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我后悔了。
我果然后悔了。
我确实一定会后悔。
都怪美食迷了心，从此平淡是路人。
我怎么就能忘记和花屋敷朝仁认识就是因为她的好奇心而引起的一系列倒霉事，最后被她打蛇顺棍上呢？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捂着花屋敷的嘴，避免她害怕得尖叫然后引起对方注意。
花屋敷看了过来，似乎是了解了我的意思。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努力压下喊叫，挤过来紧紧地靠着我，仿佛这样就能安心许多。
“对不起……”花屋敷小声地说道。
我摇了摇头，微微张嘴，将音量小心地压在了不会惹人注意的气音上，“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随即我侧过去将耳朵紧紧贴上厕所的门板上，仔细地听着外面传来的声响。
我从小耳朵就不错，成了天与咒缚五感更被强化的有些非人。所以哪怕对方放轻了脚步，我也能听出一点走动声——一重一轻，根据看过的现代刑侦剧和某蝙o侠漫画侧重描写的内容得知，对方有一只脚受过伤。
虽然听上去认为的方法有点离谱，还聊胜于无，但对于我们——尤其是我来说，大概算件好事。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之前无意撇过的平面图所示，从听见的声音大小判断，大约是在150米左右开外，估摸着带着花屋敷是跑不了多远了，只能来一个出其不意。
考虑到这间厕所的一个特点，我甩了甩手腕，很快就制定了一个简单又粗暴的计划。
于是我扭过头，小声地说：“你在这里等我。”
花屋敷连忙抓紧我的手臂，也悄声地回复：“你要出去干什么，外面可是个神经病！你也别冲动呀，相也！”
我摁了摁她的手腕，让她轻一点，抓得有点痛，我还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花屋敷不好意思地慌忙放松了力度，我才继续道：“信我。”
外面的黄昏已近天黑，原本就没开灯的厕所此刻早就昏昏沉沉，一种在狭窄地段才有的孤寂慢悠悠地蔓延开来，仿佛一位连环杀手正不紧不慢地藏身在让人始料不及的地方，噙着恶意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猎物。
如果就地拿出摄影机，大概可以不用搭景就能立刻开拍惊悚题材的电影。估计没人能逃过厕所有鬼这种设定。
确实有点早上花屋敷说恐怖故事的感觉了。
我甚至还有点闲心乱想。
随后我垂下头，看向坐在马桶盖上的花屋敷。天黑投射下来的影子正好遮掩了她的脸，所以我不怎么能看得清花屋敷的表情。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其实有办法解决他，马上就回来。”
花屋敷没说话，但是我的手臂一轻，她已经放开了手。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留下一句在这里等我就利落地踩着隔间门板双手一撑，故意地发出落地的声响，犹如游蛇一般钻到了厕所门后。
放缓呼吸，弯下身体，躲开厕所门上的窗口，悄悄将大门调整了点角度。听着从远到近的脚步声——
不要着急——他停下了脚步。
我止住了呼吸——他似乎在想些什么，但那并不是我该在意的事情。
他重新抬起了脚——就是现在！
我直接猛地起身，毫无保留地一脚踹上了门板！
被暴力踹开的大门夹着风狠狠地撞上了对方的身体发出巨大的声响。似乎是被声音惊住了，和他吃痛的哀嚎声同时响起的就是猛地冲出来的花屋敷。
“相也！”
“不要过来！”
我怒喊，把花屋敷吓了一跳，愣在了原地。但我没心思去哄她。
刚刚的行为归根结底就是靠出其不意，所以才能在根本不知道信息的情况下又因为天与咒缚的原因轻而易举地完成了这种粗暴的可能性。
否则成年人和一个13岁的初中生，孰弱孰强，一眼便知。
但就算我是天与咒缚，也不能否认我现在的年龄实在太小，发挥不出太多天与咒缚的体质，最多也就是靠着纯粹的力量增幅去笨重地使用。想要一击必杀需要的条件太过苛刻。
我才开始学空手道半年刚入门啊！拒绝强行加班。
而且对方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小学部，门口的保安又为什么会把对方放进来？我们一概不知。所以我不能让花屋敷靠近这里。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现在跑，抱着我能反杀念头的人大部分都是炮灰。
但为了避免对方有什么后手，我只能乘胜追击，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对着他的脑袋就是再来一脚。
被我踢的地方直接瘪了下去。
按理说都这样了对方应该直接就死了，但我眼尖地发现他垂落的手指已经动了起来。
有点让人惊讶，但来不及多想。我直接反身拽着花屋敷就跑，甚至不敢回头看。
刚刚脚下的触感……那真的是人类吗？
我连忙甩了甩脑袋，将这种想法抛之脑后。直到跑出了学校确定对方没有追上我们才逐步停下喘气。
花屋敷连忙拍了拍胸脯，给自己顺了口气，免得不上不下让人难受。随后她喘着粗气说：“我们报警吧，相也。”
我有点迟疑。
刚刚花屋敷因为离得远没有看见，但作为第一当事人的我看得清清楚楚。原本为了逃命所以来不及多想，但现在却有闲暇思考刚刚发生的一幕。
——那真的是，人类吗？
还是，确实如我预料一样，是咒灵？
这件事要回到下午放学之后重新说起。
花屋敷因为得到了同意所以整个下午都很高兴。打了放学铃等我收拾好了东西便急匆匆地扯着我往小学部那里跑，我只能无奈地一边拉着背包避免掉下去一边跟着她跑。
我看了看周围似乎有些好奇的小孩子，伸出手扯了扯花屋敷。
她扭过头：“干嘛？”
我指了指放学后的人群量，“你确定不等他们走完再去？”
既然作死就要做到底这句话就完全可以形容花屋敷人怂又胆大，“人多的恐怖故事害怕的就是鬼！”——她是这么说的。热衷各种恐怖故事，喜欢去实地探查，真要去了又很害怕。我不知道当了多少回她的安全屋。
花屋敷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我无奈地扯着她顺着人群往外走，“走吧，先去吃饭。我知道附近有家餐厅的寿喜烧还不错。”
花屋敷喜笑颜开地贴了过来，“你果然对学校外面有哪些能吃的了如指掌，不愧是相也。”
“别贫。”
时间转瞬即逝，直到学校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之后我和花屋敷才重新回来。
黄昏从天际跑来，落到了校内的建筑上，夕阳的影子被拉长，像是为了遮住什么似的。我踏入学校的一瞬间眯了眯眼，四处看了看，却没看到什么违和的地方。
“怎么了？”
“没什么，大概是错觉吧。”
我摇了摇头，将那一丝违和抛之脑后。
“说起来，你这么晚回去没关系吗？”我侧过头看向花屋敷。
花屋敷撇了撇嘴，踢了一颗小石子，情绪不是很高地回复：“没关系。反正他们最近也不管我。”
闻言我有点疑惑，就我所知，花屋敷的父母可谓是宠得她要星得星，要月得月，怎么会突然不管她？
花屋敷解答了我的疑惑，“不知道，好像是在和谁谈合作，去了横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问了小林哥也得不到答案。”
横滨啊……我记得前不久就播放过横滨好像发生了一场特大地震吧？但这种事情我没说出来，避免花屋敷担心。
“怎么会？我记得他是你爸爸的助手吧？”
“嗯呐……但是这次我爸妈没把他一起带走。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花屋敷叹了口气，又忽然转移了注意力，“算了。我们到了！相也！”
我这才停下了脚步注视着这间花屋敷口中传说中的四楼女厕。
被大开的门很好地让门外的人能对里面的构造看得一清二楚。
干净的让人有点意外，我不由得挑眉。眼睛所见毫无咒灵的迹象，连可能被拔除的残秽都没有。
我不免开口：“那个……住了院的小学妹，有人看见过她住过院吗？”
听到我的问话花屋敷想了想，回答道：“好像是有，是她的同班同学说得。”
“有说是什么伤吗？”
“好像是真的被什么东西吓进医院的，身上只有被吓之后摔倒的撞伤。”
“那就奇怪了。”
“怎么了？”
“没，自说自话罢了。看完了吗？”
“看完了。真没意思！还以为真的有什么东西呢！”
“要是真的有，第一个被吓得晕倒的肯定是你。”
“讨厌啦，最起码我身坚志不残啊！”
我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没继续接下这段没什么营养的话题。不过确实有点奇怪，这里可是学校，咒灵的重灾区，几乎每一处都有可能曾经有过咒灵的身影，但像这种干干净净的仿佛让人产生错觉的地方……
我突然想到了进入学校的那丝违和感，不行。
“朝仁，我们现在就离开。”我连忙转过头就要拉着对方离开这里。
但没扯动，我疑惑地抬头，看见花屋敷愣在了原地。我伸出手晃了晃才让她如梦初醒地紧紧抓住我的手，颤抖着躲在我的身后。
我满头问号，我知道这是花屋敷这是害怕的反应。每次看恐怖片她都是这么做的，但是这里又没……等下……
我顺着花屋敷的视线看过去，忽然也愣在了原地。
在四楼走廊的尾端有一个人站在那里，手上似乎提着什么东西，以为现在的眼神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眼，那似乎是一柄刀，还滴着什么液体，太远了看不清。
但绝对不是什么水之类的。
突然出现的人，黄昏的尾巴，发生过恐怖故事的走廊，拿着滴着液体的刀。确实很难让人相信对方是校内的工作人员。
他背对着我们，大概这就是没有发现我们的原因吧。我连忙拉住花屋敷，让她小心地跟着自己走进了最近的女厕。
这就是接上开头的事情。
那么回到现在，我喘着粗气刚要和花屋敷说再见。
花屋敷突然说，“说起来。相也，你刚刚在打谁呀？”
“吓了我一跳，还好对方没追上来。”
听见花屋敷的话我愣了愣，有些迟钝地抬头。天边最后一丝黄昏恰好消散，暗沉的黑夜突然降临。
我看着花屋敷好奇的脸，忽然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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