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刘欣颜在齐晋那边受了气，回到寝宫见东西就扔，花盆，架子，书，碎一地，屋内装饰用的真丝窗帘全都扯下，扔在地上狠踩。

        元霜在她身后几尺外不敢上前劝，刘欣颜发起脾气是会迁怒于人，劝她受苦的是自己，只能等她发完脾气后再去劝。

        刘欣颜这边扔着东西，很快传到王贵妃那边，她正在和刘照商量事情，听宫女来报带着刘照来到刘欣颜寝宫。

        入眼是一片狼藉，那边刘欣颜还在乱扔东西，扔出的瓷瓶乱飞不长眼的砸到王贵妃胳膊上，顺着她的袖角‘咕噜咕噜’掉在地上，落在王贵妃脚下尖。

        她脸色沉下，踢开瓷瓶，快步上前拉住还在扔东西的刘欣颜，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刘欣颜顿然无声。

        “你父皇最讨厌的便是你这种行径。你是我南朝公主，就该有公主的样子，一遇到不顺心的事就乱发脾气，哪来的公主样子。”

        面对母亲刘欣颜不敢还嘴，她捂住右脸委屈道：“母妃我知道了。”

        王贵妃给她一记刀眼，命令宫女快快收拾，元霜接令带着宫女们快速清理完房间，自觉地退出。

        房中只有他们三人，王贵妃拉住刘欣颜的手道：“娘不是不疼你，你知道你父皇最不喜任性的女子。你这般是讨不得他喜欢的。”

        从小到大王贵妃说得最多的便是这句话，刘欣颜从小就知道她要得父皇喜爱，做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儿。

        平时她做的很好，只是今天齐晋太气人，才地露出本性。好在是在自己宫中，定不会传到皇上耳中。

        刘欣颜道：“娘我有分寸，定不会在外面发脾气。”

        王贵妃一时怒起，打了女儿，她心里有些愧疚，声音转柔问：“跟娘说说谁惹你了？”

        刘欣颜委屈道：“除了齐晋还有谁。”她把在宫里遇到齐晋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王贵妃。

        听完，王贵妃凝眉道：“齐晋确实不懂风情。”

        刘欣颜撅嘴道：“就是，他就算不想让我碰他，也不能让我摔到地上。我怎么说也是公主。”说着她开始哭，姑娘家梨花带雨的模样着识让人心疼。

        王贵妃安慰道：“好了，好了，是他不懂风情，晚些时候娘教你些对付男人的方法，用在齐晋身上很定有效。”

        一直未说话刘照开口道：“母妃，我看是齐晋对妹妹无意才会这般。看他的性子对谁无意任你用上百般手段怕也不行。”

        王贵妃道：“你知道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看你父皇就知道。”王贵妃对于驾驭男人的方法极为自信，若不是这样，她怎能从地位低下的庶女，一跃成为皇贵妃？

        刘照劝道：“母亲你看姜家小姐那般貌美，齐晋都不见心动，妹妹又怎能办到？”

        王贵妃笑道：“男人喜欢女人不仅是看样貌，再者说我家颜儿不比姜意差。”

        刘照欲言又止，索性闭口不再回话。

        这时，门外传来宦官的声音，是太后来旨。

        三人开门相接，宦官宣读太后旨意‘王贵妃最近身体不适，收回凤印由太后暂管后宫。’

        皇后三年前因病去世，皇上一直没有立后，宫中凤印由王贵妃代管，她没有皇后的名头，却是有了皇后的身份。

        现如今收回凤印相当于收回了权力和地位。

        等到宦官走后，王贵妃气得摔了身侧的花架，其面容狰狞，比起刘欣颜发脾气时不相上下。

        刘照上前劝道：“母妈莫气，太后应该是在敲打您。”

        王贵妃道：“什么敲打，她那个老不死的就是看我不顺眼收走凤印，霸占后宫权力。”

        刘照见母亲正在气头上，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索性不再劝，退到一侧默不作声。

        王贵妃瞥了儿子一眼，她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不得皇上喜欢。若皇上喜欢他多一些，她也不必如此争。

        这时，刘欣颜上前道：“娘，您别急，过两天太后肯定会把凤印还您。”

        太后什么性子，王贵妃再清楚不过，一时半会肯定是不会还的。

        王贵妃越想心中越气，平白无故的被收回凤印，实在憋屈。太后在她怕是永远也出不了头，坐不上凤位。

        王贵妃目光落在女儿身上，拉住她的手问道：“颜儿想不想和齐晋经为夫妻？”

        刘欣颜双眼发亮点头道：“想，当然想。”

        王贵妃道：“我有一计可以试试。”

        王贵妃低声说出计谋，刘欣颜听完露出小女儿的羞涩道：“可以。”

        刘照大惊失色道：“这怎么行？妹妹怎么说也是个公主，干出此种龌龊之事，父皇不会怪罪才怪。太后意指妹妹不该去招惹齐晋，您确要反其道而行，怕会事与愿违。”

        王贵妃自信道：“我儿如此貌美，怎会事与愿违？太后眼中只有她那个外孙，什么时候把你这个孙子放在眼里？我就是要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样。”

        刘照道：“母妃使不得，我怕到时候不好收场。”

        王贵妃道：“什么不好收场？你觉得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能和齐家联姻有利于你的前程。”

        刘照抬头看母亲，漂亮的容颜下是草包般的脑袋，还有他那个妹妹。

        他相劝无果，只得沉默站在一边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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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婉婉这两天都是心惊胆战地渡过，不敢出门躲在店里柜台后面，听到有人进门，她先偷看是谁，确定不是齐晋后才敢起身相迎。

        生怕齐晋突然杀来找她算帐询问姜意的下落，或者问她拿回金子，肯定是双倍的拿回。

        惶惶不可终日，就这么过了三天，林婉婉没有等到齐晋，心想：他可能忘记了她，又可能真就是钱多人傻，不在乎那几锭金子。

        悬着的心这才稍有放下，看着几锭黄灿灿的金子，林婉婉有了切实的高兴。

        是自己的金子，齐晋不会再拿走，也不会找她。

        林婉婉兜着金子来到钱庄存起。前两天思虑过重，她吃不好睡不好，存了钱便是定了心。她决定买点好吃的犒劳自己，路过菜场买了条鱼和两斤肉，又买了包甜嘴。

        往回走的路上遇到一行人马，走在前面的抬着几箱物什，中间的举着布匹，后面的还跟着几只牛羊。看送东西人的穿着，应该是官府里的。一群人浩浩荡荡往东边去。

        林婉婉好奇问路人：“是皇上赏赐吗？”

        看热闹的路人道：“可不是，听说钱文，钱大人奉上了一本书，皇上如获至宝。此书是钱大人所著，皇上大喜封他为二品官员，并赏金钱布匹。”

        钱文，钱大人？好像是父亲的同僚。

        她未作多想，提着鱼肉回家，一路上听到的都是关于钱大人的事。说他两袖清风，说他才华横溢是可以和姜太傅并论……各色各样的都是对钱文化的夸赞。

        走一路，听了一路。林婉婉心道：钱大人算是平步青云。

        回到家推开院门，又见林至学坐在院中喝酒，桌上倒了三四个酒罐，地上还有两个。

        林婉婉从未见过他一次喝这么多酒，见他没醉还在往嘴里灌酒，想劝又咽下，唤道：“爹。”

        林至学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女儿的身影，恍惚中变成两个，而后合成一个样貌变成了亡妻。

        他突而哀嚎：“晴晴，晴晴，你说我一身才华，是天上的鲲鹏，不该做那云雀。可是没了你我做那鲲鹏有何用，有何用，有何用……”

        晴晴是林婉婉母亲的小名，遇尔从父亲的言语中流出。林至学偶尔喝酒会叫母亲的小名，大多都是低语。像今天般哀嚎还是第一次。

        林婉婉放下鱼肉上前问：“爹，你怎么了？”

        林至学半醉半醒，他看清女儿的脸，双手拉住房她的胳膊道：“婉婉，爹对不起你，一生碌碌无为害你被人瞧不起，爹对不起你，爹对不起你，爹也想为你做些事，可是，可是……”

        林至学声泪俱下是对女儿的愧疚。

        从小到大面对醉成烂泥的父亲，林婉婉用她的小身躯架着父亲进屋，十年如一日从未哭过。

        看到父亲伤心欲绝的模样，林婉婉泪如雨下，她扶住父亲道：“爹没有的事，您别太伤心，以后您别喝洒，我们好好过日子就好。”

        林至学道：“怎么能好好的？我一生的心血让钱文拿去，他加官进爵而我无处申冤。”

        “你知道他怎么对我说的吗？他说没有他，我写的跟本无法见世，皇上也不可能看见，更不可能济世天下。荒缪，荒缪，荒缪……”

        林至学越说越激动，气血提上一口血喷出，落在林婉婉脸上，她惊呼声：“爹。”

        林至学如同风中落叶，软绵绵地往下落，林婉婉眼疾手快地接住父亲。

        她第一次觉得父亲是如此的轻，轻的像一片鸿毛，轻的只要别人一口气他便会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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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告诉林婉婉，林至学本来身体就不好，再加上气火攻心导致吐血。大夫开了几幅药，叮嘱林婉婉不要再让他喝酒，好生养着不可劳累。大夫没有多说，林婉婉看他的表情和语气大约知道父亲的身体很不好，怕是时日无多。

        这时候林婉婉明白林至学为什么急着把她嫁出去，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

        林婉婉熬好药，林至学还没醒来，她把药放在床头，最后深深地看了眼林至学离开房间。

        她换上了套干净朴素的衣服，从箱子里拿出些银子来到街上，买了一大串炮仗，提在手上来到钱文家大门口。

        她点燃炮仗扔到大门台阶上，‘霹雳啪啦’阵阵巨响引来百姓围观，大家以为有什么喜事都来凑热闹，七嘴八舌问：钱大人家是在开宴席吗？

        钱大人家喜事好多。

        钱大人家是要嫁女儿吗？

        …………

        钱文加官进爵全城人皆知，猜来猜去都是喜事。

        等到炮仗放完，钱府的官家出来查看发生什么事。

        林婉婉举起手，站在钱家大门台阶上大声道：“钱文偷我父亲心血，敬献给皇上，欺世盗名，枉为读书人。”说完她转身对管家道：“让钱文出来对质，我父亲所著的书，怎就是他钱文写的了？”

        管家失色道：“小姑娘空口白牙都是你说的，你有什么证据？”

        林婉婉道：“证据？我父亲所写的书，让钱文出来在皇上面前与我父亲对质便知是谁写的书？”

        早在林婉婉说第一句话时，管家让下人去通知钱文。这时候下人回来，在管家耳边说了几句话，并给了一包银子。

        管家接过银子理直气壮道：“什么欺世盗名，你看我家老爷加官进爵就是来讹钱的。老爷说了不跟你这种小民计较，银子拿去。”说着把一包银子扔在林婉婉身上。

        布包着的银子，全落在地上，一个个银元宝在地上滚动。

        林婉婉捡起一个扔在管家脸上：“谁要你的臭钱。”

        管家没料到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姑娘家，力气大的惊人，元宝落在他额头上，他只觉两眼冒金光，摇摇晃晃站不稳当。

        他一手扶住额头，一手扶住门框道：“把她给我赶得远远的,滚滚滚……”

        下人接到命令，出来两人一人架起林婉婉的一只胳膊，任由她如何挣扎也不理会，直接把她扔到大街上。

        看热闹的百姓们见林婉婉模样可怜不像是来讹钱的。心中为她不平，但都不敢上前，生怕祸及自己，远远劝道：“你一个姑娘家，斗不过人家的。”

        “对呀，你一个姑娘家来作什么？叫你爹，你哥哥或者弟弟，来个男人啊。”

        “对呀，对呀，你看看你，弄成这样快回去吧。”

        “民不与官斗……”

        ……………………

        架她的人没有留情，扔她像是扔一袋沙包，落地的时候她脑袋是懵的，逐渐听到围观人的声音，心中生起股悲凉。

        身份的差距注定她为父亲讨不到公道。

        想到父亲轻如鸿毛的身体，她开始哭泣。她对自己说不要哭，哭了会让人看不起，眼泪擦干了又流出，连绵不断，是那无尽的伤心与无奈。

        她不停地抹眼泪，双眼通红，就连鼻头都变得红通通的，头上的发髻在拉扯中毁了一半。

        即便是这样她看上去还是漂亮的，像是被欺负惨的小娃娃，引人怜爱。

        “姑娘别哭了，快回家。”围观的人有人喊。

        “对，对，快回家。”

        熙熙攘攘听得不甚清楚，忽然一记清亮的声音打破嘈杂。

        “你怎么弄成这样？”齐晋向她伸出手问。

        少年英俊，贵气逼人身着普通便服也掩不住他周身的气质。他双眼如炬，灼灼地盯着林婉婉，面色冷沉口中的话却是温柔：“真难看，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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