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淘汰
病房里，霍真理正在拼乐高，从已经拼完的三分之二来看应该是一个赛车机器人。
“我还以为学霸真的会二十四小时看书呢，原来也在玩儿啊。”
霍真理听到开门声，以为是许芳汀女士去而复返，没想到却是“贵客”来临，当即放下拼了一大半的乐高，惊讶地道：“你怎么会这么早来医院？不会是专门来看我的吧？”他的目光放在了她手里的食盒上。
“来，加餐一顿吧。”郑凡星将食盒放在他的床头柜上，无奈地道，“我妈说空手来看同学不好，所以装了一点鸡汤和几个蒸饺，我看你妈妈才走，应该也是给你送早饭来的吧。”
霍真理确实已经吃过了，但也不妨碍他再吃一顿。正在长身体的少年没有吃饱的一说，撑一撑，总能再往里面塞进去些。
他单手将桌上的乐高清理到一旁，因为左手打着石膏，动作有些迟缓和笨拙。原本以为来探病的人应该会帮帮忙才对，结果这人拿起他拼到一半的乐高研究了起来。
“哎，你就这样看着一个残障人士收拾桌子吗？”他开口提醒道。
“真娇气。”郑凡星放下乐高，动手帮他清理桌面，然后再将保温盒打开，拿出汤品和饺子，摆在他的面前，介绍道，“这都是我妈做的，味道讲究吧，你要是吃不惯就少吃几口。”
霍真理道：“闻着倒是挺香的，再不济总比许芳汀女士的手艺好吧，她做的我都吃下去了，何况这色相看着挺诱人的。”
“不愧是学霸，真会聊天。”郑凡星感慨。
霍真理和她边吃边聊，问道：“你还没有说怎么这么早到医院来了，家里有人生病了？”
“嗯，我继父的小孩儿，昨晚偷吃生腌螃蟹肚子疼，送医院来了。”
霍真理咽下饺子，心道怪不得她这么随性叛逆，原来是家里有情况。他识相地绕开了继父这个话题，只问：“那他好些了吗？”
“活蹦乱跳的，一会儿就能出院。”
“那就好。”
郑凡星见他有意要践行“光盘行动”，赶紧道：“吃不完也没关系啊，别撑到了。”
劝人不说，她还要顺口感叹道：“你们学霸就是面面俱到，会做人，怪不得家长都喜欢你们这种小孩儿。梁澄要是在这儿，看到你这么捧场，估计要立刻认你当干儿子了。”
霍真理一口汤含在嘴里，欲咽不咽。明明是讨好她的举动，怎么就被她理解为会讨好家长了呢？霍真理有些气闷，想拿筷子狠狠敲一下她的脑袋，这么漂亮的脸蛋儿配上猪脑子，真不知道是谁糟蹋了谁！
郑凡星还一脸欣赏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在憧憬生个这样的儿子的美好愿景。
霍真理：……想打人。
这边，许芳汀女士刚刚下到一楼，正巧就碰到将丈夫的换洗衣服拿到车上的梁澄，后者一见到她，立马笑着迎了上来。
“霍太太，这么巧，能在医院碰见呵。”
许芳汀女士露出了和善的笑容，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口袋，问道：“怎么，家里人生病了？”
“皮皮昨晚肚子疼，现在已经没事了，多谢您过问一句。”梁澄初入江州太太圈，虽然没有和眼前的霍太太说过几句话，但因为在一些场合打过照面，知道她夫家娘家都是有名望的家族，不可小觑，所以才主动上前搭话。
圈子里关于许芳汀女士的传言有很多，有说她每年置装费都要花个上千万，有说她每季度牵头举办的慈善晚宴门槛极高，一票难求，还有人说她驭夫有术，霍总身边的秘书清一色中年男人，连个脸嫩的同性都没有。这些传言，时不时的都能飘进梁澄的耳朵中，不是她有意关注，实在是许芳汀女士的一举一动都很引人注目，圈子里隐隐以她为风向标。
“小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很常见，别太着急。”许芳汀女士温柔地笑了笑，身旁的司机提醒道，“夫人，时间不早了，您约了人做冥想，快到时间了。”
梁澄自然识趣，跟她告别，两人错开，背向而行。
上了车，没有其他人了，司机才道：“夫人，前几天您不是让人调查郑凡星吗？这位梁女士就是郑凡星的母亲。”
许芳汀坐在后排，微微转动了一下腕间的玉镯，诧异地道：“是她？我同她见过几次面，但刚刚实在想不起她是谁了，原来竟然是我儿子同学的母亲。”
“她就是华泰公司老总陈烯新娶的太太，梁澄。她本人也算是一个小众的画家了，虽然名气不大，但捧场的人似乎不少，大约也是看在陈烯的面子上。”司机道。
许芳汀轻笑道：“看来真是缘分不浅啊。”
“夫人，咱们要是把郑凡星弄出一班，少爷那边……”司机有些犹豫地道。根据他多年跟随霍家的经验来看，家里谁生气都没有真理生气吓人，要是真把他惹到了，家里上上下下都要遭殃。
许芳汀道：“你们做隐秘点儿不就行了？想个办法，让孟校长那边出出力。一中这块地皮当初全靠霍家才能保住，现在这么点儿小事难道姓孟的还做不了了？”
“少爷那边……”
“你们都把嘴给闭严实了，真理要是因为这件事跟我闹起来，我就扣你们一年的工资！”
司机冷汗直流：“是，我们一定尽全力不让少爷知道。”
“无缘无故地把她给弄出一班了，确实有些仗势欺人。”许芳汀琢磨道，“你等会儿联系一下周秘书，看他那边有不有项目可以照顾一下华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别把人家欺负狠了。”
“好的，夫人。”
霍真理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收拾了冯禹不够，还要迁怒于郑凡星。若是他知道了，恐怕要天下大乱。
郑凡星这边也没有察觉到风雨欲来，霍真理养伤的这段时间她别提有多潇洒了，没有人盯她的学习，也没有人再在晚自习之后揪着她补习，简直像风一样自由！
老谭看见她的紫毛就来气，整天念叨着让她赶紧染回去。
“反正他们也追不上我，不会扣分的。”郑凡星不在乎地道。
老谭气得翻白眼：“你以为她们要追上你才能确认你的身份吗？你这头紫毛在一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人家不来班上抓你，完全是看在你们班主任我的份儿上！懂吗！”
“哦，那您面子这么大，我更不需要怕了啊。”
简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管不了你了，反正有一天要是被你们苟主任捉到了，你就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老谭气得甩手离开。
郑凡星虚心向旁边的人请教：“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是什么意思？”
她的同桌许美之，挠了挠耳朵，勉强解释道：“意思就是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看这花是红的嘛，血也是红的，花儿红的原因是被血染红的。”
郑凡星恍然大悟：“学到了。”
“所以，你还是去染回来吧。苟主任最近家里有事儿所以顾不上整顿校纪，你别等他腾出手来收拾你，那就晚了。”许美之结结巴巴地劝道。
郑凡星挑眉：“你很关心我啊？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许美之大惊失色，连连否认：“啊……没有啊，我没有讨厌你啊。”
“没有？刚开始跟我做同桌的时候，你能把桌子搬开三公分，上晚自习你会带上静音耳塞，我要是发出一点响声，你都能把眉头皱得夹死蚊子，你还说不讨厌我？”郑凡星一一列举，哼了一声。
许美之没有想到这些小动作她竟然全部都知道，顿时有种被人扒光了衣服游街的羞耻感，她低下脑袋，满面通红的道歉：“对不起……我之前是有些偏见，因为、因为你实在是太像不良少女了，我有点害怕……”
“现在就不怕了？”
“你没有欺负过人，反而还帮了张曼庭……也很有班集体荣誉，上次要不是你得了跳高第二名，我们班的集体总分也不会创下历史新高……”许美之低着头，羞窘地扣着桌子缝儿，“还有，上次我的物理试卷找不到了，偷偷拿了你的写，你后来知道了也没有找我算账。”
郑凡星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了：“对啊，你之前坑过我一次，我可以是罚站罚了一节课！”
“对、对不起……”许美之再次低头。
“我这个人呢，向来是恩怨分明的，你坑了我一次，我不可能不计较的。看你也算是有胆识的人了，我就不难为你，以后上课我要是被老师盯上了，你负责提醒我怎么样？”
许美之听开头，以为会被狠狠勒索，听完了才发现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又不违纪又不违规，举手之劳啊。
“好好好，我保证放好哨！”她眼睛晶亮，满口答应下来。
郑凡星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错，很上道。”
听说各科老师串联起来预谋收她的手机很久了，如今有了观察哨，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看漫画玩手机了。
门口，物理课代表王旻抱着随堂测试的卷子从外面走进来，神色一脸的紧张和恍惚，被人撞了一下都没有喊痛的。
“刷题怪，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撞他的人扶了他一下，关心地问道，“你脸色好白，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吗？”
王旻目光呆滞地道：“不好了，从下学期开始，一班二班要实行滚动淘汰制了。”
“什么？！”众人大惊。
滚动淘汰制，江湖上最严苛最没有人性的分班制度！何为滚动淘汰，举例，一班一共四十五人，每月考一次，前四十五名进入一班，四十六名跌入二班。二班一共五十人，第九十六名，跌出二班。其余班的同学如果没有考到前九十五名，那么名次不计，维持在原来班级，只筛选前九十五名进入一二班。
有人进就有人出，这意味着，有人要离开一班了。
众人的目光默默地放在郑凡星的身上，作为走后门进来的第一人，她跌出一班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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