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少年心事 谈天论地

　　
祖凉慢慢地嚼了几口，而后眼睛便一亮。
这排骨入嘴，竟然没有那种猪肉的腥味，满满都是糖醋的酱汁味，不至于太软烂，却也不硬得咬不断。
祖凉本以为李凌说自己手艺好就是在自夸，现在刚吃了一块糖醋排骨，却被折服得彻底。
李凌看他这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心里头顷刻便溢满了自信与满足。
“好吃吧?”李凌笑嘻嘻地问道，虽是问句，但眼中分明是一副肯定的神色。
“好吃极了!”这边祖凉还没说话，李棋便已经兴奋地回答了。
李棋嘴里咀嚼着半块，碗里还留着半块糖醋排骨，但却是不等把碗中的吃干净，又急急忙忙地夹了第二块，仿佛害怕被吃完了似的。
“慢点慢点。”李凌见状，拍了拍李棋的肩膀，怕他噎着了。
这孩子，刚来的时候还不太爱吃饭，仿佛吃多一点都是过错。
而现在和张悯混在一起久了，却像被张悯影响了一般，变成了半个吃货。
而祖凉也终于从震惊里回过神来，“甚是美味。”
祖凉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一片昏暗的天空突然被一簇星星装扮住。
祖凉从小便对吃的东西不太讲究，也可能是受家里老爷子勤俭的影响，家里吃的都身为清淡，但总归不至于饿着。
此刻，他却破天荒地因为一块排骨而对美食产生了一点欲望，就想……以后都能吃到这等美食。
祖凉说完，没等李凌再说话，便又夹了两块排骨到碗里，向来稳重的祖统领，此刻的动作显得颇为急促。
李凌有些好笑，心中也骄傲极了，美食确实能让人产生幸福感。
“哎，你俩别光吃排骨啊。”李凌他吃着吃着，却发觉排骨的数量减少得飞快，才低头拔了一口饭，再看，盘中却只剩一小撮了。
他笑着说。
李棋和祖凉这才停住了筷子，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都往别的盘子去夹一些别的。
“大哥，你吃多点。”李棋殷勤地夹了一块块头大的糖醋排骨到李凌的碗里，催促他吃饭。
李凌应着，刚想下嘴，碗里却又多了一块。
李凌抬头看去，祖凉的筷子刚收回。
“你多吃点。”祖凉低低地说道，眼神还有点正经。
李凌突然哈哈大笑，“你们俩够了吧!”
见状，李棋和祖凉也一起齐齐地笑起来，满堂欢声笑语，构成了长安的这一夜。
饭饱酒足之后，就该喝杯茶了，李凌有意好好延续祖凉对自己的惊喜，于是拿出了自己刚来到古代时做的茶。
李棋忙里忙外，帮忙搬着一张石桌子到了院子外的正中央，祖凉本想帮着搭把手，但他力气大，这么搬着也不显累，于是便拒绝了。
长安的夜有些微凉，但在这种燥热的季节，一阵阵凉风却最能抚人心。
李凌的院子里还种了一些竹子和不知名的树种，此刻沏着一壶茶，吹着夜风，正是个谈天论地的好景致。
李凌没让祖凉这个客人动手，他和李棋把里里外外都准备好了，又搬来几张凳子，才安定下来。
两人对坐着，桌上的炉火烧的正旺，李凌却不觉得热，只觉得此时此刻，对面的祖凉也不像他的名字那么凉了，而是热乎起来了。
李棋年纪还小，坐不住，又跑去隔壁家找张悯玩了，此时的院子里，只有两人低低的谈话声。
“祖统领喝喝我这茶?”李凌挑眉，端着一杯热腾腾的茶  故意说道。
“李公子客气了。”祖凉摇摇头，似是无奈，接过李凌的茶。
“祖统领能来我这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呢。”李凌看着祖凉喝了一口茶，又笑嘻嘻地说道，眼里尽是打趣。
祖凉与眼前这人已经熟了不少，知道李凌的性子就是这样，爱开玩笑，哪里回在意什么身份，于是也不理会他。
“喝你的茶吧!”祖凉没好气地说道，伸手给李凌到了一杯。
李凌哈哈一笑，他又何尝不是摸透了眼前这人的脾气，冷硬只是他的面具罢了，毕竟一个禁军统领哪能一直笑嘻嘻的，看起来就不靠谱的很。
但这人也不过是个少年郎而已，哪有那么深沉，少年心事倒是多的很。
譬如这时候，这气氛，这平日李藏着掖着的少年心事就容易说出口了。
祖凉饮了一口查，突然语气有点羡慕:“李公子过得甚是快活吧?”
李凌愣了愣，随后又会心一笑:“还不错。”
“看得出。”祖凉又笑笑说道。
说罢，他又猛地喝了一口茶。
李凌自然知道祖凉有些心事，但他没有主动问，心事就是要等别人自己说出来的不是?
他只是默默地帮祖凉把茶杯满上，此刻，茶也似酒了。
“李公子觉得我这统领做的如何?”祖凉突然问道。
虽然喝的不是酒，但祖凉却觉得，自已已经醉了，不然怎么就对这么个才见过两面的人轻易开口。
李凌摇了摇头，“那祖统领觉得如何?”又把问题抛了回去。
祖凉似是没想到，顿了一下，手指轻轻地摸索着杯壁，神情有点迷茫。
“这问题祖统领得问自己。”李凌正经地说道。
祖凉好一阵子没有说话，李凌也没有催他，只是静静地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祖凉开口:“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做这个统领。”
语气轻松，像是已经想明白了什么。
“苟且偷生罢了。”祖凉又叹了口气，补充道。
李凌把双手枕在背后，双脚摇摇晃晃，若有所思地看着天空。
片刻之后，他问道:“那你想去哪里?”
问道心坎上了，祖凉想。
“去西北。”祖凉回答。
“西北啊……”纵是李凌没有那么大的志气，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他被祖凉说出口的这几个字烫到了，那份热忱，做不得假。
“祖统领想驰骋疆场啊!”李凌笑着问道。
祖凉眼睛一亮，说起这个，他仿佛像是自动脱下了那层冷硬的外壳。
“嗯!我想为国出征，想守护这片国土!”祖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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