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母亲来了2

母亲睡在客房。陈峰在客厅里转了半天，最后只得腼着脸，睡进了张云的房间。张云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躺在一边，他只得另取一床被子侧身躺在另一边。

第二天上午，岳父打来电话，让他们一家三口晚上来吃饭，随后发了个地址过来。没办法，他只得打电话给张云，张云电话倒是接了，态度依旧。他也来了脾气，也不管她听没听，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科长一向对他不错，知道他母亲来了省城，关照他没事就早点回去，多陪陪老人。陈峰处理完手上的文件，跟胖子说了一声，就回家去了。

走在路上，想想一年也难得去丈人家几回，大礼不能失，于是拐弯去超市买了几个礼盒，又去专卖店给母亲买了一身比较洋气的衣服。到家，母亲一人正在帮他打扫卫生。陈峰抢过母亲手中的拖把，丢在一边，让她去试试衣服。母亲佯装生气，埋怨他乱花钱，脸上却笑容满面。

“你这孩子，有点花哨了，穿不出去呐……”母亲换了衣服，走了出来，不好意思对陈峰说。

“挺好的啊，一下子年轻十岁了。”

“你觉得合适……？”

“太适合了。”

母亲站了一辈子讲台，执了一辈子教鞭，虽然上了岁数，但腰板挺直，气质庄重。这身衣服非常适合她的身材。母亲虽然嘴上说不合适，其实心里美滋滋的。陈峰看着母亲眼角皱纹都舒展了不少，知道她满意，心里也觉得高兴。

看看时间不早了，他连忙招呼母亲一起下楼，打车去了饭店。

进了包厢，岳母看到亲家过来，连忙下座上前握着她的手，左看右看的夸道：“亲家，这衣服穿在你身上真好看呢！”

母亲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满面红云，忸忸怩怩。陈峰忙将手上的礼盒递了过去，替母亲解了围。

三人刚坐下，这时岳父推开了包厢门，打着“哈哈”走了进来。陈峰将岳父让进首席，估计着张云应该在路上来了，忙招呼服务员走菜……。

“让亲家破费了！”母亲客气的说。

“讲这话生分啦，亲家。你难得到省城来，我们平时也没时间去……这次，别急着回去，就多住几天。”岳父朗声说道，又转过来对小峰讲：“小峰，抽空带你母亲去景点看看，她一个人呆在下面不容易呐！”

“咦，云云这丫头怎么还没到？”岳母疑惑的问。

“上午就打过电话了，可能有事耽搁了……”

正说着，听到门口有人问：“美女，玫瑰厅在哪儿？”似是张云的声音。

陈峰刚想站起来招呼，服务员已经轻轻的推开了门，将张云让了进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来了……”岳母嗔怪道。

张云靠着岳母坐了下来，陈峰坐在母亲的下首，两人隔着一张桌子。陈峰想让张云坐过来，启启嘴又觉得不妥，最终也没开口。

饭桌上气氛还算热烈，但都是三个老人说的多，张云坐在那边玩手机，陈峰闷头吃菜。为了不显尴尬，陈峰敬了几回丈人老两口。

“云云，你也敬敬你婆婆，放下手机，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吃个饭……”岳父望着张云说。

张云端着杯子，欠身敬了敬，就坐了下来。陈峰的母亲慌忙站了起来回敬。

“这丫头全被你惯坏了……”岳父生气的对着岳母说。

“没事，都是家里人……”陈峰的母亲赶紧打圆场：“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他们能给我添个孙子孙女，趁我现在还有精力，帮他们带带……”

“是啊，云云，你们都结婚三年了，该收收心了，我和你爸眼睛都望酸了。”

“我不生……”张云对着她母亲白了一眼，气鼓鼓的说。

“云云，你们都不小了，趁年轻好生养。你放心，男女我都喜欢，我们家没有重男轻女这乡风……”陈峰的母亲劝道。

“是啊，云云，我和你妈就你这么一个闺女，过两年我也退二线了，还指望着帮你们带带孩子呢！”岳父也加入到了劝解的队伍。

“我不生，要生你们生去。”

“爸，喝杯酒！”本来陈峰也不掺合，但看到岳父气得手直哆嗦，岳母和母亲尬坐着，连忙端着酒杯，站起来打圆场。

……

接下来，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谁都不愿意开口说话，包厢里气氛一下子冷却了下来。

散了席，丈人老两口和陈峰的母亲打个招呼，先走了。陈峰打了车，刚想招呼张云一起回去，可见张云气冲冲的坐在另一车辆出租车自顾自的走了，尽管心里非常恼火，也只得扶了母亲上了车。

到了家，客厅的灯没有开，陈峰进了主卧室也没人，很明显张云并没有回来。不知道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母亲和陈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说了一阵闲话，抹着眼泪回屋睡觉去了。她可能永远都不明白结婚时看着十分中意的媳妇是如何变成这样的，甚至怀疑自己真的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陈峰看着母亲孤寂的身影，心酸不已。他不明白曾经性格温柔、对谁都好、样貌可人的老婆如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的。曾经他对张云一见钟情，她对自己也满心喜欢，曾经他觉得自己特别幸运，考上了名校，留在省城，被招录进了体制，成了吃皇粮的公务员，又遇到了一个性格温柔、相貌出众、自己特别喜欢的女孩，曾经他无比怜爱这个女孩，百般呵护着她，发誓一辈子不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曾经他连夜坐车，奔赴几百公里去她进修的地方，只为了和她庆生；曾经半夜里爬起来，敲开小吃店的门，只为了让她吃上喜爱的麻辣汤。曾经他是她的骄傲，可以不分场合的撒狗粮、秀恩爱……而如今，这一切都变了，她变得如此的陌生。

他百无聊赖的坐在客厅，一支接着一支抽烟，拼命回忆他和她一起走去的三年，寒彻心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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