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十四章:救卞宁志远勇担当
菇茑屯的几位乡亲带着鸡、山珍和毛皮货跟着路远志坐上进城的马车。
路志远在县文化馆一处贴满了白色标语的房间里找到了县《文化战斗队》的头目人赵队长。
“谁让你进来的?”坐靠在椅子上的赵队长把两腿翘放在书桌上眯着眼睛叼着烟卷问路志远。
路志远急忙上前几步把从北滨带来的一条“红滨”牌香烟恭敬地放在了赵队长摆放杂乱的桌子上说:“早就听说赵队长年轻有为,今天特来拜见,这点心意请笑纳。”
“你是谁呀?”赵队长用奇怪眼神上下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我是北滨的,在认真的学习了毛主席的《湖南农□□动考察报告》后,就到菇茑屯来帮助贫下中农同志们搞运动。今天这不就带来他们进城来开开眼界向你请教嘛,听说你也去过菇茑屯,咱这是有缘哪。”
“哦,北滨的,坐坐坐。”赵队长皮笑肉不笑地说:“省城的人到我们这小地方来,可是大神啊。”
“在赵队长面前我只是小学生。”
突然,赵队长话锋一转说:“你当我傻呀,和我说了半天的哩个啷,我估摸着你是有什么事才奔我这里来的吧?”
“我就说赵队长是高人吧,还真是,一眼就洞察了我的来意。既然都说得这样白了,那我也就不弯弯绕了。是这样,菇茑屯的革命群众告诉我,有个菇茑屯小学的老师在这里接受审查,他们想把她从县城带回去接受贫下中农的批判。”
“卞宁?门都没有!”
路志远没吱声。
赵队长得意地说:“虽说我们这是小地方,可阶级敌人却很疯狂,就拿卞宁这个女人来说,你不知道她在菇茑屯隐藏得多深啊,她不但用俄语与苏修保持秘密联系,还胆敢把苏修的靡靡之音拿到我们无产阶级的红色阵地上去公然宣传。我经过反复的调查和深挖才把她的那些有凭有据的事实给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可她却没有丝毫的悔改之意,就连我在现场亲眼目睹的事实她也不承认,顽固得很。”
“你和卞宁在一起工作过?在什么场合看到过她的现行?”
“我我没、没和她一起工作过呀。我在县文化馆,她在菇茑屯,是哪儿哪也挨不着的两股道。我刚才是说,即便是我亲眼目睹了事实她也不会承认,这是指她的顽固性。”赵队长自知说漏了嘴,忙给自己的话打圆场。
“我还以为你们俩一起工作过的呢,不然你和她又不是一个系统的,怎么会那么了解她的所为?”
“你啥意思啊?”赵队长拉着脸指着路志远问。
“别误会,我只是对你说的话不是很理解就随便问问。”路志远说罢朝站在门外的老乡招手示意了一下,几个老乡便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一一放在了赵队长的桌子前。
“如果,赵队长不愿意把卞宁交给菇茑屯的革命群众批判,那也不勉强了。就算他们走这一趟是白费心,这些东西怎么带来还得怎么带回去。”
看着自己桌前堆放的活禽和山货,赵队长心里一阵狂喜但却又极力地掩饰地说:“你瞧你,这是干嘛呀?你我不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嘛先别急,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路志远见赵队长眼馋着那些山货有松口的意思便不紧不慢地说:“贫下中农同志们虽说头脑是比较简单,但他们有很朴素的阶级感情,分得清“谁是他们的敌人,谁是他们的朋友。”他们来城里找你还不是希望能得到你对他们革命行动的认可和支持。”
“支持!当然要支持!贫下中农同志们的革命行动是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啊。”说着,他一边拉开桌子的抽屉拿出一些纸张一边对路志远说:“你看看,我俩是不打不相识,来来来,你来看看这些都是我整理的有关揭发卞宁的材料。看这段,卞宁用美人计让县教育科长把苏修唱片带到文化馆,在仓库里偷偷接听苏修特务头子给她的秘密指令,妄图把我们的红色阵地改变为苏修的“裴多芬俱乐部”,你看,还有这段”
路志远打断了赵队长的话:“材料挺全的,交给我吧。你赶紧把从菇茑屯带来的山货都收好了。这年头啊,在城里要想吃只鸡什么的,可真不容易啊,物资太匮乏了。”
“是的是的,这么说来,贫下中农同志们送来的东西我还真不能不收,不收就是看不起他们,不收就是不支持他们,你说是不是?那卞宁的材料和批判的事我就移交给菇茑屯了,希望你们以只争朝夕的革命精神尽快把这个女人的问题搞得水落石出。”说着,赵队长把自己手中的材料递给了路志远。
路志远手里拿着那些资料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对赵队长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得往菇茑屯赶路呢。卞宁在哪里?带我去吧。”
几个乡亲知道路志远已经把卞宁的事情谈妥了,便快步出门去套马车。
被剃了阴阳头、脸苍白的卞宁高一脚低一脚跟在路志远身后走出了县文化馆的大门。
室外的阳光让卞宁那双久困在室内的眼睛一时难以适应,她无法辨清自己身在何处,也辨不清自己这是去哪里,在精神恍惚中她推开了路志远扶她的那双手,脸上毫无表情地走着。这时,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曾无数次阅读过的熟悉身影—-苏联卫国战争时期的女英雄丹娘!丹娘身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赤着双脚被德国鬼子用枪押着在冰天雪地里走着、走着上了绞架,她的心猛然地感到一阵剧痛。
突然,一声急刹车在路志远身旁刺耳地响起,他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见到卞宁已被汽车撞到在地上身下流出一滩鲜血。
医院门诊部。乡亲们都焦急地站在急救室的门外。
路远志在急救室的病床边俯下身子不停地呼唤受伤的卞宁:“卞宁,醒醒!你醒醒啊!”
一位医生拿着手术单急匆匆地进急救室喊着:“谁是病人的家属?”
路远志:“我。”
“病人颅内有血肿,必须立即做手术。如果拖延处理就会压迫脑神经,那她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这是手术单,家属要进行签字确认。”
路远志拿过笔毫不犹豫地在手术通知书上家属一栏中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路志远。
清晨,室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照亮了病房。
路远志端来一盆温热水给卞宁洗脸,他一边轻轻地洗一边小声地说着:“卞宁啊,你已经睡了几天了,该睁开看看了。你知道吗,咱菇茑屯的孩子们已经停课好些日子,你要是还不醒来,孩子们可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你说是吧。”
过了十天,卞宁出院了。
路远志背着她走出病房。在医院大门外,崔校长和屯里的几位乡亲早已备好的两辆马车在那里等候着,大伙儿七手八脚的把卞宁抬放在铺着草和被褥的马车上,给她盖好被子顶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向菇茑屯的方向疾驶而去。
在卞宁住的小屋里挤满了来看她的乡亲们,他们闭住气地看着路志远给躺在炕上的卞宁一勺一勺地喂药。崔秀珍走到炕边俯下身子心疼的轻轻地唤着:“宁子!宁子!”
卞宁无神的两眼盯着屋顶。
崔秀珍叹息着:“唉,毁了,宁子给毁了”话还没说完,她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王二柱、宋小妮和几个孩子见此情景都围在校长身边小声哭成了一团。
路远志放下手中盛着水的碗对大家说:“都别难过了,乡亲们为卞宁已经做了很多,有的甚至把家里值钱的底都给翻出来。如果不是因为菇茑屯的乡亲们对她这么好,可能她的处境会更糟糕。我想,卞宁的父母若是知道大伙儿这样爱护他们的女儿,一定会很感激的。”
崔秀珍抹着泪说:“路老师你是知道的,就俺菇茑屯得这条件有谁愿意来啊,这些年县里也曾陆续地派过一些老师来,但都留不住他们。只有宁子来了,我们的学校才像学校,屯里的孩子才能像城里的孩子一样坐在教室里读书。这些年,宁子连自己父母家都很少回,她的心是在俺菇茑屯啊。”
“是啊,卞老师教俺屯里的孩子读书认字,看着孩子都比我们出息,俺是打心眼里感谢她哪。”
“卞老师如今病成这样,路老师,有什么需要俺出力的地方,你就尽管说。”
路志远的心里被这块土地上的人们那真诚和朴实的情感和语言深深感动,他说:“崔校长、乡亲们,我先替卞宁谢谢大家了。卞宁把菇茑屯当作是自己的家,这有缘于菇茑屯的孩子们给了她生活的勇气和快乐,菇茑屯的乡亲们像亲人般地照顾她和爱护她,让她在这里找到了实现自己理想的土壤。这是她的福气啊!”他回头看着躺在炕上的卞宁,稍稍停顿了一下又说:“卞宁遭遇了不幸,什么时候能恢复还是未知数。可学校不能因为她躺下而关了校门,孩子们也不能因为老师生病了而停了课。崔校长,我已经想好了,我来,菇茑屯接替卞宁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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