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安宁
大雪过境后的轩辕之丘,屋顶瓦楞、亭台楼榭和林间小道上都披上了一层素白的外衣。原本流淌不息的姬水也难得休憩,化作晶莹剔透的白玉嵌入大地。
轩辕姬家的小孩子们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有在雪中翻滚,有在堆着雪人,也有直接抓一把雪团往别人嘴里送……全将寒冷抛却在阵阵欢声笑语中…
在一座座恢宏的雪白建筑间,一处庭院,依稀可听见句句兴奋而急切的话语…
“快给我抱抱!”
姬临咧嘴笑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夏婉怀中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小宝贝嘴巴微张、眼睛一眨不眨,模样甚是可怜可爱。
夏婉正冲着他挤眉弄眼,哄逗着。听见姬临这话,她顿时不情愿:“不给!你毛手毛脚的,等下得弄疼了小姜煦!”
“不会的婉儿!让我先熟悉一下当爹的感觉,毕竟咱们也快了!”
姬临观察着夏婉神情,试探着说道。
姬临这次并非无的放矢,细看之下,夏婉的小腹竟也隆起,已是怀着身孕!
“还早着呢…”
夏婉难得轻声细语,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娇羞。
…
在他们两人旁边,床沿。姜武正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给许云芝喂着热粥…
看着夏婉怀中的孩子,许云芝温柔无限:“他可真乖呢,一点也不哭闹。”
“那是自然,我儿子血脉纯正、根正苗红,怎么会……”
哇哇哇~~
小姜煦可不买账,一阵阵婴儿的啼哭声打断了姜武!
…
原来,就在姜武说话之际,姬临连哄带骗成功抱上了小姜煦!结果小姜煦直接嘴一瘪,小脚乱踢、小手乱舞,哇哇地哭了出来…
“姬临,你在干嘛?!我怎么说来着…你毛手毛脚,小姜煦都不喜欢你!”夏婉怪罪起姬临来。
“快给我抱着!”
姬临无奈,只得小声嘀咕了一句:“臭小子,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然后就把小姜煦轻轻递给了夏婉。
可是无论夏婉怎么哄逗,小姜煦都不理会,一直不停地哭叫…
姬临顿时有了理由,道:“还说我毛手毛脚,自己不也哄不好嘛…”
夏婉剜了他一眼:“小姜煦肯定是饿了!”
许云芝见状,也顾不得喝粥:“婉儿妹妹,把孩子给我吧。”
从夏婉手中接过小姜煦,许云芝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后背。小姜煦渐渐停止了哭泣,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许云芝…
许云芝朝着他努努嘴:“饿了吧,我的煦儿。”
然后便准备哺乳…
“愣着干嘛,快给我滚出去!”夏婉冲着姬临吼道。
姬临一激灵,点头哈腰、边走边说:“婉儿,咱们的孩子刚刚魂启,别动怒,动了胎气可不好!”
……
姬临刚走出门,便迎头撞上了两名男子。一个头发盘起、束着发髻,神色不怒而自威,充满上位者的气息,另一个则剑眉如锋,眼神深邃犀利,似要洞穿一切!
姬临挺了挺身子,收起方才的狼狈模样,正色道:“大哥、三弟,你们也来了。”
两人正是姬临的同胞兄弟,大哥姬沉和三弟姬弦!
“听说姜兄弟的儿子降世,我们来看看…”姬沉笑着说道。
正当姬临准备搭话之际,姜武自房间里走了出来。
“姬沉兄、姬弦兄,多谢二位挂念,我替小儿在此谢过!”姜武拱手道。
姬沉、姬弦亦拱手回礼:“姜兄弟哪里话,我们平日里家族事务繁杂而未能尽地主之谊,实在惭愧!今天实乃大喜之日,我们理应来此道贺!”
说完,姬沉便自怀中取出一个黑木匣子:“略备薄礼,还请姜兄替令郎收下!”
姬临对着姜武使了个眼神,姜武也没有推脱,接过匣子:“那就多谢二位了!”
“嘿嘿嘿…大哥,那几月后也得给我备份大礼!”
姬临又开始不要脸起来。
姬沉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那是自然!”
“姜兄弟,那我们就不便叨扰,先行告退了。”姬沉再次拱手,道别。
“姬沉兄、姬弦兄慢走!”
姜武陪着他们走到门口,目送他们远去…
…
姬临凑到姜武跟前,两眼冒光:“姜武兄弟,你这下可赚大发了!”
“你是说这个?”
姜武晃了晃手中的黑匣子。
“这可是我们一脉祖亲自炼制的天阶筑体丹!对于初学武者大有裨益,可洗经伐髓、提升资质!为日后修炼铺平道路!
凡、地、天、神、圣…天阶丹药在我姬家并不少见,可将如此低级的筑体丹炼至天阶,也独有我一脉祖了!”姬临满脸自豪地说道。
…
姜武来到轩辕数月,自然是知晓一脉祖是何许人也。
姬家共分三脉!这也是为何姬家总体上分为三大区域……而姬沉、姬临、姬弦正是一脉子孙,一脉祖便是他们的祖父。
值得一提的是,执掌轩辕剑的是三脉祖姬合!可惜他无儿无女,只有些旁系的儿孙,血缘较远…
姜武在心中默默感激着姬沉,送上如此大礼,让他想了起曾经姜族中的点点温情…
…
…
…
岁月总是留不住的…
一晃眼,姜武夫妻来姬族已是第五个年头!这期间,他们已完全融入其中,和姬族人一同起居,一同修行,一道外出历练……
…
姬水旁,一片青葱草地上。
一群小孩子正在嬉戏,时不时传出一阵欢声笑语…
“姜煦哥哥,你看这儿好多小蚂蚁呀!”
一个小女孩发出惊呼,连声音都是甜甜的。
女孩穿着紫色小花裙,梳着两个羊角小辫,脸蛋红扑扑的,像是天边的晚霞。弯弯的睫毛下藏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此刻,她正歪着小脑袋,琼鼻略微有些褶皱,露出一副淘气相,冲着旁边略大一些的小男孩喊叫着。
…
男孩便是姜煦,当初襁褓中啼哭的婴儿,如今已在姬族度过了五个春秋,当真是岁月如梭!
姜煦看起来有些瘦弱,脸色不如小女孩那般红润,带着些许苍白。
他的眉毛却也还好看,就如他父亲那般!表情呆呆傻傻的,也不够活泼,很安静。只是自顾自地捣鼓着草地上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
听见女孩的呼唤,他也只是抬起头“哦”了一声…
女孩嘟起小嘴,跟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姜煦哥哥都不爱理月儿…”
“我找红尘哥哥玩去了,不要你了!”
小女孩光着脚丫子跑向了另一个在草地上打滚的男孩。
…
就在小女孩玩得起劲的时候,另外一群小孩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小胖子,长得比普通小孩高出一个头,也很壮实!
另外一个则是同姜煦一样,瘦瘦的,但同样长得很高…
还有一个小女孩,穿着鲜艳的红色小裙子。瓜子脸,竟还冷冰冰的,看起来颇有几分与年龄不符的少女神韵…
…
“姬月!这儿是我们的地盘!”
红衣小女孩毫不客气地大声喊道。
紫裙小女孩…也就是姬月,她迷茫地抬起头:“姬染姐姐?”
“你没听见我说话吗?,这儿是我们的地盘,我们一直在这儿玩的,你们不能抢!”
姬染不依不饶,学着大人的口气煞有介事地说道。
姬月像是被姬染吓到了,瘪着小嘴哭了起来…
这时,姬月旁边的小男孩站了出来:“姬染,你们别欺负人!”
“姬红尘,你屁股又痒了是吧?是谁上次被他爹打得哭鼻子来着,哈哈哈…”小胖子开始嘲笑起他来。
“姬封你住嘴!”
姬红尘气急败坏,挥舞着拳头朝小胖子冲去。
无奈体型差距太大,姬封仅仅用力一推,姬红尘便翻滚出去好远…
…
“看见没,你的红尘哥哥就是这么没用,以后别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了。”
瘦高个小男孩也开口嘲笑。
“呜呜呜……”
姬月哭得更大声了!
姜煦也终于不再低头捣鼓石头,站起来大声吼道:“不许欺负她!”
随后直接拿起一块石头猛地朝瘦高男孩扔去。
“哎哟!”
男孩惨叫一声,接着便捂着头大叫起来:“我的头破了!我的头破了……”
“姬天你没事吧?!”
姬染和姬封看到姬天额头上肿起了一个小包,便在一旁不停地安慰着。
随后,姬封便冲向姜煦:“你个小瘪三,找打!”
即便姬封人高马大,气势汹汹,姜煦也没有惧怕,仍旧和他扭打在一起……
两个孩子无所不用其极,扯头发、抓耳朵……
…
“你们在干嘛呢!快停下!”一名白衣女子突兀出现,急切地喊着。
她容颜绝美、纤尘不染,如九天神女下凡。
几个孩子瞬间变得老实,姜煦和姬封也立刻停手。
他们全身脏乱不堪,脸上和脖颈都布满道道指甲印…正低头站着,像是在等待惩罚…
姬月哭着跑向白衣女子:“秋水姑姑!呜呜呜…他们…他们欺负月儿!”
白衣女子摸着姬月的脑袋,轻轻说道:“月儿乖,不哭了,慢慢跟姑姑说…”
…
过了好一阵,涕泪横流的姬月终于勉强将事情因果说了一遍。
姬秋水拿出一个白色瓶子,走到姜煦和姬封面前,倒出药末,轻轻地给他们擦拭着…
“以后不许打架了啊!”
“知道了,秋水姑姑。”两人异口同声地应道。
随后也给姬天额头肿起的地方擦了一遍…
“你们几个以后要友好相处,知道吗?不然我就把今天的事告诉你们爹娘!”
“是!秋水姑姑!”小孩子们齐声答应。
“天色不早啦,都快回家去吧。”说完,姬秋水便转身离去…
…
姬染三人冲姜煦他们瞪了几眼后也离开了草地。
姬红尘低着头没有吱声,也不管姜煦和姬月,径直跑开…
…
只剩下姜煦和姬月,两个小孩子有些迷惘呆滞,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姜煦轻轻地走到姬月身边,缓缓抬起手为她擦了擦眼泪,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灰色纸包裹着的圆球状物体,朝姬月递去…
夕阳西下,天边的霞光倔强地刺破云层,撒下最后一缕温柔。撒在流淌的姬水上、撒在青葱的草地上、撒在两张天真烂漫的脸庞上……
…
“这是娘亲给我的糖果,我…不喜欢吃…”
“给你!以后不要哭鼻子了。”
姬月两只大眼睛带着泪花,不停地扑闪着,紧盯着姜煦,如星辰般闪耀、又如大海般温柔。
她伸出小手接过糖果,抹了抹脸上挂着的泪珠,笑魇如花:“谢谢姜煦哥哥!”
伴着落日最后的余晖,两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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