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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奇毒


当西屋门窗全部关上时,靖王的心头实在忍不住涌上了一阵冲动,想要趁着飞流在外面玩耍的机会,派个人去偷听一下里面在说什么。不过最后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这种冲动,什么也没做。

        梅长苏隐瞒着一个什么秘密,这一点现在已勿庸置疑,但是要不要不择手段地去把这个秘密挖掘出来,靖王还在犹豫。

        一年多的合作,使他对这位自己投奔过来的谋士已经从一开始的反感和怀疑,渐渐变成了现在的信任与尊重。他不想破坏这种信任,也不愿意降低这份尊重。

        所以面对门窗紧闭的西屋,萧景琰极力按捺住自己心头翻滚的疑团,仍然保持着沉默。

        主动开门走出来的人反而是梅长苏。

        谋士的脸色很苍白,眼皮上有一层淡淡的红晕,不过他的神情很平静,走进主屋时整个人的感觉似乎跟平常也没什么两样。

        可是靖王刚抬起头来,他就突然跪了下去。

        “苏先生怎么了?”靖王吃了一惊,忙上前搀扶,“好端端的,为何行此大礼?”

        “苏某有一个不情之请,望殿下允准。”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好了,能办的,我尽量给你办。”

        “苏某斗胆,请殿下到内殿……为我请来贵妃娘娘……诊治一个病人……”

        “病人?”靖王目光一跳,“你房里那个……病人?”

        “是。”

        靖王微微皱了皱眉,神色略有不悦,“虽说同在猎宫中,母妃过来我这里不难,但说到诊治病人……不是该找太医么?”

        “这个病人,太医是不行的。”梅长苏抬起头,眼睛里闪动着恳切的光芒。“我知道这个要求不近情理,但却不得不向殿下开口。请殿下看在我竭心尽力这一年的份上,代我恳请贵妃娘娘,若她不肯来,我也无话可说。”

        靖王抿了抿唇角。踌躇了一下。梅长苏自开始辅佐他起。功劳无数,却从未提过什么要求,此时他跪着不起,实在让人无法拒绝。

        “……好吧。我进去说一说,但来不来要由母妃自己决定。”

        “多谢殿下。”

        靖王既然答应了,倒也没有耽搁,略整了整衣冠。便进了内殿。说来也巧。梁帝自从那血腥五日,一紧一松后,时常夜梦咳喘,晚上睡不安稳,白天却恹恹不醒。静妃刚服侍他用药安睡完毕,正坐在殿外廊下看鹦鹉,恰好无事,见靖王过来。甚是欢喜。

        “怎么又进来了?你在外面事情多,倒不必一趟趟地来请安。”静妃拉了儿子的手。正想带他进殿,一看他神色,又停住了脚步,“有什么事吗?”

        “孩儿……确实有事。”靖王想了想道,“确切的说,是苏先生的事。”

        静妃微微一震,忙问道:“苏先生怎么了?”

        “他倒没什么,只是他房里收留了个全身长着白毛的古怪病人,想请母妃去诊看一二。”

        “全身长着……”静妃眼波轻闪,突然一凛,“我知道了,你等一下。”

        靖王本来以为静妃至少会问一句“为何不请太医”,却没想到她根本二话不说,亲自进去拿了个小药箱,便决定要跟他出去,不由心头更是起疑,眼睛都眯了起来。

        静妃走在前面,无心注意儿子的表情。她的步伐很快,靖王的小院又不远,少时便到了。梅长苏在院外迎候,先见了礼,便引她进了西屋,靖王自然而然紧跟在后面。

        聂锋裹在厚被之中,只露出半个头来,不过却很安静。靖王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只小碗中,碗中还余了两滴未饮尽的血,再看向梅长苏的手腕,果然重新包扎过,心中突然一紧。

        梅长苏的身体不好他很清楚,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血,差不多就跟拼命一样。如果只是为了一个陌生的病人,他何至于做到如此程度?

        “娘娘,他的情况如何?”梅长苏此刻根本顾不上靖王,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静妃把脉的两根手指上,“毒性有几层?”

        “还好。”静妃长舒一口气,“毒性不深,未到三层,我为他行一次针,可以压制一两个月不发作。但火寒之毒是天下第一奇毒,我的医道还解不了,何况他中毒时日实在太久,解起来也很麻烦。”

        “哦,”梅长苏沉吟了一下,“那请娘娘行针吧。”

        静妃深深地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打开药箱取出一扎银针,用酒焰消过毒,便开始凝神为病人行针。这一套针法似乎十分复杂,足足扎了近半个时辰,才一一收针,病人还没什么反应,静妃已是汗水淋淋。

        “多谢娘娘厚德,苏某……”

        “好了,医者应有仁人之心,何必言谢。”静妃微笑着接过他递来的手巾拭汗,又试探着问道,“你……应该认识能解此毒的人吧?”

        “嗯。”梅长苏坦然点头,“我会尽快请他过来,不过路途有点儿远,要等些日子。”

        “若是那位医者未来之前病人有什么反复,尽管找我好了。”

        梅长苏低低应了一声,这时才想起看了看靖王。

        “母亲跟苏先生倒象是认识了好久似的,”靖王见这两人终于想起自己,不由挑了挑眉,“不过苏先生看起来比我年轻,应该不是我出生前认识母亲的吧?”

        静妃慢慢收好银针,轻叹道:“你总归还是想知道……”

        “但母亲还是不想说吗?”

        静妃看了梅长苏一眼,后者将脸转向一边,轻微的摇了摇头。

        “苏先生是故人之子,我以前甚至不知道有他的存在,大家能够见面相识,实在是机缘巧合。”

        “故人?”

        “对,故人……”静妃的眸中流露出怀念与哀伤交织的复杂表情,“那时我还是个小姑娘,跟随师父行医。却被当地的医霸百般欺凌,若不是有这位故人路过相救,只怕早就死于沟壑之中了……”

        靖王倒从没听说过母亲的这段过往,立时动容,“苏先生跟母亲有这样的渊源。怎么以前没提起过?”

        “见到娘娘之前。我也不知道。”梅长苏低下头。

        “可是……这段过往也没什么,母亲为何不愿告诉我?”

        静妃似乎知道他会这么问,凄然一笑,“不是不愿说,而是不想说。故人毕竟已逝,再提起旧事,实在让人伤心……”

        靖王见母亲容色黯淡。虽觉得她言之不尽。也不忍再问,转向梅长苏道:“那这位病人……又跟先生有什么关系?”

        “朋友。”梅长苏简洁地答道,“很好的朋友。”

        萧景琰怔了怔,知道再问下去,无异于挖人隐私。何况梅长苏只是一年多前才来投靠他的谋士而已,有几个他不知道的朋友,那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景琰,陛下也该醒了。我们走吧。”静妃缓缓起身,略向梅长苏点点头。便当先走出室外。靖王无奈之下,也只能拿起药箱随后跟上。

        梅长苏只送他们到门口,又返身回来,笑着安慰聂锋道:“幸好毒性不深,你别担心,好好养着,一切都有我呢,你当然是信得过我的,对不对?”

        聂锋伸出长满白毛的手,一把抓住他,口中呜呜两声。

        “我知道……”梅长苏的笑容里荡着淡淡的哀凉,“你历经千辛万苦,从梅岭走到帝都,一路上躲避着驱逐和围捕,就是为了要见夏冬姐姐……对不起,这次她没有随驾到九安山……不过她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不知会有多高兴……等一回到京里,我就尽快安排你们见面,好吗?”

        聂锋双肩颤抖,呆了片刻,突然激烈地摇起头来。

        “没事没事,”梅长苏抱着他,轻轻拍抚他的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夏冬姐姐不会在乎的,只要你活着就好,活着……就是对她最大的安慰。”

        聂锋的头,颓然地垂在梅长苏的肩上,滚烫的液体自毛发间滴落,浸湿了他的衣裳。

        “你的这条命,也是弟兄们拼死夺下来的吧?他们宁愿自己死也想让你活,你就得好好活下去。绝魂谷的前锋营仅有你一人幸存,赤羽营只剩下我和卫峥……主营十六名大将,好容易侥幸逃出一个聂铎,父帅,聂叔叔,齐叔叔,季叔叔……还有七万赤焰冤魂,他们每一个人的命,都活在我们身上,再怎么痛苦,我们也必须背负幸存者的责任……”梅长苏轻轻将聂锋扶到枕上躺好,为他抚平被角,“聂大哥,我背得很累,你一定要来帮我,知道吗?”

        聂锋重重地喘气,将他的手握进掌中,紧紧攥住。

        “这样就对了……睡吧,我陪着你,好好地睡一觉。”梅长苏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而聂锋却只看了一眼,便猛地闭上了眼睛。

        因为那不是林殊的笑容,那不是记忆中充满了勃勃青春气息的,世上最张扬的笑容。

        聂锋在赤焰少帅如同地狱还魂般的变化上,看到了自己的将来。

        这使他感到痛苦,不仅是为自己,更是为了夏冬……

        出去玩耍的飞流大约一刻钟之后回来了,进门时看到苏哥哥正在把一张写了字的纸细细折成小条,立即很懂事地出去抱了一只从京城带的信鸽来,并且帮着将装纸条的小圆筒系在鸽子的脚上。

        “放了吧,黎大叔他们收到信,就会立即想办法通知蔺晨哥哥过来了。”

        飞流正松开手,一听到后半句话,本能般地伸手一抓,将刚刚展翅的信鸽又给抓了回来,紧紧抱住。

        “飞流,把它放了。”梅长苏责备地看了他一眼。

        “不要!”

        “叫蔺晨哥哥来是有很重要的事,他不会有时间逗你的,别担心。”

        少年眨动着大大的眼睛,似乎不太相信。

        “快把它放了,再不听话苏哥哥要生气了。”

        少年扁了扁嘴,万般不情愿地松开了手,悻悻地看那信鸽振翅冲向天际,很快就越飞越高,不见了踪影。

        “他的毒只有三层,应该可以比我好得多……”梅长苏的视线,轻柔地落在床上安睡的人身上,用手巾掩住嘴,压抑着低低的咳嗽,一路走到外间。飞流奔过来为他拍背,一眼看见他腕间包扎的白巾,大怒地指着,问道:“谁?”

        “我自己不小心。”梅长苏不停地咳着,胸口越来越闷,脑子也渐渐开始发晕。他心知不妙,立即用颤抖的手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瓶,倒了粒殷红的药丸出来吞下,将身子伏在了桌上。

        飞流记得,每次苏哥哥吃这种药时情况都是最糟的,顿时惊惶失措,绕着他转了好几圈儿,突然冲到屋外,大声叫道:“水牛!水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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