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桃之夭夭
“姑奶奶,你可小点声吧。”一个胆小的侍女提醒她,众人却忍笑嘴唇不敢发出太大的笑声。
下人们碎语颇为犯上,确实难得的真性情。
桑洛衡和桑鸿连着小厮都是男子,不免有些气氛尴尬。
“咳咳……”桑鸿提醒着花树下的侍女们。
“有人来了……”几个侍女急急整理了衣服,跑出来相见。
“你们几个不长眼的小蹄子,还不快给两位殿下请罪。”小厮怎么也没想到竟让两位殿下瞧见这荒唐的一幕,急得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看李管家回来不撕了你们的嘴。”
“殿下饶命。”
“殿下恕罪。”
……
几个侍女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忙跪下请罪。
“这几个侍女的污言秽语脏了两位殿下的耳朵,但……还请两位殿下看着她们无心之失,从轻发落吧!”小厮也跟着跪了下来。
“你们家的事自然由你们主家的人来管,我可什么都没听到。”桑洛衡摆手示意退下。
桑鸿也只当自己是个聋子,然耳对面的笛声还在幽幽四起。
几人心领神会,大喜过望,“多谢殿下宽德。”
小厮一脸赔笑,催促几人退下。
桑鸿失笑对桑洛衡道:“自从皇叔离京,我已是许久未听得如此这番好笛声了。”
桑洛衡见他嘴角牵笑,虽有打趣之意,却满是感慨。
京中女子多习琴筝琵琶,这吹笛者倒是少闻。
桑洛衡刚才的脸色虽然平和,但此刻皱眉,脸色不明:“这对面的是……”
小厮惶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又道:“殿下赎罪,奴才真是糊涂,真真忘了。这是我家的长姑娘,近日回家省亲。因长姑娘离此院长久,奴才脑子愚钝……”
桑洛衡叹了口气。
谢家长女谢云泱与徐家长子徐常枫和离之事闹得满城风波,桑鸿也听的府中侍女私下闲语几句。
“确然是好技艺。”桑洛衡也感慨道。
小厮松了口气。
桑鸿抬眼弯眉道:“这般笛声,莫说是女子,就是望遍南梁,男子也未有第二人与皇叔相较吧。”
“你这是徇私舞弊,偏向我不过是人心如此而已。”桑洛衡笑他。
桑鸿道:“却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说。”
桑洛衡沉默许久,桑鸿随着桑洛衡的目光看去,谢云泱自闭眼靠在水池边的长椅上,沉醉笛音并无察觉来人。
“既是谢府女眷,倒是我们叨扰。转其它路吧。”桑洛衡沉吟。
“是是……”小厮擦了擦汗水,庆幸这两位殿下没有怪罪。
“哎,果然不能图省事。”
桑洛衡又道:“秋风渐起,你家长姑娘还是多加了披风,免了在水边长坐。”
“是是是……”小厮随手拉了个路过行礼的侍女,“去给长姑娘拿件披风,叮嘱她切莫贪凉,尽量回去歇着。”
“多年不见,皇叔倒是对姑娘开始上心了。不知我何时才能见到未来的婶婶。”桑鸿忍不住询问他。
他如此打趣,却不见桑洛衡有所回应。
小厮前方引路,桑洛衡略回头,看到树枝婆娑间缝落在脸上。对比映下,女子伤感展颜,不甚嘲讽。
沿着水道出了小苑,已远不见谢云泱的身影,最后一声悠扬被桑鸿捕捉,平白掀起桑鸿的记忆。
他皱眉细听,再三确定。开始他自以为还是自己多年养成的习惯令自己无端起疑,此刻才确定自己疑心不假。
谢云泱吹的笛乐,正是他身旁这一人的独创绝音。
桑洛衡的落梦曲。
无人察觉桑鸿的无奈摇头却又欣慰一笑。
谢家侯爷原是谢家二子,这侯爷爵位原是轮不到他的。但上有长兄谢伯陵沉迷诗词歌赋,才子不愿上承爵下顾朝堂家事。又当年违背祖训,抗指婚娶了一卖鱼女郑氏女,至此前途被耽。这侯爷爵位也就由二子谢仲鹤继承,一念至今日。
谢仲鹤正在书房写呈折,只听见外面通报:“侯爷,长平王殿下,燕王殿下到了。”谢仲鹤急急收笔,整理衣衫,外出迎接。
还未行至门前,桑洛衡已被引进,巧扶欲下跪的谢仲鹤,“侯爷不必多礼。”
待到桑鸿,桑洛衡依次落座,谢仲鹤推辞再三也坐在了下侧。
“听闻殿下遇刺惊险,殿下是无大碍?”谢仲鹤关切问道。
桑鸿点头:“无碍。”
“王爷多年得以回京,可还适应?”谢仲鹤再问桑洛衡。
桑洛衡笑道:“尚好。久别故里,心中多是感慨,犹为欣喜。倒是安都大变,添了些许陌生。”顿了反问,“谢候如何?”
“多谢殿下关怀,老身朽身子还算硬朗。”
三人只是闲聊,抛却了平日和他人的朝堂左言,怡然自在。谢仲鹤看向桑洛衡犹豫,欲言又止。
桑洛衡道:“谢候当知你我之间不用揣测,不妨畅言。”
谢仲鹤笑道:“老朽多言,只是家常琐事。几年间还未听到王爷娶妻。”
桑洛衡笑道:“燕王妃易选,可相知之人却未曾遇到。若是无缘,便也不好强求。再者我只是个闲散王爷,不求闻达。他年就算了无子嗣,也好比相看两厌,平添忧愁。”
谢仲鹤恍然,笑而不语。
说罢,谢仲鹤转了话语,脸上依旧微笑,声音却十分正肃道:“殿下可收到了周彦之女进京的消息?”
桑鸿和桑洛衡相视一看,都有些讶然。桑鸿不确定的问:“是前户部尚书周彦?”
谢仲鹤点头,道:“正是。”
桑洛衡道:“为何此时进京?”
谢仲鹤长叹一声,颤巍巍的双手有些不受控制,随即居然留下了两行泪,缓缓道:“周彦去世了……”
一时静寂无声。
周彦的事,朝中大臣也总会私下谈论。十年前户部尚书周彦被贬为永州司马,起因是为惠州江安清贪污一案。
当年惠州遇百年洪水泛滥,江安清却因贪污赈灾银数万被灭满门。朝中亦有大臣为其不平,江安清为官清廉之道,此事必有玄机。可一旨诏书难已收回,江氏一族覆灭再难翻明。对立两波朝臣僵持不下,先皇下令就此结案。然周彦被朝臣所排挤,先皇权衡再三将周彦贬为永州司马。
当年亲幕之人看到周彦朝堂之上接旨,再三拜圣恩,却在其后随即当场脱去官服,摘去官帽,以一身布衣重归江湖。
他此生立誓,不亲朝臣,不近官场。多年过去,惠州江安清一族早已被世人所忘,也只有提起周彦之时偶然回想起惠州有其江氏。
“周彦曾立誓不回朝堂,他这女儿多年也是杳无音讯,怎么冷不丁的就冒出来回京的想法?”
“这不大好说,或许是因为……”谢仲鹤欲言又止。
“侯爷,小侯爷回来了。说什么现在非要见您,说有事非问不可。”侍女挑帘进来,战战兢兢。
“让那混账且去偏厅等着。整日不见行踪,如今他要见我,我就得见吗?”谢仲鹤话语虽狠,语气十分平淡。
桑鸿偏过脸去问小厮:“云深回来了?”
“回殿下,是。”
桑洛衡大喜道:“是云深?我远在封地多少也听过谢小侯爷的盛名。今日我可方便瞧上一瞧?”
谢仲鹤一愣,:“都是外面人给他造的花样子。我年过大半,也只得了三女一子。我左右不过这一个儿子,是好是坏这爵位他也只能承了。”
谢仲鹤前后有过两任正妻,先室是谢云深和谢云泱的亲生母亲卢蔓,她故去后谢仲鹤又娶了大理寺卿何宴之的姐姐何雨之,生有两个女儿。
桑洛衡流露微笑,对身旁随从吩咐道:“赵赫,追上前人。请小侯爷来正厅一见。”
“是。”
谢云深先前未料长平王和燕王在此,得通传正容换衣,待一一整理,已经过去许久。进来行礼道:“恭请殿下,王爷安康。”
桑洛衡摆手免罢。
“今日殿下王爷二位在此正巧给做了个见证,敢问爹爹准备如何安置长姐?”谢云深继问道:“爹爹当真要听那徐常枫的言词,暂且安置姐姐在家,他日送姐姐回去?”
这就是谢仲鹤先前为什么并未将和离之事坦白告诉谢云深,而反是让谢云潇前去接谢云泱回来的原因。
若是让谢云深去了,恐怕当时就在徐家闹翻了天。
谢仲鹤早知这几个混账做事从来不分轻重缓急,若把此事闹得越来越大,让谢云泱岂不是更难受。
桑洛衡笑了一声:“小侯爷倒是护短。”
桑鸿侧耳低语道:“你若见了这谢云深的纨绔三人帮,就更是叹为观止了。沈国公家的沈花拾,陆左丞家的陆文景,那就是安都一绝。”
谢仲鹤冷呵一声:“难不成你是她亲弟弟?我就是她后爹?”
谢云深心中不满去了大半,却仍有疑虑,“当时花花也在徐府,听他徐常枫言之凿凿,当真还想再续前缘?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被他们家给占了。”
谢仲鹤并未明说谢云泱的事,但也知京都风雨,也不在意特地避讳。
桑洛衡索性点透这父子间未明说的话:“那徐家大公子若真是有情,何苦拗不过他的老父老母。若是肯,一把匕首假模假样也让徐右丞服了软。所谓来日方长,谁知是不是暂且安顿应付。我也听闻徐家三子四女,怎么就缺了他一人繁衍子嗣?”这段话一气呵成,谢云深有些呆立。
“何况……我听闻你这长女也是不凡,何苦委身。”桑洛衡再次开口:“他日若真有奇遇,我也为这谢家姑娘再觅良缘也好。”
桑鸿越发敬佩这位豪爽无忧的叔父,也笑着附和:“当我是个见证,他日也算我一筹。”
谢仲鹤站起身行礼,言真意切道:“多谢殿下,王爷抬爱。”
承安王府,梅锦阁。
“那两边有什么消息?”楚暮从徐博梣那回来,解了披风扔给千叶,一边往书房走,一边询问。
千叶接过披风收起来,道:“宫里那边怕是铁了心要和我们断了关系,如今她已经不受我们的控制。隔三差五的消息也是应应付付,拖延时间。世子,您说她会不会已经有所察觉了?”
楚暮摇头思然道:“不会,她要是真的知道,以她的性子早就和我们断的干干净净。”
“世子说的是。”千叶接着说道:“只是另外长平王那边更是谨慎,便是顾知南跟了他这么久都是留几分心眼。”
楚暮点头,道:“这也在意料之中,便是我也信不过一个素未谋生的人。何况他与我之较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罢了。”
千叶点头,将手函奉上,“周彦之女周承露确然已经启程。”
楚暮未接,长叹一口气,“这下我们都被周承露耍了。”
千叶不解。
“关注周承露的人定然不止我们一波人马。”
侍女进来撤去已经凉透的茶,换上一杯热茶,又悄然退了出去。
千叶不解道:“周承露进京的消息如此隐蔽,为何谢家,苏家这么快就收到了消息,甚至就连圣上都知道了。”
“这一切都在周承露的意料之中。”楚暮继续伸手翻了手中的话本子,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千叶一愣,道:“殿下是说,这消息是周承露自己传出来的?”
“只能说,她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她比谁都清楚,与其偷偷摸摸的等待未知的危险,倒不如让大家都光明正大的保护她。”
周承露是苏家太医苏修齐外认的孙女,又与镇北候府谢家有一桩婚约。这两件事是整个安都不得不知的事实。
苏修齐唯有一妻,一生未曾纳妾。膝下本来也共有两子,长子苏翊十年前参与东秦之战,战事胜利,但苏翊却没能平安回来,家中留下的遗孀正是徐博梣的长女徐嬿婉。此外未留下一儿半女。
苏修齐把所有的期望都寄于幼子苏靖,又名苏九思。哪知苏九思年少成名,竟莫名立下不娶妻妾的誓言。当时苏修齐就气的差点昏死过去。苏九思也是个浪荡子,隔三差五就借着游历的名头弄得自己杳无音信,这次一走就是好几年,苏家也是近几日才收到他准备返都的消息。
提起周承露和苏家沾亲带故,众人深知周承露的好运无非周承露姓周,正是前任户部尚书周彦的女儿。
早年周彦曾对苏修齐有救命之恩,现如今苏修齐膝下子嗣单薄,如今唯一的儿子又远在天边不着边际。如今周彦去世,周承露愿意回安都投靠,自然成了苏家的人。
……
夜色深沉,悄然无声。一女子踉踉跄跄的行走在沈国公府的琉璃瓦上,皎洁的月光下衬出她一身黑衣,女子右胳膊一片湿迹,明显已受了伤,但仍十分镇静,着实是训练有术。
女子飞身下来,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推开了沈花拾的房门。
沈花拾心中大惊,从床上坐起迅速翻身下床,大声呵斥道:“什么人?”黑夜里正当她准备一掌劈下去的时候,女子快速答道:“是我,丹粟。”
沈花拾一惊,慌忙收回掌力,快速走到桌前将蜡烛点燃了,又回头念叨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灯火透明,照亮了房间。眼前名叫丹粟的人亦是个妙龄少女,约莫比沈花拾大不了几岁。她将黑帽撤下,装扮不似平常少女那般华丽繁琐,不过是挽了普通少女发髻,十分利落的插了两根琉璃苏。
“刚刚……”丹粟刚迈出脚走了一步,竟猛然吐出一股殷红的鲜血。
沈花拾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上前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扶到了床上坐下,慌乱道:“谁把你打伤的?”
丹粟有气无力,细声道:“没什么大碍。在准备进安都城的时候,郊外竹林与一男子交过手。”
沈花拾见她脸色苍白,迅速给她把脉查看伤势,训斥道:“还无碍,你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无影掌。飞白寨紫衣女的独门绝技。
丹粟身子一松,顺势倒入沈花拾怀中,气喘吁吁的将怀中的东西拿出来,道:“相思醉还在。”
沈花拾将丹粟的上衣揭开,未见掌迹,只见鲜血不断从皮肤中涌出,道:“别再说话了,我替你施针。”
丹粟点头,此刻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
相思醉这圣药三年前就落在了雨阁的手中,后来又被各个门派互相争夺一下子失去了踪迹。如今再次现世,只是没想到会和飞白寨的人扯上联系,丹粟能从他们手里夺东西可见她费了多大的精力。
飞白寨在江湖和朝堂都是个特殊的存在。四大门派在四国境内各存了其一,偏偏就有个飞白寨卡在了南梁和东秦中间,既不归属南梁,也不归属东秦。
其实飞白寨当年也只是个荒僻地带的小土匪寨,两国都懒得去管理,结果一任放纵,飞白寨慢慢壮大,如今竟然也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只是飞白寨地形复杂,本就不好攻打。如今干的又多是些劫富济贫,惩奸除恶的事,这下就更不好去收并了。
沈国公府里,沈花拾忙碌着救治丹粟。与此同时,承安王府的楚暮正悠哉的看书,顺便听着千叶的述职。
“你果真瞧着那女子进了沈国公府?”楚暮蹙眉道。
“属下亲眼所见。而且那女子所用的迷药,定然是花谷秘制。普天之下,还从未有人得过秘方。”千叶十分确定。
又是花谷……楚暮若有所思。
“那女子虽然中了我一掌,但是她的轻功却是极好。等到我追上时,她已经带着相思醉进了沈姑娘的院子。”千叶顿了顿询问,“世子,现在是否带人前去搜查。”
楚暮依旧未答,还是思索着刚才的话。
“世子?”千叶再次询问。
“不用搜查了。”楚暮说完又补充道:“继续盯着沈府就好。”
千叶急道:“属下是怕她们会耽误了世子的大事,毕竟从前的事情决不能再来一次。若是重蹈覆辙,世子的一番谋划岂不是……”
“千叶!”楚暮猛地打断他的话。
千叶片刻迟疑,恍然拂礼道:“属下失言。”
楚暮自然不会真的怪罪,只道:“你再替我去一趟沈府吧!”
千叶一声“是”转身而去。
既然说了不能互相打扰,他总不能率先违了约。不过楚暮想要了解沈花拾的好奇心,似乎一直很强烈。
沈国公府。
深夜,沈花拾的屋门前莫名的传来敲门声。
“谁?”沈花拾谨慎的询问。
第二次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还伴随着问候声,一声男音刻意的压低:“是我,千叶。沈姑娘睡了吗?”
是楚暮的近侍千叶。
沈花拾知道这是明知成问,灯烛可不是还亮着,再说了睡了谁答应的你?
沈花拾于是冲着外面喊:“还没,你且先等着。”
说罢沈花拾起身将屏风挪到床榻之前,看着完全遮住了丹粟的身影道:“就来了。”
沈花拾打开房门出去,看到果然是千叶,于是就开门见山的问:“你深夜前来,是世子有事相传?”
千叶拿出一个木匣递上,道:“我家世子让我给姑娘送些好东西。”
沈花拾打开木匣,里面是一个青玉小瓷瓶。沈花拾将小瓶移到鼻前轻闻一下,顿时又笑了,有些语气不明道:“好话都让楚暮说了罢,这是先打我们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也罢,转告世子,这东西我甚是喜欢。”
楚暮送来的东西是上好的,目前也是她最为紧缺的。玉清丹,上乘的疗伤之物。若是平日也就罢了,这些药材她要多少有多少。但丹粟受伤来的太突然,她的药材并不齐全。不过他开出这样的条件,当真不肯吃半点亏。
沈花拾回到房内时,丹粟已无了意识。想是刚才的麻醉散发挥了药效。不过也好,省去了她向丹粟解释她为何如此不避讳楚暮的人。若是她知道了,定然要向她摆出一大堆的道理。
她从来不会轻易的相信别人,却也做不到盲目的防着所有人。这一点她不想和丹粟争执。
这一夜间,沈花拾未眠。直到清晨的时候,她居然撑着身子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又有人来唤她。
“二姑娘。”
沈花拾撑着身子不耐烦打开房门,是前厅的侍女来通报道:“老爷和大姑娘大早上都出去了,楚世子来了许久了,一直在南苑等着。”
她还没去找楚暮算账,他倒先来了!于是乎,沈花拾顶着两只大大黑眼圈去南苑找人,当事人居然在悠哉悠哉的闭目养神。
“姓楚的!”沈花拾十分不满。
“我来拜访沈国公,他既然不在,我来看看自己的未婚妻也不为过吧?”楚暮反问。
“世子已经习惯了不上朝,我阿爹远不及你。”沈花拾转念又笑道:“你该不会是专门趁着我阿爹不在的来的吧。”
楚暮装作没听见,食指若有若无敲着石桌道:“上回的茶不错,想再讨一杯。”
“献丑。”沈花拾去摆弄自己平时垒在墙角的小火炉,又吩咐侍女晓珍,道:“去把我收藏在昭园的露珠雪水都取些来。”
晓珍刚走两步,又听沈花拾呼喊,清脆脆的声音,交待她,“寻着姗婷一块去吧,仔细点,别再把东西洒了。”
这声音不大不小,轻飘飘的落尽楚暮的耳朵里。
https://www.biqivge.cc/book/56647992/10559556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iqivge.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v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