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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 75 章(修)


京郊离回府还有很远,  因为李燃受伤了所以便选在了就近的别苑安顿。这里是在内城最偏僻的地方,抬目所视远处尽是荒山废田。

        苑子是杨家早些年安置的,偶尔会做谋臣密谈时候的据点。园中什么都不缺,地方也大得紧。

        屏风后的软塌上铺着厚厚的褥子,  李燃端坐在塌前,  上身的衣衫尽数除去,  白色的寝衣半挂在身上,  露出的结实胸膛上横空有道狰狞的伤痕,  还有左肩肩胛后一指宽的箭伤。

        武炎拎进来的老大夫给他伤口倒药粉的手不住的在抖,江嘤嘤坐在旁边的位置,  眉心深皱着,  屏息望着他也不敢催。

        众所周知主角可以跳崖不死,  中箭不死,但是反派死不死全然要看运气,  也许作者心情好,  想让他死他便死了,或是心情不好随机死一个,便又死了。规则这样苛待他,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她精神绷得极紧,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

        李燃仿佛没有半分痛色似的,面色沉静着,  将江嘤嘤的脚拿了上来搭在腿上,一边问她:“当真不痛了?”

        他神色是有几分不信的,但是嘤嘤娇气向来是忍不得痛的,之前有一次不小心被簪子戳到了手,  冒了一颗血珠子便在他面前叫疼了一整天,  十分生气的将那破簪子扔了。

        若是真的痛,  怕是刚回来就要抱着他胳膊好生委屈抱怨了。

        但是如今她脸上半分痛意都没有,倒是只顾着盯着他的伤了。

        江嘤嘤抽了一下,没抽出来,他都受伤了捏着她的脚腕还这么有气力。她脚疼死了,但是这是她自己作的,所以这会儿不能承认,嘴硬道:“就是扭了一下,早便不疼了。”

        然而李燃却还是有些不信,不顾她的阻拦将她的鞋脱了,这会不必再去瞧袜子,一打眼就知道脚踝肿了。他抬头看向江嘤嘤,就见她一双杏眼已经蓄了盈盈水汽,还在嘴硬道不疼。

        额角忍不住跳了跳,不再管她,对将他肩胛纱布边抖手边打着结的老大夫不动声色道:“劳烦先替我夫人瞧瞧。”

        老大夫行医几十年一直安安稳稳的,从未见过这等场面。眼前的都是贵人,纵然他眼拙瞧不出身份,但是也能瞧见这是为箭矢所伤,寻常人怎么会受这样的伤。

        他也不敢多问,生怕这些人让他看诊完就将他灭口了。

        手上打包完,老大夫抬着有些褶皱的眸子觑着坐在这贵人旁边的女子,发髻有些松散,瞧着有些狼狈但是却掩不住眉眼的骄纵跋扈之气,方才他给贵人上药的时候这女子望过来的视线似乎要将他给生吞活剥了。

        贵人的喜好倒是挺特别的,喜欢这样凶悍的女子,还这样纵容珍视的模样。

        李燃捏着她脚踝的腕骨皱着眉将袜衣往下拉了些,果然已经红肿了,她还用力想将脚抽回去,但是李燃捏得极紧,以为她是怕了,好声道:“叫大夫瞧过便不痛了。”

        老大夫经验还算老道,虽然有些手抖的毛病,但是正骨起来倒是利落。隔着袜衣轻轻一推在江嘤嘤叫疼前便将移位的骨头正了回来,一边让人去准备消肿的草药来给她敷上,一边道:“夫人崴了脚还走了那么远,这不养个半个月怕是不行。”

        江嘤嘤当时要找人倒是没顾得上疼,等到见到人方才痛意。虽然回来的时候没有自己走,但是脚还是疼的。

        此刻看着李燃眉心都凝重的皱了起来,便有些忍不住心底泛起的委屈之意。

        等到老大夫将两人身上的伤都处理好,便出去了,外面还有不少手上的士卒。

        邹临进来了,绷着脸色行礼:“殿下,左将军和乌暨轻骑带人去追了,其余人都撤回来了。此次传回的消息有误,不知是暗棋背叛还是太子早有防备,属下已经着人手去查了。”

        他冷肃着脸,几乎是强忍着的,没有看向皇子妃。

        “不必了。”李燃垂眸神色淡淡,清润的语气也波澜不惊,“来不及了。”

        邹临抬手行礼的动作僵硬住,背脊也僵直了。

        很快,他又缓慢的放下手,站直了身子。

        武炎也在,他从进来的时候神色就一直不太好看,却没有说什么。

        他们都知道,李恒的人已经逃掉了一些回去了,即便是左将军和乌暨将人追回行刺成功,刺杀之名定然也是洗脱不得的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皇子妃。

        江嘤嘤抱着被裹成粽子的右脚,没有在意他们的视线,她本就不是良善之人,也并不觉得愧疚。若有人对她心怀误解,她只会盼着人误解得更深些,将他们气死才好。

        按照原本的剧情,外面有许多人早该是死人了,在他们随李燃策划禁苑行刺失败的时候,就已经应该死了。

        她改剧情之后,这些人又短暂的多活了些时日。

        但是到底是无用的。

        “你什么也做不了。”

        “该死的人,还是会死。”

        规则的声音,适时的浮现在脑海。

        江嘤嘤素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她养的那只丑鹦鹉几番啄了她的手,也还是好生生的活着,每天吃着最好的虫子和粮食,被人好生生伺候着。

        对于自己手底下的东西,她向来是不会苛待的。

        李燃麾下之人,其实也差不多勉强能和家里的那只丑鸟比拟,偶尔不痛不痒的啄两口,她也不会在意。

        在人真的死前,她到底还是要阻止的。

        李燃也察觉到他们身上的气压不对,抬眸淡淡道:“你们先退下吧,外面也不必守着了,除了咱们自己的人,其余都让人回去吧。”

        邹临走之前,眸光深深的看了皇子妃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等到满屋的人都退下了,江嘤嘤抱着他没受伤的胳膊,将脸颊抵在他肩胛上,漆眸有些空荡荡看着不远处屏风边打开的侧窗发呆。

        她今日穿得轻便,这会儿感觉有些冷,抱着李燃的胳膊就揽得更紧了些。其实李燃身上也凉得紧,箭矢拔下后他失血有些多,背着她下山后有骑马赶来这边的。

        李燃的视线也落在了那道大开的窗外,院中正好有一棵小槐树,叶子都落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的树叶在风里微微晃动着,像是再挣扎般。

        但是用不了多久,风就会卷着它们,归于最终的归宿。

        光透过窗照进来了,有些晃眼。

        李燃收回了视线,看向嘤嘤,声音有些平稳:“嘤嘤今日来,是为了太子?”

        江嘤嘤听着这话,顿了两秒,猛然便坐起了身来,一双漆黑杏眼陡然添上了生气看着他,不可置信:“夫君在说什么?”

        即便是她不说,他也应该知道才是,怎么竟还这样想。

        “没关系的。”李燃看着她,眸底都带轻松,又转回视线,看向窗外,平静的道,“都没关系了。”

        “什么没关系。”

        江嘤嘤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天下所有人都觉得李恒好,所有人都该喜欢李恒。

        即便是男主光环普照,那又如何,全天下女配都该去喜欢他吗?

        “就是以后要委屈嘤嘤了。”李燃牵起她纤细的手腕把玩在掌心,垂眸瞧着她柔嫩的指尖。

        这次回去,父皇震怒之下不知会如何处置,必然不会轻易放过的。不论落得个什么下场,嘤嘤都一定是在他身边的。

        接下来的日子他可能难以庇护她,怕是要受一阵苦。

        他轻轻吐了口气,道:

        “若是可以,来年上元节,再带你去看花灯。”

        没过多久,外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像是踩在人心头上一样,夹杂着些叫人不安的争吵。

        江嘤嘤心头一紧,手便被李然攥住了,李燃安抚的看着她,一如当日大婚时一般:“一会儿可能会有些乱,嘤嘤莫怕。”

        很快禁军便闯了进来,门开了一阵冷风便灌了进来,吹得人心头一荡。为首之人一身甲胄,站在门前便挡住了外面的光,他面容肃色:“奉陛下口谕,召二皇子进宫。”

        其身后,跟着乌鸦鸦一片的黑甲的禁军,武炎和邹临几人不知在哪里。

        李燃随着那禁军将领一起离开了,剩下的进军没有为难江嘤嘤,见她脚受伤了,也专门叫人扶着送她回了府邸。

        *

        从江嘤嘤抢了马独自出门后,扶姞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快急疯了。若是等殿下回来发现皇子妃不见了,他们定然也别想活了。

        然而,曹栾找了好久也没有让人找到,殿下的人也联络不到。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皇子妃回来了,却是被禁军送回来的。

        皇子妃的脚受伤了,众人也不敢多问。扶姞赶紧让人去陈府医请过来,江嘤嘤却道不用了,已经看过大夫了。

        江嘤嘤没用午膳,这会儿瞧着还蔫蔫的。青芜说让人给皇子妃备准备些吃的,却被江嘤嘤拒绝了。

        伤了脚之后感觉疲惫的紧,便先一步回房休息了。

        等到天黑之后,李燃才回来。

        江嘤嘤睡醒之后看着窗外漆黑的景色,忍不住按了按额角,只觉得头痛欲裂。

        房间里没有点灯烛,也无人伺候。江嘤嘤刚要叫人,就看到身侧靠着的那道颀长的身影。

        李燃攥住了她的手,给她掖好被子,让她莫动。

        江嘤嘤借着外头照进来的月光,才瞧见他好像有些不对劲,有些迷惘和疲倦。

        “夫君!”她唤了他一声,扯了扯他衣角。

        她已经想象到,这坏东西站在陛下面前,被斥骂问责的样子。

        从从前到现在,即便是皇帝再过不公,再有偏袒。李燃始终是对他有那么几分期望。

        但是到底期望只能是期望。

        她抱着他的腰将脑袋抵到了他的胸膛上,抱得很用力。

        李燃垂眸攥着她的手,拿在掌间细细摩挲着。

        “嘤嘤。”

        “嗯?”

        李燃贴近了她几分,有些坚硬的下颌抵着她的脑袋,将她整个人揽在怀中,眼底雾霾弥漫。

        “嘤嘤会一直都在?”

        江嘤嘤胡乱的嗯嗯了一声,下颌被指尖捏着抬了起来,有些错落凌乱的吻便落了下来,密密麻麻如雨点一般。

        她勾着他的脖子,亲了回去。

        外面的槐树枝叶在风中簌簌敲打着,起风了。天色漆黑阴沉,明日许是会下雨,但是都没有关系了,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时候,是极暖的。

        其实禁闭府邸也算不得什么,纵然府上婢女小厮人人自危,然而江嘤嘤和李燃两个都是该吃吃,该喝喝。

        倒是有闲情逸致了起来。

        李燃受伤了,左侧肩胛不能动,倒是不影响他提笔练字画。

        府邸外面看守着一圈禁军,外面的消息彻底传不进来了。

        江嘤嘤知道,此刻朝堂上,只有杨家人在力排众议给二殿下解释。

        李燃好像也不急了,只是在府中安安心心的养着伤。他素来少有这样闲暇的时候,倒是安稳的在家中写字作画,好像已经不想着如何重新出府,挽回圣心之事了。

        江嘤嘤确实知道这些都是表面的,李燃作为反派从来都是撵不死打不倒的,永远都是锲而不舍的,绝对不可能颓然放弃。

        果不其然,江嘤嘤瞧见有人竟然在进军的眼皮子底下,给李燃递了信。

        随着信一同进来的还有一枚女儿家用的发钗,十分精致玲珑的模样。

        李燃是独自在朱楼之中看的信,看完之后面无表情地便将那信摁在炭盆里,用火石点燃了。

        明亮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有些阴沉。

        焚烧后的香味弥漫在房间之中,然而下一刻,门口便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接着吱呀一声,江嘤嘤却是推门而入,果不其然便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发钗,一瞬间便瞪大了眼睛。

        “李燃,这是什么!”

        李燃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暗道不好,赶紧走了出来道:“这是旁人送过来的,等出去后便给送回去。”

        江嘤嘤怎么能不知道这个簪子的意思呢,无非就是信物罢了。这样的情节,在书里就有过一遭了。

        如今李燃被困在府中,管不到外面的事,府邸之中如今是谁也进不来,谁也出不去,他也无法自救。

        而陛下不可能理会杨家的求情,但是还有一个人可以帮他,那便是嵇泰宁。

        他若是要帮忙,那也不能是白帮的,信纸上所提着的就是要求。

        江嘤嘤知道他不会答应的,心中还是觉得不爽,定时要软磨硬泡的闹一闹的。

        两人一直从前面磨到了后院,江嘤嘤气匆匆的在前面走着,李燃就一直跟在她身后,好声说这话。

        院子里点着暖色的风灯,婢女见主子们回来都自觉退下了。

        关上房门,江嘤嘤转身坐在了软榻前,李燃叹息了一声跟了上去。

        “夫君是想纳侧妃了是不是?”江嘤嘤抱着枕头,一双漆黑的杏眼,拢上零碎的波光望着他,神情控诉,“你是不是还想给别的小妖精捏脚,剥虾,喂橘子?”

        哪家主君去伺候妾的,况且他什么时候说要纳侧妃了?

        李燃觉得有些头疼,他看着抱着被子青丝披散和炸毛狮子一般的江嘤嘤,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嘤嘤在想什么,我避子药都吃了,你还不信我?”

        江嘤嘤当然知道他不敢,她枕头下的刀可不是吃醋的,一边抬头斜了李燃一眼扬声道你敢,一边去摸枕头下的刀。

        然而摸了半天没摸到,后知后觉想起来已经被自己放起来了。

        李燃瞧见了,叹息一声将腰间的麒麟刀塞到了她手里:“是找这个?”

        “这不是我那个,我不要!”江嘤嘤看了一眼,抬手一把将其打掉。

        匕首掉在了被子上,正好就在李燃的腿边,灰金色盘麒麟纹匕首是陛下亲赐的,府中人谁不知道殿下一直随身带着谁也碰不得,江嘤嘤却不在乎。

        “这把匕首是玄铁所制,锋利无比,比你那把好。”李燃看着她耐心说着,将匕首重新拿起塞进她手里。

        江嘤嘤看着他还算有诚意的样子,勉为其难的接过了匕首,然后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可要小心点,要是后院真多了什么人,我可不保证这刀上会沾谁的血。”

        “好,我记着呢。”李燃好笑,“别闹,在家便也罢了,在外边莫要对着旁人这样亮刀子。”

        ***

        而此时皇宫之中,含露宫中点点宫灯如星火般亮起。

        贵妃坐在软塌前,低眸绣着手里的帕子,她其实并不常做绣活,但是此刻坐在这里倒也安静祥和。

        宫女们在旁边站成了一排,静若寒蝉。

        皇帝坐在旁边坐了许久,面前的茶水也早已经凉了。他没有动,一双略微褶皱的眸子只是静静的看着贵妃,眼底深陷着说不清的情绪。

        他手里转着茶盏,许久也未发一言。

        宁贵妃好似当他不存在一般,自顾自的将手里绣好的帕子给了身后的宫女。

        “备水,本宫要沐浴。”

        宫女们应着是,匆匆的就下去了。

        候着的功夫,宁贵妃又拿起了桌上残存的棋谱,自顾自的对着棋盘下了起来。

        皇帝终于忍不住了抬眸看向了她,声音有些暗哑:“爱妃还要多久,才能看见朕在此处?”

        宁贵妃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在棋盘上落下了一子,清脆的声音叫人神魂一振。

        她还是没有理会皇帝,手里轻轻拨动着棋子。

        只是捏着棋子的手略微用力,指关节都已经泛起了潋滟的红色。

        细密的长睫垂下,掩藏了眸底的凉薄笑意,带着丝丝嘲讽。

        皇帝终于起了身坐到了她的对面,从洗碗里拿出了一颗白子,在宁贵妃落下一子后,便紧跟着一子。

        宁贵妃终于抬起头看向了他,眼底带了几分怨恨,凉薄的道:“臣妾如今是戴罪之身,陛下留在此处怕是不合适吧?”

        皇帝自然是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之意,心中微梗,将棋子收拢进了掌心,缓和了片刻十分理直气壮的道:

        “有什么不合适,这天下都是朕的,朕想去哪便去哪!”

        却只字不提,她所犯何罪。

        宁贵妃唇角抿了抿,将棋盘上的棋子整个的拨乱,却是一字一句的道:“可是臣妾现在,根本不想看见陛下。”

        皇帝猛然抬起了头,就看见宁贵妃平静的眼底带着的嘲讽。

        宁贵妃起身站在他的面前,一扫往日的温婉,看着他的面容,一字一句的讥讽道:“如今看见陛下这张面容,就让臣妾想到十二年前的那个雪夜。”

        她凝着眉,一字一句的道:“想起那个雪夜,臣妾腹中的孩子,就这样毫无知觉的没有了。”

        “那是一个已经成型的女婴啊,陛下,您心里不难过吗?”

        “午夜梦回的时候,那个孩子没去看过您吗?”

        “想来他也是不愿意见到你的。”宁贵妃字字句句控诉着,唇角带起了癫狂的笑,“可是她还记得我,每天晚上都会回来看我。”

        “陛下知道吗,从刚刚怀上她的时候,臣妾便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是一个多可爱的乖孩子啊,会软软糯糯的叫着母妃,拉着臣妾的手不放,说要吃母妃做的糖糕。”

        “陛下知道,进宫的做法事的道人说什么吗,他们说这个孩子是枉死的,所以阴魂不散不能投胎,只能待在母妃身边。”

        “臣妾想给她做糖糕,可是她却吃不到了。陛下说想吃臣妾做的糖糕,陛下又凭什么呢?”

        “在深宫的每一个日夜里,臣妾都盼着这个孩子尽快出生,来到臣妾身边。可是呢,是陛下和皇后毁了这一切。”

        在宫中即便是夭折的孩子也是不能烧纸祭祀的,未出生的孩子根本算不得孩子。

        而当日宁贵妃分明可以否认自己那事是自己所为,她偏偏要应承下来了,就是想告诉皇帝,她就是忘不掉那个孩子。

        不仅如此,那件事情也是皇帝的错处,她要他用他的错处来罚她,就是为了折磨他。

        她一字字一句句深深控诉着,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根刺一样直戳着皇帝的心底。

        皇帝的脸色愈发阴沉起来,几乎攥不住手里的棋子。

        然而,宁贵妃看着他又道:“如今陛下让臣妾失去了一个孩子还不算,还要伤害臣妾仅留的唯一的孩子了吗?”

        宫外之事到底还是传进了她的耳朵,皇帝猛然抬起头看向她,将手中的棋子猛然扔向棋盘,那棋子便飞溅开来,有一颗打到了宁贵妃的眼前。

        皇帝眸子一顿,到底是收敛了几分怒气,沉了声道:“李燃行刺太子,证据确凿,朕没有立即处置他,只是将他囚禁于府邸之中,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杨姒欢,你莫要太过放肆!”

        宁贵妃扯了扯唇角,笑了笑:“臣妾怎敢放肆。”

        正是因为她知道从一开始就留不住李燃这个皇子,所以才会那样期盼着那个女儿的到来。

        可是这一切都被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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