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4 中东路大劫案 一
《孙文越飞宣言》和《国共联合声明》的公布，立即就在整个中国，引起了最大的震动。如果说过去几年，孙中山和国民党人同北洋政府斗争的最有力武器就是国会和《临时约法》的话。那么现在，孙中山算是彻底扔掉了最后的伪装，彻底走到了军政的路线上去了！如果说之前的“联省自治、和平统一”是中国的中上层社会，或者说是“士大夫”阶层对于民主宪政的最后一丝希望的话。那么现在，他们的希望已经完全转化成了失望，以及一种被抛弃、被出卖的感觉。对国民政府和国共合作的反对声浪也一下就大了起来。整个中国的士绅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团结到了北洋政府周围，准备用文章或者是唾沫淹没闽粤的那个国民政府了。
其实历史上，当孙中山准备同GCD和苏俄合作的时候，中国的主流社会也是一片反对之声，甚至在国民党内部也都是反对者多于拥护者的。而在这个时空，情况则稍有些不同。
原先历史上反对国共合作的那些人，比如谢持、邹鲁、胡汉民等人大概是了解“福建实行GC主义”的实际情况，觉得那些办法完全在他们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又看到了两党合作带来的好处，所以便没有公开出来和孙中山唱反调。
但是另一些更有力的国民党或西南方面的人物，这个时候却高高举起了反对孙中山的旗帜。正在上海同梁启超谈判的陈炯明在看到这两个声明的当天，就毅然发表通电同国民党决裂。宣布另立以推进地方自治、实行民主宪政为目标的中国致公党。并且很快得到了四川督军熊克武，云南督军唐继尧，贵州督军刘世显，两广巡阅使陆荣廷等实力派的响应和加盟。
而北京政府也不失时机地向这些原本的反对派伸出了橄榄枝，加封唐继尧为云贵川巡阅使，又把一个空头的广东督军封给了陈炯明，福建督军则还给了在国共合流后离开马尾北上的萨镇冰。算是实行闽人治闽了。
至于军事讨伐，也已经是万事俱备之欠东风了。而这东风便是列强银团的贷款了。在北洋政府宣布同苏俄断交，撕毁《中俄新约》以后。英国公使艾斯顿就住进了天津的总领事馆，同汇丰银行和麦加利银行的大班们磋商用京汉铁路和京、津两地的商业税抵押贷款的事情。只是张罗了好一阵子，也没有下文。
原来那个国共合办的国民政府刚一挂牌就立即发表通电。宣布今后北洋政府同帝国主义国家所签订的任何不平等条约和借款合同，一律无效！国民政府概不承认，也不会负责偿还！而那些英国的银行可都是“私营机构”，他们的大班都是为股东服务，而非效力于帝国政府的！对于这种搞不好要有借无还的买卖，他们当然要三思而行了。
英国人的银行不肯借钱，北洋政府自然也就没钱给下面的军队发足额的军饷，而那些北洋大兵拿不到钱当然是不肯打仗的。
另一头的国共两党，一时好像也没有北伐中原的意思。而是忙着整理他们内部的事情。
首先就是组建政府，中G的陈独秀如愿当上了国民政府的总理！副总理是国民党方面的谢持。李大钊在常瑞青的挽留下没有回北京。而是留在广东当了国民政府的劳工部部长，看来不会像历史上那样被张雨帅给杀害掉了。那位历史上著名的大记者邵飘萍也加入了国民政府，出任了宣传部长。
至于毛ZD同志，因为常瑞青的反对，没有如愿当上国民政府的农民部长。不过却负担起了更为重要的使命——党的建设！当了总理的陈独秀自然是日理万机。再也没有精力来料理党务了。这个重担就落到了身为中G中央组织部长的毛ZD肩上，估计用不了多久，中G党主席的位子就非他莫属了！在负责党务的同时，毛ZD还要兼顾安源那头煤矿工人起义的工作，在国民政府成立以后，他差不多就是广州、安源两头跑。忙得不可开交了。
国民政府的农民部长兼中华渔农总会主席委任给了潘玉成，顺便提一下，他这个大地主兼大资本家现在也是一名光荣的中国GCD员了！呃，这种事情在我们的常大革命家看来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在后世可见多了！
常瑞青文官系统的另一员大将张君劢则出任了福建省长，不过他却没有加入中G，算是无党派人士吧。
至于国民政府的其它部长和广东省长，都是由国民党方面的人物出任的，其中广东省长是胡汉民，财政部长是廖仲恺，教育部部长是邹鲁，工商部部长是邓泽如，交通部部长也是国民党籍的元老石瑛。
除了组建国民政府之外，国共两党的另一件大事就是组建国民革命军了！这支军队就是以原来的护法陆军和福建陆军为基础组建而成的。最高指挥机构是革命军事委员会，共有十名委员，分别是孙中山、常瑞青、陈独秀、许崇智、王亚樵、蒋J石、胡汉民、白崇禧、朱培德，还有正携带巨款在返国途中的周E来！
常瑞青现在的职务是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兼陆军部长，还有中央军校校长！而这个中央军校的校址就在广州城外，长洲岛上原黄埔陆军小学的校舍里面，差不多就是历史上的黄埔军校了！军校的副校长则由陆军次长蒋J石出任****？?此外，军事委员会的另外一个重要部门参谋部的部长、次长则由许崇智和白崇禧分别出任。
这天中午，蒋J石快步走进了陆军部内常瑞青的总长办公室。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几个人大概就是全中国最辛苦的人物了！陆军部主要负责部队扩充的军政事宜。而参谋部的任务则是大量扩充后部队的训练和作战计划的制定。国民革命军现在总的作战思路是常瑞青制定的，不是什么精兵主义，也不是什么火力致胜，就是人海战术！
预备最大限度发挥国民政府在民众动员和组织上面的优势，组建起规模空前的革命军队，靠着人多势众压倒对手！不过真的要实现人海战术，却要比想象中复杂得多。这里面涉及到国民动员体系的树立。大量的架子部队的建立，数以万计的军官和士官的招募和培训，还有海量的武器装备和各种军需物资的生产、采购和储备。而常瑞青身为这支庞大的革命军队的实际管理者。现在的责任之重和压力之大，都是空前的。
好在眼下国民党那个系统的军队成分也比历史上要纯洁许多，原护法陆军的部队也没有多少军阀部队的成分。而且国民党方面的将领以许崇智、蒋J石和朱培德为首，也都意识到目前形势的危急，倒是能和常瑞青精诚团结，也把主要的心思扑在了军队建设上了。所以整个国民革命军的建设倒是按部就班顺利推进着。
常瑞青正在看着一份陆军部情报局局长任怡江亲自送来的关于“滇桂联盟”的报告，就听见蒋J石的宁波官话在门口嚷嚷起来了：“娘西皮！这帮广西佬真是不识时务！”
常瑞青摇头苦笑站了起来，正好看见蒋J石阴沉着脸走进门来。常瑞青对他略微一点头：“怎么啦？派去广西的说客都让人家给撵回来了？”
蒋J石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常瑞青的对面，又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略略扫了两眼，冷笑道：“这帮广西猴子怪不得那么强硬，敢情是有唐继尧这个野心家在给他们当后盾啊！耀如。你看看咱们现在是不是该出兵西征，消灭陆荣廷、谭浩明这些祸害，顺便也立立威，让云贵四川的那些人看看咱们国民革命军的厉害？”
常瑞青对于蒋J石的话却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对于自己现在所处的地位，他还是有充分地认识的。自己在国民革命军里面对威信是不能同之前在福建陆军里相提并论的。福建陆军是自己一手建立的私兵，而国民革命军却是同孙中山合办的，里面那些国民党系统的老人对自己心服口服才有鬼呢！所以自己眼下的首要任务就是建立威信，而军人立威最好的办法就是打胜仗了！
从这个角度出发，进兵广西还真是个树立威信的机会，不过前提必须是大获全胜！要是吃了败仗。他的军事委员会副主席，没准就当到头了吧？而要确保必胜，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虽然历史上陈炯明的2.5万粤军没有费太大的劲就打败了号称10万之众的桂军。但那是建立在桂军主力大量倒戈的基础上的，而眼下国民政府派去游说桂军的代表可都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了。
而且现在北洋那头也在筹划着要南征，他们参战军的三个师和冯玉祥的第16混成旅已经进驻了湖南！如果再加上原先已经在湖南的第八师，撤到湖北的第三师、第七师，江西的第十二师，现在北洋随时可以动用来进攻广东的部队，光中央军就多达七个师和一个混成旅！虽说北洋的军饷现在没有着落，应该是打不了大仗的，可是谁能保证北京政府就一定筹不来钱呢？
再加上这一回滇桂川黔四军似乎已经拧成了一股绳，如果自己带兵攻入广西，川军不去说，滇黔二军是必然会出援广西的，而眼下的滇军可还是一支劲旅呢！
以上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我们的常大军事家就难免要谨慎行事了，就在他琢磨着应该如何找个借口把进攻广西的战役推迟一下的时候。就听见蒋J石的宁波官话声音又响了起来。
“耀如，我刚刚是从先生的主席府回来，先生为了广西的事情在大发雷霆！十有八九已经动了讨伐广西的心思了......”
对于老蒋揣摩孙中山心思的能力，在常瑞青心目中的评价，也就等于是孙中山肚子里的蛔虫了！既然出兵广西是他老人家的“希旨”，那常瑞青也就只有服从了......反正这位大革命家也没几年活头了。常瑞青可不打算去当陈炯明第二。
想到这里，常瑞青就亲自给蒋J石倒了一杯茶，和他慢慢讨论起出兵广西的事情来了。
现下的国民革命军的架子已经搭的很大了，足足8个军24个师的番号！不过所有的师都是不满员的架子师，人数都不足5000，军官和士兵两缺，训练不足。火炮配备更是少得可怜，所有的师级单位都没有直属炮兵，只有军直属部队里有一个装备了八门75mm野山炮的炮营。此外还有一个军委会直属的炮兵师。配备了72门75mm口径的日本山炮，由常瑞青系统的蔡忠笏担任师长。
不过这样的实力用来对付陆荣廷手上那支从巡防营扩充而来的桂军倒是绰绰有余的，哪怕唐继尧和刘世显派出援兵。应该也能对付得了。唯一的麻烦就是屯兵两湖的北洋军主力，他们会眼睁睁看着国民革命军的主力西征广西吗？
蒋J石坐在椅子上面，低头喝了一口茶。抬起头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门外响起了公鸭嗓子的报告声音，那是赤色旅的参谋长孟离到来了。这个赤色旅算是国民政府体系内比较特殊的存在，目前还没有合并进陆军部情报局的系统......这个无法无天的组织，就算常瑞青肯放手，国民政府军委会也不敢收，收了还不真把帝国主义的干涉军招到广州来了？所以，这个组织就这样不明不白挂在那里。由常瑞青在直接指挥。至于赤色旅的活动经费，则是来源于中国银行和中国军工的股份——这些财产并没有算在福建陆军和福建省政府的名下，而是由一个特别基金会持有，也归常瑞青直接控制！
孟离走进办公室后冲着常瑞青和蒋J石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就不声不响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蒋J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就要起身告辞。常瑞青一摆手：“介石兄，一起听听吧。”说着他就冲孟离打了个眼色。
孟离就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了常瑞青，低声道：“耀公，是满洲过来的消息，下个礼拜一有一列满载着1200吨弹药和少量枪械的列车将从海参崴出发。经过中东铁路开往俄国境内的赤塔，接济那里的白军。据悉这些弹药就是白俄从日本采购军火的一部分！咱们要不要......”
蒋J石闻言一怔，他不怎么清楚赤色旅在满洲的布局，也不知道常瑞青同苏俄在这方面的协议，忙追问常瑞青道：“耀如，怎么回事？我们在东北那边也有人？”
常瑞青点点头，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介石兄，你也看看这个吧。”说着就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满洲那边是吴虞薰和郭茂宸在主持，招揽了一部分土匪的人马，还有一些大韩光复会的人也加入了我们，眼下的总兵力约有1500多了，长短枪约有1000支。打个县城不一定够，不过劫个火车大概是没有多大难度的吧？只是不知道劫了火车以后，会不会再给我们的北京政府惹出什么大麻烦来？”
“大麻烦？”蒋J石愣了下，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常瑞青的意思。他笑着摆了摆手：“劫个军火列车肯定是有麻烦，不过却不至于让北洋政府阵脚大乱。毕竟俄国人现在已经是掉了毛的凤凰，英美法也不当他们一会事，而日本的军火运到海参崴应该就把款子收了，在中国的地面上让人劫了和他们关系也不大。如果耀如老弟想要把事情闹大，让北洋政府焦头烂额疲于应付的话，最好还是要劫人！特别是英美法的侨民，如果能绑架上几十个，或许就能让北洋大乱阵脚了，老弟也就可以放心大胆领兵去平广西了！”
啪的一声，常瑞青拍了下桌子，大声叫起好来：“还是介石兄的办法好，绑架人质！”他冲孟离招了下手：“这段时间各国都在从俄罗斯撤侨，你让满洲方面打听一下，有没有经中东路撤往海参崴的，一定要想办法劫几十个人质，要欧美的......最好找准时间，劫持人质和劫持军火一块儿下手！来一票中东路大劫案！”
常瑞青这个时候已经想起了历史上发生在1923年的临城火车大劫案了！那次不就是因为二十几个外国人质被山东的土匪绑架，结果闹出了天大的乱子，北洋政府更是停下手中的一切要务，全力以赴解决劫案来着，最后人质危机虽然得以解决，但是山东督军田中玉却也因此下台，不知道这回能不能把黑龙江或是吉林的督军也赶下台，换成吴佩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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