心依旧没有舒展开,却扯出笑容回应:“没事。只是议事晚了,回来时神思混沌,倒是没注意这雨。”

        曲翡语气带了些埋怨:“怎的这么粗心?”

        端玉没有回答,却转而偏头问她:“阿翡,你为何在这儿等我,是睡醒了来等的,还是等了一晚上?”

        曲翡被戳中心事,心里有些慌张,面上却强作淡定:“当然不可能是等了一晚上。我醒早了,起夜发现师父还没回来,便下山寻,赶巧碰上了。”

        端玉道:“我倒不知起夜时会经过我的房间。”

        曲翡:“……”

        曲翡窘迫地撇过脑袋,心里正懊恼自己撒谎撒得不够严谨,却突然听见端玉惊奇道:“是春天快到了么?春昙花竟有花骨朵了。”

        曲翡被吸引了注意力,看向路边的花树,果然看到了白色花骨朵。

        她高兴:“如此看来,等这次救完皇帝,差不多就能看到花开了。”说着,一脸笑意地抬头看端玉。

        端玉怔了怔,随即垂眸,低应了声:“是啊,你一向喜欢春昙花。”

        曲翡转身准备继续往前走:“我会好好拖住妖王,等事情圆满了结,就可以和师父一起去花谷赏春花了。”

        端玉突然道:“阿翡,对上妖王,你可害怕?”

        曲翡笑着回答:“我不怕呀,师父不是会很快带人来支援我吗?”

        端玉沉默着停住了脚步。

        曲翡有些奇怪,转头看他,却见他轻轻叹了口气。

        曲翡正想问怎么了,却见端玉指尖一点七彩琉璃色的灵光跃起,那光转瞬没入春昙花未开放的花骨朵中,于是那花层层叠叠的花瓣便绽放开来。

        碗大的洁白花朵,中间是淡黄的花蕊,在清晨的雨中美得静谧。

        “好看吗?”端玉问曲翡。

        曲翡看着绽放的春昙花,眼角是压不住的笑:“好看的。”

        原来师父也会有此等闲情逸致来施展开花之术,还真是挺有情趣呢。

        "愿春花为你而开。"端玉道。

        曲翡愣住。

        此刻万籁俱寂,有一阵风吹来,将曲翡鬓角的发吹散了。

        她正要抬手去拢那缕掉下的发,面前人的手却已经抬起,温柔修长的手指停在她耳边。

        曲翡心头蓦得漏跳了一拍。

        他帮她拢起那缕发丝时,指尖触碰到了她的耳垂。那触碰时的温度一直烧进了曲翡的梦境。

        梦境中,如玉般温润俊秀的男子头一回回应了她的心意。她抱住他,而他也抬起手,拢住了她的腰。

        ……

        爻山与妖王的一战如期而来。

        曲翡提一把银牙剑,在爻山那席卷黄沙的狂风中,对上了天妖狱陀。

        这是她头一次见到这位赫赫大名的妖王。

        与想象中不同,狱陀并非是个奇形怪状的不明生物,反而外形俊美异常。

        刀削般锐利的眉眼中带着丝邪气,若非他手中那把标志着他身份的苍蓝色邪剑焰雪炎,她都要被这人的容色晃到眼睛了。

        狱陀立于红云之上,瞅着曲翡容貌有几分讶异,随即调笑:“仙门就让你这样一个娇滴滴的貌美小女孩来战本君?”

        曲翡凝神:“少废话。”话落,举起银牙便攻去。

        两人一交手,狱陀才惊道:“如此年少却已至真人境末期,便是你在东海斩了藤姥半条命?”

        曲翡没有说话,她的任务是引开狱陀,当下一边战,一边将战局引出爻山。

        狱陀似乎心情不错:“端玉之后,本君已许久没遇上能打的对手了。本君方才还在感叹百年前不该对他下手那么重,让自己少了个练手的。好在仙门也不全是废物,如今倒又有了个你。”

        曲翡听他轻飘飘地提起百年前他将端玉打碎经脉、害他修为倒退那一战,当即怒从中来,灵力瞬间又提了几成。

        狱陀奇道:“怎么?端玉是你的老相好?那薄情寡义的道士有何滋味,小美人不若入我妖族……”

        “闭嘴!”曲翡举剑捏决,当即一个大招下去。

        她已将狱陀引开爻山至约定好的地方,支援的人差不多该来了……

        曲翡一边想着,一边迅速后退了一段距离。

        大招后的飞沙散去,原地却不见狱陀身影。

        曲翡一愣,正要寻找对方,邪气的声音贴着后背传来:“这招不错,不过想斩本君还是欠了火候。”

        曲翡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后心一道大力袭来,是狱陀一掌击上她。

        她被打得往前摔去,带着雷电的妖力瞬间自后心席卷她的经脉,令她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狱陀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小美人,若你求饶,本君可手下留情。”

        曲翡冷笑,抬眼瞪他:“向妖低头,我宁可死。”

        就在双方都以为战局已定时,曲翡经脉里的那股来自狱陀雷霆掌的妖力却突然被化解了。

        曲翡经脉的创口迅速复原,这稀奇情况令两人皆是一愣。

        而曲翡率先反应过来,迅速飞起,拉开了与狱陀间的距离。

        战局一时间有些微妙。双方都锁紧眉头盯着对方。

        狱陀惊讶于眼前女孩能化解他的雷霆掌。不说灵力运转完全相逆的人类修真者,即使是同出一源的妖受他一掌,也不该有能力消化这掌的能力。

        除非……狱陀突然想到了一个离谱、却合理的解释。

        曲翡却来不及纠结为何自己在妖王绝技的雷霆掌下却毫发无损。她在思考另一件事——按照约定,端玉所带的援兵应该到了,可如今周边哪有旁人?

        难道端玉等人已经被妖兵提前阻截?

        “你是不是知道我们的计划,提前劫了我师父?”曲翡问道。

        狱陀却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容极为狰狞:“好个仙门,竟用如此手段算计本君,本君定要叫他们碎尸万段。”

        狱陀答非所问,曲翡却只道他口中的“算计”指的是仙门营救皇帝的计划,而“碎尸万段”四个字,是他承认提前击杀了端玉等人。于是当下怒极,提了全力,拎着银牙便攻去。

        这一回合曲翡用了全力,狱陀却不知为何,出招有些迟疑。一时间,差了一个境界的两方竟打得难分难解。

        曲翡做了最坏的打算,赢不了,也要与狱陀同归于尽。

        端玉要守这人间,那她就不会让他所愿落空。

        最后,她以受了邪剑焰雪炎破丹一击的代价,同样用银牙剑穿破了狱陀的妖丹。

        妖丹碎裂,妖王躯体即将消散。

        “这般可笑的结局,倒是本君从前未曾想到的。"狱陀玩味地笑了一下,似是有什么绝妙计划:"不过……仙门用你来杀我,又怎知不是制造了一个更可怕的敌人?你之根骨,比我更胜一筹。百年时间修至真人境末期,呵,加以时日,你必能为我族带来荣光……”

        说着,妖王狱陀指尖忽然点上曲翡的眉心,像是在探知什么,最后,虚虚一握,曲翡识海便出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这仙门施加于你的血脉封印,本君便替你解了。青妃,你需成为吾族之荣耀!”狱陀张狂地笑着,而在这笑声中,他的躯体化为齑粉消散。

        狱陀临死前一番疯言疯语,曲翡还没来得及思考究竟为何意,却被自己身上伤口吸引了注意力。

        她虽受了邪剑焰雪炎致命一击,却奇迹般得伤口恢复如初,苍蓝色的邪剑啪得掉在了地上,仿佛那捅穿内丹的一击从未发生。

        曲翡愣愣地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邪剑,光滑如镜的剑面倒映出她的脸。

        一道血红色的印记出现在她额上。那印记与狱陀额上的妖王印一模一样。

        曲翡突然想起曾看过的《广物志》的一段记载。与人类不同,妖族对其幼崽无与生俱来的怜爱之情。于是为保种族延续,妖族的血脉存有先天禁制——父母无法对未满百岁之亲子造成真正的伤害。

        曲翡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从前听说的那些关于她身份的流言突然回响在耳边:“或许……曲翡本就不是人。”

        不……这不可能。

        曲翡压下心中惶恐。要相信师父,要相信七云峰,那是她的家。

        ……

        与妖王狱陀的一战,曲翡耗尽了几乎所有灵力。从爻山回灵衍宗,御剑原本仅需半日,她生生走了七日才回来。

        抵达宗门的那天,她依旧穿着寻常的弟子制服,唯一的不同,是额上多缚了一条额饰。额饰盖住她额头无端长出、却又洗不掉的红色印记。

        入宗时,有弟子在宗门前等着,见她来了,高兴地招呼:“一早听说翡师姐击杀妖王狱陀,端玉真人早备下庆功酒席,师姐怎的这么多日才回来,叫我们好等。”

        曲翡一愣:“师父他……没事?”

        弟子奇道:“端玉真人会有什么事?”

        既然没事,为何他没有出现在约定的地方支援她?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曲翡一步一步走回七云峰,一路上遇到的各弟子都笑容洋溢地与她道喜。妖王陨灭,仙门一片欢腾。

        只是曲翡越看,却越觉得热闹喜庆中透露出几分诡异。

        一个接一个的疑团出现在曲翡脑中。

        为何没人提这次行动的最终目标——人界皇帝是否安全回了皇都?

        为何与狱陀一战后,仙门没有派任何人来接她回去?

        为何她回来的这一路,始终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她?

        可所有的疑虑凡一抬头,就立刻被压下。在曲翡心中,任何猜疑都抵不过七云峰这近百年给过她的温暖。她想,只要回到七云峰,只要见到师父,师父一定会给她合理的解释。

        七云峰上山的路从未如此漫长,曲翡撑着银牙剑一路向上,走至山顶几乎有种力竭的感觉。

        她走到峰顶主殿前,跪在大殿门前大喊:“师父,弟子不辱使命,已将狱陀斩于剑下。”

        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

        曲翡等了许久,这才站起来进入殿中。却发现殿中空无一人。

        端玉不在七云峰,那他在哪?

        曲翡恍惚地走回自己所居小院,却不想在此碰见师姐曲虹。

        曲虹似乎在看什么信,见她进来,慌慌张张把那一页纸用灵火烧成了灰烬。

        曲翡见到曲虹,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所有委屈涌上心头,连声音都带着哭腔:“师姐,师父怎么不在?阿翡一路回来,好累啊……”

        曲虹愣住,似是被曲翡满脸的绝望惊到。难道她……已经猜到了?

        不可能,一切安排得天衣无缝。

        良久,曲虹才定下神,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略显尴尬的笑:“师父在主峰,正和掌门、长老等人筹备你的庆功宴呢。”

        曲翡点头,似乎真的松了口气,没头没脑道:“原来如此,我知师父不会放弃我。”

        曲虹继续说道:“庆功宴戌时开宴,你这主角可别迟到,快梳洗一番,换身新裙子去参加吧。”

        曲翡应和下,这才想起方才的情景,问道:“师姐,你方才烧了什么?我瞅着那信页页脚有银蓝云纹,我若没记错,那云纹似乎是大师兄所用的身份标记……”

        “那信没什么大不了的!”曲虹笑着打断她,“师兄护送皇帝回皇都,现下还没回宗门,所以来信说你的庆功宴不参加了。”

        曲翡没有多纠结为什么曲虹是在她的院落里看那封信,又为何一见她就烧了那信。

        毕竟,她实在太累了,她什么也不想思考。

        曲翡沐浴后,已有人送了新的衣裙来。那衣裙和平日里穿的灵衍宗弟子制服不太一样,洁白的布料上绣有繁复的银色纹路,看着十分隆重美丽,与灵衍宗的一贯风格不同。

        戌时,曲翡来到宴席的地点,宗门主峰后的花谷。

        正是冬末春初,花谷中虽还未有花绽放,却有不少将放的花骨朵。

        曲翡静静地站在花谷中,本该热闹的宴席却十分诡异地空无一人。

        她一言不发看着周遭,直到周身出现点点琉璃色光点。而花谷内的花一瞬全部盛放。

        这法术,她认得,不久前,端玉才在她面前施展了一次。

        那时他说:"愿春花为你而开。"

        曲翡扯嘴笑了一下,抬起头想要寻找施法者。

        而就在此刻,谷内突然金光大盛,光汇聚成纹路,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巨大的杀阵。

        阵路的光与她衣袍上花纹突然共鸣,曲翡便被束缚杀阵正中,一动也不能动。

        而不远处的短崖上,突然出现了许多人。为首的是掌门凌虚子并几位长老,皆是灵衍宗内的主事之人,而端玉也在其间。

        曲翡直直看向端玉,两人崖上崖下遥遥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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