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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心意


自打那日苏洛煜骑马带白景明出城后,白景明的心就平静了下来。

        可能是苏洛煜意气风发,满是自信的样子平复了白景明的不安。

        几日来,白景明不仅练功和读书时又能静下心来。

        甚至他还觉得读到一些从前不太懂的地方,现在都是一片清明。

        白景明心情好,跟他最为亲近的“四季”心里也高兴。

        启夏虽然嫉妒苏洛煜能在白景明的生命里起到如此大的影响,但也是高兴的。

        他其实并不求自己的情感被白景明注意到,他只希望白景明开心平安就好。

        毕竟若不是当年白景明的一时心善,从綦家主母的手下救下自己这个私生子,他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在三年前白景明像一个天神一样落在自己面前时,启夏就已经下定决心。

        这条命,这口气,这一世,他的一切都要献给白景明。

        所以,尽管他妒忌苏洛煜,但他也绝不会对苏洛煜做什么,他还要为了白景明好好保护苏洛煜。

        出城那日以后,心情平静下来的不仅只有白景明一人。

        苏洛煜原本不确定白景明的真实心意。

        所以他前一阵才会用清理府上细作的方式转移心中的不安。

        他怕,

        他怕白景明只是一时兴起才同他这般,

        他怕在他投入身心后,白景明头也不回的离开。

        但自从知道了白景明不仅和自己一样时常思念着彼此,还为了他们的未来而担忧。

        苏洛煜那颗飘着的心也渐渐的沉了下来。

        一个月在苏洛煜和白景明的互相陪伴下,一转眼就过去了。

        和秋天一起如约而至的还有王帝赏赐妻妾的诏书。

        来宣旨的还是那个老太监,宣旨后老太监接过赏银时的笑容依旧谄媚,苏洛煜也一如既往的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接旨。

        唯一不同的就是苏洛煜的心不再如从前一样。

        从前的他,并不在意王帝赏赐给他什么,又是如何用赏赐变着花样的羞辱试探他。

        如今的他,或许王帝赏赐给他其他东西,他仍然会不在意其中的侮辱与试探,唯独赐他妻妾,让他心中翻涌起前所未有的想反抗的念头。

        苏洛煜现在所有的爱慕与思念都在白景明身上。

        他不愿意白景明的身边有除了他以外的有可能阻碍的他们之间感情的人。

        他也不愿意自己的身边有除了白景明以外的会阻碍他们长相厮守的任何人。

        但是愿意或者不愿意又如何,苏洛煜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仅仅是白景明的慎之。

        他还是大楚的二皇子,是复辟大楚的希望。

        他必须忍耐。

        在这诸多不幸中的万幸就是,早在苏洛煜与白景明刚刚相识的时候,就已经约定好,只要赐妻妾的召令一到苏洛煜的王府。

        白景明就会到苏洛煜的王府里小住,直至将细作妻妾清除威胁,化为己用。

        就在昨日苏洛煜在云韶楼时,白景明就曾算到今日就是降旨之日,白景明对苏洛煜说:

        “明日你便不用来云韶楼了,只管在王府里等着接旨。我算得降旨之时应当是在明日的午时三刻。等宣旨太监走后,我自会上门。”

        苏洛煜接旨后,随口向初灵儿问道:

        “灵儿,现下是何时辰了?”

        初灵儿看了看不远处的日晷仪,回答道:

        “回王爷,现下刚刚过了午时三刻。”

        苏洛煜虽已多次见证过白景明的神机妙算,但他依旧惊讶于今日的一切皆如白景明所言,连时辰都没有一丝偏差。

        待宣旨太监离开后,苏洛煜回到内院,屏退左右,自己一人站在那棵白景明所倚靠过的树上。

        他抬头望着微微泛黄的树叶,心中尽是那日白景明拿橡果砸他的嬉笑神态。

        正出着神,一道熟悉的温润声音从内院的门口传来:

        “这次我不必算,就知道你在想我。”

        苏洛煜回头去望,就见白景明正笑着站在内院门口。

        秋风微微吹拂着他散着的长发和白色的外衫,秋日下午还算充足的阳光撒在白景明的脸上,一时之间苏洛煜竟分不清白景明与秋日下午的阳光哪个更耀眼些。

        苏洛煜走上前去,轻轻拉住白景明的手。

        他感受到白景明的指尖泛着的凉意,问道:

        “可是来的时候吹了风?手怎如此凉?”

        白景明感受着从苏洛煜掌心传来的温热,反握住苏洛煜的手,浅笑着说道:

        “没有,我的手向来就是比旁人凉些。师傅曾说这是出生在丹疆的人有的特征,但不知怎的,我也有。”

        苏洛煜拉着白景明的手,二人坐到廊下的石桌旁,都静静的看着彼此。

        白景明见苏洛煜一直不开口,先开口道:

        “御赐的妻妾,明日几时到?”

        白景明的声音很轻,但是正是这样轻飘飘的声音落下时,似乎在苏洛煜的心上砸了个洞出来。

        苏洛煜从白景明的面上一时间看不出什么情绪,白景明只是平静的看着他,好像他们二人并未确定过彼此的心意一般。

        苏洛煜不知白景明是如何想的,但是他心中原本平复的不安又如死灰复燃般点燃了他整个心野。

        “处逸我”

        白景明看着语塞的苏洛煜,眼神一片清明,这让苏洛煜心中更是不安。

        苏洛煜轻轻放开白景明的手,轻叹一声后,似是下了天大的决心才说道:

        “此事终究是我负了你。你若是不愿同我再在一起,我们就此作罢,我也不怪你。”

        白景明这才明白他苏洛煜今日的异常竟然因为这件事。

        他伸出手,学着平常苏洛煜抚摸自己的头发时的样子,抚摸起苏洛煜的头发。

        他抚摸着苏洛煜的头发,他忽然发现他们两个人的头发质感截然不同。

        他的发丝柔软纤细,而苏洛煜的发丝有些发硬。

        白景明就这么一边抚摸着,一边说道:

        “慎之怎会如此想呢?我今日来你府里,不就是为了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吗?怎么会觉得我不愿意同你在一起了?这个办法自开始就是我提出来的。这是无数个从老天那里占卜出的方案中,对你所谋之事帮助最大的一个了。我怎会因为此事就抛下呢?”

        白景明的语气十分柔和,但说出的话却似乎有着无穷的力量,轻而易举的就抚平了苏洛煜那颗不安的心。

        苏洛煜抓住正抚摸自己头发的那只手,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白景明,说道:

        “可若明天妻妾入府,我就势必要同她们圆房。此事是我无论如何不愿做的,你可知道?”

        白景明原以为苏洛煜不愿做的事情是迎细作入府,因为那样他所谋之事可能会就此败露。

        但经过,苏洛煜这样一说,白景明竟发现苏洛煜不愿做的事情居然是和那两个妻妾圆房。

        他是因为觉得那样会辜负自我吗?

        白景明这样想着,内心一动。

        但不明不白的事情他向来是不愿意做的,所以开口向苏洛煜问道:

        “你不愿同妻妾圆房可是因为我?”

        苏洛煜听到白景明如此直接的发问,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是啊。如果我同她们圆房,对你岂不是很不公平?”

        白景明看着向来气定神闲,理直气壮的苏洛煜在此刻竟然红了脸,不禁笑出声来,打趣道:

        “若你同她们圆房觉得对我不公平,那么我也去找两个女人圆房吧。这样就算我们扯平了。”

        话音未落,白景明就被苏洛煜压倒在石桌上。

        苏洛煜握着白景明的手腕,语气中有些怒意的说道:

        “不可!大不了我向王帝禀明我是个纯粹的断袖之癖!不要他赐的妻妾了!你也不可同别人”

        苏洛煜还没说完,白景明略带木兰香气的唇就覆上了他的唇。

        白景明如此突然一吻,让苏洛煜的脑中原本的不安和怒气都化作了一片空白。

        去他的妻妾。

        去他的王帝。

        去他的这该死的俗世。

        这一刻,苏洛煜只想沉浸在白景明温柔绵软的吻里。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都觉得有些喘不上气的时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白景明微微喘着,面色绯红的问苏洛煜道:

        “慎之这下可知道我的心意了?”

        苏洛煜像个刚吃到糖块的傻小子一样重重的点了点头。

        白景明见他冷静下来,就开口说起自己的计划:

        “你不愿与那两个妻妾圆房,我又怎么会愿意让你与她二人同房?不过,虽然有能让你不与她二人同房的方法,但是那个方法可能会让你不大舒服。原本我是不想用的。但是我也真真儿不想让你碰其他人,所以可能要让你受委屈了。”

        白景明说是自己不愿意让苏洛煜与他人同房,但实际上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哪怕是苏洛煜与再多人有过露水姻缘,若是苏洛煜心中只有他一个,他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苏洛煜所谋之事就是要像墨翊说的那样。

        要将自己的全部化作筹码,与对手去赌去搏。

        但是今日见到苏洛煜对圆房一事的反应如此大,白景明心中除了惊讶,更多的还是暖意。

        他没想到,苏洛煜对自己的心意如此之深。

        苏洛煜一听有方法让自己不用同别人同房,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

        苏洛煜连忙说道:

        “处逸放心!现在纵然是要我挫骨削皮,只要能不同那妻妾二人圆房,我都愿意。”

        白景明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放在石桌上。

        “这药或许能满足你的心愿。”

        苏洛煜拿起这瓶看着并不起眼的的药瓶细细端详起来,白景明接着说:

        “此药若每日服下,就可以使人自服药时起昏睡至少七个时辰,且会扰乱服药之人的脉象,显出病重的脉象。”

        苏洛煜忽然明白了白景明的意思。

        他若是自明日起,就忽然昏迷,病入膏肓,纵然是神仙来了都不能叫他同那两个妻妾圆房了。

        苏洛煜将药瓶握在手中,看着白景明说:

        “就如此办!”

        白景明见苏洛煜一脸坚定,就知自己是劝不住苏洛煜的,只能无奈开口道:

        “你既选择这样那能否让我化作侍卫,晚上贴身照顾你。”

        白景明这话说得叫人浮想联翩,苏洛煜揽住白景明的腰向自己一拉,一脸坏笑道:

        “贴身?处逸想如何贴身照顾我?”

        白景明的连忙解释道:

        “我虽然已将这药的毒性降低至最弱,但终究会对你身体有所损害,若是晚上能贴身照顾你,我也好给你施以针灸,进而调理身体。”

        苏洛煜收起刚刚那副不正经的样子,正色道:

        “也好。不过这药我要服用多久才能彻底解除现下的危机?”

        白景明咬了咬下唇,估算了一下时间,然后对苏洛煜说:

        “最迟半月,最快或许一周。你伤着身子赚来的时间,我不会浪费任何一分一秒。”

        苏洛煜摸了摸白景明的头,笑着宽慰道:

        “处逸放心。你家慎之的身子骨强着呢,无碍。你千万不要冒险行事。我相信你。”

        白景明把头埋进苏洛煜的胸膛里,呼吸着他怀里的气息,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一定要尽快解决这两个妻妾,绝不能让苏洛煜伤到身子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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