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往昔
“喂。”电话的男人漠然出声。
“胡同街老李烧烤摊，简听听喝醉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秦默然把两人按在桌子前，结了账就在一旁等何裕傅。
男人到得很快，刚一下车就看到了一旁醉得呆滞的简听听，他皱皱眉。
走到秦默然身边低声道了谢，然后扶过简听听。
“是谁！为什么要拉我！”简听听拿拳头用力地锤了一下何裕傅。
力度简直大的吓人。
“这个人长得有点像你家何叔叔耶！”颜榷也仔细辨认了半晌，开口说道。
“才不可能是他呢，他最近都不理我。”简听听闷闷出声，“他都不喜欢我！他根本就只当我是空气！”越说越委屈，最后竟然开始嚎啕大哭。
何裕傅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面色一缓，换了副神色，难得语气温柔，“我们先回家再说。”
“不要回家，那不是我家！我没有家。”简听听的语气早已满是哭腔，她的眼泪鼻涕干脆全蹭到何裕傅的外套上。“一回家他就对我冷暴力，我才不要这样的家！”简听听说得委屈，简直称得上是如泣如诉。
声音连带着让路边好多人对她们侧目，何裕傅满脸黑线。
他的手上加了些力道，一下子把她打横抱起来，往车边走去。
“你干嘛！当街强抢少女是犯法的你晓得嘛！你要被警察叔叔抓去的！”简听听胡乱挥了挥手，一直挣扎着不想到车上。
“你结婚了，不算少女。”何裕傅敷衍着，喝醉的简听听简直难缠的可怕，他承认这已经是他极尽耐心之时了。
“臭男人都不碰我，我要给他点一首算什么男人！”简听听把这里当家里了，她刚脱了鞋想站起来，没想到刚一起身就撞到了头。
她委屈地揉着脑袋，越想越委屈，眼里的泪滴又一点一点地凝起来喷涌而出。
何裕傅一个早就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看她这样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索性坐在主驾驶上等她哭够了才开车。
简听听哭了好久，然后停住了一会，“我要喝水！”
何裕傅微愣，就听见简听听颇有节奏地喊道，“我要喝水，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
说实话，从小何清若这样苦闹他都没这么有耐心地哄她……
好不容易等她喝完了水不哭不闹，何裕傅才发动车子往家里走。
一路上真是费劲了磨难才把她抱回家。
简听听这时的情绪已经趋于平稳，她乖乖地靠在何裕傅怀里，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从这个角度看，就是偶像剧里女主看男主最帅的角度。
可惜她不是女主……
酒醒得差不多了，一种陌生的感觉也随即向她袭来。
一时之间，她心里又莫名开始涌现最近压在她心头的所有委屈。
开始是啜泣，被何裕傅哄了几句后就是嚎啕大哭，边哭边勾着他的脖子，不停低喃，“我的婚姻怎么会变成这样……”
听到这话时，何裕傅正准备将她放下来的手顿了顿。
“对不起。”他敛了敛疲惫，轻声说道。
随即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帮她关了灯。
浴室的水声淅淅沥沥地响着，何裕傅脑中一遍遍回想着刚才简听听梨花带雨的委屈。
是啊，他们的婚姻怎么会这样……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和她结婚……
之前何清若的事，他承认是他太过紧张。
当她紧张上前问他何清若的情况时，他冷漠相向。
虽然明知道她会难过……
因为他在害怕，害怕自己真的有了什么别的念头。
他不能同时对不起两个人……
当他看到何清若惨白着小脸躺在病床上，林曼宁的身影一点一点浮现在他记忆里。
一些陈年往事一点一点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
……
“何裕傅，你如果看别的女人我真的会生气的。”女人叉着腰佯装生气，整个人却还是眼带笑意，没有一丝恼怒模样。
“那你不如把你绑在我身上。”他语气轻柔，注视女人的眼神满是缱绻爱意。
“我才不要，你重死了！”女人轻笑着跑开。
……
“为什么！为什么你永远都不回家！”女人站在他面前歇斯底里。
“公司才刚起步，我不可能什么都不管，放任别人随便处理。”开始他还耐心解释。
“你永远都是这套说辞！何裕傅，你永远都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我和孩子在你心里根本一点都不重要。”林曼宁的眼神对上他，满是失望和痛苦。
“你累了，我等你冷静之后再谈。”他决绝转身，完全不顾身后女人的疯狂。
……
“何裕傅，我真的很恨你。”女人站在楼上，看着何裕傅，勉强露出笑意。
“曼宁你先下来。”他急切地喊着。
“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楠楠和若若，一定不要让他们知道妈妈这么不勇敢。”她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看起来却很坚定。
“曼宁，我以后一定……”话还没说完，女人就决绝地跳下去。
他甚至根本来不及出手……
……
“不！”何裕傅惊醒。
他看了看四周的昏暗，大口喘着粗气……
是有多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
他索性开了灯，翻出了保险柜里的首饰盒。
用指肚一点点摩挲着……
他永远都忘不了把这个盒子递给她时她眼中的明媚，她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似的，而他拥有了她……
可惜曲终人散，物是人非……
多少年了，他不敢再拿出这个盒子。
因为怕会想到她……
因为知道对不起她……
而何清若的眉眼，和她几乎一模一样……
每每他看到何清若，都能想起她。
就连何清若的性格也近乎和她一模一样……
是啊，她的孩子，怎么会不像她……
他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强迫自己对何清若严格，是因为害怕。
他对这个女儿的感情太复杂了，他甚至无法理清自己这种复杂的情绪。
因为有了她，她患上了严重的产后抑郁。
可是他自己知道，这明明是他自己的问题，明明他才是害她走向绝望的始作俑者……
更是他，害他们失去了一个完整的家庭……
是他做多少都弥补不了的完整童年。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不合格的丈夫、不合格的爸爸。
何清若不该拥有这样的父亲，是他不配……
年少时男人的一腔孤勇，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公司上，而她却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家庭。
他分明记得她笑眼盈盈向他许愿要成为最出色舞蹈家时脸上的向往，可是为了他，她放弃了……
而他却从未珍惜过她的放弃。
一而再，再而三……
他真的做错了太多……
等他发现她产后抑郁明显不对劲后，等他想放下手头的一切陪她慢慢痊愈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他亲眼看到了她从楼上掉下来的那一刻……
他们相恋三年，结婚四年。
他理所当然地习惯了她的付出……
却没想到她走的这么决绝，她大概真的一点都不想再看到他了……
是有多绝望，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
是他活该。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爱上除林曼宁外的其他女人。
但是，一切都在改变。
简听听就像空气一样一点点沁进了他的生活。
他逐渐接受了她的谄媚、不修边幅，也敬佩于她的乐观、善良。
更重要的是，她活得清醒明白。
他看着她对何清若的视如己出，也看着她和何墨楠相处时的寸步不让。
那都是他们不曾在他面前显露出来的最自然最放松的情绪……
或无赖撒娇、或别扭害羞……
他很欣慰。
因为那是他欠他们的年少时光。
他以为他对她的纵容是因为她对孩子们的真心以待，直到最近他才懂得当一个男人开始纵容一个女人，只可能是因为爱。
爱，对他来说多么遥远的词汇。
他不愿也不敢再去承受这种虚妄的感情了。
他这种人怎么配值得任何一个女人的真心……
他也不能。
他欠林曼宁的，需要他用一辈子去偿还……
他不允许自己再对别的女人生出任何心思。
可是感情，怎么可能控制得住呢……
简听听一觉醒来，呆呆地拥着杯子坐在床上，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
她愣愣地直视着前方，眼神有些弥散。
又是，新的一天啊……
真的，不想每天都面对这种生活了……
她好累啊……
想了半刻，她走向楼下，看着楼下空无一人。
她问张妈，“何裕傅……他走了吗？”
“一早就走了。”
简听听点点头。
早就走了……
是为了躲她吗？当然这个想法只是一瞬，简听听可不想再自作多情了。
何裕傅那种人，怎么会因为她而逃避？
她抬脚上楼。
“太太，你不吃点早饭了？”
“我不饿。”简听听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这个家现在有点窒息……
……
办公室。
平板页面上醒目的标题。
褚天毅难得不再嬉皮笑脸，很有眼色地注视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傅宁集团总裁娇妻大尺度旧照”、“坐台妹一跃成为豪门贵太，细扒幕后上位史。”……
里面的内容更是不堪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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