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最幸福的回忆
橘红色的光线照射过来,天地间都蒙上了一层模糊的色彩,满天的落叶在墓地周围盘旋着,平添了几分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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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我抚摸着身后冰冷的石头,慢慢的将脸颊靠在上面,冰冷的墓碑此刻却带上了妈妈的温暖。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睛干涩的如黏胶一般,原本最冰冷的墓碑却不再冰冷,反而让我觉得一阵温暖的感觉从脸颊和眼睛传到心底。
一道刺眼的光束照了过来,我抬起麻木的手掌捂住双眼。
“曼君,曼君……”张婶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我……”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从喉咙出蔓延出来,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却只发出低低的回音。
不过几秒钟,张婶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脸上带着一丝同情和怜悯,“曼君,你这丫头,在这黑黢黢的墓园呆这么久做什么?跟婶回家吧。”
我摇了摇头,透过眼前的碎发抬眼望着张婶,哑着声音回道,“婶,谢谢您,您回去吧,我想跟我爸妈还有子峰再多待一会。”
“傻丫头,婶还不知道你,大小的心思重,行了,大半夜的,快跟婶回去吧,想他们你白天再来看他们。”说完,张婶就扶着我的胳膊站了起来。
不知为何,看到张婶的一瞬间,让我想到了昔日的母亲,不管生活有多艰难,她一直陪伴在我和弟弟身边,她总是第一时间替我们安排好所有的事情,替我们遮风挡雨。
眼泪啪嗒啪嗒的滴落下来,我抽了抽鼻子声音里却依旧带着不能掩饰的哭意,“婶,我没有家了,我想我爸妈他们。”
张婶摸了摸眼睛,伸手拍了下我的肩膀,梗了一下嗓子说道,“说什么傻话呢?在这里说这个不是让你爸妈他们伤心,丫头,以后想回来就回来,婶的家就是你的家。走,跟婶回去吧,别让你爸妈担心了。”
“婶……”我捂着嘴巴,别开眼睛。
冷冷的雨滴淅淅沥沥的拍打在我的额头上,寒意一点一点渗透到我的内心深处,我的心头又传来一阵锥心的痛。
我颤抖着伸出右手,再一次摸了摸冰冷的墓碑,就被张婶扶住我的胳膊,一路回了村里。
在路上,张婶告诉我,自从子峰走后,我爸几乎就没有出过门了,性子变了很多,人也老了很多。
后来有一天,有个人开着一辆特别好的车来了我家,但是我爸那次就跟疯了一样把他打了出去。
我默默的听着张婶说的一切,脑海里却闪现出我爸蹲在院子里的角落,偶尔抽上一口旱烟,眼睛却一直盯着大门的方向。
他是不是也一直盼着我回来呢?
心如刀绞,我伸出一只手捂住眼睛,却忍不住哽咽出声。
张婶叹了一口气,抓住我的手,安慰着我,“看我,又说这些让你难过的事了,好了,曼君,不哭了,你再这么哭下去,眼睛就要哭坏了。”
带着厚厚的茧子的手掌摸在我的脸上,粗砺的拇指在我的脸上划过一道如丝般的疼痛,却温暖了我的身体。
灯火通明的村子里,只有那座低矮的小房子一片漆黑。
张婶推开院门,一阵欢笑声就从房子里传了过来。
“妈,你回来了。曼君姐,欢迎来我家做客。”一个帅气的男孩站在我的面前。
是,从此以后,不管在哪里,我也只是客人。
心里闷闷的疼痛起来,脸上却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曼君,不认识了?这是小虎,小时候还经常跟子峰一起跟在你后面玩的。”张婶笑着介绍到。
我扯开嘴角笑了一下,嘶哑着声音说道,“小虎长这么大了,我都快不敢认了。”
“可不吗?现在都上快大学毕业了,你好多年没回来了,曼君,有空让小虎带着你去转转。”
我再次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如果子峰还活着,是不是也要大学毕业了?
小虎的妹妹琳琳也在家,看见我进来,特别热情挽着我的胳膊走进屋里。
饭桌上,张婶一家都特别的照顾我,我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破坏了别人家庭和谐的人,突兀的出现了别人家的饭桌上。
“妈,曼君姐,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啊。还有,琳琳今天该洗碗了。”
小虎话音未落,琳琳就大声喊了起来,“张小虎,为什么?明明昨天就是我洗的。”
小虎看着琳琳笑着了起来,“因为昨天我没有在家吃饭。”
看着他们兄妹斗嘴的样子,我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真好!
有人陪着,不管是斗嘴还是吵架,都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泪眼婆娑中,我仿佛看到了我妈、我和子峰一家人坐在暗黄的灯光下,开心的吵闹着吃着饭。
“姐,这个是我的……”说着一块红烧肉已经落到子峰的嘴里。
我假装生气的敲了敲他的碗,“喂,说好了我今天给你补课,最后一块红烧肉给我的。妈,你看这个臭小子说话不算数,哼,明天就不给你补课了。”
我妈笑着伸手拍了一下子峰的头顶,“臭小子,欺负姐姐!”
“哪有?”子峰说着冲我做了个鬼脸,笑眯眯的从盘子底吧拉出一块肉末放进我的碗里,“这才是最后一块。”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碗里那块用筷子都夹不起来的肉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现在想来,那样的日子真是幸福的让人冒泡。
是不是当初太幸福了,透支了所有,所以老天才会给我那么多的磨难?!才会让爸妈和子峰那么早就离我而去?!
眼眶湿润起来,泪水滴落在碗里,我将头紧紧的埋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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