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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非是不想是不敢


  本以为可以偷得与她的三日时光,只属于自己和她一起的时光,然而,仅仅只是这样简单的愿望,仿佛都无法实现,就算自己想骗自己,都只能是贪念。
  离焰呀,你纵然桀骜自负,纵然不可一世,却永远在她面前是小心翼翼,卑微求取,她从来都不属于你,是你自己在这场执妄中陷得太深,哪怕你想得通透,不计较得失,可等事情真正发生,你还是会痛,且还要强颜欢笑。
  今日已是第三日,可司萱却没见离焰去什么人那里拿回霜华剑,心里实在有些着急,不然明日拿什么去救回连城?
  其实,在这三天里,司萱有着以前从未有过的快乐,也是在这三天里,明白了与心爱之人在一起方是最幸福的事情,只是,责任未尽,不得安心。
  枕在离焰膝上,本是温情时分,说出的话却是突兀。“离焰,这都第三天了,你还不去拿回霜华剑么?”
  在这三日里,她果真无时无刻不想着霜华,想着拿霜华去救连城,她口口声声说相信自己,然事关连城,她却是毫不犹豫对自己质疑,离焰正顺着她长发的手一停,继而苦笑。“司萱,霜华,我已经给你了。”
  “给我?”司萱蓦地坐直了身子转身看他。“你没给我呀,你那时是要给我来着,可我没要,你不记得了?”
  只这么短的时间,她都急不可耐,是不想再陪自己把这场情爱的戏再演下去了罢,离焰声音微沉。“司萱,宿笛,就是霜华。”
  “宿笛是霜华?”司萱惊讶不已,连忙从换下的衣服里把宿笛找了出来,仔细拿在手里翻看,也只是个普通竹笛的样子。“离焰,你怎么把霜华变成笛子的样子?”
  离焰道:“那时易初所染的阴气非同一般,而霜华极寒,变成竹笛是为了易初在吹笛的时候,霜华可吸收易初体内的阴气。”
  “也就是说,根本就不是驱除阴气,而是易初在吹笛的时候,他以口跟霜华接触,霜华便将易初体内的阴气吸附冰封!”司萱了然道:“只是,你干嘛把霜华变成的竹笛起名叫宿笛呀?你不觉得奇怪?”
  “因为......”霜华是可以置我于死地的法器,不就是宿敌么,离焰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么,笛子和敌人的敌本就一个音,我这样起名既用了谐音,又独特,你不觉得很有意思么?”
  “呵呵,也就只有你会觉得有意思了。”司萱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并没有因为他给出的啼笑皆非的答案而放松。“离焰,霜华剑是神隐宗一早就想要的东西,在谢家祖坟的时候我就问过你,为何他们不直接拿走,你跟我说,他们不是不想拿走,而是拿不走,所以,他们想方设法欲霸占谢家祖坟的那块庄子,是为了另寻他法,可为什么我一去就拿到了?当时我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来,或许,我跟这霜华剑有什么关系呢。”说话时眉头不由蹙起。“我甚至在想,如果我跟霜华有关系,那神隐宗联合众玄门灭我凌霄阁,是不是也跟霜华有关?离焰,你说,这神隐宗如此想要得到霜华,是要拿霜华做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后釜引自己入局的部署,他知道怎么做可以让自己心甘情愿踏入他的棋局,他让司萱亲自拿霜华去换连城,便是知道自己不会让司萱独去,即便自己让司萱一个人去,他也可以抓住司萱再要挟自己,他没有给自己留任何余地,他知道自己放不下司萱,又怎会让司萱去赴险呢。
  离焰苦笑。“去了不就知道他想拿霜华做什么了么?”
  “不知怎么的,我这心里觉得很不安。”司萱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别担心,不是有我陪你一起么。”离焰抚平她皱起的眉头,指尖停在她殷红的眉心,此后,只有自己这一滴血,是自己唯一与她有关系的印记了,或是说证明,明日过后,都该结束了,自己不论胜败,她都不再属于自己。
  “嗯。”司萱望着他,微笑点头。“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倏尔低头看向宿笛。“你还是把霜华变回去吧,免得拿去神隐宗那些人不认得要反悔怎么办。”
  还是担心连城,怕神隐宗不认霜华就不会放了连城,离焰心中涩然,说道:“你凝灵力于手拿着霜华,霜华就能变回去了。”
  司萱照做,掌心聚起灵力握着宿笛的一端,霎时,宿笛就变回了晶莹细长的霜华,剑身如冰,白气流转,如自己第一次见到时的模样,不禁赞道:“这把剑寒意凛然,不愧是神隐宗费尽心机都想要得到的宝剑,只是我很奇怪,我明明能感受到它的寒气逼人,可为什么我握着它却不觉得冷呢?”
  因为它本就属于你,是以血脉相控的神器,别人拿在手里固然刺骨冰寒,如不变化形态,根本就承受不住霜华的寒冷,这也是自己为什么把霜华变成竹笛拿给易初祛除阴气的原因。
  离焰却是戏谑道:“若拿在手里都冷的话,不得拿着拿着就要给扔了?那还怎么用。”
  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都不明白,真是笨死了,司萱干干笑起来。“你不要觉得我脑子笨啊,毕竟这是宝剑嘛,我以前也没使过不是,哪里知道宝剑和普通佩剑的区别。”
  离焰看着她辩驳的样子,有些许愣神,诚然,自己早就知道她会离开自己,可自己还是想陪在她身边久一点,一如刚拿到霜华的时候,就担心她会记起过往,自己便不能继续再伴她左右了,现下想来,自己能陪在她身边大半年的时间,已经是自己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了。
  而现在,似乎这一句玩笑,让两人回到了初识之时,离焰依旧喜欢戏言捉弄,司萱依旧语出惊人的荒唐,如果,那样的时光不变,该有多好。
  看到他深幽黑眸中自己的模样,司萱也有一阵恍惚,只想要与他亲密无间,仿佛惟此才能证明他属于自己,不由自主的丢开霜华,搂住他的脖子,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离焰,熄灯好不好。”
  耳边一热,身体一僵,熄灯两个字的含义离焰是明白的,因为每次与她云雨,她都要求熄灯,然她既对自己无情,却又愿意同自己欢爱,她到底是为了补偿自己,还是为了身体欢愉?
  可无论为何,自己都无法抗拒,离焰环手揽住她的腰,两人紧搂一起的同时,火光尽灭,这一晚,两人近乎无度索取彼此,不休缠绵,恍惚中,似乎听到她细碎低吟。“离焰,我喜欢你。”是她已然对自己动情了么?还是,自己一如既往的幻觉?离焰已没有时间去证明。
  因为,该来的总归会来。
  一夜疲惫,两人睡到午后方醒,不知为何,明明今天要去救连城,司萱却枕在离焰臂弯里不愿起来,虚起个眼睛看离焰醒了没,见他睁着眼睛,又很快闭上自己的眼装睡,只想在他怀里多躺一会儿,就像是眷念他滚烫的体温。
  离焰又何尝不是,甚至比司萱更多的害怕和担忧,她,终究是要永远离开自己了,是以,哪怕片刻温存,亦是自己无比贪念的事情。
  可是离焰哪,你为什么就不想想还有其它的可能?
  是不敢想,是不敢期望,只怕绝望的结果,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再次来到这里,花零看到的依然是两人相拥的画面,想马上离开,却又觉得是多此一举,自己到了这里,自己的气息他们如何感知不到?干咳两声。“下次,我下次绝不直接进你们屋里了。”
  离焰斜眼睇向他。“没有下次了。”
  花零垂睫,的确,是没有下次了,今日过后,司萱怕是不会再与离焰有任何纠缠了,毕竟,连城已服用过天精水,想来神力已复,该想起的事情都已经想起了,他如何还会放开司萱?而司萱呢,离焰也说过,她为了连城,竟是可以不顾清白,所以,哪里还有什么下次。
  只有司萱觉得离焰这句话是在威胁花零,忙接口道:“呃,花零,他的意思是你来之前该打个招呼嘛,你总是这样闯进别人的屋子,的确不太好。”
  “是不太好,所以我说下次不会了。”花零背过身,打开房门。“我去外面等你们。”
  司萱问道:“花零这时候来,是要陪我们一起么?”
  “你是他的主人,他放心不下,非要跟着去看看。”离焰面色无异的说道,未提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是针对自己,毕竟提与不提有何意义,她在乎的是连城,而自己,她又怎会在意。“起了吧,别让花零等太久了。”
  司萱却抱着他不动。“离焰,虽然我知道有你在不用担心,但今天去救师兄肯定很危险,不然你哪里会让花零也跟着。”
  “我都说了别怕。”离焰轻抚着她的头,语气是温柔的坚定。“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那你呢?”司萱抬头望向他。“离焰,你答应我,你也要保护好自己,不能让自己受伤。”
  后釜处心积虑的利用你布局,自己怎能全身而退,可是司萱,你既只在乎连城,就不要再给我希望了,让我觉得,你还是有些在乎我的。
  离焰微笑。“好,我答应你。”
  司萱这才放下心来。“嗯,我相信你,你向来言出必行的。”
  这一次怕是不能了......司萱,我有一个愿望,此间事了,待你回归天界记起一切,可以不再恨我了吗?
  离焰却是道:“对,我素来说到做到。”
  离焰自是为了保护司萱可以拼命,所以,他认为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司萱受伤,而司萱以为离焰修为高深不测,就算此去危险,以他的能力要自保定是没有问题。
  可骆凡布局多年,岂会让离焰有任何翻身的机会?他算计了每一个可供利用的人,计划好每一步对付离焰的步骤,纵然离焰自负无匹,也不会想到不久之后会被逼得无路可走,更何况,离焰自己皆是心如明镜。
  屋外大厅,花零一身白衣飘然,绝色依旧,他斜坐椅上,正捏着一盏茶放在嘴边,见两人携手而出,只觉画面宜人,若司萱不是永不灭的神体,不必回归天界,她与离焰在此相伴,而自己也可与她亲近,真是想想都很美妙。
  见他端着杯茶只看着自己和离焰,司萱开口。“你不喝茶看着我们作甚?”
  花零浅笑,戏语道:“我不正要喝么,赶巧你们就出来了,弄得我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反正也煮了你们的份,坐下一起喝,省得我一个人喝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一杯茶而已,还不好意思了。”
  司萱瞥他一眼,便和离焰坐下,花零把茶盏推到他们面前。“喝完茶,也就该出发了。”
  执起茶杯,司萱问道:“花零,易初知道你跟我们一起么?”
  花零说道:“放心吧,我给那小子都交代好了,让他安心等我们回去。”
  “嗯,那臭小子心思纯善。”司萱说道:“明知危险还奋不顾身想救我,虽然他一点用处也没有,但我心里还是记着他的好,况且,他还叫我一声姐姐呢,可不得替他操操心。”
  “连个易初都操心,我和离焰好像就不需要操心似的。”花零貌似不悦的说道。
  “你们两个修为高深,哪用得着我操心。”司萱如是说道。
  修为高深就不用操心了么?如此,自己和离焰也不会受伤了,特别是离焰,几乎是把命都搏上了,花零只得说道:“不错,我们修为高,你想操心也操不了。”
  离焰却是听出他话中的意难平,可又有什么不平的,低笑道:“话真多。”
  我这都是为谁打抱不平?花零一副难以言喻的神情看向离焰,而司萱却什么也没听出来,只是本能想支持离焰的说法。“对,话真多,喝茶也堵不上你的嘴。”
  花零瞪大了眼。“你们两口子是合起伙来欺负我是吧?”
  “是。”
  “是。”
  两人齐声,随后相视一笑。
  离焰,等师兄平安了,我定好好守着你,不让任何女人有机会从我身边把你抢走。
  司萱,即便你没有想起以前,即便你只是为了连城,但你能承认与我的关系,我便心满意足。
  看他们能有这样类似幸福的笑容,花零不忍就此再也见不到了。“时间尚早,我再煮一壶茶,我们喝了再走?”
  “好。”
  “好。”
  司萱和离焰又是同时应下,司萱还补充了一句。“吃了晚饭再走也不迟。”
  桌案下,两人的手紧握一起,这无疑是彼此心仪的人才会有的举动,可离焰在天界时被伤得体无完肤,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不敢相信她的心已经属于他,且不论天上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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