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打架
气氛略显尴尬。
淮骨拿出手机,默默转了三块钱给昼临。
“你也别不开心。”他在昼临肩膀上拍了两下,语重心长地劝慰,“大不了再扔一次。”
“还是不了。”
昼临想了想,生命诚可贵。
他再多扔两次,他的小同桌估计会杀了他。
返程路上,两人都变得沉默。
昼临的愿望,多半和昼爷爷有关。
淮骨越想越心虚。
临近疗养院,他叫停昼临:“我就不进去了。演讲稿我还没写呢,怕来不及。”
说完,他迅速从口袋里抽出两道平安符:“另一道是给爷爷的,随身带着或者压在枕头下面都行。”
昼临没有劝阻,只在接过平安符时说了句“明天见”。
淮骨:“……”
如果可以,还是别见了。
怪尴尬的。
淮骨到宿舍时,正好接到江畔打来的电话。
“烦烦,哥写的那本书管不管用?”
“那个周玲,你们处得怎么样啊?”
江畔正在吃饭,说起话来也含含糊糊的。
回来时出了不少汗。
淮骨拿起面巾往阳台走,一边敷衍:“就那样吧。”
他把手机放在窗台边,顺手按下了外放键。
“那样是哪样?”江畔分呗大了些,“进展到哪一步了?处成朋友没?”
淮骨抹脸的动作一顿。
照这几天的发展,再加上今早闹的那么一茬,昼临没当场给他推池子里都是大度的了。
“没呢。”淮骨搪塞,“还差那么点儿意思。”
“哎哟,你能不能着急点?你这么慢吞吞地,应得我难受。”江畔砸了筷子,催促他,“你就先说说第一印象吧。她对你第一印象怎么样?”
淮骨啧了一声。
江畔蓦地压低了分呗:“烦烦,当哥求你了。”
“第一印象,他把我认成女的,我把他骂了。”
“朋友没处成。但那天他嘲讽我,我忍住了,没打他。”
“今天一起去庙里——”
“闹得不太愉快。”
淮骨说完,江畔却像是突然消了音,一言不发。
良久,对面才震惊似的说了个“草”。
“不聊他了。”简直是命里犯冲。淮骨顶了顶后槽牙:“我今天去庙里求了几个平安符。凌子那份我一起寄给你,你带给他。”
“行、行。”江畔似乎是没缓过神来,说起话来直磕绊,“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淮骨应他:“寒假。”
两人又聊了几句,淮骨觉察到江畔心不在焉,索性就挂了电话。
手机里,昼临在十分钟前发来两条消息——
[昼老狗]图片jpg
[昼老狗]老爷子挺喜欢的。
淮骨戳开图片,是张抓拍。
画面里,昼爷爷拿起平安符就往脖子上戴,脸上透着喜悦。
淮骨笑了笑,回了个[喜欢就好]。
他们宿舍的椅子都是靠背的。
饭后,淮骨把自己的靠背椅往阳台上一般,就着热风拿出了昼临给他的演讲稿大纲。
实在是宿舍过于安逸,空调冷风把他瞌睡都给吹出来了。
淮骨拿着大纲和草稿本构思了五分钟。
下笔时跟没构思一样。
五分钟过去,他的脑袋依旧空空如也。
他盯着格子出神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妥协地掏出了手机——在?有空吗?我想问问讲稿的事。
昼临直接回了个电话过来。
那头,他的声音透着慵懒,似乎是刚睡醒:“怎么了?淮校花。”
淮骨瞄了眼时间。
一点过半,昼临估计还没睡着就被他吵醒了。
这么一揣摩,他更不好意思了,说话也没了往常的气焰:“你的讲稿……能不能借我参考一下?”
对面静默了一会儿。
“我没写。”昼临说,“到时候临场发挥。”
淮骨:“?”
昼临停顿几秒,又说:“不过我手机里应该有去年的备份,我找了一会儿发给你。”
淮骨迟疑:“要不算了吧,我去网上搜点别的。”
昼临不太在意:“等我两分钟。”
电话还没挂断,昼临已经发来了两份不同的讲稿。
“你照着这两份修改一下吧。”
“三中每年都搞这些,放轻松应付应付就行。”
昼临回z市后就一直就读于三中。
听他的语气,显然是没少经历电视台直播。
看不出来,昼老狗还是挺热心的。淮骨对昼临的印象稍稍拔高了一点儿。
“谢谢。”淮骨脑子一转,说,“要不明天我请你吃饭吧。”
“行啊。”昼临没有推拒,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说,“其实你往国旗下一站,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淮骨隐约觉得不对,昼临又说:“毕竟你长得挺漂亮的。”
“吸睛”两个字还没说完,淮骨没有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你他妈才漂亮。
刚才那点儿印象倏地又落了回去。
顺带在原地砸出一个坑。
周日傍晚,昼临和林舒亦前后脚回到宿舍。
林舒亦心情似乎很好,推开门时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我做家教的工资是日结的,今晚我请你们吃饭吧?”
淮骨手里捏着一本高考满分作文,听见这话,他先是一愣。
“吃饭?定好去哪儿吃了么?”
半阖的宿舍门再次被人推开,昼临施施然走进来。
这一瞬间,淮骨忽然想起来,他昨晚光顾着给平安符了,请吃饭的事还没跟林舒亦说。
林舒亦兴致高涨:“去后门吧,我们还没有在校外吃过呢。”
淮骨琢磨了几秒,决定先让小兔子高兴一会儿。
反正结账的时候各凭本事。
左右也快五点了。
他把书往桌上一盖:“直接走吧,去得早还能挑挑位置。”
淮骨还是第一次来小吃街。
入学那天他只在旁边的超市逛了逛,压根没机会往里走。
昼临指着一家煎饼铺子:“这家是三中老特色,在这儿开了有六年。”
他又指了指一旁的臭豆腐小推车:“这个四年。”
林舒亦眼睛蓦地放出两道光:“能让学神记得这么清楚,一定很好吃吧。”
昼临懒散地笑了笑:“也不是。牌子上写着呢。”
淮骨:“……”
或许这餐饭就不该吃。
最终,在昼临诚挚地建议下,他们挑了一家刚开张的撸串店。
老班也很不客气,见他们来,只撩了下眼皮:“自个儿挑位置坐吧,我这儿还有一会儿呢。等等招呼你们。”
三人挑了张靠街道的桌子。
昼临从老板那儿顺来三瓶冰镇汽水:“首瓶免费。”
淮骨拿起汽水掂了掂,有点新奇。
他是第一次见这种巴掌大的玻璃瓶汽水。
昼临随口解释:“这种汽水两块五一瓶,喝完把瓶子还给人家就行。”
店面角落堆着不少或空或满的汽水筐。
显然用于回收。
林舒亦难得找到插得上嘴的话题,也接了句:“对。瓶子丢了就补五毛。”
淮骨撬开瓶盖喝了一口。
凉腻的口感在口腔里炸开,橘子味漫过唇齿。
就是普通的橘子汽水。
不过,他不排斥。
“得这样喝。”
昼临拿起瓶子磕在桌角,瓶盖应声掉落。他没停顿,仰起头就一饮而尽。
一小瓶汽水,生生喝出了啤酒的气势。
林舒亦哪儿见过这场面,连忙拿起汽水:“我、我也要吗?”
淮骨挡在他面前:“你别学他,他有病。”
“啧。”昼临把空瓶往脚边一放,调侃他,“你背地里没跟叔叔阿姨编排我吧?回头再影响我形象。”
不提还好。
提起编排,淮骨就想起昼爷爷的那几句话。
校花,还会领操。
淮骨冷笑:“难道不是你先编排的我?”
昼临有片刻的沉默。
还真是。
林舒亦见气氛不对,慌忙打岔:“老、老板好像收拾完了,应该可以点菜了!”
林舒亦正起身,一道人影突然蹿到他身后——
“我就说怎么那么眼熟呢!”
“隔着一条街我就看见你了,林三儿嘛这不是?”
林舒亦还没站稳,就被后领上极大的力道带得一个踉跄,失去重心朝后倒去。
淮骨迅速稳住林舒亦的身体:“有哪里受伤吗?”
那人勒着林舒亦的手没有要松开的迹象,还有意使力扯了两下。林舒亦刚站稳,又被带得踉跄两步。
昼临反应快,几乎是同时挥拳朝他砸去。
“操!”那人没来得及撒手,结结实实挨下了这一拳。
“你妈的!”他往后退了几步,吐出一口血水,“你们几个还看什么戏?他妈倒是上啊!”
淮骨把林舒亦带到老板身边:“叔,麻烦报个警。”
说完,他立刻折返到昼临身边。
“真他妈倒霉。”淮骨掂起桌上林舒亦还没开罐的汽水,“这个打人怎么样?”
昼临手里拿的是他刚喝完的空瓶。
听见淮骨这么问,他抽空往手上瞅了一眼:“没试过,我寻思还行。”
“警察一会儿就来,别打脑袋。”
话落的瞬间,淮骨先一步冲了出去。
左右都是那人先动手。
他适当防卫一下,应该不成问题吧?
淮骨记得,开打时明明是三个人。但鬼使神差地,对方不知道从哪儿又冒出来两个。
五对二。
真不是东西。
对面拿什么的都有。
头顶,塑料凳拢下一道阴翳。
淮骨迅速调整重心,借用侧踢的力道往旁边闪了一下。
膝盖撞击腹部时,他清晰地听见对方倒抽了一口凉气。
淮骨握着瓶子的力道重了两分。
啧。他刚才也是搭错筋了才拿的这瓶子,又小又轻,不往脑袋上砸杀伤力还没塑料凳强。
身后,脚步声逼近。
淮骨没有过多的时间反应,他旋过身,索性往视野盲区砸了一道。
恰巧砸在那人肩膀上。
锋利的边缘在掌心剌出一道伤口,刺痛传来的瞬间,淮骨手一松,玻璃瓶就着余力在空中带出一道轨迹。
昼临正和两人掣肘呢,余光就瞥见一道澄黄的残影。
福至心灵,他果断借力在地上滚了两道。
但那两人显然就没那么好的运气。
玻璃瓶恰好砸中其中一人的左肩。
掉落在地上炸开时,碎片擦着另一人裸露的小腿划过。
“操——”
“你妈——”
两道凄惨的吼叫接连响起。
警察赶到时,淮骨身形一顿,有意挨下了一道肘击。
那头,昼临本着[脏也脏了]的原则,顺势往地下一躺:“嘶……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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