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车祸
宋持星从警局出来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赵莱她母亲。
她有点不自觉得慌乱，想着万一赵莱她妈妈跑丢了该怎么办？
不过宋持星又转念一想，她妈妈又不是小孩子，最起码的家肯定也是认路的，应该不会跑丢，去搞这种小孩子气的戏码。
她几乎绕了拘留所旁边的所有地方，绕了不知道多少圈，也没找到人在哪里。
宋持星转了五圈，终于停下了脚步，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人没了。”
她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和赵莱聊上那几句话，什么话不能以后再说，非要这个时候出个事才安心。
“他妈的。”宋持星骂道。
宋持星想着她应该是回家了，便出了公园，准备先去她家里看一下，好放个心。
宋持星找了一路想着骑个共享单车回家，但这一条大马路上别说共享单车了，连个过来的轿车都没有。
宋持星耐着性子，一路小跑的跑向赵莱家里。
赵莱家虽然住在一个小巷子里，但外面就是条大马路，连着前面的一条高速公路，显得奇长无比。
宋持星一路跑过来，终于看见斜前方赵莱家的那个小巷子，算是给她那吊起来的心带来一点不知道怎么来的安慰。
宋持星捂了捂胸口，她从初中中考跑完最后一个800米以后，就真的没跑过这么远了，这一段路，少说也有4000米，一路跑下来自己不带喘的，宋持星也挺佩服自己。
她过了大马路，前面就是赵莱家，宋持星刚要走到巷子里，突然大马路那处传来一阵争吵声，伴随着惊吓声一起，进入宋持星的耳朵里。
不知道为什么，宋持星从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
这预感让宋持星加快了想走的动力，但好奇心害死人，宋持星总想看一看到底怎么了。
终究对赵母的担忧超过了自己的好奇心，宋持星刚要迈腿走，突然那边一个大爷叫住了她：
“那个小闺女！”那大爷穿着一个布鞋，头秃的厉害，说好听点就是个地中海，“你等一下。”
宋持星按道理说没往后看，并不知道那个大爷喊的是谁，但本能使她回了头。
回了头她就后悔了。
那大爷眼睛很尖，看见宋持星回了头，就朝她走了过来：“你帮我们叫个救护车，我们这一个巷子里住的都是老大妈，没有几个用智能机的，而且啊，我们那些老年机，打电话还费话费，没你们年轻人这种的智能机便宜，你们这还快，人命关天，你就赶紧过去帮个忙。”
宋持星舔了舔嘴唇，想来想去，还是打了。
宋持星拿着手机，往现场走去，她无意间不知道瞥到了什么，猛地跑了过去，差点摔了个跟头。
她站在满身是血的受害人旁边，才确定自己没认错人，也没认错自己无意间瞥到的东西。
是个轮椅。
和赵莱她母亲坐的一模一样。
残疾人的轮椅并不轻，因为后面的袋子里总会挂许许多多的东西：纸巾，水果，吃的喝的什么的……只见那后面的水果和饭菜洒了一地，还掉出来了几盒化妆品。
宋持星看见了那轮椅被不知道什么车撞翻了过去，下面垫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赵莱她母亲。
她慌了，手机被她随便塞进口袋里，结婚没塞好，掉了出来。宋持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旁边围观的大妈说道：“小姑娘啊，这是你妈妈啊？”
宋持星没说话，慌慌张张的把掉在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拨打了120。
她手上沾了轮椅上的一点血，整个手机屏幕被她点弄的都是血迹，120打通的时候，宋持星带血的手还在抖。
“喂，120吗？”宋持星想开口说地址，但并不知道这条巷子叫什么，便将电话挪开问旁边的大妈：“这条巷子叫什么？”
大妈们都摇摇头：“我们又不住这条巷子里，谁知道这条巷子叫什么啊？”
宋持星还在一筹莫展的时候，那个地中海的大爷开口说话了：“小闺女啊，这条巷子叫胜利巷。”
宋持星赶忙说道：“胜利巷旁边的大马路上，有人出车祸了，电话号码就是这个。”
宋持星打完了电话，想把人捞起来，那轮椅重的厉害，她拉了好半会，才把轮椅拉了起来。
平常赵母坐在轮椅上面，总是腿上面会盖块布，如今这轮椅被撞倒了，那块布也掉了下来，赵母那双腿也暴露在人们的眼睛中。
她双腿里面的肉还裸露着，有的还滴着血，骨头都暴露出来，看的恶心的不行。
那几个大妈手机还磕着瓜子，看到这场面，瓜子也不磕了，只是说：“哎呀，你是不知道，我从这出来的时候，就见到一辆轿车开的好快好快，就跟飞过来一样，‘哧溜’一声就过去了，哎呀我当时就看到那景象，这大妈就被撞倒了。”
宋持星擦了擦眼上的泪，手上的血成功糊了一脸。
她的手半抱着赵母，两只腿半跪着，麻的已经没了直觉。
她现在只是在心里骂着：“这救护车他妈怎么这么慢？”
那大妈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宋持星，满是叹息的说道：“小姑娘啊，你是不知道，我才从那边来的时候，这女的在大马路上面喊着什么‘我是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还喊着什么‘宋持星去死’，你说这宋持星跟她什么恩怨啊，要被这个疯子咒死。”
宋持星没吭声，眼下无论怎么骂，只要救护车能来的快一点再快一点就好。
这地方太偏，没多少人来，救护车自然不会来的很快，那大妈就一直在那里说：“你是不知道，我就是被这个女的喊声给吸引过来的，结果吧，我来的时候，就看见她被撞了，那血啊，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哗哗哗流一地，唉，我当时年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距离现在多久了？”宋持星开了口问道。
“距离你来的时间……”大妈掰了掰手指头，“大概10分钟吧。”
宋持星抬头看这个大妈，双眼肿的不行：“10分钟，你就看着她被轮椅压着，也不知道拉开，也不知道叫救护车吗？”
“哎呀，我这一把老骨头了，拉不动啊，那个老大爷也拉不动也不是吗？”大妈解释道，“而且，打电话太贵了，这钱也没人给我……”
大妈话还没说完，宋持星就恼了，大骂道：“他妈的，难道一条人命还不止你那几块钱吗？”
那大妈不乐意了，将瓜子扔了一地：“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我有责任救她啊我？我看就算好的了，你什么意思啊？她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
大妈还想继续说，救护车就从那边开了过来，然后从车上抬下来担架，把赵母抬了进去。
“哪位是打电话的人？”医生问道。
宋持星站直了身子，举了个手：“我。”
“你跟我们去一趟。”
—————
宋持星坐在救护车上，神情就没好过。
车上的医生给赵母做了一个简单的小手术，止住了她大腿根还在流血的地方，才彻底放了心。
宋持星问道：“医生，她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医生皱了皱眉，“她的腿部本就受过重伤，如今这一搞，更加雪上加霜了。”
“那能治好吗？”宋持星有些小着急，“会不会更严重了？”
“也有那种可能。”那医生说，“她可能会变成植物人这种样子，也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那……那难道没有更能确定的结果吗？现在医疗科技这么发达，一个出车祸的人都解救不了吗？”宋持星急了，直接就想和医生摊牌说理：“人命关天，你们……”
“我们当然知道。”那医生叹了口气，“但是你要知道，底层并不是特别富有的县城，它在金川中还算是穷的你知不知道？这里现如今能有一定的医疗技术已经很不错了，如果救不回来，我们也尽力了。”
宋持星还想开口说什么，那医生便给她做了个“请”的手势：“门开了，先下去吧。”
底层的县医院宋持星取得比较少，更何况这是她第一次坐救护车，而且还是为了赵莱的母亲，自己上一秒才答应赵莱会照顾好她母亲，下一秒她母亲就出了这样的事，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担架车被推的飞快，宋持星一路上额头不停的冒冷汗，感觉自己跟个母亲一样，这担架车上的是她孩子一样。
宋持星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她像是一只无头的苍蝇，飞来飞去飞不出蜘蛛网，反而被粘的死死的，怎么都出不来。
担架车被抬进了手术室就关上了门，宋持星只能在外面等。
她坐在外面的等候椅上，抓了抓散落的头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
无论是之前自己家里家破人亡，还是宋茫搞外遇，自己都没有害怕过。
可是现在明明是别人家的事情，自己担忧的却不是自己。
为什么呢？
是因为她承诺过那个人，要照顾好她，而恰好承诺的那个人是她母亲。
她从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这一次她真的是堵上了自己的所有。
赵莱已经把一切都交给她了。
她没有选择，只有承担。
—————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开了。
那医生从门外走了出来，宋持星赶忙从椅子上起了身，问道：“怎么样了医生？”
赌债的成功失败，就在这一刻，
揭晓了一切。
接着宋持星就听到了医生那疲惫而又可惜的嗓音：
“抢救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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