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次生演替

“嗯？！”

“天怎么黑了？”

灵城西郊，一道粉色倩影凌空悬浮，衣摆迎风猎猎。

“奇怪……”

司颜不解的蹙眉，她从闭关的洞府出来后，便一路径直向东，朝着司纹所说的那座荒城飞去，

刚飞出灵城，前后也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上一秒还是天光正亮，转眼间竟已是漆黑的夜色。

秋夜风寒做不得假，她打了个激灵。

“此界也不稳定！”

司颜看了眼手中的纸片，眸中闪过一丝热切，不再思考异常的缘由。

“不管了……”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她便一刻也没耽搁冲了出来，自然不会节外生枝。

她看了眼西面的地平线，身上光影流转，相势逆位，相坐标借助相位差产生的驱力，将她像一支离弦之箭一样，推了出去。

几分钟后，司颜来到了司纹所说的根环境。

“司根，出来！”

她凌空而立，娇喝一声，阴影中一丛盘错的荆棘顿时被扰动，几个洪荒巨人般的树影抬起头来。

[敌袭！]

“敌袭！！”

树影摇曳婆娑，几道光幕亮了又熄灭，树叶沙沙，树木生长的抽条声、树枝折断的咔咔声此起彼伏。

天顶无月，一切于黑暗中发生。

“司根，出来！”

司颜又叱一声，相视野锁定了一株半伏在地的巨树，它有着人形的轮廓，泛黄的银杏叶下，一些奇形怪状的果实正在树枝上凝聚成型，

“？”

司颜眉头一皱，她好像看到这株巨树的顶起树冠和枝丫，交叠出一张人脸的轮廓，而那轮廓上赫然显示着凌厉冷峻的神情。

“你是司根？”

司颜转向人脸，飞上前去，顺手将那张纸片摸出来，凛声道，“画上这名男子，本尊要他的所有信息。”

[……]

[晴宝，这是什么情况？]

[糟了，是我不小心遗失的……]

[怎么会到了司颜手里？]

[怎么办？]

[园丁哥哥的信息必不能泄露！开启权柄战！！]

[破盾是园丁哥的套路，我们一用就露馅了！]

[我……我先联系牧舟哥……不好！异化场好像被屏蔽了！！]

[……切中微子通讯！]

[还是不行，这……这不是屏蔽……是相环境！我们周围空间的相态被改变了，信息流不在一个相位上……]

[怎……怎么办？]

[……跟她打！]

[对！跟她打！不惜一切代价！！]

“……司根，出来回应本尊，本尊耐心有限！”

司颜双手抱胸，正等待着回应，突然之间，噌噌噌数道亮光冲天而起，顿时将夜空映照的亮如白昼。

其中一道亮光径直冲着司颜面门而来，

她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枚个头跟她一般大的奇特果实，被一个树人掷铅球一般投射过来。

在她的视野中，果实的果皮很快被从内部融毁，竟露出了一大坨烧灼起来的不明金属。

[相解析。]

“……镁？”

司颜抬手一指，那红彤彤的一坨仿佛撞上了什么不存在的空洞，顷刻间消失不见。

“司根，本尊很克制了，本尊只要他的下落！他的信息！！你……你们……！！”

司颜话说到一半，身形倏然踉跄，司根刚才的举动竟然只是佯攻，跟随着果实过来的，还有一些微不可察的绒絮，这些绒絮交织出一个接触面，第一时间对她发起了权柄战。

[晴宝，你不要逞强啊……]

[祸是我闯出来的，不行也得行！牧舟哥说过，意境也是我的强项！……我绝不能让她得到牧舟哥的信息！]

[晴宝，我们帮你！]

[我们物理干预她，打乱她的节奏！]

[575，反环境耐受。]

[反相环境耐受！]

“……区区散修！！”

司颜面色一变，她没有想到司根不但敢发起权柄战，还在强行拆解她的认知壁垒。

对面的路数粗糙且不专业，但却是完全不同于司灵的破解手法，就像她的想法突然产生了影子，一个模仿她心意的影子，

一开始，这个影子有些狼狈和捉襟见肘，但很快便越来越熟练，仿若钻入她肚中的蛔虫。

“影子前辈……”

似想到什么，司颜神情恍惚，她双臂一振，秀眉一凛，“司根，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本尊只要他的消息！！”

“……休想！”

树叶娑娑，竟发出了可辨识的人声，像无数人齐齐的呐喊。

“……罢了，既如此，那便礼尚往来吧。”

司颜接受了权柄战，并开始在该层面回击。

[全算力，相解译。]

“不过如此……”

一道语言屏障不多时便被司颜揭开，她‘咦’了一声，因为后面还有一道屏障。

[第一乐章失效，第二乐章应对中。]

[晴宝，加油！]

“罢了……”

就在盟约内部紧张有序的应对之时，司颜微微摇了摇头，樱唇轻抿道，“……小散修，本尊要让你知道，权柄战是对决的捷径，但不是唯一的途径……”

“在真正的力量之前，这样的环节，没有意义！”

[全算力……]

[相位元折叠。]

司颜抬手轻轻一挥，一道相变的涟漪四散开来，空无一物的空气竟然氤氲起肉眼可见的反光，就像凭空出现了无数面来历不明的镜子，

它们时隐时现，飘忽不明，仿佛有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在交锋闪烁，连带着现实中的景象也起了变化。

[不好，母树的地上枝干失联了！]

[根深本固！]

[维管苏生！]

[中柱木质部导管液竟然升……升华了！]

[……她的攻击在向地下蔓延！]

[不只是地下，我们的环境在被她整体性渗透……]

[大家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

轰！

咔咔！

空气中无形的镜面突然扭曲折叠起来，连带着周遭的空气如气爆般震颤起来，

随着折叠继续，震颤的空气如同实质化一般，有了边角，有了棱条……

[怎……怎么可能！空气在凝固！]

[呼吸元受阻！空气变成固态了！它还在通过接触攫取我们环境里的水分！环境在……枯萎！]

[晴宝，还要……多久？]

[要不……我们……用园丁哥的方法吧！]

[绝……对不……行……]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根路通讯的迟滞，传感器清晰的捕捉到了根系植被的变化，它们就像被烘干的脱水蔬菜一样，凝固，锁定，不再摇曳。

尝试生长的举措，竟使植物组织像脆薯片一样，自我崩解，化作齑粉。

[硬件……损毁，从……根路……撤离！]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银杏母树像被雷击一般，突然爆裂，树干碎为无数木渣，枝叶连带着上面的果实轰然坠地。

[完……完了……咦？]

就在这时，一枚一人高的‘镁果’突然燃烧起来，发出了耀眼的白光。

[空气融化了……呼吸恢复了！]

[等等，你们看……那是？！！]

炽白色的镁光之中，突然有一个白色的窈窕身形显现出轮廓。

[次生演替。]

[生生不息。]

随着两道淡漠的女声响起，天空中看不见的镜面竟然被悉数抹除，空气随之流通起来，

白光组成倩影被风拂过，如同烈焰般燃烧的裙裾与秀发随之飘扬起来。

风力渐强，摧枯拉朽的席卷了所有枯萎的根系环境，使之完全崩碎，零落成泥。

而下一刻，生长的声音又汇聚成了一场美妙的交响，无数植物破而后立，破土而出，迅速的形成一片无边际的林地。

整片林中，只有银杏。

[莹……莹宝！]

[老大！！]

[晏学姐！！]

[啊啊啊啊！！！]

盟约内部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激动尖叫，这叫声如同实质，透过摇曳的银杏树影，传递到了现实中。

“你……”

司颜同样被这一幕惊呆，她看到那白如光昼般的人形轮廓向她飘来，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段距离，这才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你……你的修为在我之上。”

“你要死了。”

晏莹的轮廓淡淡道。

“你要杀本……晚辈？”

司颜警惕的绷紧了身体。

“不。”

晏莹摇头解释道，“你没有抵达终点，在临近终点时，带回了不该带回的东西，那东西，最终会杀掉你。”

“……什么意思？”

司颜问。

“牧舟哥哥……”

晏莹没有回应，而是注意到了司颜手中的纸条，下一刻，那张纸条便迸发出炽烈白光，燃烧殆尽。

“……啊，疼！”

司颜被冷不丁的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搓了搓葱白的指肚，还送到嘴边吹了吹。

“前辈，你说的牧舟哥哥是……咳！咳咳！！”

等她抬眸，准备再问些什么的时候，一片银杏叶忽然飘入她口中，不等她反应过来，银杏叶便穿喉而过，被她囫囵吞下。

“……前辈？！”

司颜面色一变，她环顾一圈，可视野中却不见那隐于白光中的窈窕身形。

她没来由的松了口气，眉眼间随机浮现起一丝窃喜。

“影子前辈……牧舟哥哥！”

“影子哥哥！”

司颜唇角勾起，眉眼弯弯，可顷刻之间，她身形一僵，一双眸子随即失去了高光。

[……莹宝呢？]

[她在142857，大家快去！]

[等一下，你们看！司颜那是怎么了？！]

盟约的传感器捕捉到了诡异的一幕，司颜的身影由实转虚，竟然定格在了半空，犹如一张画片。

她的发丝，衣角，完全不与现实世界交互，如同时间静止了一样，成了一尊精致的雕塑。

[她怎么了？好像小白那时候呀……]

[那可不一样，小白只是人不动了！]

[管她怎样，她是敌人，趁她病要她命，一劳永逸……]

[可她现在这样子，好像不与现实世界交互呀？]

[真的吗？我不信，我们拿镁块烧烧她……]

[应该是真的，权柄战被突然阻断了，我还想着……死战到底呢。]

[那我们试试铝热剂吧……]

……

……

“妈耶！！”

陈牧舟被右手腕的一阵灼痛惊醒，他猛然起身，看向手腕，赫然发现，那形如暗淡纹身的银杏叶手环，竟然不见了踪影。

“嘶，这是……”

陈牧舟倒吸一口凉气，正要查看一下状况，就听身侧响起‘咚’的一声，

他转头一看，嘴角无奈一抽。

小白又像面条一样，上半身跌到了床底下，她双手举过头顶，银发四散，一双腿却不甘心的绞缠着他的腿弯，睡得正酣。

“……好听就是好头。”

陈牧舟嘀咕一声，起身把腿抽出，又小心翼翼的把小白搬回了床上。

“emmm……”

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大抵是要天明了，他稍作犹疑，又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迅速的将小白摆放板正，帮她掖好被角，陈牧舟悄咪咪转身，蹑手蹑脚出门，顶着夜色，去了隔壁的小屋。

“呼……”

重新躺回小床上，又将正恬然安睡的司茸揽入怀中，他这才松了口气，

正准备查探一下手环的情况，接二连三的消息提醒突然弹了出来。

他打眼一看，消息竟然全部来自盟约，

有卓晴的，有边小君的，还有仲裁机关的……

“嗯？什么鬼？”

在打开消息之前，陈牧舟竟然发现一个‘时间戳’异常，有几条消息的发布时间，竟然是在半小时之前！

“居然是延迟？”

异化场通讯是即时的，一般发出来就是秒收，延迟半小时才收到消息，绝对称得上稀奇。

他啧了一声，开始按时间顺序逐一清点这些信息。

“我勒个……司颜攻打晏城？！什么鬼？！”

上来就是一封盟约的求救信，直接把陈牧舟给惊呆了。

“是司颜阻断了异化场，所以才有了通讯延时？！”

他说着，迅速将剩下的信息过了一遍，脸上的急切之色才缓解了下来。

有惊无险，盟约成功的应对了这次危机。

只是，再往后看，消息又变得不对劲起来。

“司颜进攻盟约，是为了找我？！”

“……这怎么可能？我跟她没有实际接触啊！”

“司颜跟小白一样定格在天上，成了一动不动的画片？！”

“莹……莹宝醒了？！”

“……啊这这这！！！”

最后一条信息，赫然是142857梦界的动态登录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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