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狼藉的餐厅，碎了一地的玻璃，墙壁上四射的弹孔。
“什么呀秋原先生。”円藤弥生语调发颤，她站在店门口勉强微笑着向里走，“怎么，怎么搞的店里怎么乱啊”
破碎的玻璃和木刺割破了为了今天特地新换的漂亮却单薄柔软的鞋底，深深嵌到血肉里。但她好似感觉不到疼痛，脸上挂着任何人看了都觉得勉强的微笑，无知无觉的向店内走去。
红色的，从柜台后面流出来的红色的液体是什么啊？是色素打翻了吗？
她扶着柜台，勉强的对着后台开口说道：“太不小心了吧，太糟糕了，秋原先生”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不敢再往前迈出一步。
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掌在无情的挤压她的心脏，让她疼得不敢动弹。
円藤弥生的眼眶微微泛红，抽着气小声的说着：“秋原先生，我有点难受我害怕啊”
说完，她就像撑不住了，整个人瘫软着跪倒在地板上。血的腥气，枪械留下的硝烟味，组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令円藤弥生几欲作呕。
在柜台后面，她看到了，她看到了一具被染红的支离破碎的尸体。
是谁啊？那个人？为什么他没有头颅也没有双手？好过分啊
好过分啊
秋原先生，秋原先生秋原先生
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啊？！
円藤弥生半跪在秋原拓也的尸体边上，眼泪终于从眼眶冲下。
被丢弃在柜台后的秋原拓也的尸体上穿着的衬衫被血染得污脏，但是円藤弥生还是一眼看到了衬衫上第二粒纽扣。很眼熟的，蓝紫色的宝石纽扣。
这个纽扣是一个星期之前买回来的，円藤弥生还记得，当时秋原先生回家透露着一丝丝小得意的表情。
“看，我刚买的！”秋原拓也回家后就迫不及待的将一个小盒子献宝似的拿出来，“我去送蛋糕的时候在商场看到的，好看吧，宝石纽扣的颜色和弥生你的眼睛是一样的哎~”
接着秋原拓也兴奋的说着：“我要把它换到我最好的衬衫上面，换在最贴近心脏的地方！”
那个时候是怎么回答他的呢？円藤弥生回忆起当时的画面，“那，秋原先生要永远永远不能把这个纽扣扔掉哦，想要最最靠近秋原先生的心的人。”
声嘶力竭的哭声？是谁在哭呢，如报丧的鸟儿一般令人不快。
円藤弥生迷惑的想：‘是谁在哭？好讨厌啊。’
过了一会，大脑才迟钝的给出反馈，‘原来是我自己啊。’
她神情近乎木讷的摸了一下脸，湿漉漉的手掌在脸上划上了鲜红的血迹，如果有人过来的话，绝对会吓到尖叫。
浑身是血的少女一动不动的抱着一句无头是尸体，青天白日更显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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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怜啊。”少年如蛇一般攀附在円藤弥生的背上，墨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垂散在円藤弥生的肩膀上。
语调温软，但是说出的话却像是淬着毒一般：“这么轻易就死掉了，好可惜啊，我还以为弥生你会在这个世界再次找到同伴呢？”
円藤弥生呆呆的跪坐着，对着镜子一样的湖面，她看到自己被血浸染的狼狈模样。
她不想也没有力气再和这个恶鬼争论，她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只有放空自己，才能在这绝望的境地内得到苟延残喘的机会。
可是身后的恶鬼并不知道何为宽容，他轻盈的跳跃到円藤弥生面前。
长发随意的滑落，少年人的容貌却带着一股邪恶的气息，长长的黑色指甲划过円藤弥生沾着血液的脸：“太可怜了吧，我看着都觉得好可怜哦，明明都准备过一辈子了呢。”
“现在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有呢，嘿呀嘿呀，这可怎么办啊。”
円藤弥生低垂着头，任凭恶鬼在一旁说出各种乱认心神的话语，不置一词。
“这是谁的错呢？是杀人者？是你？还是你的小男朋友呢？”
少年人嗓音变得温柔起来，直接变成了秋原拓也说话的声音：“弥生，为什么你不来救我呢？我好疼啊，好疼啊。”
円藤弥生浑身一震，却强忍着不愿意抬头看，只握紧了不知从何时起出现在手里的武士刀的刀柄。
而面前的恶鬼军荼利看到她握在手里的武器，发出来嘻嘻的嘲笑声。他一点都不害怕円藤弥生会突然挥剑向他，甚至还轻佻的抚过武士刀的刀身。
“不来杀了我吗？”军荼利说完又切换到秋原拓也的声音上去，“斩断我的头颅，砍去我的双手，我好痛，拜托了再次杀了我吧”
噌——
是轻微的拔刀的声音，却迟迟看不到円藤弥生出鞘的刀锋。恶鬼扫了一眼她握刀的手，军荼利的声音无法掩饰得意和嘲笑：“你在发抖，你不敢拔刀，你在害怕，为什么呢？嘻嘻。”
为什么呢？混沌的大脑被撬开一丝缝隙，有什么好说的呢？哪怕只是相似的外貌和声音，都无法让円藤弥生对着这个人狠下杀手。
而谁又知道这个恶鬼是不是早已经洞悉了円藤弥生的弱点，才敢如此大胆又恶毒的做出这一番动作。
“怕什么？我就在这里，你可以随意的伤害我。”
军荼利低声引诱道：“来打败我，来杀死我，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吗？”
円藤弥生闭上了眼，耳边听到的是恶鬼用秋原先生的声音说出的蛊惑的话语。
“你不想为我报仇吗？只要杀了你面前这个恶鬼，你就可以得到所有的力量了。”
“弥生，救我，弥生，帮我复仇吧。”
……
刀身摩擦刀鞘的声音。
恶鬼无声的勾起嘴角：“来吧，杀了我，得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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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等到太阳西沉，円藤弥生才缓缓动了动僵直的身体。
夕阳光照下的阴影遮住了她的脸部轮廓，只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不详的红光在她的眼底一闪而过。
她踉跄着抱着秋原拓也的尸体往后厨走过去，她没办法带着尸体招摇过市。
円藤弥生动作轻缓的将尸体放到冰库里，试图让这具残破的尸体看起来是安稳又体面的躺在冰上睡着了而已。
叮咚——
此前在抓捕悬赏犯人时认识的一名少年发来了一封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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