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月黑风高夜
顾衍如死灰般的褐色瞳仁上突然漫上一层光彩,大声叫道:“璟监学救我!”
夜明懒得抬眼去瞧,只是直勾勾盯着顾晏的脸,她浑身是血,面色惨白,如鬼魅般可怖。此刻,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杀他,在璟彧面前杀他。
“璟监学,夜明王姬要杀我,快救我,我有事要上报王君,我不能死,夜明王姬她”声音戛然而止,一张脸永远定格在那一刻,逐渐暗淡的双眼不甘地瞪着璟彧走来的方向,夜明收回手指,抱着肩起身看着他疾步走来。
璟彧俯身去探他的鼻息,死了,没有半分伤痕,他心底漫上一丝恐惧,她是如何做到能在一息之间杀人于无形,还查不出伤口的。抬眼见她朝自己走来,他浑身戒备地望着她,心下微凉,他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有些邪门,对,就是邪门。
夜明抬起另一手按着刺破的伤口,挪到他身侧,虚弱道:“顾衍欲刺杀本宫,本宫只是推了他一下,没想到他就死了,”轻轻靠上他的肩,缓缓闭上眼睛,“借本宫靠一会,好累啊。”
“王姬当我是三岁孩子吗?”璟彧无奈,将她拦腰抱起,护在怀里,虽气恼,但见她心口的伤,却又心疼起来。
夜明笑笑不语,往他怀里又蹭了蹭,寻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一会:“等禁军来了再带我去医馆,我有事要交待。”
“顾衍为何突然要杀你?你可想好说辞了?”
“嗯,好困啊。”
“彧哥哥!”蓉蓉终于寻来墨冉,却见地上一动不动的顾乐师和浑身是血的夜明后楞住了。
“墨冉,”夜明虚弱地垂着眼眸,“顾衍便是杀害厨娘的凶手,那铜盆里未燃尽的红绣鞋便是证据,顾衍见事情败露,欲行刺本宫逃脱,幸好璟世子赶来,救下本宫将歹人杀了,剩下的事,你处理吧。”她抬头看看墨冉,双目一闭,倒进璟彧怀里。
墨冉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尸体,久久才想起王姬的吩咐,道了一句是,艰难地抬着步子,跪坐在顾衍尸体前。
蓉蓉送走璟彧,回来的时候见墨冉还守在他身旁,壮着胆子走过去,轻声问:“听闻顾乐师与少将军年幼相识,情谊深厚。”
“可我还是没能救得他性命。”墨冉漆黑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
“顾乐师杀人,更欲刺杀王姬,按律法便是有此结果,少将军还是不要太过伤心了。”
“多谢宋姑娘宽慰,时辰不早了,姑娘早些回府吧。”
月黑风高夜,宜杀人。
陆小云自屋顶顺着窗子翻下身,见到早已穿戴整齐的夜明,笑道:“杀人这种事,你还信不过我吗?用得着你亲自前往?”
夜明仔细包好发髻,淡淡道:“不在那厮身上捅个窟窿,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嚯,戾气这么重?”上前为她整理发髻上的束带,“听说你受了伤差点死了。”
“是差点死了,”镜中人的面色依旧苍白,“你知道的,我的心脏与常人偏差半分,不过为了骗顾衍说出实情,却是流了不少血。”
“顾衍便是那日留下侍女尸体之人?”
“嗯,他还听到了我与霍霖的对话,所以他不能不死。”
“哼,你倒是对那个霍老板深信不疑,可我总觉着他心思深沉,属实不是什么好人。”
夜明不言,心下也存着疑惑,当日明明万事俱备,可偏偏提前找好用来替换姐姐的尸首不见了,行刺之时本该是山戎人使用的雕翎箭,不知为何成了太子府专用的角鹰翎箭,好在她发现得及时,将那箭翎折断带走,若被有心之人发现端倪,白费了这一番安排不说,还无辜牵连了太子哥哥。霍霖做事一向严谨滴水不漏,却唯独偏偏此等重要之事出现纰漏,不能不让人怀疑。
“你如今带着伤,刺杀一事,不如就交给我吧,我可比那个霍霖靠谱。”陆小云见她眼底忧色,提议道。
“苓慎的仇我不能不报,召岩国的势力也不能不忌惮,”寒光一现,细长剑刃铮的一声自剑鞘而出,“康浔自视甚高,又不敬大州,他若坐上召岩国国君的位置,大州的处境只会更加危殆。”
“可惜了。”
“可惜什么?”夜明反问。
“有人悬赏一千黄金买他的人头。”他拿起一颗葡萄,捏在指间。
“哦?”夜明收回长剑,“他贱命一条,值得上一千黄金?”
“他是不值,但他的召岩世子头衔可值得上千两黄金。”
“哼,”夜明冷笑一声,“人头归你,等分回来黄金,你可要分我一半。”
“你可是大州朝的王姬,怎么会如此贪财?”陆小云哭笑不得。
“跟你学的啊。”
指间一挑,手里的葡萄朝着夜明面门飞来,她气沉丹田,手握剑柄,拔剑平挥,剑光瞬间倾泻,那葡萄立时一分为二,剑归鞘,整套动作一气呵成,陆小云满意地点头,“我有那么多优点,你怎么就不学些好的?”
“优点?我怎么看不到啊。”她笑着,俯身吹熄蜡烛,与陆小云一同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康浔府中笙歌不停,府内侍人捧着酒水瓜果进进出出,热闹得很。门外站着四个侍卫,身材魁梧,手握钢刀,目光如炬。院子里的侍卫七人结成一队,在院中巡逻。
“那四个,是召岩国国君的近身侍卫,是一顶一的高手。”二人栖身藏进假山里,观察周围动静。
“打得过吗?”夜明小声问。
“当然,只是先要摸清楚他们的路数,需花费些功夫。”
“你将他们引开,其余的我能应付。”
“好。”
“陆小云,”夜明突然开口道,“铁笼里的是你什么人?那日在铁牢将我打晕丢回王姬府的人,就是你吧。”
背,笔直地靠上假山,陆小云的眸子里映出夜明的脸,久久,他嘶哑着一句:“他,是我父亲。”
“他是因何被关入牢中?”
“我父亲,在太卜院的时候,观天象时得罪了王君,才……”
“天象之事,我父王从来不信,岂会因为几句虚无缥缈的卜算收他入司寇府?”夜明压低声音。
他转头盯着院内情况,“过了今日,我再与你细说。”说完,带上覆面拉过兜帽,悄悄转出假山,飞身攀上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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