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帕子

白景明收回了挑着苏洛煜下巴的扇子，背对着苏洛煜说道：“在下自然知道想和二皇子做交易，得先拿出诚意，让二皇子看出在下的价值。不过，若是将在下明码标价的“出售”给二皇子，这和在下楼下的诸多姑娘有何差别呢？”

        白景明说完，苏洛煜并没有开口，反而只是盯着白景明的背影。

        白景明沉吟片刻后，苏洛煜注意到他如白玉制成的左手手上一直在掐算推演着什么，当他那手指停到食指的第三个骨节时，终于再次开口：“二皇子从明日起连登我云韶楼一月，一月后王帝必赐给二皇子两位美娇娘，届时二皇子将在下接到府上即可，在下自当为二皇子排忧解难。”

        苏洛煜将茶杯中最后的一口茶一饮而尽，手中再次把玩着那精巧的茶杯，眼睛抬也没抬的说道：“居士好大的口气啊，居士凭什么要本王在此虚度一月光阴？若一月之后，王帝并未赐妻妾，又或者妻妾到府后居士无法铲除，这不是害了本王吗？居士要本王如何相信你？”

        白景明注意到苏洛煜的茶杯已空，再次提起茶壶想要为苏洛煜添茶。而这一次，苏洛煜抓住了白景明纤细的手腕，并抬头盯着白景明的眼睛，继续说道：“居士怎么不回答？居士可是被本王问的哑口无言了？”

        白景明的手腕被抓的紧，只得抬眸与苏洛煜对视，说道：“一月之后，若二皇子不满在下才学，或在下并未为二皇子排忧解难，在下自会去求在下的师傅出观入世，替二皇子完成大业。我师傅神机妙算，通晓万物，二皇子应该可以放心托付。”

        闻言，苏洛煜将白景明的手松开，松开时，那白玉般的手腕上添了几道刺眼的红色痕迹，不知为何，苏洛煜鬼使神差的多看了几眼，心想：白居士这手腕如此纤细娇嫩，竟然与女人的手别无二致。

        白景明收回手，便朝屏风后走去。苏洛煜一时有些摸不到头脑，只得干坐在椅子上自己添茶。

        过了约半盏茶的时间，白景明拿着一张帕子从屏风后走出来，递给苏洛煜，说道：“二皇子既来到在下这风月乐坊，想要常来自然是要有些痕迹信物，二皇子将此帕收下。若有人问起，就说二皇子所欣赏之人是云韶楼的解语花即可。”

        苏洛煜伸手接下了这张帕子，仔细端详。

        这微微泛着米黄的白色真丝帕子的上绣着红色木兰花绣样，上面还隐隐带着白景明独有的木兰花香。

        苏洛煜将手帕放入怀中，笑着说道：“不知这手帕，是楼下哪位姑娘的私物，是否也叫本王见过，日后别人问起，我与那姑娘方能不露馅儿啊。”

        白景明轻笑一声，忽然坐到苏洛煜的腿上，双手挂到苏洛煜的脖子上，娇着声音说：“自然是不用的，那位呀，可是我们云韶楼的解语花。这天下事虽不说全知全晓，但也知道个□□成，二皇子这要这位去撒个小谎还是没问题的。”

        苏洛煜自然知道这帕子应当是白景明的私物，如此发问，只是想逗逗这个年少老成的小孩子。哪知道这么一逗，他倒是坐到自己身上来了。

        因为离得近，白景明身上的木兰花香不住的往苏洛煜的鼻腔里钻。苏洛煜在推开白景明之前，没缘由的轻轻多嗅了两下。

        苏洛煜将白景明推开，自己也站起身，准备告辞，说道：“本王愿相信居士一个月，但一月为期，若居士并未助本王脱离困境，还请居士帮助本王请莫道长出山。本王先行谢过。明日此时，本王再来登门拜访。”

        就在苏洛煜转身走到房间门口时，白景明突然开口道：“二皇子明日来我云韶楼时可只带青舟侍卫一人。毕竟正常寻花问柳的公子少爷，都不愿旁人知晓。二皇子的佣人侍卫在我云韶楼楼下排了个长龙倒显得不自然。若想让王帝知道，自可叫青舟在府内传些流言。”

        苏洛煜有些尴尬的停住。他确实不知道那些寻花问柳的公子少爷的心思，所以只想到用大张旗鼓的方式引得“老鼠”们注意。虽说白景明说得对，但被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黄毛小子教训，苏洛煜心中也难免有些不快。

        苏洛煜拉开门，背对着白景明，闷闷的说了一声：“多谢居士提点。”

        白景明看着苏洛煜离开的背影，转身走到屏风之后，穿过书房和一间禅房，走入卧房的窗边，看着楼下那群王府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

        坐在马车上的苏洛煜将怀中的手帕再次拿出把玩起来。除了红色的木兰绣样外，苏洛煜还在帕子背后发现了处逸二字，仔细回想起来，似乎这个老成的小孩好像字处逸。苏洛煜心想：都说名是父母所期，字为师长所赠。白景明这名应当是出自《岳阳楼记》的那句“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父母期待如此；那么处逸为何呢？是处处享受安逸之意还是取《后汉书》所言的那句“游学周秦之都，往来幽、并、兖、豫之域，获覲乎在位通人，处逸大儒。”的隐逸之意呢。若只看外在和行为，这小孩应当是取了处处享受安逸之意。

        苏洛煜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出神的想着白景明。一旁的青舟也以为苏洛煜只是在考虑正事，便也没有出声搅扰。

        直到王府门前，苏洛煜都在出神的想着白景明今天的一举一动和那沁人心脾的木兰花香。

        青舟见苏洛煜迟迟不下车入府，以为苏洛煜是担心府中新来的女子妻妾，他便开口道：“王爷，青舟引入的妻妾夫人们皆为家中旧识老友，王爷只管放心。”

        苏洛煜听见这话方才意识到自己出神，定一定神后对青舟说：“你办事，本王自然是放心，方才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我们走吧。”

        下了马车，苏洛煜就又带上那一副玩世不恭，欢乐颓废的笑容的走入王府。

        走入王府正厅，苏洛煜没有一丝正经的半“瘫”在主位上，大声的对青舟说：“哈哈哈，青舟啊。今日我可是在这云韶楼遇到了一位妙人啊。明日起，本王已约下那位妙人半年之契，你要日日随本王前去啊。”

        青舟自然知道苏洛煜是在将这话说给府中“老鼠”听，配合道：“是，王爷。王爷昨夜吩咐的寻美入府，青舟已安排妥当，不知王爷今夜是否要哪位夫人侍奉左右？”

        苏洛煜继续把玩着手中的帕子，看似不经意的说：“你安排就好，若不合本王心意，本王可是要罚的。”

        青舟称了一声“是”，便去后院安排去了。

        到了夜间，苏洛煜坐在床前，青舟在外敲响了苏洛煜寝房的门，在外恭敬的说道：“王爷，青舟将灵儿姑娘带来了。”

        苏洛煜心中一震。灵儿？会是那个灵儿吗？

        “进来吧。”

        青舟闻声推开房门，带着初灵儿走了进来。

        “小女初灵儿，拜见王爷。”

        初灵儿一进房间便拜倒在苏洛煜面前，直到青舟关上房门，苏洛煜才起身去扶。

        苏洛煜有些颤抖的扶起初灵儿，问道：“灵儿姑娘不是在保护我王妹？为何会出现在此？可是我王妹她”

        初灵儿作为大楚七公主苏念雪的贴身护卫，如今出现在这并不是个好兆头，作为最疼爱妹妹的苏洛煜难免有些担忧。

        初灵儿见苏洛煜担忧，急忙回答：“王爷放心，公主已与皇太孙于南境汇合，特命臣前来相助二皇子。”

        听到此话，苏洛煜那颗担忧的心也算是落了地。

        这一夜，青舟安排的也算妥当，早早的在苏洛煜的床下为初灵儿放好了被褥，初灵儿也刺伤了手指留好了落红手帕。这样一来就再无人怀疑初灵儿的身份，初灵儿也可名正言顺的留在苏洛煜身边贴身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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