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穷途末路的于思成

　　只是当务之急，是要把于思成保释出来。看起来我像是在帮助他免受里面的苦，实际上我不过是想要让他接受另外的一种折磨。我可以真真实实看得见的，他的落魄和无助。
　　一直以来我想要的结果，都不是要于思成和穆娟这样进入监狱，甚至就算最后判穆娟死刑一枪蹦了她，我已然觉得不是那么的解气。我最想要看到的，是我设计的那些陷进和圈套，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刀刀的割下来他们的肉。生不如死！
　　正在我沉浸在快要到来的喜悦的快感之中时，江军敲开了我办公室的门，“宋婷，昨天验收工地，怎么没有按时进行？下午小杜打来电话说，于思成那边也没有去公司。”
　　“明天吧，最迟后天应该可以。”我胸有成竹的对江军说道。
　　江军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轻微的点点头，说：“那行，公司这边我都安排好了，等验收完工程我就把钱领出来，然后给你。”
　　算上这再延迟的两天，也有26天吧？按照每天百分之一的比例算的话，我和江军平均分配下来，我也还能有7、80万的样子。虽然用了手段得到的这笔钱，也有梁东伟的关系江军才愿意帮我的忙，但好歹也算是真正属于我自己的第一笔钱了。在这之后，我也不会担心忽然有一天梁东伟之前给我的那笔钱花完该怎么办，也不用担心忽然有一天梁东伟停掉了我的信用卡该怎么办。
　　总之，有了这笔钱，我才算是有了独立生活下去的依靠了吧？
　　因为上午何警官说过，下午还要提审完了于思成之后，我才可以过去办理相关的取保候审的手续。当然，这一切我都不是很懂，所以还得要依靠律师。尤其是穆娟现在这样的处境，是没有办法办理取保候审的，而她给我写的欠条和那份具有法律效益的房屋买卖协议也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履行程序。
　　所以在江军离开我的办公室之后，我拨通了罗律师的电话，把这次的情况大概的和他说了下。他说这都是小问题，下午他正好也有时间，可以陪着我一块儿去到派出所办理于思成的手续，顺便找到穆娟签订一份委托代理书，他就可以和我一起去房管局办理手续了。
　　我又给何警官去了电话，他那边的消息是于思成已经提神了，他也和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官说好，我们随时可以去办理手续。
　　和罗律师约好了下午4点钟在派出所碰面，见面之后把罗律师介绍给了何警官认识了下，我便在大厅里等候，何警官带着罗律师进去办理手续。
　　大概一个小时候以后，我看到满脸胡须的于思成从里面的审讯室走了出来，疲倦至极的样子，像是这两天都没有睡一个安稳踏实的觉。当于思成看到我站在派出所大厅的时候，看我的眼神似乎想要将我杀死。
　　我冲他微微笑着，说：“思成，我来帮你办了取保候审，走吧，现在带你回家收拾下你的东西，我帮你找开了个宾馆可以暂时的住几天。”胜利者的姿态站在于思成的面前，这种感觉让我非常的满足，尤其是想起他曾经对我做的那些龌蹉事情时，我更是想要好好的羞辱他一番。于是，也没有理会他的眼神是否一直那样锋利的盯着我，挺起胸膛走到他的面前，说：“我的律师现在已经去找穆娟签订关于你们家房子的委托证明了，明天房子就会过户到我的名下，所以，只好委屈你下先去收拾东西了。”
　　于思成一言不发的死死的盯着我，充血的眼眶完全看不到一点眼白，除了灰蒙蒙的眼球之外全是血红，恐怖的像是就这样要生吞了我一样。他这样的状态让我有些害怕，想到等会儿我们要回家去收拾东西，以防万一他会对我有什么不测的话，我岂不是更加被动了？
　　“你先在这儿等我下，我找人来接我们。想来这几天你都没有休息好也没有好好的吃顿饭吧？要不，我先带你在附近吃顿大餐，然后再回家收拾东西？”我依然还是一副不气馁带着些咄咄逼人的态度，说道。
　　于思成忽然冲过来，就在派出所大厅里一把将我推到墙角的位置，用力抓住我的脖子拼命的用力吼道：“宋婷，你把我救出来，就是想要奚落我的对吗？”
　　我倔强的拧着脖子不至于让自己的呼吸太过于困难，用那种不屈不挠不认输的眼神盯着他血红的眼睛，说：“是，不仅仅是要奚落你，还要你把装修工地交付给我使用，以及把你妈已经卖给我的房子里那些，属于你们的东西全部都清理出去。”
　　“想得美，那儿是案杀现场，至少要等到这个案子结束之后我才可能会搬走吧？就算房子卖给你了，但你别他妈的用这样的姿态出现在我的面前，你他妈的还不配。”于思成再次用力，以至于我供血不足满脸憋得通红。
　　我讨厌于思成在我面前这样横行霸道的样子，像是笃定了我宋婷这辈子就是被他欺负的命一样。尤其是对比起他在陈灿面前的那个态度，还有在那些横住他的人面前的那副怂样，再看到他对我的蛮横，一种恨不得就这样手撕了他的情绪，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摔摔脖子，用力的发出轻微的声音：“于思成，你他妈的有本事就在这儿弄死我，趁着还没有离开派出所，你可以再进去一次！”
　　说完这话的同事，何警官带着罗律师从里面办完手续出来，见到这样的一幕俩人马上冲过来。何警官伸手抓住于思成的手，说：“于思成，你想要做什么！是宋婷帮你办的取保候审。”
　　等于思成的手松开了我的脖子，何警官才关切的问我：“你没什么事吧？”
　　“我没事儿，谢谢你何警官。”我感激的说。
　　“没事儿就好，我现在带罗律师去找一下办案警官，他说有什么委托协议要去找穆娟签的。”何警官对我说完，凶狠的对于思成说：“这儿是派出所，你不要乱来。还有，鉴于你今天这样的情况，如果未来一段时间宋婷发生任何的意外，都是你的责任听到了没有！刚才你出来的时候，警官和你说的够清楚了吧？取保候审期间如果再发生什么违法的事情是要加倍处罚的，听到了没！”
　　于思成终于低下了头，说：“清楚。”
　　“小赵，你过来看着他们。”何警官说完，冲着旁边的另外一个年轻的警官说。
　　然后我就和于思成两人坐在派出所的大厅里，被另外一个赵警官看着，免得于思成才对我下什么恨手。我还想要好好的奚落他，不仅仅是明天的验收现场，我还要他今天晚上就搬出他的家，让明天他被债主围追堵截的时候，再没有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
　　所以我给潘洪去了电话，让他带两个人开车过来接我和于思成一趟，这样一来，至少我的生命安全多少有了点保障。
　　潘洪接完我的电话，不到20分钟就给我打来电话，说：“妹子，就我和蚊子来的。听说要来这儿，其他的兄弟都不敢来，嘿嘿，我们就在门口的停车场，你们出来吧。”
　　“好的。”
　　我挂掉电话，把玩着手机玩味的看着于思成，“走吧，接我们的车来了。”
　　于思成本能的还是想要拒绝跟我走的，但是看着旁边的赵警官用他那双鹰一样的眼睛盯着他，顿时就没有了在我面前那样的气焰，整个人都泄了气的默默的跟着我身后。
　　车是蚊子开的，我带着于思成出去之后，潘洪就从副驾驶跳了下来，伸手拉住于思成坐到了后排座，对我说：“妹子，你坐前面吧。”
　　我点点头，跳上了副驾驶关好门，对蚊子说出了于思成他们家的地址。然后，转过头对于思成说：“思成，你把东西都收拾好，我再带你去附近的酒店凑合两个晚上。念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以及是还是丫丫爸爸的份上，我能帮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贱人！”于思成恶狠狠的盯着我，小声的咕噜道。
　　潘洪一个响亮的耳光就给他扇了过去，“你他妈的都这样了还嘴硬，把我兄弟弄死的这笔帐，我他妈的还没有和你算。”
　　于思成又不吭声了，颓废的低着头狠狠的咬着牙，一副对我恨之入骨的样子，抬着眼睛看着前面。
　　蚊子一路上把车开得飞快，不到一会儿就到了于思成的家里。我们一行三人带着他回到了他的家里，只可惜因为案件还在审理，现场已然是被警察封住了现场的，于思成没有办法进屋拿自己的东西，于是，我大气的说：“没关系，那我们直接去宾馆吧，这些东西等房子过户到我的名下之后，什么时候警方解封了，我会一件不落的给你们留起来的。”
　　于思成站在被封锁起来的家门口，忽然放声惨叫了一声，我们都害怕他会失去理智的对我做什么。好在，他只是喊了一声之后，就转头对我说：“宋婷，你别在这儿装好人了，住的地方我自己会找到，房子你该怎么走程序你就走，明天我会去到公司里面，安排交付办公室给你们使用。明天早上9点钟吧，在工地现场，你别再像个牛皮糖一样，黏着我就不放了好不好？”
　　“够爽快，那么，就明天早9点钟？”我满意的笑着点点头，问道。
　　“走吧走吧，你们都走吧。”于思成忽然就蹲了下去，痛苦万分的用手挠头，很是心焦的样子说：“求你了，你都把我弄成了现在这样子，我还能跑到哪儿去？明天早上9点钟，我一定会来的。”
　　我和潘洪还有蚊子对视了一眼，相互之间点了点头，就转身下楼了。但是潘洪还是有些不放心，就让蚊子带着我先回去，他在旁边找个地方躲起来跟踪于思成。
　　潘洪说：“妹子，这男的现在这样子，怕是想要跑路的节奏啊？”
　　“跑路？”潘洪给我提了醒，但我还是有不解，问：“他现在是取保候审，还有穆娟还在里面，他往哪儿吧？”
　　“你换位思考下，如果你被人逼到了他这样的份上，你不跑路会怎么办？等着明天所有的债主上门来，逼死他吗？”潘洪小声的说：“蚊子，我现在这儿守着这孙子，晚点你送妹子回去了之后再来一趟。”
　　“好。”蚊子答应道说。
　　“蚊子大哥，你送我去医院吧，我现在还不想要回家。”我对蚊子说。
　　于是，蚊子直接开车把我送去了外婆的医院。别墅那边刚刚搬过去我完全不适应，找不到半点家的感觉，在这样的时候，我除了去医院陪着外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到哪儿，找到那份恬静的港湾，能让我稍微的休息下。
　　葛英还是任劳任怨的呆在医院里，我到的时候正下了碗面条再吃，看到我来，连忙放下碗筷说：“妹子，晚饭吃了没？”
　　我摇摇头，说：“没事儿，我自己去下点面。”
　　“我去帮你，几分钟的事，你先坐着陪外婆一会儿吧。”葛英说完，起身去了厨房里。
　　看着葛英热心忙碌的样子我没有推迟，拉了张凳子坐在外婆的面前，伸手拉住她粗糙的双手，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安静祥和的样子，像是整个世界都与她再没有了任何关系。忽然有种感觉，其实还很羡慕她现在这样子，也许她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我现在乱七八糟的遭遇，一定会为我担心吧？只是，没有一个亲人陪在身边，怎么就那么的孤独呢？哪怕是累了想要回家看着她满脸堆笑的端一碗鸡汤出来，我佯装出快乐的样子也好啊。
　　很短的时间，葛英就端着一碗鸡汤面走了出来，放在旁边的餐桌上，说：“妹子，先过来吃点东西吧。”
　　我走过去，狼吞虎咽的吞下了满满大一碗面条之后，才想起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好的吃上一顿饭了。葛英看着我吃得满足的样子，笑笑说：“慢点儿吃，早都和你说过了，要是工作忙的话就在这边来吃，反正我一天三顿都动火的。”
　　吃完的我狠狠的打了个饱嗝，看着病床上的外婆若有所思的说：“英姐，你知道市郊湾花公园的别墅区吗？那儿的医疗条件，对我外婆的病会不会有好处？”
　　“湾花公园别墅区？”葛英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说：“这个我倒不是很了解，不过前几天医院有个和外婆这样情况的过去了，据说这家医院有好几个比较好的医生和护士，平时也会在那边坐诊，还有几个退休的教授也被那边高价聘请了过去的。医疗条件的话，我估计和这边也会差不多吧。其实妹子啊，外婆这样的情况怎么说呢，到底能不能醒过来，也可能是要天意的吧。所以在那边在这边，我估计都差不多。”
　　葛英给了我最中肯的建议，最后还是把选择权都交给了我自己。听着她这样说，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了答案，那几个退休的老教授医术应该都还不错，如果能过去找她们再看看的话说不定也要多点希望。再说那边空气好风景好，加上吃住又是在家里不是病房，是不是会对外婆的醒来有更多的帮助呢？
　　虽然我们谁都说不清楚的事，但好歹也要去试试的吧？
　　只是，我依然觉得现在还没有到时候，或许等梁东伟在香港大婚之后，我才会有更大的勇气接受那套他赠与我的房产，把外婆也搬到那边去一起居住吧？或者是，等我把手上的事情稍稍理顺之后，再带着外婆一起搬过去，让葛英回家休息一段时间，我陪着外婆呆上一阵子，也算是给我和葛英两个人都放个假吧。
　　“对了英姐，房子我已经帮你们看好了，不过是二手房。等再过段时间把手续过户到你和潘洪的名下之后，你们一家人就应该可以搬过去了。”我冲着厨房里面，说。
　　“妹子啊，你对我们家这样的好，你说我到底要怎么样来感激你才是好的呢？真的，要不是遇到了你，我和潘洪还有阳阳，这个家……”葛英说着说着，泪水就打湿了眼眶。
　　我安慰着她说：“葛英姐，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现在潘大哥也赚了一笔钱，房子也有了阳阳也上大学了，日子总是会越过越好的。”
　　“嗯，但愿如此吧。所以我也总是和潘洪说，你要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就算是让我们两口子替你去死，我们都必须无条件的去。你就是我们的恩人啊！”
　　葛英把话说得严重了，在我看来，和他们的交集不过就是一种缘分。从开始她在仓里当大姐头对我欺负，再到后来无意中深入接触到他们这样的家庭，在我看来，曾经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对生活没有希望的一种自暴自弃，而不是本身的不想要去好好生活。
　　好人坏人，谁有说的清楚呢？
　　比如于思成和穆娟，在曾经的我看来算是好人了吧？又或者潘洪和葛英，他们以前看起来算是坏人了吧？
　　所以所谓的好坏，也只是遇见的时间地点不同，或者说是衡量的标准不同而已。
　　晚上我让护工先回去了，毕竟病房里面只有两张单人床，我就和葛英在一起陪外婆呆着病房里。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办法睡着。
　　葛英听着我翻来覆去的声音，大概是睡醒了一觉之后，问我：“妹子，睡不着吗？”
　　“葛英姐，你觉得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是什么呢？”我不知道哪根筋没有搭对，忽然就没头没脑的问了她这么一个超大的问题。
　　没想到，葛英竟然一本正经的说：“妹子啊，姐这辈子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什么地方什么场合也都是去过也见过的，像我和你潘大哥这样的人啊，最重要的就是活下去。到现在吧，我觉得最重要的就是看着阳阳长大。”
　　“姐，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之前你是因为什么进去里面的啊？”我忽然对葛英这个女人充满了好奇。
　　只见葛英干咳了两声，笑了笑说：“还不是因为钱嘛。呵呵，当一个人走投无路到了绝境的时候，只有要办法挣到钱都会去挣。哪怕是一堆屎让我去添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啊？你潘洪大哥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成天的在外面赌钱喝酒也不归家，更不要说往家里拿一分钱回来了。阳阳上学要花钱，家里房租水电还有平时吃饭，哪样不得花钱啊？你说这样的情况如果我再不出去赚钱，那谁来管这个家？呵呵，当然，以前也是年轻，挥霍和透支自己的身体作为本钱。那是一条不归路，上去了就回不来的路……”
　　葛英的声音变得越来小，似乎说到了她心里最深的痛楚，“你不知道，曾经的我对男人真的绝望了，我和你潘洪大哥的婚姻很早就基本处于名存实亡的状态。当我让自己强大到一个不要男人的女人的时候，我觉得，似乎我就变成了男人，养家养孩子，甚至是，养女人。”
　　“妹子啊，姐这一辈子是一步错步步都在错，我也知道你这段时间遇到了许许多多的烦劳。姐不想要问你，只是想要告诉你，你不属于那条道路的人，无论你怎么做都会很难受的。处理好手上的事情，捞一笔钱之后就离开这个地方吧，带上外婆，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在这儿，永远都会有你痛苦的记忆，或者这一辈子你都会因为那些记忆，让你没有办法开始新的生活。”
　　葛英最后的这番话，和敬子睿说的大同小异，都是希望我离开A市。可是，我怎么就能这么甘心的离开？在这儿工作生活了这么多年，是能说放得下都放得下的吗？还有心中的那些痛苦和伤害，我怎么会甘心的想要重头开始？
　　“妹子啊，你也不要嫌弃姐的话多，我比你这个社会的阴暗面要多，很多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要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女人嘛，不管怎么挣扎到最后，还不是要有个好的归属才算成功。姐就是觉得你人好，不希望你把日子过成姐这个样子，你明白吗？”
　　葛英像是拿着她的亲生经历在教育我，其实也是这段时间我和潘洪他们走得太近她多少有些担心。我轻声的应答了一声，说：“嗯，处理好手上的事情，我再考虑吧。”
　　奇怪的是，在听葛英聊了这些之后，我翻个身竟然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的很踏实，一直睡到早上8点医生来查房，我才醒了过来。葛英已经煮好了粥也出去楼下买了包子回来，在病房里随便吃了点东西之后，我就出门直接去了办公室的装修工地。
　　在路上的时候，给潘洪去了个电话，问：“潘大哥，你那边怎么样？于思成有没有往工地这边赶来呢？”
　　潘洪打了个哈欠，说：“昨天晚上他丫的潜回屋子里收拾了点东西出来，打了个车去火车站准备跑，被我和蚊子给截下来了。现在安顿他在宾馆休息呢，还没有起床，怎么着？要不要我把他喊醒了？”
　　“在哪个宾馆？要不我现在马上赶过来接他一起走吧。”
　　“好，就在火车站旁边的迎客松宾馆。”潘洪说完，我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去火车站。”
　　想到等会儿就要去验收工地，随后就是我们公司要给他付款的事情了，于是给江军去了个电话，让他安排一个人打开我的电脑，找出那些供货商和包工头的电话，都一一的通知下在我们办公室现场等着，我们应该随后就会赶到。
　　江军答应完，问我：“宋婷，那等下要不要我来现场？”
　　我想了想，说：“行吧，你带着财务部的一块儿过来，等下看看于思成和其他材料商商量的意思，是我们把钱转给他呢，还是直接把钱转给那些材料商。你知道的，万一他欠下了钱跑了，我们这个环节又没有做好的话，到后头搬进去办公之后，很容易被人闹事的。”
　　“行，那我这就去安排，半个小时以后就赶过去吧。”江军说。
　　等我赶到宾馆的时候，给潘洪打电话问他于思成有没有起床，潘洪说他还赖在床上并且把房间的地址告诉了我。我付好钱下车，直接上楼敲开了他房间的门，就看到潘洪和蚊子坐在房间的椅子上抽烟，而于思成裹着被子还在蒙头大睡。
　　我走过去，轻轻的拉开他的被子，说：“怎么着？不是你约好的9点钟吗？怎么还赖在这儿不肯起来，合同白纸黑字签了的，你的公司还有一堆人等着你发工资，你就打算把烂摊子摆在那儿，那么谁来给你收拾呢？”
　　于思成烦躁的推开我的手，说：“滚开。”
　　“于思成，你他妈的不要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反正违约金按天在算。你他妈的如果现在不起床，你信不信我把你所有的材料商和包工头都叫到这儿来？到时候，可不是我宋婷要收不收拾你的事儿了，你信不信那些人为了要钱，能把你打死在这儿。”
　　于思成忽然毛躁的坐了起来，冲我吼道：“你他妈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都通知了那些人在那边等着我了，你以为我过去之后能有什么好事吗？我过去之后就不会被他们围起来打了吗？宋婷，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他妈的知道自己错了，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还觉得不够惨吗？真的要让人把我打死在那边，你才觉得解恨是不是？”
　　“于思成，你这种出了事情就逃避的尿性，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扪心自问的想想，如果你不是一味的把解决事情的主动权交到别人的身上，我们之间会走到现在这个样子吗？你再扪心自问的想想，在我宋婷嫁给你的7年时间，到底有哪儿对不起你和穆娟？可是最后呢，你们是怎么一步步的把我逼到绝路，甚至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我？就恨不得，当时我就死在你们面前呢？到现在，合同是你自己选择要签的，莉亚也是你自己要背着陈灿去睡的，还有吴波也是你妈亲生去杀的。你敢说，这些路都不是你自己走的吗？为什么你还是要把所有的责任怪罪到我的头上？我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而今天这样的结果，在你那个把我赶出家门的那个晚上，在你妈拿着子虚乌有的几十万债务来找到我老家的时候，你就应该会料到的，不是吗？”我愤怒的指着他的鼻子，骂出了一大堆心底的话，说：“现在你这个样子比起我当初，真的还不算惨，所以你没有必要回避，该去面对的你依然要去面对。我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和你耗下去，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收拾自己跟我去工地验收。否则的话，我一通电话所有的人马都会杀到这儿来，到时候，你的处境就更被动了。”
　　我一口气说完这一长串话之后，于思成四面朝天躺在床上，已然是一动不动的模样。
　　看着他此刻的样子，我忽然又有些于心不忍的觉得，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分了？可是那些历历在目的回忆铺天盖地的袭来，我又狠狠心，说：“半个小时，你自己考虑！”
　　说完，我走到潘洪的身边，坐在他们中间的茶几上。潘洪连忙站起来，让我坐在他坐的位置上。看着房间的布局也没有沙发和多余的床，想来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人，应该也是一夜没有合眼的在这儿守着于思成吧？
　　所以我还是拒绝了潘洪，说：“没事儿的潘大哥，我就坐在这儿。”
　　忽然，于思成从床上猛地跳了下来，双膝跪地在我面前抱住我的双腿，说：“宋婷，你现在不缺钱，我求求你把不要算那么多的赔偿款好不好？哪怕你给我的钱足够我支付所有的材料商和人工费，哪怕我一分钱都不要赚就这样白干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有些厌烦的甩了下脚，于思成一个不稳就倒在了地上，我说：“于思成，敢情我说那么多都是在白说？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讨苦吃，所以你必须无条件的接受这样的结果。不用来求我，你在求我的时候你想想当初，我是怎么求你和穆娟的。就这样吧，我先出去等你收拾，半个小时后我们过去现场。”
　　说完，我对潘洪和蚊子使了个眼色，他们俩一左一右的来架起于思成站起来。我才得意脱身的走出房间的大门，反手关上门，眼泪忽然一下就飙了出来。
　　多少次梦寐以求要用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于思成的面前，多少次在梁东伟那里遭受了委屈或者觉得不甘的时候，不就是为了今天这样子吗？可是这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我为什么一点儿都不开心呢？为什么曾经相爱的两个人，要走到今天这样相杀的地步呢？
　　我摇摇头，擦干眼泪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真的，自找的，跟我宋婷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是凭着自己的内心，用自己曾经遭受过的委屈还在他们身上而已。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不是他于思成心思没有起正，也不至于一步步的走到今天。
　　这样的安慰让我心情好受了一些，站在门口数着时间，等着半个小时的到来。如果于思成真的不接受我的威胁，打算就烂在这个房间里面。那么，我仍然可以让江军在把工地验收完了之后，带着财务和材料商和包工头到这儿来。
　　好在，大概十五分钟的时候，房间的门打开了。于思成穿好了衣服，但还是那副胡子邋遢的模样，看起来没有一点儿精神。他看到我还守在门口的时候，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走吧。”
　　一路上我们都一言不发，我给江军发了消息，让他给材料商和包工头都说一声，让他们先都在楼下等着。等我把于思成带到现场，把工地都验收完他在违约协议上面把所有的字据都写好之后再上来。
　　江军回了消息，说了个好。
　　我坐在前排副驾驶的位置，偶尔转过头看着于思成，低着头颓废至极的样子。
　　到了办公室的现场，蚊子和潘洪像是在押送犯人似得，一左一右押着他的手和我一起上了楼。现场有小杜和于思成的项目经理以及他们公司的相关人员，还有江军以及我们这边的会计和工作人员，也都早早的等在那儿了。
　　见我们赶到，江军连忙走了过来，说：“宋婷，那么我们开始吧？”
　　我看了看小杜，说：“小杜，你要不要问问你们于总？”
　　小杜顺从的走到于思成的面前，问：“于总，现在开始验收了吧？”
　　于思成恍惚的点点头，“好。”
　　最后的一次验收，没有任何的问题，按照前期的设计每个环节都做得很好。包括前期不合格的很多地方，这段时间也都完全的整改过的。江军和我都满意在验收认可书上签下了我们的名字，双方行政部的同事也在上面盖上了彼此公司的鲜章。
　　然后，我拿着那份违约协议站到于思成的面前，说：“于总，算上今天的话是延期26天交付，按照工程总造价653万计算，每天是6.35万的违约金，26天一共是165.1万。你看看违约赔偿协议，我已经签字并且我们工资盖了章，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在上面签上你的名字并且盖上你们公司的章吧？”
　　于思成从小杜手上接过笔，看也没看的就在上面签上了他的名字，然后把协议递还给我，颓废的说：“宋婷，你赢了我输了，该怎么办，你就怎么办吧。”
　　看着于思成现在这个样子，说实话我心里又软了下，但还是用最后的一丝对他的仇恨鼓足勇气给江军使了个眼色。他自然是明白我的意思，马上拿着电话往茶水间的方向走去。
　　“于总，协议你拿着，给你们公司的员工盖章吧。”我又把协议递给了他。
　　他木讷的结果协议，顺手就给了小杜，说：“拿去盖章。”
　　等协议的手续履行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都听到外面人声鼎沸，紧跟着，一窝蜂的进来了一群人，团团把于思成给围住，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于总，你今天接到了工程款，是不是应该把我们的费用都给结了？”
　　“是啊于总，我的工人加班熬夜的帮你干活，现在可都等着拿钱回家养老婆孩子呢。”
　　“于思成，我的瓷砖可是当初看在陈总的面子上，一分钱没有赚你的用最优惠的价格给你的。所有的费用都是我给厂家垫付的，怎么着你也要把我的钱结算给我吧。”
　　“于总，我们做五金的都是小本生意，本来就赚不到几个钱也都不容易，你也不能欠着我们的呀？”
　　各种声音在于思成的耳边响起，别说是他，就连我都听的满脑子都像是要砸开了。
　　只见于思成痛苦万分的蹲在了地上，蒙住耳朵大声的说：“结，你们的钱今天都结。”
　　“可是于总，新鲜购公司在扣除违约金之后给我们的钱，不够完全支付所有的材料费和人工费啊。还……还差着100多万呢。”于思成公司的财务，适时的站了过来，小声的提醒道。
　　“啊——”于思成忽然又站了起来，大声的说：“你们看到的就那么多钱了，怎么分你们自己商量吧，我真的没有钱了，公司也要垮了房子也卖了。求你们行行好，能收多少算多少好不好？剩下的，等我哪天翻了身的时候，再给你们行不行？”
　　说完，于思成双手抱拳放在头顶，不停的转着圈向围在他周围的人鞠躬。
　　我知道，此刻的于思成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可是围在他身边的人，都是做小本生意的赚点小钱，哪个又有多容易？既然于思成这样子说，大家也都知道了今天的钱一定是分不均匀的，于是马上开始内讧起来。
　　“那不行，我的瓷砖一分钱没赚，我肯定要一分不剩的收回来。要不然，我岂不是要亏本了啊？”
　　“我的工人也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要工资，都是大家用汗水堆出来的，我总不可能自掏腰包的给他们吧？”
　　“这么大的工程，当初来谈价格的时候就已经压到最低了好不好？谁又有多大的利润啊，肯定不能少啊，一分钱都不能少。”
　　大家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我看着于思成实在是没有半点办法的样子，才摊开双手说：“大家安静下，听我说几句好不好？”
　　听我说完，刚才还议论纷纷的人们马上就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我，希望我能给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我想了想，说：“今天我既然把大家提前叫到了这儿，想来大家也会卖我宋婷一个人情的对吧？事到如今的状况，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对吧？每个人都想要完全拿回自己的钱，但事实上是，账面上的钱确实不够分。那么，我想说说我的看法，你们看看能不能行？”
　　“好。”
　　“我们相信你。”
　　大家纷纷拥护者我说。
　　我微微点头，平摊开双手笑了笑，说：“各位，你们中间大部分都是做生意的，只有少数的包工头，还有于总原来公司的员工，想来也是好几个月都没有发工资了吧？所以在场做生意的老板们，我的这个建议你们听完之后，不要不高兴，好吗？”
　　“宋总你还是快说吧。”
　　“是啊，先说出来我们听听，能不能行再商量啊。”
　　“你们做生意的老板们，这儿亏了点那儿还总是能赚的对不对？可是那些干活儿的工人，他们都是靠着出卖体力赚点钱回去养家糊口，还有那些公司的员工，也等着公司发工资回去还房贷养家的，对不对？所以我的建议是，先把人工工资一分不剩的给了，剩下的部分按照比例，大家平均分配如何？至于不够的那部分，让于总给各位打个欠条，只要他还在这世界上，有一天大家都可以拿着借条去找他还钱的，如何？”
　　一开始，还有几个老板对我这样的决定有些不满意，后来大家商量之后，刚才那个闹得最凶的卖瓷砖的老板，带头说：“宋总是个有大爱情怀的人，这个时候肯定是要先紧了工人来。我们平均分，可以，没问题！”
　　有人出来响应，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都应允了下来，于是这件事，就在我的安排下暂时有了个完美的解决方案。江军让财务部直接把钱转到了于思成公司的账户上，于思成的财务就在现场打开电脑，先把员工的工资一一转到了各位的卡上，然后再支付了干活的工人的工资。最后，按照每家材料商的比例，均匀的把钱全部分配了下去。
　　于思成早已经满眼空洞的坐在地上，等着没有拿完钱的材料商走过去，把剩下没有支付的欠条递到他的手里。他就拿着笔，甚至连金额都不看全部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等签完所有的字据之后，于思成终于站了起来，走到我的面前耷拉着脑袋，说：“宋婷，还有什么没有签完的字据吗？如果没有，那我请问我可不可以走了？”
　　此刻的于思成，确实已经输得一无所有了，孩子老婆，情人母亲，乃至他的房子公司，都没有了。唯一剩下的，就是还在苟延残喘的这个人，看起来，真的很让人可怜和同情。
　　我有些不忍的说：“那么接下来，你打算去那儿呢？”
　　“呵呵，我能去哪儿？回派出所去让警察把我关起来，吃住好歹还有个保障。”于思成摇摇头，晃着身子说又问了一遍：“宋总，我真的可以走了吗？”
　　我没有再回答他，时至今日，等我把穆娟的房产过户回来之后，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也就算是两清了吧？至于现在他要去哪儿，我管不着也不想要管。
　　从此仇恨不再，于思成不再。我的生命中，将会彻底的忘掉和他的这一段婚姻，以及我们之间经历的这些恩恩怨怨了吧？
　　看着于思成远去的背影，我认为他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翻身起来了。如果他还有良心的话，或许某一天会回来还这些材料商的钱，如果他没有良心，那么在穆娟的案子了结了之后，就应该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过他的小日子了吧？
　　只是我忘了一句至理名言——冤冤相报何时了。
　　拿着钱的员工和工人，早早的离开了，剩下的材料商从在于思成那儿写完所有的借条之后，刚才那个买瓷砖的人又提议，说：“宋总，今天真的是非常感谢你，你看都忙到现在这个点儿了，要不我们大家请你吃个午饭吧？”
　　我微笑着摆摆手，说：“你们都客气了，大家供货也把我们的办公室装修得非常完美，这样子，等大家忙完手上的事情之后，我请大家吃顿饭。算是为大家今天没有拿到全款安慰下吧？只要你们不嫌弃就好。”
　　江军看着我和大家打成一片的样子，笑着说：“那宋总，你们就跟各位老板去吃饭吧，我这儿带着员工先回公司上班。”
　　“行，江总今天也辛苦你了。”
　　在江军离开之后，我的手机马上就收到了一条短信息，银行卡的余额多出来了83万。想来，应该是这个项目的违约金，算算江军还四舍五入的多给我打了点。
　　我高兴的合上手机，说：“各位老板，你们选地方吧，今天中午我来安排。”说着又对旁边的潘洪和蚊子说：“你们俩也一块儿，啊。”
　　“妹子，昨天一宿没有睡觉，我们俩就不去了吧？找个地方随便吃点面条，我们想要回去补个觉呢。”蚊子打了个哈欠说。
　　“各位老板，这两个兄弟昨儿晚上守着于思成，可是守了整整一个晚上啊。要不然的话，估计大半夜他都跑路了，今天各位估计虽然也能拿到钱，但是肯定要麻烦点不说，而且也拿不到他签了字的借条。”看着他们俩实在太困，我也没有强人所难，只是说：“那你们先休息下，等我忙完这边来找你们。多谢了，两位大哥。”
　　于是一伙人就下了楼，刚好楼下有家粤菜餐厅，我们要了个包间，团团围着坐了下来。我点了一大桌子丰盛的海鲜和菜品，又要了几瓶白酒，爽快的说：“各位老板，今天大家给我宋婷面子接受我的安排，各自都少拿了一些钱，这顿饭，就当时我感谢大家给面子吧。一顿便饭，大家吃好喝好，相互认识下交个朋友，如何？”
　　我以为这就是一顿简简单单的午饭，是因为刚刚收入了80多万一高兴，点得有些丰盛而已。却从来没有想过，因为这一次意外的安排，和大家在意外的聚在一起这顿饭，给我带来了更大的收获，让我的事业彻底迎来了另外一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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