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王后殒身
夜明护着王后跳下车辇，王后见到立在车旁的宋广，温柔的眸子淡淡闪过一丝忧伤：“宋广，你在本宫身边多少年了？”
宋广微怔愣，道：“二十七年。”
王后抬眼望着天边大朵的云，轻笑道，“这么久了啊，”她长出一口气，“等过了今日，便离开新赫，寻一处安静之地，过一世安生日子吧。”
“公主。”宋广不明王后言下之意，忙跪着等吩咐。
“夜明，如果可以，保住他的性命，让他归家去吧。”
“母亲说什么呢，您的护卫，还得您亲自发落。”
新赫城门处此刻严阵以待，多日未露面的墨冉背着长枪，一身黑甲立于马上，见到二人走近，立刻催马过来。
“见过王后，王姬。”墨冉眼角青黑，面色灰暗，与召岩国对峙已有七日，想来他必是夜不能寐。
“情况如何？”夜明看着一众禁卫军问道。
“城中的人马皆已调集在四方城门口守卫，王君也已下了诏令，命近郊守备军营前来接应，只是。”墨冉没再说下去。
“他们不肯来？”夜明恼火，“罔顾王令，罪不可恕！”
“公主息怒，召岩军将新赫围困，兴许是军令未到。”
“少将军不必为他们开脱，召岩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他们是聋子瞎子不成？”
王后一步步自众士兵前经过，行至城楼前，抬眼瞧着一阶阶石阶，忽想起她当年与君上同登城楼，接受新赫百姓跪拜时的情景，心下微苦，提裙，抬脚：“残妆晓镜，环钗绿丝，须臾数载，仅存怨恨；既知如此，悔不当初。”
“母亲，”夜明小跑着跟上来，“不是让我陪着吗，怎么自己先上来了？”
王后回头望一眼立于马上身姿挺拔的墨冉，笑着道：“你与他年幼相识，墨冉的性子沉稳又事事让着你，本以为会是个不错的归宿，只是，你看上了别人。那个璟彧，待你可好？”
夜明面上一热，忙笑道，“母亲莫要乱点鸳鸯，我对墨冉没有男女之情，再说，”她凑近王后身前，“墨冉心中早有所属。”
“哦？”王后又看了一眼，“也好，两情相悦是最好的。”
城楼之上突然狂风大作，大司马见到二人，忙上前施礼，他身后跟着一个白面俊俏小生，一身常服不着盔甲，他是大司马的儿子，就是前一阵子前脚刚行过及笄之礼后脚就被媒婆踩破门槛的卓青岚，人长得粉白俊俏，俏生生像个姑娘。
“大司马辛苦了。”王后还礼，登上城楼顶，低头俯瞰城楼下剑拔弩张的召岩国士兵。狂风不歇，她双手扶着城墙粗粝的石头才勉强稳住身子，温柔如水般的眸光此刻冷冽异常。
突然，一道冷箭自身后而出，直接射杀城外一个挽弓欲出箭的士兵：“好快的箭啊！”夜明不禁赞叹，回眼看那青岚正欲再搭一箭。
王后一脚踏上石栏，白色的衣袂在身后烈烈飞舞，竟有一丝悲戚之感：“召岩国公主康若倾，求见哥哥康从临！”尽管她用尽全力喊出声，狂风仍将她的声音吞得一丝不剩。
“召岩国公主康若倾，求见召岩国国君康从临！召岩国公主康若倾，求见召岩国国君康从临！召岩国公主康若倾，求见召岩国国君康从临！”城楼上的士兵齐声呐喊替王后传话。
等待片刻，城外阵型开始变化，右翼的士兵让出一条路，一匹黑马悠闲地踏着步子从众军身后而出，黑马之上，正是召岩国国君康从临，他不屑地抬头瞄了一眼妹妹，崔马到了城楼下。
“哥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听到妹妹的声音，康从临嘲讽一笑：“王后客气了，您的身份如此贵重，本君受不起啊，”他将妹妹送到大州做王后，本意是用妹妹监视王君，保住召岩国在州朝的势力，可十年来，不仅未收到妹妹的只言片语，她还从中作梗，劝谏王君提防召岩，真是女大不中留，如今胳膊肘竟拐在外面，“我的浔儿惨死，你做姑姑的，难道不想找到真凶，替他报仇？”
“浔儿的死，王君定会给哥哥一个交待，你这番带兵前来围住新赫，又是什么道理？”
“哼，交待？”他勒马调转马头，不想与她多言，“我就在这等着他给我交待，就算被说成乱臣贼子又如何？”
见他要走，急忙喊住他：“妹妹还有一事！”
康国君不耐烦地抬头，想呵斥她几句，却见她手里拿着一块黑漆漆的牌子。眼睛瞬间张大，打马回身，尽量靠近去瞧，那，那是，凤语令！
“妹妹！你，你，你！”康从临支支吾吾起来，脑子里快速算计起来，“城墙上风大，你小心些别掉下来！”
“今日在此，妹妹想请哥哥做个见证！”她抓起夜明的手臂，提气将她拉上城墙上，“吾康若倾，乃凤语令之主，今日在新赫城之上，将此令传于大州朝王姬夜明，自此，凤语山所有弟子皆遵夜明为主，若有违抗，山规处置！”
康从临这才反应过来，对着王后大声呵问道：“若倾，你疯了不成，你，你要找传人也要找个自己人啊，她，她是谁，她是大州朝的王姬！”
王后的目光逐渐柔和，低声对着夜明道：“她叫我一声母亲，我便是她的母亲。”
夜明迷茫地接过冰冷的令牌，她是听说过凤语子，不过却并不在意，左不过是群沽名钓誉的老头子，可眼下见到康从临悔恨懊恼的捶胸顿足，倒是对这个凤语山有些好奇。
“康从临！你逼迫王君，带兵围困王城，狼子野心，你，是不是要造反？”
不想她变脸如此之快，还正谋划着如何从她二人手上夺走凤语令的召岩国君晃了神。
“康从临，你荒淫无耻，罔顾性命，为寻欢大肆修缮行宫，各处搜罗不满十二岁的幼女入府伺候，寡廉鲜耻，贪得无厌，肆意扩充土地兼并弱国，不正家风，任由子肆受到宠妾欺凌，不尊王君，带兵围困王都，身为召岩国公主，我都为你感到羞愧！”
“你，你说什么！贱人，你算哪门子公主！要不是凤语子，我祖公哪里会收你们入召岩国？平民，贱婢！”康从临大声骂道。
“你如此逼迫，就不怕受各国讨伐吗？”
“我如何逼迫了？我儿子在新赫城惨死，难道我这个做父亲的连亲手手刃仇人都不行吗？哼，我只不过带了些人护住新赫，免得被那贼人逃脱，我，我做什么了？我有踩坏新赫的一草一木吗？可有人因此受伤吗？污蔑总要有证据，凭空骂人难道就是你大州王后该有的礼仪吗？”他冷笑道。
“你要证据？那我便给你一个！”王后面上一冷，纵身一跃，竟自城楼上直直落下，身旁的夜明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身体前倾，眼看着也要坠下，腰上一紧，被人用力地箍在身前。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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