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说服
陆晚晚的心就沉了下来，她就知道没这么容易，就是不知是老人家先后悔，还是有人跟陆杰夫妇告状，吓得他们一大早就赶了回来。
陆晚晚心里很清楚，两位老人节约，闲暇时还能种种菜，陆杰夫妇没事就打着照顾老人的旗号回老家转转，一是搬油粮米菜，二是在村里人面前留个孝顺的好名声，这些年他们不仅克扣女儿的血汗钱，连老人家的劳动成果也不放过。
“但是外公……我怎么办呀？我也想早早呀，培南的口味我吃不惯，每天回家也没一个人跟我说话，我一个人过得也不好，外公，我想把早早带在身边，我也想吃奶奶做的饭，更想你们陪着我。”说到最后她泪珠子像断线般往下掉，三秒落泪可是她的拿手好戏，除非铁石心肠，还没有她哭不动的人。
陆晚晚毕竟是老爷子看大的，从小到大哪见过她这般委屈的，素日里寡言少语的老爷子忍不住红了眼，陆杰两口子重男轻女的思想旁人都知道，他们岂能不知，这个孙女是受了不少委屈的，可听得陆杰说，业绩不好提成少，买了车在分期，孙子上高中生活费资料费，还有课外补习费一堆堆算起来不少，平日他们老两口种种菜还能补贴一些，再者早早在老家上学学费便宜，这样晚晚也能轻松点，本来就是个双赢的决定，如今听到陆晚晚这般哭诉，老爷子却又重新陷入了两难之中。
老爷子没有想出答案，一家人还面上祥和地吃了午饭，陆晚晚举着筷子没有胃口，她本就吃得少，再少吃两口也不会饿，老两口看她这样心里就更不好受了，一个劲地给她夹着菜，陆晚晚全都转给了陆早早。
饭后她一言不发地收拾起碗筷，老太太一个劲地挤她去陪父母看电视，陆晚晚还是不吭声，抢盘子老太太不是她的对手。
碗筷上油多，得用热水洗，陆晚晚沉默地刷着碗，老太太就在灶前添着柴火，一边偷看她的脸色，外孙女跟他们感情深厚，少有黑脸的时候，陆晚晚这样，她还是有些怕。
“晚晚，你妈说的事儿，你要不要考虑看看，在县城上幼儿园学费便宜，你也少点压力。”
陆晚晚伸手将遮住眼的头发顺了一下，冷着脸说道：“我妈是什么人，婆婆你难道不清楚，她能这么好心，只怕到时我还省不了钱。”
“早早毕竟是她的外孙，你弟弟也还小，孙辈就早早这么一个，她自然是疼早早的，这不是最近手头紧才送回来给我们带的嘛。”
“算了吧，这话您就当听个安慰，我有手有脚的不至于养不活一个孩子，您和外公要实在不想跟我去培南也就算了，我找个阿姨照顾早早吧，出了事，就算我们倒霉。”
老太太一听她把气话说到这份上就坐不住了，“你这孩子现在咋这么倔呢，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啊。”
陆晚晚把碗碟整整齐齐地塞进了柜子，深吸一口气就准备开戏，结果还没等她把眼泪落下，厨房的门就被推开了，李桂兰挽着衣袖装模作样地挤了进来，“水烧好了吧，我来洗碗。”
陆晚晚嘴角抽了抽，时间倒掐得准，刚好洗完。
李桂兰故作遗憾，“哎呀，晚晚你都洗完啦，真是的，难得回来一趟，这些活儿留给妈妈做行了。”
原主怎么就没遗传到亲妈的演技呢，就这炉火纯青的表演，还不得拿个大满贯？
陆晚晚觉得她得满足一下李桂兰女士愿望，于是将碗柜里过年才用的碗筷搬了出来，“我原本还打算把这些盘子一块儿洗了的，既然妈妈你这么说了，还是你来吧。”
李桂兰的脸刷的一下变得很难看，老太太忙想招呼母女俩一起干活，亲近亲近，于是说道：“晚晚把钉子上的围裙给你妈取来。”
李桂兰只好硬着头皮把活给干了。
陆晚晚却把手一擦就开门出去了。
老太太只好跟了去。
陆晚晚进屋就开始收拾东西，她本就没打算长住，换洗衣服就一套，零食也被陆早早吃得差不多了，至于陆早早的东西，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打算回培南买些新的。
老太太看她收拾东西就急了，“晚晚你干什么呢？”
“我们刚刚不都说好了吗？你们不愿去外地我能理解，但早早是愿意跟我走的，我下午五点的飞机，差不多得走了。”
老太太急忙过来按住了她的手，“赶紧把票给退了。”
陆晚晚冷着脸把手抽了出来，“我妈一天都没有带过早早吧，我之前给的生活费和辛苦费，她也一分都没有给您吧？婆婆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觉得我还能相信他们吗？”
“晚晚，你爸你妈也不容易……”
“我理解他们不容易，所以这段时间我也没说什么啊，但是早早该上学了，我总得为早早考虑一下吧，我不想等到九月份的时候被他们逼着要高价学费，早早从出生起就没有爸爸，我不想她入学还没有妈妈陪着，我就是那么长大的，所以书也没好好读，才会被人骗得年纪轻轻就生了孩子，我不想让早早跟我一样。你们说爸爸和妈妈不容易，可是我呢？婆婆，我活得很容易吗？”
“晚晚……”
报喜不报忧的前提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可惜，她的母亲，压根就不会担忧。她为什么要逞强？她不仅不想逞强，她甚至还想夸张得卖卖惨，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那夫妻俩都能厚着脸皮跟老人说他们不容易，她怎么就不能说了？
“我离家的时候早早才两个月，我的身体也没有恢复好，我去工厂里打过工，也去饭店里洗过碗，后来还住过桥洞，睡过网吧，婆婆，我是个女孩子啊，我活得也很辛苦啊。”苦情戏那还不是信手拈来，反正老人家就吃这一套。
老太太听得心都要碎了，赶紧伸手把她搂进了怀里，“我的乖乖，这些事儿你怎么不跟婆婆说呢。”
她本想顺水推舟求求情，看看能不能说服老太太，不过刚准备开口就瞥见房门被推开了一些，她忽然就换了主意，“不过这些都过去啦，我最近挣了点钱，打算在学校旁边租个小二居，到时候……”
李桂兰果然没憋到她把话说完，赶紧推门走进来，“我说你怎么突然要把早早带走了，感情是挣钱了啊。”
陆晚晚坐正身姿抹了把眼泪，“我也没挣多少。”
“那也得把这段时间的生活费和辛苦费拿来，早早的开销可不小，我现在还欠着账呢。”
陆晚晚哭哭啼啼地看着她，“可早早不是婆婆看着的吗？就算要给我也会给婆婆。”
给了老太太还能是她的？李桂兰不同意，“你婆婆这么大年纪了会看什么孩子啊，奶粉啊衣服啊这些还不都是我买的？要不你问问你婆婆去。”
说完还给老人家使了个眼色。
老太太皱着眉，陆晚晚给生活费的时候，奶粉衣服倒的确是她给买的，后来陆晚晚不给了，她就真狠心的说不吃奶粉了，老太太心里也记恨着呢，但母女俩闹成这样了，她不好添油加醋，于是松开眉头想顺着李桂兰的话往下说，“晚晚，你妈说得也没错……”
她话没说完，陆晚晚就忍不住打断了她，她知道打断别人说话的行为不礼貌，更何况是一向疼爱她的婆婆，但她忍不了，她清楚老太太在想什么，也明白她想说什么，她不能允许老人自欺欺人下去，“她是给买了衣服奶粉，那是我给了生活费和带娃费的，我没有白占她的时间和精力，更没有花她的钱，后来我被公司拖欠工资，她不就让早早戒奶了吗？早早长得这么快，鞋子衣服还能穿去年的吗？你看看她，那么漂亮的一个孩子，穿得像个什么样？这就是她说的照顾得很好吗？婆婆我知道你和外公很疼早早，也尽心尽力的在照顾早早，我很感激，也想照顾你们，但你们不心疼我，也不心疼自己，我很伤心。”
老太太想了想陆早早，的确，就算陆晚晚给生活费的时候，孩子的衣服总是太短，鞋子也总是不合脚，李桂兰这么外婆当得并不称职。
她叹着气，“晚晚，你带着我们两个老东西去培南会很辛苦的，在老家我们还能种地养鸡，去城里我们可就只能拖累你了啊。”
陆晚晚眼见她担忧的对象转换成了自己，赶紧补充道：“钱我会努力去赚的，这个决定我是深思熟虑过的，我承受得了，而且，有你们在，我会很开心的。”
老太太伸手拍着她的背，“那就先去培南看看吧，要是过不下去，我们就带早早回来。”
老太太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她不相信带着他们很辛苦，那就让陆晚晚切身感受一下，到时再回老家也没什么损失。
李桂兰听她这么一说可就不乐意了，怎么还是被绕到培南去了，“培南那是什么地方，一线大城市，妈你还真信她能养活得了你们这老老小小的啊？”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知道培南是一线大城市，你还还意思逼晚晚给你补钱？早早这几个月都是我们带着的，没花你一分钱，你还好意思问她要钱？”
“我怎么不好意思，我把她养这么大，她能挣钱了，孝敬父母不是应该的？”
老太太冷笑，“说到孝敬父母，那你是不是也应该孝敬孝敬我们的？”
李桂兰被堵了个结实，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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